41 錦中事10
錦中事10
“我母妃酷愛梅花,父皇便賜封號梅。”他話落,魚十鳶終于想起“梅妃”二字為何那麽熟悉了。
山橋村時,王妮與她說過,梅妃,尚國公的姐姐。
那尚國公……便是李酌修的舅舅了……魚十鳶壓了壓嗓子,那關乎尚國公貪污一案呢?是不是正是因為尚國公下獄,皇後以此逼迫,逼死了李酌修的母親?他口中的賊人,可是皇後?
魚十鳶拍着李酌修肩膀的手一頓,這裏面牽扯甚多,她猜不透。
“魚十鳶……”滾熱的氣息撩撥着頸窩,魚十鳶呼吸一滞,下意識去躲閃。
只聽身側一聲悶哼,魚十鳶再偏頭,瞧見李酌修半張臉趴在雪地裏。她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一邊急急去扶他。
“李酌修,平日裏瞧着清瘦,沒想到你這麽沉!”魚十鳶把李酌修放倒在榻上,掐着腰重重緩了口氣。
天知道她從梅林把爛醉如泥的李酌修拖回來有多艱難。平日裏那群巡邏的侍衛也沒瞧見蹤跡,真真是苦了自己一介弱女子。
魚十鳶将褶皺的衣袖展直,又去給李酌修蓋被子。偏頭時,瞧到他正目光灼灼望着自己。
“做、做甚?”魚十鳶将被子蓋好,擡手蓋住了他的眼睛,将剪水雙瞳掩于掌下,“快些睡覺。”
濃密的睫毛刮過魚十鳶的掌心,像是無數的小羽毛在撓癢癢,她剛要收回手,腕間卻被李酌修反扣,“魚十鳶,我不困。”
随着他起身的動作,魚十鳶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自己被他扯到了床邊,腿彎磕到床沿上,被迫坐下。
“魚十鳶,陪我說說話。”李酌修拉着她的手不放,像是個讨糖吃的小娃娃,雙目滿含期許和坦誠,魚十鳶心尖顫抖幾番,不忍拒絕他。
“說、說什麽?”
“不知道……”李酌修垂首搖頭,指尖輕輕扣着魚十鳶的指腹,似在等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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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麻之意由指尖而起,一路竄進心底,魚十鳶想要抽回手,可是她愈用力,李酌修愈抓得緊實。
“李酌修!”魚十鳶微怒,可是絲毫不起作用,李酌修樂在其中,壓根沒有在乎她的怒意。
她頭皮發麻,實在沒想到甚麽話題,翻着腦筋想了半日,才笨嘴拙腮問道:“你為何叫李酌修啊?”
“恩……”醉了的李酌修,反應分外遲緩,他似乎要一字一句地理解魚十鳶的話,半晌,才有所回應。
只見他翻身挪到床榻裏面,魚十鳶的手終于解脫,她急忙抽回來,再去看李酌修,發現他正把一層一層的褥子撩開。
“你做甚?!”魚十鳶撲上去,剛要制止他,卻見層層被褥下,木板之上,有一個暗藏的小機關。
李酌修擺弄了一陣,随着“喀吧——”一聲清響,平整的木板間,忽然裂開一道縫隙。
李酌修從裏面拿出一個小盒子,寶貝似地抱進懷裏,他垂首,在裏面翻翻撿撿半晌,拿出一個小信箋。
魚十鳶不明所以接過,在李酌修示意下展開,只見上面有行娟秀的小字。
不待看清,紙條又被李酌修抽走,他攥着紙條蹭過來,魚十鳶下意識躲開,卻被李酌修攬腰剪徑。
只是一瞬,腰間的手飛快撤去。
他獻寶似得把那紙條遞過來,“魚十鳶,你看這個。”
魚十鳶紅着臉挪了幾分,以免他滾熱的體溫将自己灼燒。
紙上是一行娟秀的小字,寫着“酌古參今,福慧雙修”幾字,魚十鳶的眼眸頃刻沉下來,她沒在動,目光不自覺染上憐惜,落在李酌修的臉上。
“酌古參今,福慧雙修。”李酌修說完,彎起眉眼去看魚十鳶。
他們許久沒有見面了,李酌修想着,又往魚十鳶身邊湊過去,他知道自己喝得多了些,許多事情,只能跟着心意走。
“魚十鳶。”
熾熱的氣息混着酒香,撓得魚十鳶脖頸發癢,許是深夜的凝露格外濃稠,許是清冽的酒味分外醉人,讓人不自覺沉淪。
離得太近了,近到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語氣中暗藏的悲辛,她想要離開幾分,可是李酌修立馬就會湊過來,連同他身上獨有的清冽氣息,将她團團圍困。
魚十鳶的衣角幾乎被搓出洞,她忙不疊推開李酌修,幾乎是連滾帶爬下了床,随後頭也不回,提着裙擺阖門而去。
懷中溫熱飛快脫去,随後,便是無盡的寒氣湧入壞,李酌修眼睑抖了幾抖,指腹摩擦過手中字跡,失落地放回盒子裏。
他還沒有告訴魚十鳶,這是他母妃的字跡,這上面的字,首尾合成了他的名,他也沒有借着酒勁,告訴魚十鳶,自己這幾日有些想她了,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有說,明日之後,他便做成了自己頂頂厭煩的人。
他們似乎有很多不曾說開的誤解,可又心照不宣,沒人去提,沒人敢提。
夜更深了,幹裂的風呼嘯而過,拍打着窗棂呼呼作響,魚十鳶将冰涼的雙手貼上耳尖,那裏滾熱如水,她指尖忍不住一顫。
周遭哐啷之聲,與她心思彌漫,纏繞成絲絲不解的麻線。
魚十鳶躺在床上,她的身軀緊緊裹在厚厚的棉被裏,屋外雖風鳴哀嚎,可是她仍然能聽到自己的心砰砰亂跳。
柔軟的被子蓋過頭頂,魚十鳶拉着被角,整個人像是蠶蛹一樣,縮進了被子裏。
她與李酌修是什麽關系?她蜷縮在被子裏,呼吸厚重,心跳響徹,魚十鳶忍不住咬起指甲,又飛快甩開手,小臉猛然燒起。
他們、他們都有過夫妻之實了……
風夜綿綿不息,破曉時分,魚十鳶才堪堪睡去。她起床時,已經日上三竿。
難得的好天氣,幾只雀兒精神抖擻立在枝頭,點頭梳毛。
推門聲吱呀,雀兒警覺,振翅而飛,抖落幾簇白雪。
魚十鳶手心合十,将口中呼出的熱氣輕輕合進手掌。
舊日的雪還沒有融化,昨夜又添新皚。挦綿扯絮不曾目睹,卻被亂瓊碎玉擾了心神。
月洞門前有腳步聲走過,魚十鳶舉首戴目往月洞門處瞧了眼,又失落地收回目光。
原是府上的侍衛。
“用得着的時候瞧不見人影,眼下倒是殷勤。”魚十鳶蹲下身子,癟着嘴在雪面上戳出一個一個小洞。
“魚姑娘!”
她正要回屋子裏,忽然聽到木津的聲音,秀眉不自覺揚起,魚十鳶笑着,回頭。
“木津,可是時予讓你來的?”
木津好奇地“咦”了一聲,“魚姑娘,你怎麽知道?”
“他讓你來做甚?”魚十鳶并未回答他的疑問,她含笑反問。
可是剛剛燃起的期許,随着木津一板一眼,分外認真地轉述敗落,木津說:“主子的意思,府上多個女子怕落人閑話,所以這幾日,姑娘還是穿男裝妥當些。”
魚十鳶眨眼,将眸底波瀾疊去,“好。”
她抱着衣服回屋,嘴角強扯起的笑意瞬間瓦解,手上男裝随意扔到桌上,魚十鳶氣呼呼地蹬掉鞋子翻身上床,将自己裹進被子裏。
好個李酌修!
本來昨夜也沒有睡好,眼下窩進暖烘烘的被窩裏,很快困意襲來,魚十鳶揉了揉因哈切泛起淚花的眼角,翻身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合眸睡去。
……
長樂宮。缟素繞梁,滿園紛飛。
“燕王殿下,今早娘娘身子不适,眼下德陽鄉主正陪着呢。”照水立在門前,攔住了李酌修的腳步。
“是本王來的不是時候。”李酌修點頭,移步去了偏殿。
宮婢幾人,正執着毛撣掃塵,他尋了處幹淨的空地,負手站着,眼神百無聊賴掃過那些忙碌的身影。
最後定在角落一頂鳥籠上。
周身是嫩黃的毛色,頰側兩團緋紅格外顯眼。
李酌修勾了勾嘴角,忽然想起魚十鳶喜愛泛紅的梨頰。
昨夜,她可臉紅了?自己喝得有些頭腦發懵,只記得有太多話想和她說,可是到嘴邊,又不知如何開口,然後,她就跑了。
李酌修揉了揉發脹的額角,等熬過這段日子,一定要和她坐下來好好談一番,将不曾說清的、有誤會的,都化解開來。
那鳥兒像是通人性,遠遠地沖着李酌修啁啁直叫。
李酌修走過去,看鳥食罐裏已無半點米糧,便吩咐宮女去取,自己則拿過一旁的鸠木逗它。
旁的宮女很快退去,一時間,殿裏只剩下李酌修和那只啁啁啼叫的鳥。
李酌修眸色微沉,緩緩俯身到鳥籠前,聽那鳥兒尚不完善的三言兩語。
“周奏……”李酌修不知是不是自己過于敏感,鳥兒嘴裏,究竟是無所意的啼鳴,還是特指兵部尚書——周奏?
“聽照水姑姑說,時予哥哥來了。”一道女聲忽然橫插進來,李酌修的眉頭微乎其微蹙了一下,随後眉眼漓出一絲笑意。
“見過燕王殿下。”陸思瓊在三步外住腳,款款施禮後,又道:“是思瓊心裏惦記着姑母,才一早進宮,沒曾想耽擱了殿下的時候。”
“不耽擱,左右我也無事。”李酌修笑了一笑,“是我唐突,聽聞母後沉痛攻心,便急急趕來。若是鄉主不介意,我先瞧過母後便走,鄉主再陪幾刻也無妨。”
“怎會。”陸思瓊受寵若驚,若不是家規森嚴,禮教苛刻,她怕是早就無法控制自己,将他們身前那三步空地填補。
李酌修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又松,才依舊保持着近乎完美的笑容。
他點頭,越過陸思瓊往皇後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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