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65章

簡知鳶聽到外面傳來關門聲才走出來。

霍承淵果然回去了,桌上放着兩盒藥,一盒是腸炎寧,一盒是布洛芬,旁邊還有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水。

沙發邊上還放了一雙棉拖鞋。

簡知鳶:“……”

不得不承認,霍承淵真的是太細心了。

雖然尴尬,但拿都拿來了,也不能浪費。

簡知鳶先将紅糖水喝下去,又吃了顆布洛芬。

說不好是藥起了效果,還是那杯熱水的功勞,或者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反正她感覺沒那麽難受了。

然後困意襲來,簡知鳶打了個哈欠,準備繼續回去睡覺。

敲門聲卻在這時候再次響起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霍承淵。

原本按照簡知鳶此刻的心情,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想見到霍承淵。

問題就出在現在不是刀架在脖子上,而是她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人家還是好心關心……簡知鳶盯着門扇,默念了好幾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然後才穿上拖鞋過去開門。

果然是霍承淵,手裏抱着一個粉色暖手袋。比他手掌大不了多少,看起來非常可愛。

“好一點了嗎?”霍承淵态度倒是很自然,像在問“早餐吃什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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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知鳶硬着頭皮點點頭:“好多了,謝謝你的藥。”

“不客氣。”霍承淵觀察着她的臉色,看她狀态确實好了一些才稍稍放心,将暖手袋遞過來,“在家裏發現了這個,上次買家具贈送的,暖暖肚子應該會好受一些。”

他态度實在坦蕩,關心的眼神又格外真誠,簡知鳶甚至連尴尬都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拒絕,伸手接過來。

暖手袋的手感非常好,柔軟的絨毛溫暖絲滑,熱氣從指尖順着血脈流轉,簡知鳶這才發現自己是有點冷,剛才都沒察覺,又說了一遍:“謝謝。”

霍承淵搖搖頭:“時間還早,再回去睡會兒吧,你臉色還是很差。”

“好。”簡知鳶答應一聲,也沒跟他客氣,抱着暖手袋關上門。

躺回床上,抱着暖手袋放在小腹處,便有源源不斷的熱流湧上來,很暖,但又不會太燙。雖然還是有點難受,但比起之前坐立難安的折磨,已經好了很多。

身上一暖和,困倦感越發強烈,簡知鳶眼皮直打架,将臉埋在枕頭上蹭了蹭,迷迷糊糊中腦子裏閃過一個疑問:霍承淵為什麽對這些事情這麽了解啊?

還沒來得及想答案,她就睡着了。

再次醒來是因為想上廁所。

都怪那一大杯紅糖水……簡知鳶迷迷糊糊地想着,掀被子的動作一頓,整個人迅速清醒,淩晨的事情開始回放。

那會兒她又困又難受,處于一種半放空狀态,雖然尴尬,但反應遲鈍,情緒很快就過去了。

現在天已經大亮,簡知鳶看着手裏還抱着的粉色暖手袋,尴尬的情緒反撲回來,瞬間臉頰就燒了起來。

這都什麽事啊!

簡知鳶慢吞吞上了個洗手間,回來才拿過手機看時間,卻看到兩條未讀消息。

憑直覺,應該是霍承淵。

她都不想點開。

但是萬一有事呢……簡知鳶深深嘆了口氣,最後還是點開了消息。

【知知,醒了就過來吃早餐。】

【順便商量一下出發時間。】

如果只有第一條消息,她肯定就回絕了,打死也不去。

但第二條消息提醒了她,今天還要去錄節目。

就算這會兒不跟霍承淵見面,到了節目組依然要見面,說不定到時候會更加尴尬。

啊啊啊啊!

簡知鳶抱着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态,開始洗漱。

鏡子裏她頭發亂糟糟的,跟雞窩一樣,左邊臉頰有幾道不知道在哪裏睡出來的印子,睡衣皺巴巴的就算了,還有半截衣擺不知道什麽時候塞進褲腰裏沒拉出來。

昨天晚上,不對,是今天淩晨,她就是這樣見霍承淵的嗎?

很好,沒事,簡知鳶面無表情地用力刷着牙。

從此以後,她在霍承淵面前,再也不用擔心形象問題了。

誰又能說這不是一件好事呢。

可能跟“債多不愁”是一個道理,尴尬到一定程度後,就感覺不到尴尬了。

簡知鳶換好衣服,紮好頭發,抱着暖手袋,來到對門。

霍承淵給她留着門,沒關。

簡知鳶還是在門口喊了聲:“霍承淵?”

“我在,直接進來就好。”霍承淵聲音從餐廳方向傳過來。

簡知鳶走過去,正好看到他端着一口鍋從廚房出來。

“醒了?”霍承淵率先打招呼,“好點了嗎?”

“好多了。”簡知鳶腳趾還是不自覺想摳地,但她盡量表現得自然,“謝……”

“別說謝了。”霍承淵打斷她,“坐下來吃飯吧。”

他盛了一碗粥,放到簡知鳶面前:“加了點紅糖,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霍承淵煮的是紅糖糯米粥,裏面還加了紅豆紅棗枸杞等東西。

“肯定吃得慣,我喜歡吃甜的。”簡知鳶下意識想說“謝”,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好香啊。”

她将暖手袋放到一邊,低頭聞了聞,一股甜香味撲面而來。

“那你趁熱先吃着。”霍承淵将暖手袋拿過去,去了廚房。

簡知鳶還以為他是打算收起來。

霍承淵卻是重新灌上熱水,将暖水袋又拿回來遞給她:“天氣也還不怎麽熱,抱着會舒服一些……反正我也用不上,不嫌棄就送給你。”

其實她平時也不太用得上這東西,簡知鳶頓了頓,還是接了過來,放在腹部,說:“你真的好細心……不過,你怎麽……你今天早上怎麽起那麽早啊?”

她本來是想問別的,話到嘴邊還是改了詞。

但小狐貍原原本本問了出來——

【你一個男人怎麽對姨媽這麽了解?】

【是不是前女友也肚子疼?】

“今天早上我起來上廁所,剛好聽到門響,覺得有點奇怪。畢竟這層樓就住了我們兩個人,我打開門看到你家亮着燈,有點不放心,才過來問問。”霍承淵解釋道。

其實真實情況是,他淩晨忽然被噩夢驚醒,有些難受,還口幹舌燥,便起床倒水喝。

順手将精神體召喚出來,自己跟自己聊天,緩解噩夢帶來的負面情緒。

他喝水的時候,小金龍無聊,溜出門去玩,結果幾秒後拖了一只小狐貍進來。

小金龍一松開尾巴,小狐貍就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滾,邊滾還邊罵他——

【嗚嗚嗚好痛好痛好痛!】

【痛死我了!】

【啊啊啊哇哇哇!】

【都怪霍承淵!】

霍承淵當時就懵了,什麽就怪他了?

當然,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簡知鳶不舒服?

霍承淵不敢怠慢,趕緊過去敲門。

看到她倒下去的瞬間,他真是吓壞了。

還好她沒什麽事,只是姨媽痛。

“下次有什麽事,你直接來敲我門、給我打電話都行,不用不好意思。不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嗎?我要是有什麽事,也只能麻煩你。”霍承淵緊接着又道。

今天要不是他剛好醒來,又召喚出精神體,發現不對主動去問,她大概率是不會來敲門的。

雖說姨媽痛似乎不算傳統意義的“病”,但痛狠了也會出事。

簡知鳶還像是沒反應過來,光着腳亂跑,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好。”簡知鳶當然只能點頭,“下次有事,一定找你。”

霍承淵聽出她語氣裏的敷衍,想了想,又說:“姨媽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我從小就會在我媽姨媽期照顧她。”

這倒是讓簡知鳶有點意外,但也算解開了心中的疑惑,笑道:“阿姨真是好福氣,有你這樣貼心的孩子。”

“我媽可能不會這麽想。”霍承淵垂下視線,嘴角彎了彎。

簡知鳶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莫名覺得有點不對,就像他看起來在笑,但實際上這個笑毫無溫度,所以她只簡單回了一個字:“嗯?”

如果他想傾訴可以順着往下說,不願意的話大家也不尴尬。

果然,霍承淵很快就轉移了話題:“等你見到她,就會明白了……快吃飯吧,你現在不能吃涼的。”

簡知鳶應了一聲,低頭吃飯,吃第二口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有點不對。

小狐貍翻了翻耳朵,抱着尾巴發呆——

【什麽就我見到她?】

【我見你媽幹嘛?】

【不見不見!】

霍承淵眼底的若隐若現的陰霾瞬間就散開了,想起昨晚盛清的話。

從餐廳離開前,簡知鳶去了趟洗手間,盛清便逮着機會問他:“會不會覺得很受打擊?”

說的是小狐貍明顯表現出來的對談戀愛的抗拒。

“要說完全沒有不可能,但我的态度不會變。”霍承淵如實道,“難得喜歡一個人,我當然想要和她在一起。所以但凡有機會,我還是會盡力争取。當然如果她确實非常反感談戀愛,那又另說。”

陳萬嘉當時也還在旁邊,聞言有點驚訝:“你承認喜歡她?”

“為什麽不承認?”霍承淵大大方方道,“我很喜歡她。要不是怕吓跑她,我就直接告訴她了。”

盛清和陳萬嘉對視一眼,都對他的态度很滿意。

很多男人喜歡玩暧昧,追人也會給自己留退路。這樣即便最後不成功,也可以說成“戀人未滿”什麽的,不至于丢面子。

她們身邊那些所謂“高質量優秀男人”尤其喜歡這一招,追人都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看夠了。

聽了霍承淵的回答,盛清才将自己的理解告訴他:“知知又不知道別人能看到她內心的想法,所以小狐貍的話,不是說給你聽,是說給她自己聽的。換句話說,她這是在跟自己對抗。你這麽聰明,應該不難猜到,她在和自己對抗什麽吧?”

如果她對他的示好完全沒有感覺,是不需要和自己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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