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欲吃X6

第30章 欲吃X6

“檸檸, 我說過,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沈亦柏大手扣着她的後腦勺, 長指插進她發間輕輕揉了揉她的長發,“考慮到這次情況特殊,就不跟你計較。走吧,再不走我們可能要遲到了。”

溫檸吸了吸鼻子,視線越過沈亦柏的肩膀,看倒在地上站起來都困難的成晉安, “他怎麽辦?”

“幫他打過120了,檸檸,一會就有人把他送下山。”

“……”溫檸忍不住道:“你打完還要負責售後嗎?”

“總不能讓你年紀輕輕守活寡。”沈亦柏長指撓了撓她的下巴,一本正經地道。

溫檸破涕為笑, 注意到沈亦柏低垂的眸光,她又收了笑, 低了低頭,說:“你進監獄的話,我可以申請離婚的,才不會年紀輕輕守活寡。”

“所以更要負責售後了。”沈亦柏打開副駕駛車門, 手扶着她的後腰,将她送進副駕駛, 他附身, 大手又去摸溫檸的腦袋, “斷了你離婚另嫁他人的念想。”

“……”

沈亦柏上了駕駛室, 繼續将車子往山裏開。

溫檸不住地看後視鏡, 她仍在擔心, 她嗓音裏還帶着一點哭腔,“他回去後會報警的, 沈亦柏,你會不會被抓?對不起,是我的錯——”

“檸檸,我心中有數,打在他身上的拳頭檢查不出來內傷,只是擊打的時候會讓他疼痛難忍,他左右臉腫成豬頭勉強算輕傷,即便他報警,也不過是罰款。”沈亦柏單手握着方向盤,另只手伸過去揉她的腦袋,發絲在他寬厚的掌心裏變得有些淩亂,“我的妻子被這麽欺負,不止是昨天,還有你的十七歲,我不能什麽也不做,不要擔心。”

他的大手溫和揉着她的腦袋,溫檸能嗅到沈亦柏袖口手腕上的淡淡木質香,她垂着眸,心髒也像是被腦袋上那只大手溫和撫弄,她鼻間變得酸澀,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感知到有人會為她受的委屈買單。

那個人是她的新婚丈夫沈亦柏。

“沈亦柏……”她很輕地叫了聲他的名字。

“嗯?”沈亦柏回應她,“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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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說他怎麽那麽好那麽好,她為了逃離現狀冒險随機開一款結婚盲盒但她好像開到了拯救世界才又能權利拿到的一款限量盲盒,盲盒裏是品性端正超出溫檸對男人所有認知的沈亦柏。

這些話太矯情,溫檸無法坦然說出口,她搖了搖頭,不做回答,只小聲問:“你要帶我去哪裏散心?”

“睢寧寺。”沈亦柏問她,“去過嗎?”

溫檸搖搖頭,“沒有。”千佳慧不信佛,她一個人自然也沒機會出這麽遠的門來郊區參觀寺廟。

片刻,她又道:“你看着不像是信佛的人。”

“嗯,我不信佛。”沈亦柏邊開車邊颔首道:“但幾年前,工作和生活齊齊遇到點事,那個時候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很差,母親看我精神不佳,便給我報名了禪修,在寺廟待了一周,心情确實能很好地平複下來,說起來,我已經快有五年沒來過這裏了。”

溫檸怔了怔,扭頭看沈亦柏,讷讷道:“所以你昨晚看我情緒很差,幫我報名了禪修嗎?”

“工作原因我現在不能帶你出遠門旅游散心,這裏剛好可以讓你遠離城市喧嚣,在這裏待兩天,看看你心情可不可以好一點。”沈亦柏道:“而且聽說寺廟的一株前幾年枯死的古樹今年開花了,我看網絡圖片很美,正好帶你去看看。”

溫檸即便心情低悶,聞言還是有點好奇,她抿抿唇,問:“什麽花?”

“你應該會喜歡。”沈亦柏偏頭瞧一眼她如粉色玉蘭一般嬌妍濃迤的臉蛋,道:“玉蘭花。”

*

沈亦柏将車子停在了睢寧寺不遠處的一處略顯粗糙的停車場上,那裏已經停了幾輛車,應該都是前來參觀寺廟的香客。

從停車場到寺廟還要走一段寂靜的山野林間,溫檸跟沈亦柏并排走着,一開始兩人沒有牽手,路過一處濕漉生了青苔的古老窄橋,沈亦柏站在橋頭朝她伸手,溫檸看他一眼,把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過了濕漉的窄橋,沈亦柏大手也沒松開她的手。

進了寺廟,沈亦柏帶她去報道處簽到,各自把簡便行李放進了休息的禪房,兩人又在寺廟裏面碰面。

沈亦柏帶她去看了那株據說有三百年歷史的玉蘭花樹,漆黑粗糙的樹幹是曾經枯萎飽經滄桑的模樣,但眼下頂上散開的枝幹卻綴着無數粉白相間的玉蘭花,像是一頂巨大的蘑菇花房,每朵花都鮮活葳蕤,顏色動人。

“好漂亮。”溫檸仰着頭看着那一株玉蘭花樹輕聲說道,歷盡滄桑的樹幹像是行将就木的鲐背老人,然而樹幹之上卻是随風浮動一派生機的粉白花蕊,一靜一動、一生一死的映襯,将枯木逢春這個詞展示的淋漓盡致。

這裏不止沈亦柏和溫檸,玉蘭花樹周圍圍了不少男男女女,有些女生蹲在地上撿地上掉落的玉蘭花用來穿手串,有些女生合掌閉眸對着樹幹嘴唇翕動,像是在許願。

“不想許願嗎?”沈亦柏問她。

溫檸輕輕搖頭,“我不喜歡許願的。”千佳慧每年都會給她過生日,她在十幾歲的時候還會天真的對着蛋糕許下願望,可後來願望從沒實現,即便是很小很小很容易實現的願望,但都沒有,所以久而久之,溫檸對許願便提不起來興趣了。

還有人不斷往這株枯木逢春的玉蘭花擠過來,沈亦柏握着溫檸手腕将她帶到外圍圈,他大手摸着溫檸的腦袋,“檸檸,有時候真的想把你重新養一遍,你看你年紀輕輕,卻老氣橫生。”

溫檸仰頭看沈亦柏,張了張唇,沒出聲,等垂了視線,才抿唇輕聲道:“我本來就很沒趣的。”

“是我不好,說錯了話。”沈亦柏見她輕抿的唇,微彎了下身體,視線保持跟溫檸低垂的視線平齊,他大手握住溫檸的手,往自己臉上打了一下,深邃的眸注視着溫檸灰暗的桃花眼,“剛才不是說你沒趣,我是想讓你開心點,不要總是愁眉苦臉。”

溫檸的手真真切切被沈亦柏抓着,往他臉上落了一巴掌,她吓了一跳,雖然力道不重,但她仍覺得這樣不好,努力縮回手,“你沒有錯,你說的是實話而已。”

沈亦柏不放她的手,反而微微用力,将溫檸拽進懷裏,他大手箍住溫檸纖細的後腰,腦袋低垂,下巴壓在她柔軟單薄的肩膀上,他緩聲道:“下午兩點開始坐禪禪修,我下午要回市區一躺,跟學生有個會要開,要離開你一會不能陪你,但這裏來參加禪修的女香客很多,只要你不出寺廟,這裏會很安全,我會在晚上八點趕過來,你自己可以嗎?”

溫檸被他摟進懷裏,只輕輕地掙了下,掙不開,便放棄了,她臉靠着沈亦柏寬厚溫熱的胸膛,他身上好聞的淡淡木質香飄進她鼻尖,她點點頭,“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沒事的。”

*

兩點整,坐禪開始,溫檸穿着寬松舒适的長袖長褲坐進禪堂,随便找了一個蒲團坐禪,周圍都是來禪修的男女香客,溫檸沒有四處打量,坐下後聽着主持的開示閉上了眼。

坐禪兩小時結束,溫檸跟随其他女香客去吃齋飯。

齋飯都是稀松平常的蔬菜,清一色的蘿蔔土豆茄子,沒有半點葷腥,但一點都不難吃,好吃到出乎溫檸意料。

齋飯結束後,便繼續回禪堂開始坐禪。

溫檸并不适應禪修,她打坐的過程中摔倒了兩次,抿唇過後又自己坐正了,也有其他香客相繼笨拙地摔倒,或者跟左右說悄悄話說坐的腰疼屁股疼,也有打坐睡着的,溫檸親眼瞧見主持從蒲團上下來,親自喊醒了佝偻在蒲團上呼呼大睡的香客。

溫檸收回視線,繼續閉眸打坐,卻因為腦袋裏在想千佳慧的事,想的太入神,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下來。

坐禪在就九點鐘結束,興許是因為她打坐着眼淚掉的太多,被主持喊住說了幾句話,才讓她回禪房休息。

溫檸剛出禪堂,就見禪堂外面的院子裏站着沈亦柏。

寺廟不點明燈,提供光亮的是廊下挂着的數盞蓮花燈,光線不太強,但溫檸看得清沈亦柏,他還是下午那聲白襯衣西裝褲,幽暗燈光下,他身姿挺拔,面朝着她,溫和地笑,“發什麽呆?九點半要回禪房休息,我們只有半個小時的說話時間。”

禪房這裏男女不同住,沈亦柏雖然也報名了禪修,但他休息的禪房跟溫檸的禪房相隔有點遠。

溫檸挪動步子走過去,“你在這裏等很久了嗎?”

“學生耽誤了一會,八點多到的。”沈亦柏見她走近,轉身跟她并排往寺廟其他殿宇走。

兩人走了一會,又走到了那株玉蘭花附近,雖然不及白天圍觀的香客多,但眼下坐禪結束來圍觀的香客也不算少,沈亦柏沒有帶着她靠近玉蘭花,反而繞到玉蘭花正對着的殿宇,他附身,從西褲口袋拿出了一方西裝手帕巾墊在階梯上,轉身朝她,“這裏離你的禪房近,就在這裏聊一會。”

溫檸沒意見,她坐在沈亦柏給她墊的那方手帕巾上,餘光看見應該是有潔癖的沈亦柏不拘小節直接坐在了階梯的石板上,兩條西褲包裹的長腿随意地大敞着。

她輕輕收回視線,坐在寺廟裏的廊下,借着頭頂光線微弱的蓮花燈看着院中央的那顆枯了三年今年再度開花的玉蘭花,上面粉白相間的玉蘭花姿态淡雅又濃豔,在夜色下發着朦朦胧胧的微光,漂亮極了。

“第一次打坐體驗怎麽樣?”

“不太好。”溫檸坦白着搖頭,“坐太久坐的腿麻摔了好幾次。”

“這很正常。”沈亦柏偏頭看她,昏暗光線下,溫檸那張漂亮臉蛋像是渡了一層柔和的光,他溫聲道:“今天聽主持念經有沒有什麽心得體會?”

“只記住主持講的一句話。”溫檸回憶道:“屏息諸緣,一念不生。”

“知道是什麽意思嗎?”沈亦柏笑着問。

“應該是要讓人放下所有已知的欲望得失,什麽都不要想,久而久之,就能窺見自我本我。”

沈亦柏緩聲道:“等你真的做到這句話,檸檸,你的心就徹底靜下來了。”

溫檸低頭看自己無意識牽扯的雙手,她低聲道:“今天念經的主持在打坐結束後喊住了我。”

“主持說了什麽?”

“他只說了一句,說……心束縛太緊會不舒服。”溫檸輕聲道:“我打坐的時候想到了我媽,不知道眼淚什麽時候掉下來了。”

“所以其實我今天下午其實心一點都不平靜。”

溫檸自顧自說完,又擡頭看向沈亦柏,“當年你遇到了什麽事情才被你母親送過來禪修?方便告訴我嗎?如果不方便的話,也沒事的。”

“我們之間沒有什麽不方便的,檸檸,只要你想聽,我知無不言。”沈亦柏伸手,修長的手指握住了溫檸的指尖,問她:“想聽生活上的還是工作上的?”

溫檸遲疑片刻,“工作上的吧。”生活上的事情太過私密,她不想追問沈亦柏的隐私。

“那一年是來京大教書的第二年,我帶了兩個研究生,那兩個學生好學性格聽話,也不反叛,研究課題做實驗很積極,腦子也活躍,我帶他們帶的輕松,但有一次我外出跟同事開會,那兩個學生在實驗室做課題研究,實驗室的設備突然出現問題,導致出了化學事故,實驗室一瞬間爆炸,兩名學生來不及反應,被爆炸波及到了,當時他們沒帶護目鏡,全臉皮膚被高溫灼傷混溶,一雙眼睛也全都失明——”

沈亦柏現在說起,語氣跟他平常的斯文平和截然相反,顯然那件事在他心裏仍占據着一定位置,他道:“學校很快出了調查報告,是實驗室設備出了問題,學校願意承擔責任,承擔相應醫藥費和補償費,但學生家長不滿意,追到學校哭鬧很久,我身為兩個學生的導師,需要出面安撫——”

溫檸光是想想光應付兩個重傷學生的家長就頭疼,她忍不住追問道:“然後呢?”

沈亦柏唇角逸出一點不那麽輕松的笑,“兩個年紀正好學業有成前途光明的學生在我的帶教期間出了事情,我身上也擔着責任,那兩個學生家長憤懑無力的情緒無處發洩,找到了我。”

溫檸此時隐約記起來一點,當時她考研初試通過後,在網絡上搜索沈亦柏的名片時,好像是有相關新聞報道了一篇跟沈亦柏牽扯到的化學事故。

“你……被學生家長帶頭網暴了嗎?”溫檸幾乎可以預料到那兩名學生家長逮着沈亦柏會有多難纏。

“嗯,當時網絡輿論情況嚴重到學校為了安撫情緒再次波動的兩位家長,先暫時停了我的職,我對于停職一事不介意,網暴也只維持了一段時間,那兩名學生從醫院醒來後,在朋友的幫助下上網傳了一段音頻幫我出聲,網暴當即停止了,但我始終對那兩名學生愧疚難當。”

沈亦柏漆黑的眸靜靜地看着溫檸,“他們年紀只比你大一點,如果不是實驗室事故,本該有美好的人生,再加上當時我生活上也遇到問題,雙重壓力下,那段時間失眠嚴重也酗酒,母親擔心我,便趁着我停職期間,讓我來了這裏。”

“禪修可以靜心。”沈亦柏道:“興許是母親拜托過寺廟住持,主持當時跟我說,世上萬物皆有因果,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因果,即便今日沒有這個果,他日也有其他的果,強行背負他人因果只會讓自己的修行寸步難行。”

“他們經歷的因果是他們必須要經歷的修行,而我的修行不能因他們的因果暫停。”沈亦柏飽滿指腹輕捏她的指尖,徐徐道:“你跟你母親也是一樣,檸檸,你母親想讓你成為有錢人的妻子,或者想讓你成為一只人人愛慕的玫瑰,是她的修行,但是你的修行是長成你自己想長成的樣子,一只玫瑰一顆大樹亦或者一顆雜草,只要你想都可以。”

“主持說的很對,你的心束縛地太緊,為他人想的太多,你不會快樂,這個他人包括你的母親。”沈亦柏把玩着溫檸的指尖,幾秒,似乎覺得兩人坐的相隔甚遠,他起身朝溫檸身側挪了挪。

“……這裏是寺廟,我們坐太近不好。”溫檸不信佛卻對寺廟抱有濃厚敬意,擱在平常,她一點不在意沈亦柏離她多近,但此刻在這裏,她還是有所顧忌,她輕聲說了一句不敢去推沈亦柏便打算起身挪遠一點。

“不論在寺廟內還是寺廟外,我們都是夫妻。”沈亦柏長指從她的指尖摸索到她纖細手腕,扣住不放,不讓她費力挪動,他溫聲安撫道:“佛祖不會介意一對夫妻只是坐在他的寺廟談心。”

溫檸手腕被握住,動不了,她沒再掙紮。

沈亦柏開始輕輕摩挲她的手腕內側,那裏滑如羊脂玉,他道:“你自己要想明白,還要不要一味地聽從岳母的話從不過問自己的想法和意願,你這一生是要活成岳母希望你變成的樣子,還是要活成你自己本來的樣子。”

溫檸長久地沉默着,不遠處玉蘭花下的女香客快要走光,她才輕輕點頭,“你說的,我會仔細想。”

“檸檸,你的乖順真的很可愛。”沈亦柏薄唇逸出淡笑,忍不住誇道,片刻,又問:“想知道我二十七歲那年生活上遇到的難題嗎?”

溫檸大致能猜到一些,但她還是覺得隐私,搖搖頭,說:“不要。”

沈亦柏眸黑着,大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等你以後想知道,我再告訴你,好了,快九點半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早見。”

“明早見。”

隔天是早上五點起床禪修,溫檸洗漱過後在禪堂裏看見了同樣來參加禪修的沈亦柏,他見了她,特意在她身側的蒲團打坐了下來。

禪堂要求寂靜,溫檸只朝他點頭,沈亦柏微微颔首。

禪修到早上七點,去吃早齋,吃完早齋,坐禪一個小時繼而開始聽主持的開示。

溫檸其實還是不太适應打坐,她坐的腳麻差一點又要摔下蒲團,一只大手扶住她的手臂,緊接着她耳邊響起一聲很低的笑,“能堅持嗎?”

她借着他大手的力道坐直身,扭頭看向沈亦柏,興許是他不是第一次禪修,他打坐姿勢極其端正,不亂分毫。

溫檸瞧着他,一雙清澈的桃花眼底有什麽在蠢蠢欲動。

沈亦柏俊美的面正對着她的鵝蛋臉,他讀懂她眸底欲說還休的情緒,他啞然失笑,壓低聲:“走。”

溫檸的眼神在那一刻很輕微地亮了下。

是從千佳慧成晉安合謀算計她那天起第一次有了點光。

沈亦柏幹脆利落從蒲團上起身,順帶着将溫檸拉起來,前方主持看過來,沈亦柏帶着溫檸朝主持鞠了個躬,便禮貌又安靜地帶着溫檸從禪堂退了。

“禪修不是一件輕松事,半途退出的人大有人在。”沈亦柏看溫檸不自在的神态,他解釋道:“主持也不會強迫人禪修,一切遵循個人意願,所以什麽時候退都可以,只要保持安靜,不要弄得禪堂糟亂不堪就行。”

溫檸不安的心稍稍松了口氣。

沈亦柏問她,“寺廟後山有瀑布,水流湍急,很壯觀,想去看嗎?這個時間點,那裏應該還沒有人。”

“好。”

溫檸便又跟着沈亦柏繞過寺廟走向後山。

今天天氣仍舊不好,太陽久久不見,山裏樹林高高矗立,綠意深幽,更顯昏暗。

溫檸跟沈亦柏穿過一片低窪溪水便到了那道瀑布面前。

瀑布跟沈亦柏說的一樣,景色格外壯觀,流水擊打石面的“嘩嘩”聲不絕于耳。

“可以在這裏把你不開心的事喊出來,你心情會好很多。”水流聲聒噪,沈亦柏湊近她說道。

溫檸扭頭看沈亦柏,沈亦柏單手插進西褲口袋,眸光溫和蘊含鼓勵,她扭過頭,看向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低了低頭。

千佳慧的欺騙算計一直在她心裏久居不下,她情緒始終悶着,接收到沈亦柏眼神鼓勵的那一秒,一股從未有過的沖動浮上心頭,溫檸挪動腳步,踩上了一個小石塊,她看了眼離她還有段距離的瀑布,又往前挪了一個石塊。

随着越來越靠近瀑布,石塊也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濕漉,甚至瀑布飛濺出來的水滴都能砸到溫檸身上。

擱在平日,溫檸不會靠近這些石塊一分,這種行為不淑女不溫順,但眼下瀑布的水流濺到她身上,她也不覺得自己行為放縱。

沈亦柏沒有出聲阻攔她,看她步伐堅定一點點靠近瀑布,最後站在離瀑布最近的一個巨大石塊上,她用雙手做出喇叭形狀放在嘴邊,開始放聲大喊。

他站在一側,看着石塊上快被瀑布飛濺的水滴淋濕的一抹纖瘦身影,他唇邊逸出一抹欣慰的笑。

她性子壓抑太久,情緒壓抑太久,需要一場肆無忌憚的釋放。

大喊大叫是最簡單卻又最解壓的事情。

二十分鐘後,全身被瀑布濺濕了一大半的溫檸被沈亦柏打橫抱着下了山,回了那片建造粗糙的停車場。

甚至都不能說是停車場,更像是一片空地被當地圈出來供來往上香祭拜的香客停放車輛。

沈亦柏開車上山開的是越野車,車子停在停車場裏側,他大步将溫檸放進副駕駛,自己沒上去,“後排座位上有我的備用襯衣和西裝褲,自己換上。”

溫檸的長袖上衣是白色的,被水淋濕後能看見裏面霧霾藍的蕾絲文胸,沈亦柏身上只一件襯衣,沒辦法給她披在身上遮擋,他也不可能抱着這種模樣的溫檸進寺廟去拿衣服。

不說寺廟重地需要衣衫規整不許袒·胸·露·乳,只說寺廟進出那麽多人,沈亦柏沒興趣讓別人圍觀自己濕身美麗的妻子。

沈亦柏說完給她關了車門,人紳士地等在車外。

溫檸一張臉在放肆沖着瀑布吼完發現自己全身濕透時,就已經開始變得薄紅。

她被沈亦柏打橫抱起時,注意到自己的內衣形狀和款式在濕透的白色布料遮擋下就如皇帝的新衣,她臉羞紅着,明知沈亦柏不會看,還是忍不住小聲叮囑了一句,“你別低頭。”

沈亦柏當時很輕地笑了一聲,溫檸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也羞于過問,生怕沈亦柏拿她濕透的衣服說事。

眼下車內就她一個人,溫檸迅速伸手往後拿過沈亦柏的備用襯衣和西裝褲,要去脫自己濕透的長袖上衣和寬松長褲時,她不放心看了一眼車前窗,确保車前頭是一片稀落無人的野樹林,她才放心脫掉自己的上衣和濕透的文胸。

沈亦柏的備用襯衣對她來說,很寬大,袖子長衣擺長,西褲也不用說,她需要把西褲折起三道才不至于變成拖地褲。

扣好襯衣紐扣,她胸前覺得不适,即便沈亦柏的襯衣布料柔軟貼膚,但不穿文胸,仍舊覺得那裏紮人。

她低頭看了眼,把紮起的長發分成兩绺垂在胸前遮擋住鼓起,又把濕透的文胸長袖上衣長褲統統塞進紙袋裏,壓在腳下,她才降下一點車窗,“好了,你進來吧。”

沈亦柏轉身隔着一點車窗縫隙瞧她一眼,才繞過車前,上了駕駛室。

“現在感覺心情平靜下來了嗎?”沈亦柏扭頭看向溫檸,他的白色襯衣套在溫檸纖瘦的身板上,一點也不合身,寬松肥胖将溫檸顯得更纖瘦,尤其那張被瀑布淋的濕透的雪白臉頰,更讓她顯得文靜楚楚可憐,他眸光只淺淺打量了一眼,便收了回來。

只是餘光還注意着溫檸。

他的襯衣包裹着她纖瘦的身體。

“嗯。”半途而廢的禪修沒用,是在瀑布前長達二十分鐘的吼叫将溫檸心中郁結徹底發洩了出來,她現在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

沈亦柏再次偏頭,目光溫和地注視着穿着他襯衣雪白又乖順的溫檸,他嗓音含笑,溫和地問她,“現在還想跟我上床嗎?”

“……”溫檸羞恥難當,在他辦公室裏三番兩次去摸他的畫面浮現在腦海裏,她輕咬了下唇,靠着副駕駛椅背,開始道歉,“……那兩次……對不起。”

沈亦柏竟然也驕縱她,任憑她握着他胡鬧,他也不板起臉來訓斥她,溫檸一邊覺得沈亦柏寬容溫和待她很好,一邊又覺得那時不冷靜的自己簡直膽大妄為色膽包天。

關鍵還是在辦公室那種嚴肅辦公的場地。

随着回想,溫檸耳朵跟脖子開始一點點變紅。

“道歉是因為什麽?”

溫檸不敢看沈亦柏,因此不知道沈亦柏落在她身上的眸光開始變得很深,光聽他仍舊溫和無比的嗓音,她聽不出來他絲毫情緒變化。

“因為我的不冷靜行為讓你在辦公室這種場合也跟着不平靜——”溫檸記得他是不平靜的,她也記得自己是撩了自己的一步裙,露出兩條雪白的大腿……再想下去,溫檸恨不得穿越回去,自己親自動手把她從沈亦柏身上扯下來。

她不想再接着這個話題聊,再聊下去她臉會發燒,但她腦子因為羞恥一時灌了漿糊,一直把不敢說出口的話一骨碌全吐出來了,“其實當時你堅決拒絕了我,不受誘惑要送我回家休息時,我那個時候很安靜很安靜,但我腦子裏想的是,我要跟你離婚去找其他男人——”

話頭戛然而止,溫檸才清掉腦子漿糊,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脫口而出了什麽話。

車內詭異地變得極其安靜,溫檸一點不敢看沈亦柏,她太慌了,手下意識去推副駕的車門。

正要用力去推,一只修長結實的手臂頃刻間環住她的細腰,她的手腕也被抓住,不過眨眼間,溫檸整個人被沈亦柏從副駕駛撈到了駕駛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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