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封個官給我
第10章 封個官給我
承桓帝雖膝下子弟衆多,可惜太子醉心于搞事業,性情野蠻粗魯,連句好聽話都不會說,難以培養父子情,而其餘子弟則對他又敬又畏,根本沒有一個能夠談心的。
勾心鬥角、笑裏藏刀了半輩子的承桓帝,如今大權在握,高高在上,卻反倒渴慕起尋常百姓的天倫之樂來。
沈庭珏性情率真,不像別人那般一肚子彎彎繞繞,兼之一聽見什麽趣事和有什麽好吃的東西就會來與他分享,也會時不時噓寒問暖,簡直比他任何一個親兒子都要乖順體貼。
承桓帝無端生出一股初為人父的成就感,不免對其格外縱容。
內侍架好雲梯,心驚膽戰地看着承桓帝爬上屋頂,實在想不通那位沈小公子為什麽要坐屋頂上喝酒。
萬一不小心摔下來,腦袋就得開瓢。
沈庭珏将一個酒壇塞進承桓帝懷裏:“皇上嘗嘗,這是我親自泡的。”
“呦,你還會泡酒啊,裏頭加了什麽?”承桓帝迫不及待地掀開酒壇,頓時茶香撲鼻。
承桓帝:“?”
所以……這還真字面意思上的泡?
“廬山雲霧,府裏最好的茶了。”沈庭珏一本正經:“飲酒傷身傷神,我就把酒倒了,換成茶進去,如此一來,對月酌酒的風雅照樣半分不少。”
承桓帝嘴角一抽。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酒量差。
承桓帝抱着裝了茶的酒壇,恍惚回到了意氣風發的少年時期,自已也曾這般與好友們齊坐屋頂上,月下對酌,談笑風生。
可惜,時過境遷,情誼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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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承桓帝不禁生出幾分感慨,搖頭唏噓。
沈庭珏借茶壯膽,摩拳擦掌:“皇上,您可不可以封個官給我玩……咳,給我大展宏圖、為國效力一番。”
承桓帝愣了愣,饒有興味:“想做官?”
沈庭珏睜着大眼睛,重重點頭。
他在用晚膳時突然意識到,自已明明可以走捷徑,幹嘛要跟別人一樣苦逼念書考狀元?
大腿抱得好,少努力十年。
自已可真個機靈鬼。
沈庭珏道:“文官就算了,我可不會寫什麽文章策論。”
承桓帝思索片刻,抱起酒壇同沈庭珏的碰了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承桓帝飲了口茶,慢條斯理:“侍衛司都指揮使一職尚且空着,你若想要,朕待會就把侍衛司的腰牌兵符拿給你。”
禁軍分為侍衛司與殿前司,各司其職,侍衛司巡守宮外,負責城中秩序,殿前司則執掌宮內兵防,禦前伺候。
沈庭珏撇嘴:“侍衛司都指揮使不就是一巡街的嘛,我不要這個。”
一點也不威風。
承桓帝好哥倆似的勾着他肩膀,壓低聲音,循循善誘:“侍衛司掌管城中秩序,你可別小瞧了都指揮使這一職,裏頭作用大着呢,多少人費盡心思争要它,你這得來全不費工夫,真不想要?”
他一副你可別後悔的表情:“那朕可就給別人了啊?”
“等會……”沈庭珏神色糾結,皺眉想了會:“俸祿多嗎?”
承桓帝啧了聲:“你缺錢?”
沈庭珏目光凝重:“可太缺了,沒錢娶不了媳婦。”
說完,他神神秘秘地湊過去,小聲說:“實不相瞞,我的目标是富可敵國,皇上,憑你我之間的交情,往後可要多幫襯些。”
承桓帝爽快點頭。
好。
朕精神支持你。
沈庭珏又想了會,未雨綢缪:“倘若我一不小心犯了錯,會被治罪嗎?”
他厚着臉皮,試圖争取點福利:“要不,您除了給我腰牌兵符外,再給我一塊免死金牌,一塊就行,我也不要多。”
“……。”承桓帝頭次見到撿了大便宜,竟還敢如此得寸進尺的人,不由啞然半晌,失笑:“只好你好好幹,出了事都有朕擔着,成不?”
沈庭珏皺了皺鼻子,咂吧嘴,顯然不太滿意。
承桓帝戳他臉頰:“朕一言九鼎。”
沈庭珏勉為其難:“行吧,我先試試。”
換做別人,這時候早就受寵若驚千恩萬謝。
承桓帝伸出手,胡亂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居然怪可愛的。
兩人又東拉西扯閑聊了會,一塊下了屋頂,承桓帝擺手叫來大內總管何福祿:“去把侍衛司腰牌和兵符取來。”
何福祿一愣,下意識看了眼沈庭珏。
今上登基後,大刀闊斧進行改革,不斷穩定朝臣,逐漸建立起屬于他的權力中心,這些年來,侍衛司都指揮使的位置始終空置着,一直是由禁軍統領代管。
如今承桓帝把這份差事落到了沈庭珏身上,毫不掩飾自已對他的寵信,也不知是真的偏愛對方,還是心裏在盤算着什麽小九九。
何福祿不敢再揣測下去,低頭應是,急忙轉身去取。
——————
骊山巍峨險峻,綿延數百裏,是九大營的練兵場與大本營。
如今卻被太子明目張膽侵占為玄虎營的練兵場,又想方設法找茬,逐漸将駐守在骊山核心區域的守将撤換成他的人,大有要把整座骊山都變成玄虎營地盤的野心。
九大營乃兵馬司直系軍隊,兵權握在世家手裏,內部結黨營私之風盛行,勾心鬥角,根本無法做到一致團結對外,威名幾乎已被玄虎營奪盡。
山上勁風吹拂,帶起悶熱的氣息,玄虎衛一大早就頂着烈日訓練半天,個個累得精疲力盡,癱在樹蔭下直挺挺躺屍,連一根手指頭也不想動彈。
尉遲盛光着膀子,用濕帕擦拭脖頸,大喇喇坐在蕭寒烨身邊:“南四郡那邊近來山匪猖獗,殿下,咱們要不要去幫個忙?”
蕭寒烨熱得敞開領口,斜斜睨去一眼:“你很閑?”
尉遲盛埋臉在涼帕子裏搓了搓:“那倒不是,只是聽說那個山大王呼風喚雨能掐會算,整得跟妖道似的,末将很想去會一會。”
話音剛落,忽見烈陽裏沖出一道身影,撲下來一只海東青。
尉遲盛愣住:“它怎麽來了?”
之前東南西北征戰時,這只海東青可幫了不少忙,後來回了京,就被殿下養在東宮裏,好生伺候着。
尉遲盛扔掉帕子,趕忙起身去拿綁在海東青腿上的信紙:“京城來的信,莫不是出了什麽大事?”
他不敢擅自拆開信紙,雙手遞給太子殿下。
蕭寒烨展開看了眼,臉色越變越黑。
尉遲盛伸長脖頸,一個字也瞄不到,憂心忡忡:“京城真出大事了?”
蕭寒烨揉皺信紙,心平氣和:“沒有。”
“那殿下您……”
“孤很好。”
說完,太子殿下面無表情轉過身,一拳砸在了樹幹上。
可惡!
他長這麽大就沒被誰威脅過!
“……。”
尉遲盛被樹葉簌簌落了滿頭,莫名其妙,盯着幾乎要攔腰而斷的大樹,忍不住想要為它發聲,可惜在對上太子殿下的目光時,很不争氣地慫了,縮起腦袋閉緊嘴,假裝自已是只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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