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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一陣嘩然，辛巴德已經确定康妮失憶的事實，也确信她就是原本的康妮。這次騷亂唯一讓他感到痛心的是，在夏黃文要求他娶練紅玉為妻時，康妮對他嫌惡的表情。

雅姆萊哈的水魔法還了辛巴德的清白。

辛巴德允許練白龍等人停留辛德利亞，然後帶康妮去了會議室。

康妮直接問詢他們過去是否認識，辛巴德點點頭，開始跟她闡述他們之間的故事，最後才偷摸地用難以被聽見的聲音，跟康妮說他們之間的感情。

他一定會讓康妮重新找回所有記憶，不過不是正在布局的現在。

辛巴德很高興看見康妮對自己的表情不再嫌棄，可這樣的疏遠謹慎他也不太喜歡。他告訴康妮，他們以前的距離更近。

這雙琥珀的眼睛在蠱惑她般。

好像在說，靠近我吧，再近一點。

辛巴德看見了康妮眼中的失望和淚水，他再無法假裝從容，他不願她哭，嘴巴不自覺就道歉了。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能重新緊擁她，他想抓住。

裘達爾突然到來，雖然隐瞞了康妮存于煌帝國的事讓辛巴德不滿，但裘達爾同時無形中推動了他們，他的言語讓康妮相信，她過去真的是辛巴德的同伴。

近期的信息量對康妮産生沖擊，辛巴德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在房間靜靜坐在地上，身旁是幾個擺放整齊的酒瓶和一個平放的酒瓶。

辛巴德拿起其中一個酒瓶，搖晃兩下，裏面是空的。

“怎麽喝這麽多？”

康妮想了想，擡頭看向站在面前的辛巴德，用手整理了一下頭發才慢慢開口，可如鲠在喉，只是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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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巴德單膝蹲下，手掌撫上康妮的臉龐，眼中是心疼。康妮不說話的時候像一個精致的陶瓷娃娃，這個陶瓷娃娃眼眶濕潤，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

他只能默默在心裏道歉。

原本房間只有二人輕微的呼吸聲，辛巴德打破了這片寂靜：“我一直都很想你。”

聽到人聲，康妮有了回應，她擡眼說：“我知道。”

“我想起來那天你說，我們曾經相愛。”

辛巴德聞言眼神有一瞬的閃躲。

康妮猶豫地問：“……你過去是真的喜歡我嗎？”

這句話再次刺痛了辛巴德，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或者說是未來，辛巴德都有信心承認他的感情。

辛巴德內心升起些許惶恐，悲傷地與康妮對視，艱難開口：“我一直都喜歡你。”

康妮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微微睜大雙眼，她好像也被辛巴德的悲傷給傳染了，就連她的心髒也跟着傷痛起來。

“不要難過，我看到你難過，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也好痛。”

她如此說着，拇指指腹在辛巴德眼尾下輕抹，仿佛要把那不存在的眼淚抹去。辛巴德再也忍不住，握住康妮的手，情迷地貼在自己臉邊。

他慢慢抱住康妮，想用力，又不敢太用力。

康妮正糾結要不要推開眼前的男人時，聽到辛巴德用近乎乞求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這一瞬，康妮覺得靈魂猛的一震，幾乎想要落淚。動搖得她慢慢回抱住辛巴德，把頭埋進他的頸處，不敢承諾。

辛巴德吻了上來。

用小狗那樣濕潤的眼神問：“可以嗎？”

康妮不知道辛巴德現在想要得到肯定的是哪方面，然而內心深處不忍拒絕他，甚至腦海中有聲音在跟她耳語。

辛巴德落在她身上每一處的吻都很用力，唯有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他雙眸中斥滿占有欲和情意。

不要再離開我了。

翌日，辛巴德估算着阿拉丁等人歸來的時間，找借口支走了康妮。他看着手心的戒指，眼神晦暗。

阿拉丁他們各自朝着目标前進。

在康妮回到辛德利亞時，他們已離開辛德利亞王國。面對得知消息後失落的康妮，辛巴德再次在心裏道歉。

多虧皮皮莉卡，他和康妮的關系有了新的親近契機。

然而當康妮在自己跟前消失時，這位國王徹底慌了。他狂奔于大街小巷之中，每個國民都看見平時風流倜傥的國王焦急地跑着。

在中央市的公共長椅上找到康妮的時候，辛巴德提到嗓子眼的心才重新回到胸腔縱膈內。

“你突然不見，我有多着急你知道嗎！”

辛巴德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說完就愣住了。他不滿地看向旁邊的男人，只見男人落荒而逃。

康妮為他擦汗的時候，笑着說，怎麽才來啊。

辛巴德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大汗淋漓。冷靜下來後不禁發笑，坐在康妮旁邊，是啊，他怎麽才來啊。

樹冠擋住了陽光，向地面投下一片樹影。

辛巴德側目看着康妮，如果我再來得早一點，再早點找到你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麽多空白的時光了，而我，還會是你最重要的人。

雷姆帝國和馬格諾修泰德的戰事消息傳到了辛德利亞。

辛巴德所布置的棋局上，棋子們也開始走動。

康妮恢複記憶是在戰争結束、阿拉丁三人回到辛德利亞的那天，這天對于辛巴德來說是場豪賭。

在今晚的宴會上，他問康妮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康妮說，你在我身邊就好。

這個時候的辛巴德同樣相信，未來的他會一直在康妮身邊，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直到世界會談的到來。

辛巴德操控練紅玉的意識、插手煌帝國的內戰，以及練紅炎的死，都讓他們兩個原本複合的關系降到冰點。

他不舍得，但清楚有的時候總得做出取舍。

後來，康妮仿佛将他對煌帝國所做的事全然忘記般，依舊與他親昵無間。

不過在辛巴德在辛德利亞國王的位置引退、制定“四大法律”，成為辛德利亞商會會長這段時間。

他發現康妮總是會一個人哭泣。

辛巴德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她淚眼斑駁的模樣開始常在他夢裏出現。他問康妮為什麽流淚，她只是緊緊抱住他，像害怕失去他一樣。

原本辛巴德覺得，感情可以修補，只要康妮還在身邊就夠了，他們也一如既往地親密，所以都不是大問題。

然而當練紅玉即位時，康妮竟然直接跑去煌帝國輔佐練紅玉。

賈法爾難以啓齒。

“康妮給我留了一句話。”

“她說，‘我對沒辦法理解辛、沒辦法選擇和他同樣道路的自己，感到羞恥。’。”

這給了辛巴德當頭一棒，聽到這話的他在辦公桌前坐了很久，那枚戒指靜靜地躺在桌上。

給煌帝國延遲還債期限，辛巴德時不時能與康妮見面，這也是他僅剩的慰藉，至少康妮沒有不願意見他。

阿裏巴巴的到來扭轉了局面，他和練紅玉互相幫助讓煌帝國重新振作起來，又将練紅明帶回煌帝國。

辛巴德還不知道賈法爾打了電話給康妮，當康妮回到克希提馮問他，辛，今天不忙嗎？

心裏率先升起的情感是驚喜。

她還願意回來。

擁抱讓辛巴德清楚地認識到，康妮依舊是愛戀他的，正如他般。

不過沒多久，康妮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睡得越來越多。辛巴德對此很是憂心忡忡。

他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

辛巴德認真聽着康妮絮絮叨叨，希望把她聲音永遠記住。

阿爾巴帶辛巴德前往聖宮打算徹底改變世界，這時的辛巴德意外感知到身邊有康妮的存在，他在進入聖宮前朝感知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這一眼，對辛巴德來說，飽含千絲萬縷的情緒。

……

為了阻止辛巴德使用讓全世界回歸rufu的魔法，阿拉丁等人前來阻止他。原來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別的沒有被影響的人。

不過拯救世界這件事已經與身為觀衆的康妮無關了。

康妮從恢複記憶到辛巴德打算通往聖宮前，都始終不能理解為什麽辛巴德不願停留，明明只是停留而已，這樣便可以迎來皆大歡喜的大結局。

直到她聽到辛巴德心聲和他回頭的那一眼，讓她理解了。

因為他想做，僅此而已。

他們先前的分歧和沖突大部分都來自現今立場不同，而如今，練紅玉逐步開始振作起來，她也得知練紅炎還活着。

她關心在乎的人都有好好生活，那康妮也就放心了。

轉而到辛巴德，其實康妮骨子裏最割舍不了的永遠都是他，就算她離開辛德利亞，她的靈魂也會不斷呼喚辛巴德的名字。

撇去其他立場等因素，單論他們二人。

康妮的愛體現在她能接受辛巴德的本我，辛巴德真心想要去做的事情，康妮不會再選擇去阻止，也不會選擇改變他。

假設此時她開口挽留辛巴德，跟先前一樣，跟周圍的大家一樣，讓辛巴德留下來，假設他真的停留于現在，這對辛巴德不好說是不是一種另樣的折磨。

以前沒有理解辛巴德的時候，她嘗試過。因為沒有理解，所以不知道，便随自身願望去期待控制。

阻止和改變辛巴德的可以是別的任何人，但唯獨不能是現在的她。

這是很複雜的一個論題。

如果是現世的戀人，差異的性格通常會經過磨合慢慢互相妥協，可事實并不是本來存在的那一部分就徹底消失了。

康妮不想幹擾辛巴德本身任何的一部分。

愛到底是自由，還是挽留。

跟多年一樣，康妮不希望成為辛巴德走向夢想路上的絆腳石，所以她選擇在聖宮做一個靜默的看客。

康妮笑了笑，頗有自言自語的意味：“如果我們只是朋友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毫無二心地祝你冒險之旅永不停歇。”

她對于自身感情的交代，只有用眼睛把辛巴德的模樣刻進腦海裏，用耳朵牢牢記住辛巴德的聲音。

他十四歲的模樣，十五歲的模樣，十七歲的模樣。

沒有她在的，辛巴德建立第二個辛德利亞王國時候的模樣。

康妮旁聽他們讨論毀掉隔開世界縱壁，飄飄然的身體懸空，她問身旁的夢之魔神：“說起來，為什麽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能跟你有聯系。”

夢之魔神哼哼兩聲：“高位面的某位讓我這麽做的罷了。”

見夢之魔神不打算再說什麽，康妮索性不繼續問下去，重新聽他們的讨論。

在阿裏巴巴的提議下，本來身在局中的辛巴德從微觀抽離出來，提出了溝通策略。但辛巴德很快意識到，這樣不就等于阿裏巴巴在帶領他嗎？

短暫沉默後，辛巴德提出了異議，烏戈卻認為這個方法說不定可行。

仗着沒人能看得到自己的康妮，獨自笑道：“辛還真是孩子氣啊。”

辛巴德皺起眉頭思考片刻，最終認可了這個方案。他還沖康妮的位置露出了個無可奈何的笑容，把康妮驚得趕緊問夢之魔神：“……辛能看得到我們嗎？”

夢之魔神歪頭：“不能吧。”

辛巴德準備停下讓世界回歸rufu的魔法時，太陽依舊不斷西沉，聖宮的管理者再次替換、不斷替換。

大衛和辛巴德相繼開展神的序列争奪戰。

康妮聽見辛巴德對烏戈說：“替我轉達給阿拉丁他們，就說我無法遵守約定了。”

現在的康妮胸腔中有股氣，悶得她難受。聖宮變得無比扭曲，只剩黑與白。康妮有預感，辛巴德要離開她了。

其實康妮真的好想挽留辛巴德，她好想對他說：辛，不要離開我。

唉，不行了。

眼淚還是流下來了。

康妮擦去淚水，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她要好好記住辛巴德，決不能讓雙眼變得模糊。

辛巴德早預測到聖宮不過只是一個魔法道具，在不斷替換神的序列期間，聖宮即将超過阈值而消失。

辛巴德藉由阿拉丁的所羅門的智慧，将他的rufu擴散到世界各地，讓聖宮的魔法暫停在這段時間內。

聖宮被破壞，magi系統消失，金屬器消失，牽制大衛的辛巴德也會消失。

康妮仔細聽着辛巴德說的每一個字，然後，康妮聽見辛巴德對她說了一句對不起。

辛巴德為了不再次束縛大家，本想成為被銘刻在歷史中，成為象征。

而趕到聖宮的阿裏巴巴沖辛巴德大喊：“不，你會回來的吧！”

“你不是會在這種地方消失的人吧？畢竟混沌的世界可是冒險者的向往啊！”

“……”

片刻沉默後，辛巴德表情明朗回應：“我一定會回來的。畢竟我可是七海的霸王，辛巴德啊！”

等到徹底見不到辛巴德，康妮恍惚間覺得她仿佛回到了逃離皇宮的那天，聞到雨後泥土與青草的味道。

唯一不同的是，她感受不到當初從東北方向傳來的那股生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