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心有餘悸
心有餘悸
江夏坐在沙發裏,思緒接近瘋狂。
他雙手握拳,但是握住的空氣不能讓他得以安寧。
此時他的心跳狂亂,沒有規律,吸氣是一種較慢的節奏,呼氣又快得吓人。
松開拳頭,手指僵硬,他試圖去彎一彎那手指,彎的同時,卻在眼睛裏看見了這雙又大又粗躁的手跟一雙纖巧細嫩的手十指相扣的情景…
感受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慌張。
“啪!”一聲,将手擱在自己膝蓋上,指尖發力,往肉裏掐,卻全是骨頭,又将兩手相握,身體前傾,頭似快要炸開,無數的東西往他腦子裏鑽。
是…
就是那張床,夢裏那張床。
灰色床單、月光一樣的身子、律動在枕頭裏失魂的臉、睫毛随着力度推進而扇動出不同的頻率、呼吸在耳邊的霧氣…
他惶惑地将頭便向一邊,目光從地上往上擡,入戶門口的鞋櫃像是在跟他對話。
你摸過…還弄壞過…
眼睛緊閉。
不能再去想了!
“住…手…”
什麽聲音?
他轟然睜眼,轉頭去尋找,一切又安靜得出奇。
為什麽周圍的東西都變得那麽可怕?
“不髒嗎?”
“?!”
江夏霍地起身,慌亂地左顧右盼,緊張和不安往他周圍集聚。
他渴望清淨,抓起自己的頭發,痛能使他安靜,小時候只要他爸爸無故打他,他腦子嗡嗡響的時候,這樣就能讓腦子安靜。
“來不及了,江夏…”
“住口!不要說了,我錯了!錯了…”
什麽什麽…
你在說什麽?
從心底發出的回應讓他恐懼,這莫名其妙的聲音,哪裏來的?
他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抖得可怕,顫抖着手拿起那瓶沒有喝完的茶猛灌,無意間瞥向飯廳的餐桌…
原本忽閃不寧的眼珠戛然在眼眶裏停止了轉動,手指變得更僵硬,沒抓住那喝完的瓶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毯上。
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掉下的瓶子要不要撿起,雙眼像燃起了足以燒焦他視角的火焰,在灼熱和疼痛裏他看見了讓他更害怕的兩個人。
他們在交融,在喘息,按趴在桌上的人很痛苦,站着的人很癫狂。
那癫狂的人隐在黑暗裏,他正在享受一場扭曲的盛宴。
他不止需要一個可以讓他按壓在桌上肆意妄為的玩物,還需要有一個看客,一個讓他更覺刺激的觀衆。
那人在黑暗裏似乎看見了此時的自己,動作依然繼續的同時,眼睛一眨不眨,咧開了嘴巴,準備對着他發笑…
“轟!”地一聲。
眼前燃起一股更旺更扭曲的火焰。
它似有了某種力量,左右掙出兩雙爪子,揮舞着朝他撲了過來。
這讓他瞳孔急縮,害怕地往後退,快退到牆角的同時,火焰又猛然滅了。
随之而來的是某種冰冷的黑暗,那黑暗來自于自己,不可抗拒,令他麻痹。
江夏快速開門離開了那快要讓他窒息的地方,邁出的步子打着抖。
他着了慌,膽了怯。
他不該上來。
一種陰郁的、痛苦的後悔心情油然而生。
知道原因了嗎?
并沒有,反而更困惑,他對這一切感到惶恐不安。
不敢再花時間往下去想,就算你集中精力、專心致志、凝神谛聽,都不會有答案。
我是不是…不該靠他太近?
江夏走到了公交車站,看了眼站牌,找尋回謝英家的路線,擡眼把此時栔城的天空一望,依舊是黑暗。
拿出手機,瞧了眼時間,坐在了站臺的座椅上等候。溫度有些冷,他卻覺得很合适,能讓他灼熱發燙的思緒得以冷靜。
他順手打開手機相冊,删掉了那張血紅色花朵簇擁的照片,好像覺得留下來會引發不好的連鎖反應。
但是那已經留在記憶裏的,應該是永遠删不去了。
等天邊出現了魚肚白,江夏的心情才慢慢回到可以繼續生活的狀态。
那種狀态讓人安祥,心跳只需要有規律地跳動,思緒只需要是一根絲線,不需要其它與之纏繞。
早班車一來,他就迎着即将初升的太陽,開始一天的忙碌。
……
仲季常清早聽見鬧鐘聲響,起床後見客廳已經沒了人,地上一喝完的水瓶,他順手撿起扔進了垃圾桶。
刷牙的時候,想起坐着等早班車的那身影,僵硬地像一尊雕像,實在缺乏一些适意的情趣。
昨天随意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有沒有想成家立業的想法,其實是帶着好奇和試探。
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喜歡女人,或者是,如自己所想,他對自己有些興趣。
接觸這麽久以來,總覺得他瞧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樣。
和那些想跟他短暫歡·愉的、想跟他玩一段時間消遣的、甚至和說要跟自己走到終點的羅遠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
總覺得…是不是帶着點憐憫,跟他去憐憫那些即将失去最後一絲生命的東西一個樣。
不,甚至是沒有生命的,他都有那種眼神。
想了想又覺得不止,難道是愛憐?
想到這裏,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就對着鏡子取笑自己。
羅遠以前對他說過,他這種的,即使不出手,別人也就跟蜜蜂似的圍過來。
“因為你身上總散發着魔力,讓人喪失理智,回歸欲望的初始。”
“你這是在說我是花蜜,蜜蜂是采着我吃呢?還是說我招人愛,想要好好疼我?”
那天天朗氣清,是個難得的好秋日,羅遠自從在酒會上給他遞了名片,交換了號碼,就經常約他出來吃飯散步。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點的原因,四下裏沒幾個人,他們走在落了一地銀杏葉的路上,踩着那金黃的樹葉往前走。
“我覺得其他人應該是為花蜜多一些,我嘛…是想跟你一直往前走,攜着愛,走到終點去的。”
“那終點有什麽?”他好奇問。
“愛的終點是什麽?”羅遠抽着煙反問他。
“愛嗎?”仲季常拿他的煙過來自己抽,抽不太慣,有些嗆口,皺了眉吐了煙還給他,“我不知道…還沒想過。”
“那現在想想看,看看和我理解的有沒有什麽相似之處。”
羅遠接回自己的煙,倆人繼續往前走。
“我想想啊,我一個朋友說,愛情像閃電,是一瞬間的擊中,然後就為愛去癫狂了,我不太能理解。還有一個朋友說,愛情是種虛無,既不能拿來吃又不能拿來做什麽。”
仲季常将手揣進自己的夾克衣兜裏,繼續去思考後說:
“總覺得是人的謊言,編造一些愛情恒久遠,相濡以沫,相伴到老的愛情神話,其實愛情很有可能不存在。”
“怎麽說?”
“我們孤身來,孤身走,很多人對此感到害怕,所以需要制定一些規則。比如找個人結婚就不怕了,你走的時候總有一個人守着你走,但是留下來的那個人怎麽辦呢?那就得生一個孩子,讓他陪着你走過最後的日子。”
仲季常用腳尖去颠地上厚厚的落葉,笑着說:
“相比得不到愛情,人更怕死亡那一刻的來臨。他們都按照這個規則來走,然後要給這個規則加上些浪漫的事情,比如愛情。慢慢地,人就漸漸忘卻了事實,我卻沒有忘記。”
“忘記什麽?”
“人不管怎麽樣,永遠都是一個人的事實。”
“雖然有些悲傷,但我能理解這種感受,”羅遠去看枝頭還未掉落了銀杏葉,“在這些規則裏活着,你又不認同這些規則,顯得格格不入,孤立無援。看着整個世界像一幅畫一樣在你眼前展開,卻覺得沒有一個地方是你能為之停留眷念的。”
“你也有這種感覺?”
“嗯…”
羅遠找了個椅子,周圍很安靜,環境很惬意。
他用手掃去座位上面的些許落葉,示意他休息片刻。
等倆人坐下,羅遠吐口煙繼續說:“但是,你确定你這種想法,就是最後的真相,就一定是對的了?”
“不确定,沒有任何的答案。”
仲季常自己點了煙,抽了口,捉摸對與不對。
“所以我們知道一些現實,但是你又不确定是不是對的,該怎麽辦?”
“應該試試別的可能?”
“對了,”羅遠擡他下巴,湊過去盯着他的眼眸,“關于愛情,能答應跟我試試嗎?看看走到最後,能不能确定自己所想,還是說有另一種可能呢?”
落葉随風飄了些,落在羅遠的肩上。
仲季常瞥了一眼後拿眼珠子直視他的雙眼,一種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那一閃間,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能懂他。
他就懷着點兒好奇和忐忑,微微一個壞笑,下巴離開他的手,從他肩膀取下那金黃的銀杏葉,在指尖轉了轉,将那銀杏葉往他嘴裏一塞:
“好啊,試試也無妨。”
随後将嘴湊過去,一起将那銀杏葉在口腔內攪爛。
味道苦澀,還帶着煙味,各自吞咽了下去,像敲定了一份合約,在對方的嘴裏牽上了名字。
內容就是:一起往前,看看愛存在不存在,愛的終點是什麽。
仲季常洗漱完,整理好後開車去了公司。
路上在想,一起走了兩年,也還是不知道愛該有的模樣。還好那份合約沒有時間限制,還能繼續探索探索。
在地下停車場碰見了也剛停好車的周成川,倆人打了招呼,一起進電梯。
仲季常見他心情好像很不錯,好奇問他:“最近有喜事?怎麽跟換了副心情似的。”
周成川一聽有些困頓,好像自己不由自主的開心是個多大的過錯,忙嚴肅:“有嗎?不還和以前一個樣?”
“呵,”仲季常眼睛眯了,鄙視他,“你自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了吧,你看你的眉毛,以前可是皺成這樣。”
說完故意将自己眉眼皺了皺,學他平時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胡扯!”周成川用語調去回避他,随後又覺得自己這樣犯不着,随意一笑,“要是我能有想通的那一天,你再來擠兌我,可還行?”
“哦…那意思是你現在是準備讓自己去想通了?”
“也許吧。”周成川盯着樓層數字,模棱兩可,“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
電梯叮一聲,打斷了仲季常的疑惑,倆人下了電梯,各自去了辦公室。
周成川所謂的看不下去,有一部分說的是對闫小山身體的傷害。
他那天晚上等他熟睡,掀開被子,脫了他的睡衣,細細去看那些傷痕,有的已經散去,有的依然顯眼。
關鍵是,好多他沒有理智的時候下的重手,都留下了疤痕。
想起那天他逃跑抓他頭發往一邊拉扯,用力掙脫開的時候,額頭不小心撞到了茶幾邊,擔心的去看那額頭。
還好,沒有留下疤。
這些都無法再去換回,将永遠成為他磨滅不掉的記憶。
還有一部分的看不下去,就是他腦海裏揮之不去的笑臉。
那張無憂無慮,卻總為他着想的笑臉。
還能出現嗎?或者說,還能讓自己看見那笑臉的時候,也跟以前一樣,愛不釋手嗎?
他提早起來,去買了早餐,順便買了兩雙筷子,因為那天他對他說的:
“未來,有一天陽光明媚的早晨,一起坐着吃早飯,你不再痛苦,我也不再無所适從。”
“能試試看嗎?”
“努力一下,可以嗎?”
等闫小山起床,見到一桌子的早餐,晃神了,覺得這種好來得突然,一時間不知道做何反應。
“怎麽了?”周成川見他不過來,“你不是讓我努力一下嗎?”
“有點兒…受寵若驚。”
闫小山換上喜悅的笑臉走過去。
“受寵若驚…”
“你別多想,我只是高興。”闫小山見他神情微變,怕又是戳到他什麽心思敏感的地方,馬上坐下開始吃早餐,“你也吃。”
“嗯…”周成川調整好心情,開始吃油條,随後問他,“你要不要出去工作?”
“我可以出去了?”
“嗯,季常打算開個工作室,先前讓我問你要不要去,在東邊的一個別墅裏,已經裝修好,現在正招人呢。”
“好,那裏離家遠…”闫小山低頭喝豆漿,希望他沒有聽到那個字,“離這裏遠嗎?”
周成川擡眼,見他一直小心翼翼,不免有些難受,瞧見他嘴角有豆漿沫沫,伸手打算去擦,那人卻閉眼緊張起來,以為又是要打他或者扯他。
心陣痛一秒,用大拇指輕輕擦去他嘴角的豆漿沫,強着笑:“不遠,地鐵能到。”
“那就好。”
闫小山開心,笑出一臉的熟悉面容,讓周成川有些發愣,這麽容易嗎?随後拿出一把鑰匙。
“房子鑰匙。”
“好。”
他們埋頭吃早餐,似乎在某個節點達成共識,努力去忘卻。
或者重拾從前的情感,都像商量好似的,不去提及,盡力壓制一些會使對方敏感的話題。
只在生活上互相慰問,互相關心,就能繼續往前,帶着歡笑往前。
周成川坐在辦公室,偏頭去看窗戶外的大樓,被早晨的陽光照射,反射出耀眼的亮光。
嘴角有了難得的笑,那笑很溫暖,也久違的舒适。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