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模特

模特

江夏和謝英快速在房子裏刷着乳膠漆,還好房子不大,兩個人上午就能刷完。

午間白琴做了飯,三個人對着電飯鍋開始吃。

謝英一邊吃一邊嘆氣:“那家工錢估計是給不了了。”

“怎麽?”白琴不高興。

“如果刷完了,可能趙工跟公司說說能給,關鍵是沒刷完…”謝英可惜,“就差那麽一點,就被潑壞了。”

“哎,那房子估計想賣都賣不出去了,你說那男的怎麽那麽狠,她老婆怎麽辦,我聽說新房裝修好就領證,結果…媽沒了,老公也沒了…哎…”

江夏聽他們說,不太想去回想這件事或是去分析事情發生的原因,甚至結果他都不想關心不想聽,故意有所逃避。

“對了,”白琴說起其它的八卦,“知道那家種滿天竺葵的那家嗎?”

“知道啊,北街往西一個巷子口。”

謝英吃了口飯,喝了口自己泡的茶。

“裏面好幾個女的,聽說都是給人當小三的。”

江夏筷子一停,心想是曹琴霜那個樓嗎?

“你又是從哪兒聽來的?”謝英放下保溫杯。

“還不就是昨天黃大娘過來跟我講的,還說他親眼見過其中一個叫…曹琴霜。”

“曹琴霜?”

“怎麽?”白琴對着吃驚的江夏,“你認識?”

“路上碰見,說過兩句話。”

“那還是不要靠太近,黃大娘說她親眼看見的,那男的老婆就在他兒子的單位,好像是個什麽律師。”

“那也就一個,”謝英對這則八卦提出疑問,“怎麽說那樓裏的都是?”

“後來傳開,你一言我一語的,就發現,裏面還有三個女生,認識的男的都是有老婆的,有一個還找上門了,還有一個給人生了孩子裏都…”

“哈,這麽說那棟樓不得立個牌子,”謝英開起玩笑,“叫小三兒樓?”

“說得跟個妓院一樣……”

“我吃完了,”江夏打斷他們的對話,起身,“師傅,這牆一個小時就能刷完,今天下午還有其它活兒嗎?”

“沒了,我等下也就回去打牌,你下午就自己安排吧。”

“好。”

江夏開始繼續刷漆,聽得他們繼續講那樓裏的事,覺得很刺耳,但是又不能把耳朵堵上,只能加快手上的速度。

“我還聽說…那曹琴霜有個弟弟,也是因為她才自殺的。”

“怎麽說?”

“她啊,說出來我都覺得丢人,聽說啊…她找的人…都跟他弟弟很像…”

江夏刷漆的手一頓,微微偏頭,拿餘光去瞄白琴,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這則八卦的真實性。

陡然間覺得那說這話的人的面目,很可憎…

後又知道這種想法不應該,忙回過頭,快速刷着牆。

等他們吃完飯收拾走後不久,房間得以安靜。

江夏想着事情刷完最後的漆,收拾東西出了門。

騎上自己摩托車之前給仲季常打了個電話:“喂,你好。”

“怎麽了?”那邊話語輕松,“難道有東西忘拿了?”

“沒,就是我今天下午剛好有時間,打算去把漆補了,你別墅門禁密碼換了嗎?”

“沒換,你去吧,大概要補多久?”

“可能3個小時吧,先補膩子,等幹了再補漆。”

“好。”

挂了電話,仲季常吃完最後一口午飯,他對面坐着周成川。

“小山答應來工作室工作了嗎?”

“答應了。”周成川也吃完飯,端着餐盤往回收區走,“高興壞了。”

“那肯定了,也不看看你關人家多久,”仲季常也跟着去放餐盤,“那今天你帶他過去看看地方,熟悉下環境,晚上還能有酒喝,我介紹些人跟他認識。”

“我今天走不開,估計加班到10點,要不我喊他自己坐地鐵去?”

“我去接他吧,順便找個人搬酒。”

“搬酒?你那是酒鬼窩啊,還是工作室?”

說着話兩個人已經離開公司食堂,開始朝電梯走。

仲季常發表喜酒感言: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人間歲月催,好似人生一場夢,醒來發現…

“酒鬼一堆。”

“哈哈…”

………

江夏開着摩托車到了別墅,扛着木梯子進去,發現裏面已經坐了幾個人。

在門口站了站,猜測應該是仲季常電話裏說的來畫畫的人。

木木然打了聲招呼:“你們好,我來補漆,不打擾吧。”

“……”

空氣靜止幾秒鐘,幾雙眼睛齊齊看向這個又高又壯的人。

左肩背着工具袋,右邊扛着木頭梯子,一臉俊朗帥氣的大男孩,啊不,小哥哥。

“不打擾不打擾。”零零伍先打破沉默,“您請随便。”

江夏将梯子放在一旁,開始在別墅裏四處找磕破的、劃花的地方。

随後在一小房間裏看見還有剩下的膩子粉,就調了膩子,開始着手補牆。

先從高的開始補,他拿梯子過來,跨上去,坐在頂端,開始慢慢補,沒注意到下面幾雙眼睛一直瞧着他。

“乖乖,”向問發出感嘆,“那身材比例,是不是太完美勻稱了?”

“是不是黃金比例?”

“不,似乎腿要更長些。”

“一米九有沒有?”

“隔着薄薄一件T恤,”泰山李摸着下巴,細細端詳,“我都能透視出他身上的每塊肌肉。”

“啊…”大頭菜手在空中對着那翹臀比了比,“好想捏捏看啊。”

江夏耳朵好的壞處,就是在聽到一些不喜歡的話的時候沒辦法屏蔽。

比如白琴經常說別人的八卦,還有就是現在他們對着自己一直說的奇奇怪怪的話語。

直到他下梯子,趕忙去了二樓找補,才讓那些談論不再聽得見。

補完等待膩子幹的同時,他參觀了這別墅的布局和最後的裝潢,環境很好,簡單幹淨,還很通透。

“忙完了嗎?”

向問跑上來,看見他站在二樓的露臺發呆。

“沒有,在等膩子幹,再上漆。”

“那…你現在既然有空,要不要幫我們個忙?”

“什麽忙?”

“小忙,下來。”

江夏不明所以,跟着下樓去,一下去就看見那幾雙渴望的眼神,齊刷刷朝他射過來。本能感覺要他幫忙的事不是好事,想着要怎麽去拒絕。

向問無比期待地對他眨眼睛:“就這麽些空檔,當我們幾個小時模特怎麽樣?”

“模特?”

“對對,就是坐在這裏,不動。”

江夏想跑:“可我還有活兒要做。”

“耽誤不了,再說,你一天能掙多少錢?”大頭菜上前一步,“我們一人一百,保準你不虧。”

“……”

“這可是藝術,藝術可是無價的,你權當為藝術做貢獻。”

零零伍見江夏皺眉,改着誇張着言語企圖說服他。

“對了對了,你看看,我們幾個這麽求你,這可是緣分,知道嗎?”

“什麽緣分?”

江夏繼續不解,還很尴尬,他們太熱切,讓他不好拒絕。

“排好隊!”

向問笑着發出指令,六個人一字排開來。

她站出來當講解員:

“吶,這一位,泰山李,在一次畫展上認識了第二位零零伍,零零伍在一次繪畫歷史課上認識了第三位藍胖子,藍胖子在一次畫友聚會上認識了第四位大頭菜,大頭菜在一次租借畫廊的機會裏遇見了第五位鉑金王,鉑金王在一次買顏料的商店裏遇到了我。”

向問往前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繼續:“第六位,我,向問,在一次繪畫拍賣會上遇見了仲季常,而你,因為幫他裝修認識了他,又在今天認識了我們,你說,這個緣分大不大?”

“……”

江夏聽完,已經暈頭轉向,他努力去記住他們的名字,卻在她繞了一圈後,一個也沒記住。

向問見他被繞得暈乎乎,感覺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朝他們那幫子人使眼色,一群人上前,将他圍住,朝着落地窗戶邊移動。

有想象力的同學此時可以去想,這種狀況要怎麽去形容。

一群小魚圍着一只大魚,邊吃着大魚身上的東西,嘬嘬嘬地就被推着往一個地方游動。

或者是一群虎視眈眈招攬顧客的黑店老板,搶奪着少有的客源:來,來,這裏的飯好吃,聽我的準沒錯。然後入店消費,掏錢被宰。

再有,像不像一位帥哥美女出現,一群街拍的大叔架着高射炮,咔擦咔擦拍個沒完。中間這個帥哥美女呢,不知道往哪邊走,最後在他們圍着的圈圈裏面,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坐這裏,對了,你看,光線斜射進來的角度剛剛好,你真的太像個雕塑了,太有棱角,五官太分明了。”

向問簡直興奮得像發現了什麽寶藏。

“大家夥兒!起筆,開畫!”

六人窸窸窣窣拿起他們的鉛筆,在剛剛就準備好的畫架上快速鋪張紙。

筆在紙上摩擦聲音,紛至沓來。

“可不可以再有個要求?”零零伍問江夏。

“?”

江夏一臉懵逼在那裏呆若木雞,還沒明白自己怎麽就坐在這裏,見她對着自己問話,拿眼看她。

“把上衣脫了行不行?”

“……”

“行不行?”

“可以不可以?”

“求求你了。”

那麽些渴切的目光掃視着他,他只好把上衣脫下,木楞楞地望着他們的畫板,還有他們興奮的神采。

“哇…”

“真的,跟我想象的一個樣。”

“快畫快畫。”

“要是能把褲子也脫…”

“不要吓跑人家!”向問拍了零零伍肩頭一巴掌,随後笑嘻嘻,“有緣分的話,說不定哦。”

“來日方長嘛…”

江夏臉已經僵了,他除了擔心他們會不會一會兒真的畫不盡興,把他扒了。

還在擔心自己的膩子快幹,一會兒要怎麽說要去補漆,怎麽打斷他們的歡樂繪畫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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