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演唱會結束。
簡白像脫了力一般, 癱倒在座椅上,眼眶泛紅, 眼角一星水光。
蘇辛言環顧了一周, 發現這是衆相。
擱在口袋裏的手機“嗡嗡”的響了起來,蘇辛言摸出來一看,是顧衍川的電話。
“顧老師。”
顧衍川正在卸妝,眼睛閉着跟她說話,“等我們一起,晚上一起吃點東西。”
“好啊,那我在哪邊等你啊?”
“去後門吧, 我讓周臣把車開過來。”
“好。”
蘇辛言挂了電話, 扭頭和簡白說話,“顧老師讓我們去後門那裏等他們一起吃飯。”
簡白吐了口氣, 彎腰把手邊的垃圾和熒光棒都拿在手裏, 站起身,“那走吧。”
與此同時。
會場的休息室裏。
顧衍川卸完妝出去, 看見秦執安從另一邊過來, 他腳步頓了頓剛想轉身離開, 秦執安眼尖先喊住了他。
“衍川。”
“秦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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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執安笑了聲,語氣淡淡的,“怎麽,現在連招呼都不願意打了?”
“沒有。”他手插在口袋裏,卸完裝的臉有些蒼白,“忘記拿東西了。”
秦執安一眼看穿他蹩腳的理由, 也不揭穿他,笑道,“我今天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林城說一聲恭喜罷了。”
“他在休息室。”顧衍川斂眸,密長的睫毛在眼斂打下一層陰影,唇間一啓一合,“我回去拿東西。”
“好。”
他略微颔首算是說了再見,腳尖一轉,準備往回走,身後站着的人又叫住他,“顧衍川。”
連名帶姓。
他轉身,眉頭微皺,“秦總還有事?”
“真的就這樣打算離開環城了?”秦執安往前走了幾步,吐氣如蘭,“你交到公司的解約合同,我還沒交給法務去處理。”
“你如果願意回來,環城接下來與好萊塢合作的電影,我會捧你進去。”
顧衍川擰着的眉頭倏地又松開,輕笑了一聲,“秦總,這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我感謝你多年前的賞識。”
秦執安定定的看着他,末了,只說了一句,“希望你不會後悔。”
“一定不會。”
秦執安往後退了一步,恢複了神态,帶着人從他身側走過,一如當年顧衍川在環城辦公室初見她時那般冷絕。
沒多停留,他給林城發了消息後,直接推開電梯左側的消防通道走了下去。
還走到一樓,蘇辛言突然給他打了電話過來。
顧衍川以為她是等急了,剛接通就笑着道,“我快到了啊,你——”
話生生的被截斷。
電話那頭女孩啜泣聲通過電流清晰的傳了過來,“顧老師……”
會場的保安室裏。
蘇辛言紅着眼,頭發淩亂,靠牆面坐着,左臉腫了起來,清晰的指印留在上面。
簡白抱着胳膊坐在她旁邊,嘴角微腫,最嚴重的是她左手,已經脫臼了,她疼得臉色都在發白。
保安室的大叔給會跌打,幫她把脫臼的胳膊推了回去,又給她摸了點藥油,刺鼻的味道在空氣裏彌漫開來,“姑娘啊,你這胳膊還是要去醫院看一下。”
簡白輕“嗯”了一聲,啞着嗓子,“謝謝大叔。”
說完,她看了眼蘇辛言,問她,“你沒事吧?”
“還好。”蘇辛言扭頭看她,眼睛紅紅的,“你手怎麽樣了啊?”
簡白剛準備說話,眼睛瞥見她脖頸上的血印,目光順着往上,落在她左耳朵上,那裏還有血珠在往下滴。
她顫着手去摸了一下,黏膩膩的,嗓音艱澀,“你耳朵……”
蘇辛言也感覺到了,伸手去抓了一把,原先就有些松垮的助聽器被她扯了下來,上面還染着血。
保安室的大叔打完水進來,瞥見兩姑娘一手的血,驚嘆一聲,“哪來的血啊,不是沒別的地方受傷嗎?”
他話音剛落,保安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顧衍川手扶在門手上,喘了口氣,目光落在蘇辛言臉上,神色晦暗,快步走了過來,蹲在她面前,手剛扶上她臉,準備查看她傷勢。
卻摸到她耳側的濕濡,湊得近,血腥味都在鼻息之間,他看了眼蘇辛言,扶着他臉,聲音低低的,“言寶不怕啊,我來了。”
沒了一只助聽器,蘇辛言的聽力差了很多,緩了好一會,她才開口,“顧老師。”
“嗯我在,沒事的啊沒事的啊。”
他拿紙巾擦着她臉上的血,重複說着沒事沒事。
林城跟着趕了過來,看了下情況,直接給周臣打電話,讓他把車開過來。
“我們去醫院吧,去檢查一下有沒有別的傷。”
他說完,又看向保安大叔,“報警了嗎?”
“報過了,警/察應該就到了。”
“您知道她們這是怎麽回事嗎?”
“這兩小姑娘,下午揪住了一個黃牛販給送到警局去了,人家同夥來打擊報複。”保安大叔提起這事還有些後怕,“幸好當時那裏有幾個擺攤的小姑娘在倉庫擱東西,聽到這兩小姑娘的喊聲,喊了保安過去,要不然啊……”大叔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門外傳來汽笛聲,林城看了眼是周臣,上前拍了拍顧衍川的肩頭,“車來了,走吧,先送她們去醫院。”
“嗯。”顧衍川摸摸蘇辛言的臉頰,放慢了說話的速度,“我們去醫院?”
她點點頭。
顧衍川起身抱起她先走了出去,林城給保安大叔留了電話,“等會警/察要是過來了,麻煩您給我打個電話。”
“好,你快去忙吧。”保安大叔手指了指走在最後的簡白,“這姑娘的手脫臼了我剛給推回去,你們多注意些。”
林城道了謝,快步跟了上去。
深夜的醫院依然亮着燈。
門診手術室外,林城扶着剛固定好手腕的簡白從走廊盡頭走了過來,顧衍川坐在長椅上,手肘撐在膝蓋上,頭低着,手指上的血漬已經幹涸,暗紅色的,刺的他眼睛疼。
“怎麽樣了?”林城靠在門邊,朝周臣擡了擡下巴,“醫生出來了嗎?”
“還沒,估計得有一會。”周臣手掌按在脖子上,“簡白沒事吧?”
“沒事了,除了胳膊,其他都是些皮外傷,已經處理好了。”林城說完,在顧衍川身邊坐下,手攬着他的肩膀晃了一下,“抱歉啊,要不是我這演唱會,蘇小妹她也不會出這事。”
“不怪你。”顧衍川搓了下手指,指縫間落下幹涸的血灰,“是我疏忽了。”
林城嘆了口氣沒再說話,人靠着牆壁,兩腿敞着,目光落在對面靠牆站着的簡白身上。
沒說話,也沒什麽動作。
十多分鐘後。
蘇辛言被護士從手術室裏送了出來,左耳上覆着一塊紗布,顧衍川早在門開的第一瞬間走了過去,握着她手,“怎麽樣?”
蘇辛言耳朵裏的助聽器都被拿了下來,她仔細的辨認了會,搖搖頭,“沒事。”
她身後跟着的醫生是周臣父親的同事。
周臣走了過去,“許叔。”
“來我辦公室吧。”他走了幾步,看着顧衍川,“你也過來。”
顧衍川把蘇辛言交給簡白,“在這等我,別亂跑。”
“好。”
許嚴的辦公室在樓下。
辦公室裏亮着燈,燈光慘白,照的人不舒服。
顧衍川和周臣都坐在桌前,周臣看了眼顧衍川,手搭在桌上,“許叔,你有什麽就直說吧。”
許嚴摘下眼鏡,“這小姑娘以前耳朵就受過傷,耳膜和鼓膜都已經是損壞的,現在受到外力的震動,耳膜鼓膜完全破損,無法再修複。”
“另外,她的中耳和內耳都受到了一定的沖擊,造成了很嚴重的損傷。”
許嚴停了下來,嘆了聲氣,“說白了,她這只耳朵就已經是聾了,以後都聽不見聲音的了。”
顧衍川一直沒說話,坐了好了一會,站起身,嗓音嘶啞像是在壓抑着什麽一般,“麻煩許叔了。”
“唉,這幾天你都不要讓她沾水,三天後再來我這邊一趟。”
“好。”
顧衍川出了門,人靠着牆就滑了下來,手捂在眼睛上,周臣靠着門,站在他旁邊,嘴角抿着沒說話。
等了一會。
顧衍川從地上站起來,走進拐角的洗手間裏,站在水池邊洗手。
手心手背,指腹指甲。
裏裏外外每一處都洗的幹幹淨淨。
他舀了水往臉上撲,冰涼的水挨着臉,寒意刺骨。
等平複好心情後才下樓去找蘇辛言。
“顧衍川。”
蘇辛言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顧衍川,伸手在他額前的濕發上摸了摸,“我沒事的。”
你別這樣。
顧衍川伸手捉住她的手,指腹在上面摸了摸,問她,“餓不餓?”
“有一點。”
“想吃什麽?”
“……小馄饨。”
“那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給你買。”他起身準備走,蘇辛言勾住他手指,擡頭看着她,聲音小小的,“我想跟你一起。”
他喉間一哽,順勢将她拉起來,“好。”
一行人又從醫院出去,沉默環繞在他們之間。
林城落在最後,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但卻是平城的號。
“喂——”
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林先生,警/察這邊抓到行兇的人了,您看您要不要現在來警/察局一趟?”
是保安大叔。
林城往前看了一眼,應聲,“好,我馬上過來。”
他快步往前,攔住顧衍川,壓低了聲音,“那邊說抓住人了,我過去一趟。”
顧衍川點點頭,“你先去,我等會過來。”
“你先照顧好蘇辛言,這事交給我處理。”
“好。”
林城拍拍他肩膀,“該給她讨回來的,我一樣不會少。”
他找周臣拿了車鑰匙,剛坐進去,副駕駛位上鑽了個人進來,他插鑰匙的動作一頓,眉梢一揚,看着簡白,“你做什麽?”
“你不是去警局?正好順捎我一程,我去做目擊證人。”
林城笑了,剛想叮囑她系好安全帶,瞥見她的石膏手,想了想還是側了身過去,搶在她之前說話,“我系安全帶。”
簡白垂眸看他近在咫尺的臉,心裏突如其來的“咯噔”一下。
她好像有些慌。
作者有話要說: 從下一章開始我就不用替換的防盜方式辣
訂閱率不足百分之九十的,要七十二小時後才能看見正文
Emma因為蠢見後面比較忙,早上來不及替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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