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當左盼年幹完所有活後出去出找陳明華時，發現他正在埋人．年輕高大的班長在殘陽中彎着腰，一點點将死去戰友的遺容整理幹淨，再将他們一個一個輕輕抱着放到淺坑裏，最後慢慢将土攏到坑裏，對着墳行了一個久久的軍禮。左盼年安靜地看着，不知是不是夕陽的映襯，他在陳明華身上看見了與年齡不符的滄桑與落寞．良久，陳明華嘆了一口氣，轉身離去，卻看見左盼年站在不遠處，眼中映着細碎的光，顯得溫暖又帶着些許難過，不知在一旁看了他多久，陳明華将自己所有疲憊掩着，溫和開口："有什麽事嗎？"左盼年深吸一口氣，說："班長，我要學射擊。"聽到這句話，陳明華沉默了，或許是想到今天下午的驚心動魄，他看看面前與自己弟弟年齡相仿的少年，輕輕回答了一聲："好。”

第二天，左盼年起了一大早就拎着昨天打掃戰場從日軍手中拎來的槍去找陳明華．由于前一天的戰鬥。醫療營帳裏正要用人，陳明華便只教了他幾種常見槍的握法和上膛就把他趕了回去…

過了幾天，他們轉移到了大片蘆葦蕩中．傷員的傷勢也差不多都穩定下來了，左盼年便再一次提槍去找陳明華．這幾天他一有空就摸槍，單看姿勢已十分娴熟了，可當這次陳明華教了他瞄準與開槍時的壓槍時，他卻總是不得要領，幾次開槍偏差都極大．陳明華在一旁看着，走過來說：你這樣不對．"說着站在他身後，繞過他的身體，手虛扣在他的手上開了一槍．槍法極準，正是他剛剛一直想瞄準的那片葦葉．左盼年慌一下，沒來由得心跳有些慌亂．陳明華已然松開他，對他說："就想着我剛剛的調整．剛開始不急瞄準了再開槍．"省點子彈，最後一句話他沒說出來，怕給少年太多的壓力。左盼年咽了口口水，偷偷深呼吸幾下平複下來，啞聲"嗯"了一下．陳明華隐的覺得左盼年剛剛聲音有些不大對勁，但看見他已經開始舉槍聚精會神地瞄準，就把未出的話咽到肚子裏，安靜地在旁邊看着不出聲了。

左盼年确實聰明，只是一個上午的時間，他的準頭就從慘不忍睹變成了勉強可以入眼。陳明華看得滿意，早已忘了他之前想問的話，只是笑着領左盼年去吃飯，心想廢幾顆子彈也挺值的，至少可以讓他有自保能力。

左盼年身體僵硬地被陳明華攬着向前走，隐隐又感到自己的心跳跳得有些亂了，但這不是因為那段陰影而生的反感與恐懼，相反，他有些莫名的安心與歡喜，但又似有個聲音在腦海中提醒他讓他離開，他正糾結着，他們到了營地，陳明華松開了手，左盼年随之松了口氣，卻不知為何心裏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