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控制

第45章 控制

雖然我與仇郁清的關系最初是以一種極度不平等的狀态展開的,但後來,随着我跟他正式在一起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多,一天天地,我的膽子也逐漸變得大了起來,我開始提出一些最初我想嘗試,但卻因為敬畏而不敢去做的事情。

我想要以仇郁清為模特拍攝各種各樣的照片,我想要看到他的所有模樣,冷淡的狂熱的神性的性感的全部……我都要用這雙眼睛,據為己有。

仇郁清并非一味退讓的人,在我提出要求的同時,他也會想要索取一些報酬。

其實最初的時候我十分驚訝,驚訝于他對我的身體居然也會展露出相當程度的興趣,在我自己看來,我的外貌是乏善可陳的,雖然說不上有多醜,但必然是無法同仇郁清日常在公司內部接觸到的模特們相互比較的。

但仇郁清的看法卻似乎與我有所不同,他有着異于常人的審美标準,并一直以此為傲,這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想不通的地方。

除此之外,仇郁清的某些小癖好,我其實也是不太能理解的,正如同他不能理解我那般,他對自己有着天然的厭棄,當我發現實際上他居然十分讨厭對着鏡頭的時候,我心中的驚訝只多不少。

因為我覺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然而仇郁清給我的答複卻是:“僅僅只是表皮而已。”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願意滿足我的一些要求,前提是這些照片我只能自己欣賞而已,于是我便得到了各種各樣的他,他大概不明白,每當鏡頭對準他的時候,我便會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興奮,我覺得他是我的缪斯,是他的存在令我開始不斷地想要精進自己的技術,他能讓我這雙按在快門上的手化腐朽為神奇。

他讓我覺得,原來像我這樣的人也是能締造“美”的。

雖然他自己并不不能理解這樣許多。

我從仇郁清身上獲得的一切,自然不是沒有報酬的,他會買回一些奇奇怪怪的羞恥衣物叫我穿在自己的身上,他喜歡看我羞恥但卻因為受到刺激而不能自持的模樣,他發出指令,讓我的身體擺弄成各種各樣的姿勢,而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就那樣肆無忌憚地欣賞着。

可笑的我,滑稽的我,窘迫的我,可憐的我,淚眼婆娑的我,不知所措的我,不住求饒的我……以及,不停叫着他名字的我。

我其實覺得我的那副樣子是有些對不起觀衆的,但仇郁清卻總對此樂此不疲,雖然我偶爾會感受到一些皮肉上的疼痛,但只要能讓他滿意,就算并不算喜歡,我也什麽都不介意了。

因為我知道,我與他的凝視,是互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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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甚至會覺得我跟仇郁清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因為老實說他的有些要求其實是蠻過分的,沒人受得了他,他也不會再任何人面前展露出那副模樣,但我卻能夠全盤接受,而他也能滿足我的需求。

可後來,随着我們關系的深入,我卻逐漸開始發現仇郁清光環背後的另一面了。

我曾說過,他其實是一個很讓人吃不消的愛人,在最初的交往過程中這一點其實體現得并不明顯,但後來當他開始要求我像他報備生活中的各種細節時,我遲遲地感受到片刻的窒息。

他需要看着你,無時無刻不看着你,戀愛的時候需要天天見面,每次見面的時間不能少過三小時,他不允許我跟其他人多說話,哪怕那個人只是因為工作跟我稍開了一些玩笑,他都要将那個人開除……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大概四五次,我發現随着我越來越多的縱容,他控制的欲望便如同沒有止境那般無限地加深。

他會給我錢,很多很多的錢,每個月會根據他認為我的需要給我很大一筆,都在那張黑卡上,他希望我用他的吃他的穿他的住他的,越多他越滿意,他似乎希望我依靠他,越離不開越好。

後來在他的要求下,我搬進了他的家,我住到了他的房間裏,其實我個人是那種需要一點私人空間的類型,所以我希望至少給我留一個客房讓我想要靜一靜的時候暫時躲避進去。

可是仇郁清卻并不這麽認為,他覺得我不應該有任何一處地方是将他革除在外的,就如同我的身體那樣,他想像親密之時那般無孔不入地入侵我的生活,這令我感受到了些許的窒息。

直到他叫我将我租的房子退租,我才終于徹徹底底地受不了了,自交往以來第一次我跟他大吵一架,仇郁清很會示弱,他也知道自己一示弱我必定心軟,所以後來就算我搬回了我的家他也還是通過各種各種的方式軟磨硬泡地住進了我的家裏。

當然,這些都不是我最受不了的。

我最受不了的,是就算關系到了這種程度,我仍舊能感受到,他對我依舊有所隐瞞。

我并沒有證據,僅僅只是一種感覺而已,我不是什麽智商高超的偵探,更不是掌握到了他的什麽把柄,我就是有一種感覺——憑我對仇郁清的了解。

每當仇郁清感到心虛的時候,他都會沉默,然後示弱,或者直接轉移話題。

而且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消失一陣子,再然後突如其來地出現,往往是在背後——他特別喜歡從背後對我發動進攻,他甚至享受我的掙紮,當我回過頭望向他的時候,他總會溫柔地笑笑,告訴我說:“最近不見,好想你。”

我沒有告訴他,我其實并不喜歡從後面被人抱住的感覺。

那種被一個高大男性全然籠罩的觸感,令我不寒而栗。

可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

因為……

咦?因為……

眨眨眼,我發現仇郁清正閉上眼睛,緩緩地貼過來。

他的唇印在我的唇上,熱熱的,帶着些許濕潤。

哦,對,眼前的這個是幻影,我想象出來的,仇郁清。

只是剛剛,我忽然沉浸到了回憶之中而已。

沒有任由他将這個吻輕易加深下去,我按住了仇郁清的肩膀,頭往回縮,只看見他輕微擺動的舌尖緩緩地收回嘴巴裏。

“怎麽了?”睜開眼睛,輕輕舔了舔唇,他問我。

我說:“像你這樣的人,沒必要那樣的。”

跟眼前這個“仇郁清”說,又有什麽用呢?他又聽不懂,真正仇郁清,也是不會明白的。

然而眼前的他,卻好像明白了我所指的究竟是什麽,“可對你,很有必要。”頭抵住我的額頭,仇郁清的聲音緩緩慢慢的,“別人,沒意思,對你,有必要,很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什麽啊?他這是在軍訓喊口號嗎?

摸了摸他的臉,我一邊躺下,一邊對仇郁清說:“睡吧。”

仇郁清聞言,不解地蹙了蹙眉,“睡了?”

“嗯。”

他同樣卧了下來,但臉上卻充斥着某種不滿的情緒,“我期待了一天。”

“不行!”

“摸摸就好。”

“不行,仇郁清唔……”

“摸摸。”

沒救了。

一個人居然還能跟一個幻影玩這麽嗨。

可能這是因為內心深處,我依舊喜歡着他吧。

哪怕我知道他可能并不是什麽好人,哪怕我明白他或許做錯過很多事,哪怕我知道他的陋習他的欲念他的控制欲。

無論他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只要他是我所熟知的那個仇郁清,我都會喜歡他。

·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仇郁清早早地做好了早餐,有時候你就是不得不承認精力本身就是一個分配極度不平等的東西,就好比仇郁清的精力似乎永遠比我要旺盛,昨晚上熬到那麽晚,我萎靡不振,可他卻還能早起而後做兩份熱烘烘的早餐。

但……看着這酥脆松軟的烤面包,一時間我的思緒陷入了凝滞,因為我不明白他究竟用了什麽器材。

因為我家根本沒有烤面包機這種東西。

當然,仇郁清新換上的這身休閑服,也是沒有的,我記得是今年新出的款式,不久前公司的頭牌模特曾穿着它到國外走秀來着,如今看仇郁清穿上,我也只是可惜仇郁清現在隐退了而已。

奇怪,幻想這種東西現在居然這麽完善了麽?拿起手中的面包,我咬了一口,無比真實的口感令我第無數次感到懷疑。

仇郁清坐在餐桌對面,吃得沒有絲毫心虛。

“這個你是從哪兒弄來的?”我問他。

莫名其妙那般,仇郁清擡眸盯我一眼:“你準備的,為什麽要問我?”

啊?

是這樣嗎?

難道說其實是我早起然後跟仇郁清一起準備了早餐自己再睡了一個回籠覺再起來以為眼下這所有一切都是仇郁清的功勞?

有這個可能嗎?

好吧,似乎有這個可能……個屁啊!仇郁清本來就是那種說謊不眨眼的人啊!他一定是在诓我吧!

現在的我已經想清了很多事情,腦子也早就不像最初那般混沌不清,所以我大致能理解眼前的狀況,或許有那麽一瞬間我真的很想拍案而起質問仇郁清為什麽要說這種話,但僅存的本能拯救了我,并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将這件事跟仇郁清挑明,最終我對他說:“今天是周末,之前楊天鵬約我去取材,我今天打算去。”

原本正垂眸攪動着杯子中牛奶的仇郁清動作微凝,“唔。”意味不明地發出了這個音節,他問:“你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嗎?”

的确,現在的我似乎沒必要跟仇郁清說這些事,因為我已經跟他分手,更別說現在就算在網上,我跟他都處在冷戰的狀态之中。

“對啊……好吧,其實我只是單純地想要說給你聽,我想知道你的看法。”最終,我如實告訴了仇郁清。

終于,仇郁清停止了攪拌杯子的動作,就如同之前一起用餐時他戳米飯那樣,這些細微而重複的小動作,其實這都是他內心深處不平靜的表現。

擡眸,他漆黑的眼眸凝望着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你之前都是背着我偷偷見他,或許我應該恭喜你終于不再打算偷偷摸摸了?”

仇郁清諷刺了我。

“……抱歉。”迎着他的視線,我只覺得耳朵發紅。

然而下一刻仇郁清溫熱的手掌卻柔柔地捏了過來,撫在我的臉頰上,“知道羞愧就好。”他笑着說:“我其實沒有那麽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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