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無處遁逃
第51章 無處遁逃
跟我料想的普通富二代不一樣,楊天鵬的家并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規模龐大。
哈,當然,比起我的那小破出租屋自然是要敞亮多了,大概是見慣了仇郁清家那種低調而又氣派的裝潢,導致看其他任何豪宅都覺得是司空見慣了吧。
不過難能可貴的是,楊天鵬家的确有很多在別處難得一見的專業攝影器材,上次跟我出去的時候,他手裏拿的好像僅僅只是最便攜操作難度最低的那一款,不止是攝像機,一些小型的用于拍攝的機械臂他這裏也一應俱全,聽他說還有幾個數噸重的機械臂和軌道因為體積太大沒有放在這個家裏。
“挺專業的啊,按理說有這麽多設備,怎麽說都得已經組建一個團隊了,怎麽現在感覺只有你一個人在這單打獨鬥的?”回身調笑他,頗覺不好意思地,楊天鵬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我這不是……差生文具多嗎?哎呀其實這裏面有些是我爹之前玩剩下又懶得轉賣出去的,所以也不能全歸我管啦。”
原來是這樣,富二代不愧是富二代,這些設備放其他公司恐怕都是不小的開銷了,他倒好,一句“懶得專賣”解決所有問題,倒是怪令人羨慕的。
點了份餐食,借着些小酒,我跟楊天鵬讨論了一下未來的發展,他這個人雖然有設備且有想法,但看待市場卻帶着些富二代特有的天真,對于行業和技術有一定層面的認知不足,不過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合作對象。
“我手上現在還有一些錢,剛好咱倆互補一下,合作把這件事情辦成了怎麽樣?”借着酒勁,我鼓起勇氣将這番話說出了口,楊天鵬聞言,立馬聲淚俱下地牢牢握住了我的手,就差直接将“我就等你這句話”了寫在臉上。
後來随意聊了聊創業的方向,因為可支配的資金終究有限,最終我們的話題還是落在了确定節目具體內容這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上。
“哎,對了,你住我這,仇總不會有意見吧?”楊天鵬冷不丁地問這個問題,我支吾片刻,最終還是半真半假地糊弄道:“其實……我跟你們仇總現在正在冷戰,暫時分開了。”
“啊?”楊天鵬瞪大了眼,滿眼寫着不可思議,“仇總跟你冷戰,還是你跟仇總冷戰啊?”
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在楊天鵬的心目中決定着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似的,撓了撓腦袋,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都有吧,哎呀,反正這也不重要,這件事應該影響不了我跟你之間的合作吧?”內心略有些忐忑,畢竟仇郁清跟楊天鵬,勉強算是……共友?
聞言,楊天鵬“害”了一聲,頗為豪氣地擺手,直道:“怎麽會呢?想哪兒去了?我這不是害怕我無形之中把仇總得罪了嗎?你什麽時候要是見到他,在他面前跟我美言兩句呗?萬一要能拉來仇總的投資就更好了。”
“呃……”不由對楊天鵬豐富的想象力感到汗顏,實際上我做的這些事,在尚未确定自己是否真正能夠盈利并闖出一片天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貿然叫仇郁清插手的,畢竟我不喜歡自己的人生被強行綁定的感覺,就算那人或許是你這輩子最喜歡的人。
那之後的幾天,我跟楊天鵬嘗試着兩人合作,去外面選景取材。
按照之前說的兩個紀錄片的主題,我們先是想要找到一只可以被視作主人公的貓咪。
老實說,可能在外人看來,我跟他做的這些事情還真跟游蕩在外的閑散人士相差無幾,我們首先得确定附近的貓群,還有它們時常聚集的地點,長時間的跟拍本來就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畢竟人生在世又有幾個時間是有意義的呢?小貓咪的一生或許也就這樣懶懶散散地過去了,其間并不會發生什麽值得被拿出來說道的事件。
而楊天鵬原先選定的那個主題卻比拍攝貓咪還要更難辦許多,那個名為蔣明輝的拍攝對象非得先要将自己的手辦櫃子、樂高玩具以及高達模型全部整理一遍才行,就這樣一次全方位的掃除,整整三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當我們好不容易獲得了進入那神聖二次元殿堂的資格,一個突如其來的訪客,忽然打斷了我們的拍攝計劃。
或許不該說是湊巧,畢竟都是同一個圈子裏的人,所以當我發現來訪者正是那日在游艇上見過的仇郁清家的親戚時,我的驚訝僅維持了大概兩三秒鐘的時間。
他……好像是叫仇嘉瑜?
“我靠。”楊天鵬見狀用倒肘戳我,壓低聲音,他問:“這段時間你沒有跟仇總斷聯吧?他會不會像小說裏的霸道總裁一樣滿世界地找你?”
“怎麽會?我的行動都是跟仇郁清說好了的,昨天拍貓的事情我都有告訴他好嘛?”這倒是沒有說假話,我只是向仇郁清隐瞞了自己已經跟楊天鵬合作,并順理成章地住進了他家的事實而已,對此仇郁清雖有不滿,但卻并未追問……他向來不是那種會強人所難的性格,但他總會用各種各樣的方法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老實說,被他那樣對待的感覺,就好像是身體逐漸陷入進無邊無際的泥淖裏,或許這泥淖不會對你有害,但那種全身心都逐漸被侵吞的窒息,還是不由令人心有餘悸。
對于我的說辭,楊天鵬滿臉不信:“老兄……你可別害我呀,我可不像小說裏的男二有跟仇總抗衡的能力。”
“哎呀你在想什麽呢?”
正在我跟楊天鵬你一言我一語地争辯時,那個名為仇嘉瑜的青年走到了我們的面前來。
說他是仇郁清的親戚,其實我一點也不奇怪,畢竟這看上去無甚神采的黑發黑眸太具有标志性,只不過這人的五官并沒有仇郁清那樣精致,眼睛下方也有一層厚厚的黑眼圈,看上去像是長期熬夜種下的因,站在原地默不作聲地盯着我,大概五秒鐘的時間,他說:“我來,是不是打擾到你們拍攝了?抱歉,今天我只是來找蔣明輝說話的,打擾到你們的話,真的很對不起……”他的語速很慢,聽起來,倒像是很誠懇的樣子。
雖然同為仇家人,但眼前這位顯然要比仇郁清謙卑得多,印象中仇郁清似乎很少跟別人道歉,除非是需要別人滿足自己的什麽欲望,亦或者為了達成什麽目的的時候。
“啊,沒事,沒關系,剛剛蔣明輝已經跟我們說過了,我們盡量不拍到你,你別擔心。”這樣笑着對他說,見他略微額首,我暗暗松了口氣。
就在我以為這次的相遇終究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巧合時,仇嘉瑜緩步走過我的身邊,略微凝滞腳步,他壓低聲音說:“裴森哥,我表哥最近一直很想你。”
“嗡”的一聲,我的大腦近乎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楊天鵬顯然也聽到了這句話,他驚恐萬分地用眼神向我示意,而我只能幹笑着,說:“回頭我會自己跟他聯系。”
搞什麽啊……姓仇的人都這麽可怕的嗎?
第一天在這個手辦天堂的拍攝其實還算成功,經過商議,我們最終決定将蔣明輝的這個主題做成一次較為簡短的訪談,畢竟已經成型的他其實并不具備長期跟随拍攝的條件……而且宅人也明确表示了,不喜歡經常有攝制人員進入到他的家裏。
然而在拍攝過程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坐在不遠處玩着手機的仇嘉瑜似乎總正對着我這邊……他手機的攝像頭,就如同能180度轉動脖子的貓頭鷹那般,無時無刻不跟随着我們所在的方向,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想要抓住他的手腕質問他究竟在幹什麽,可我終究與他不熟,而在第一次對話之後,他也再沒主動跟我挑起任何一個話題。
回家的路上,我騎着小電動車坐在前面掌舵,楊天鵬抱着器材滿臉倔強地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我曾真摯地詢問他為什麽沒有司機來接我們,或者自己開一輛車來也好啊,他說你別以為所有的富二代都有司機接送,以及……他将自己的畢生精力都用來學習了攝影,所以目前并沒有取得駕駛證。
正在我思考着要不要回到我家小區樓下把我的那個小破比亞迪開到楊天鵬這裏當坐騎的時候,車後座,楊天鵬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啊?嗯,是的,嗯嗯好好……”楊天鵬的語氣從剛開始的心虛到後來的驚訝,随着時間的推移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我居然發現他的手略略掩住了唇部,像是不願讓我聽到他與手機裏的聲音,這令原本就有些不安的我不免更加起疑。
回到楊天鵬的家,我問明顯心虛的他,剛剛那是誰的電話。
楊天鵬是個不善于說謊的老實人,只擡眸弱弱地瞅我一眼,認命般答:“是艾倫,哈哈,他以前都不打電話給我的,真稀奇哈,是吧?”
“他打電話做什麽?”內心生出的疑慮令我略微暴躁,可內心的掙紮又令我不願相信這個奇怪的猜想。
楊天鵬面露糾結地走到我的身旁,用肩膀頭子頂了一下我,“也沒說什麽,就是想約幾個朋友到我這來玩什麽的,你不會因為這個就要回去了吧?別啊!我還沒跟你商量出一條路來呢!”
如果真是這麽簡單的要求,我當然不會有遁逃的道理,可是……
“沒有,我……我回頭跟仇郁清打個電話。”這樣與他交代道,這個時候的我仍還心存僥幸,只想着——萬一這一切都是巧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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