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守護

第二十三章 守護

戰陣！

本來就是天軍威震三界，鎮壓四洲四海最有力的憑仗之一。傳說中天軍有終極戰陣“天羅地網”大陣，需十萬天兵天将方可布成，威力之大，甚至可以直接鎮殺金仙。

而此時在丹堂之內，由六名天軍士卒組成的奎木戰陣，刀光戟影仿佛織成了一張綿密的大網，将黑水玄蛇緊緊地圍困在網中，并且不時在黑水玄蛇的身軀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因為頭頂有那青狼虛影鎮壓，實力被削弱了很多的黑水玄蛇，看起來應付地有些左支右绌。若非現在這奎木戰陣少了一半人，恐怕光是這戰陣，就足以降伏妖蛇。

不過更讓黑水玄蛇感到不安的，卻是站在陣外的董安，只見此時的董安雙目半睜半閉，呼吸緩慢悠長，渾身的靈力卻湧動如沸，手中靈槍烈焰槍身狂顫不止，像是一條蘇醒的蜇龍，仿佛下一刻就要從董安的掌中掙脫飛去，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正緩緩從他的體內升起。

毫無疑問，這名天軍首領正在醞釀某種可怕的秘技，黑水玄蛇甚至能感覺到，如果一旦讓這秘技準備完成，恐怕就是全盛時期的自己，也難以抵擋，再這樣下去，自己無非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金黃色的蛇眸中，閃過深深的無奈，還有一些悲傷，然後它的蛇軀伸展了開來。

從董安他們進入到丹堂中開始，黑水玄蛇的身軀就一直緊緊地盤着，不管是面對董安的攻擊，還是現在陷身奎木戰陣之中，它都沒有移動過分毫，沒有采取更有利的戰鬥姿态，或許是迫不得已的防禦，又像是某種不顧一起的守護。

但在這一刻，黑水玄蛇終于開始了反擊。

它要開始拼命了。

幾十丈長的蛇軀完全伸展開，接着就是蛇尾橫掃，圍在它身周的第九小隊的隊員們只覺眼前一黑，仿佛像是有座小山迎面壓了過來，只聽一陣砰砰巨響，六名天兵就這麽被黑水玄蛇一下子就掃飛了出去。雖然每個人都及時做出了防禦，加上有戰铠的保護，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但黑水玄蛇總算掙脫了這不完整的奎木戰陣的束縛。只不過它應該也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這從它那更加衰敗的氣色中就可以看來。

而從戰陣中掙脫的黑水妖蛇沒有任何停頓，蛇軀一扭，飛快般朝董安游去，它絕不能讓這天軍首領的氣勢積蓄到巅峰。

只可惜，此時董安的殺招已經準備完成了，手中的靈槍烈焰仿佛有生命一般，猛然手掌中飛出，往黑水玄蛇射去。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氣勢，槍身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虛影，而槍身的實體卻仿佛消失了一般，那是因為槍速快到了極致。

幾乎就在同時，黑水玄蛇的身軀上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血洞，筋肉內髒皆清晰可見。而在下一刻，丹堂內衆人的耳中，方才響起一聲轟隆巨響，消失了的烈焰再次出現，卻是插在了對面的牆壁之上，槍身深入堅固的離火岩中近半有餘，槍尾猶自震顫不止。

刺日。

燎原槍法中威力最大，殺力最強的一式。

黑水玄蛇那龐大無比的身軀，被這一槍的沖擊力帶起，往後抛飛到了數丈開外，軟軟地癱倒在地上，看上去奄奄一息，剛才的那一槍，直接射斷了它的脊椎骨，它的生機已絕，現在還能活着，只不過是因為心中的一點執念。

此時黑水玄蛇仰躺在地上，它的全身終于第一次完完全全展露在衆人的眼前，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時間聚集在了這妖蛇下腹的那異常之處，那裏有微微球狀般的隆起，此時正急劇地跳動着，頻率正越來越快，仿佛有什麽東西馬上就要破體而出。

“······這妖蛇······好像是在······分娩······”看到這一幕，其中一名天兵，有些不确定地澀聲說道。

其他人聞言，臉上都有些古怪之色。而今天壓在衆人心頭的某些疑惑，也終于有了答案。

難怪這幾個月來，這黑水妖蛇連近在咫尺的栖霞谷殘衆都懶得理會，以陣封山，一味躲在谷內；也難怪今日天軍入谷之後，實力最強的妖蛇卻未露一面，甚至連護山大陣的那些攻伐手段也一種未見，因為操縱法陣，本來就是最費心神的事情，對于分娩有極大的危害；更難怪剛才面對第九小隊的刀槍劍戟，明明這妖蛇有能力第一時間破陣而出，但它卻依然不肯挪動一下身軀，因為它不想自己現在這弱點，暴露在敵人的面前。

這妖蛇所做的一切，居然都是為了它腹中的孩子。

董安看着癱倒在地上的妖蛇，眼神冰冷，臉上沒有出現任何不豫之色，在戰場上去憐憫敵人？那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情。何況自己有兩名手下的兄弟，都是因為這妖蛇而死，還有那些不久前死在這栖霞谷中的凡間修士，又找誰說理去？

所以董安擡手一招，插在牆壁上靈槍烈焰，帶起一片碎石屑，倒飛回他的手中，然後持槍一步步向着那黑水玄蛇走去。

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疑團，比如這妖蛇為什麽要叛出栖霞谷，又為什麽會突然不合理地實力狂漲，還有那個古怪的傀儡木人，這些疑問依然還沒有答案，但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只要殺了妖蛇，一切也就結束了，然後就是取下妖蛇身上的那件東西，然後回天庭覆命，至于赤烈仙人承諾的獎賞，董安已經沒有太多期待，總覺得那上面沾滿了兄弟的淋淋鮮血。

黑水玄蛇蛇首軟軟地垂在地上，黯淡的金黃蛇眸看着即将奪走它生命的敵人一步步靠近，生命将逝，它的眼神中卻沒有任何恐懼，也沒有任何後悔，甚至沒有一絲憤怒與仇恨，只有無盡的哀傷。

董安同樣緊盯着黑水妖蛇的雙眸，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妖蛇的這些情緒，只不過沒有絲毫動搖他的決心，他把槍尖輕輕抵在黑水玄蛇的腦袋正中央，然後緩緩地蹲下身子，希望能夠在蛇眸中看到一些恐懼或者絕望。

黑水玄蛇的蛇眸很大，但董安依然沒有在它的眼中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東西，倒是他身後的景物，在這雙巨大的金黃色蛇眸中都被清楚地倒映出來，然後董安在這蛇眸中看到了自己身後發生的一些奇怪的事情。

一些看上去很平常，但是發生在此時此地卻很詭異的事情。

于是他停下了本來就要刺入黑水玄蛇腦袋中的槍尖，有些迷惑地轉身問道：

“殷姑娘，你在做什麽？”

而就在董安轉身的瞬間，剛才比董安要看到更多一些東西的黑水玄蛇，眼中卻陡然升起一絲希望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