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害怕你

我害怕你

那最後的九十萬，她拿到了。

看着手上的救命錢，周清妤卻是怎麽也笑不出來了，獨得冷聲嘲諷、珍珠淚如線墜落。

面前的奔湧江河在海風的吹拂下正急速翻湧着、水浪一波接一波起不斷拍打着海岸。

河底那只在攪亂水流的怪獸就像是周清妤憤憤難安的內心，似乎下一秒便要爆發，将這暗黑江河全部吞噬。

沉浸過後，周清妤開始質疑自己。

“這樣做，真的對嗎？”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問題，以至于現在感到迷惑且無助。

可現在的周清妤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思考，因為登船的時間已經将要接近，她須得帶着媽媽馬上離開。

眼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周清妤便越發着急起來。

“怎麽還沒有來？”

周清妤等不及了，只得給阿斌撥通了電話。

“嘟....嘟......嘟......”

電話響起了忙鈴聲，在周清妤等到心裏發慌時，電話終于接通了。

“喂，阿斌，你們到了嗎？”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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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電話已經接通了，但是周清妤說了好幾句話都不見那邊有一聲回應。

就在周清妤感到不解時，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是在等阿斌嗎？”

那冰冷聲線傳來，周清妤聽此渾身打了個冷顫。

這聲音......

周清妤懷揣着不安慢慢轉過頭去，在看見那熟悉的惡魔笑容時懸着的一顆心終究還是死了。

是陳頌.....

而他手上拿着的手機，正顯示着自己的來電。

不對，這是阿斌的手機。

“阿斌的手機怎麽會在你這裏？”

有那麽一瞬間，周清妤害怕到呼吸都要靜止了。

陳頌不屑哼笑一聲，絲毫不将手中的手機看在眼裏，輕輕一甩就直接将那手機扔到水裏。

“啪嗒，”

不過數秒時間手機便被那急浪給淹沒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那一聲手機拍打水浪的聲音，卻如驚雷般傳到了周清妤的耳朵裏。

她對陳頌的這一個行為感到害怕，不由得後退兩步。

“小心掉下去了。”

眼見周清妤就要踩空，陳頌疾步上前将人給拉了回來。

只是這會周清妤對陳頌的行為莫名感到抗拒，對于陳頌的拉扯生了厭惡之意，下意識就是想要将人給推開。

“你不要過來......”

每次只要陳頌一出現，她總會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陳頌本只是好意将人拉回來，好意不被領、反而被冷拒，饒是再好的脾氣在這一會也忍不住将要爆發出來。

他讨厭周清妤的不識好歹。

陳頌怒了，原先還帶有些許笑意的眉眼全然換上了冰冷犀利凝望。

回想起她那些愚蠢的行為，陳頌不禁冷聲嘲諷：“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幾乎要将阿斌給害死了。”

那冷聲話語直面而來，愣在原地的周清妤瞠目咂舌一臉震驚。

“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清妤心中的恐懼直線上升，連帶着感知都漸漸被麻木。

陳頌清嘆氣一聲，看着面前的笨女人無奈搖頭。

他僅僅只是随便揮了揮手，身後不遠處的保镖就拖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走了上來。

“唔，”阿斌被扔到了地上。

一開始周清妤還認不出地上那個人，細看了幾眼之後瞬間被吓了一跳。

是阿斌。

“你怎麽了....”

周清妤被吓得失語，将阿斌拉起來時那一口一口咕湧而出的鮮血幾乎要将周清妤那白色的衣衫給紅染。

阿斌疼痛失語，就連将視線擡上望着周清妤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

看到周清妤的那一瞬間，阿斌哭了；

淚水夾雜着血水一起墜落，看之讓人覺着悲切。

“對......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情......沒能做到......”

阿斌的一句話讓周清妤徹底心如死灰，心中僅剩的最後一絲幻想被打破。

回望身後陳頌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周清妤有被刺痛到，已經被麻痹的內心猶如在滴血。

她算漏了，算漏了陳頌的狠辣。

她也不該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将阿斌牽扯到其中。

“我媽媽呢？”

陳頌佯裝輕松模樣伸了一下懶腰，絲毫沒有要理會周清妤的意思。

然而陳頌越是這樣周清妤就越發着急，阿斌況且都這樣了，她豈能不擔心媽媽的安危。

哪怕是處于弱勢地位，周清妤還是沒能摁住心中氣。

憤迅速起身上前使出全身力氣兩只手狠狠扯住了陳頌的衣領失聲嘶吼：“我問你，我媽媽呢？”

陳頌喜歡周清妤這副怒意昂然的模樣，看起來野性多了。

他并沒有直面回答周清妤的問題，而是揪着自己在意的點不放。

“寧願借高利貸也不要我的錢，周清妤你還真是有骨氣呢。寧願賣給別人也不願意向我屈服，我就這麽讓你讨厭嗎？嗯？”

周清妤萬萬沒有想到陳頌竟然會因為如此而痛下毒手，一時間竟分不清面前這個究竟是人還是惡魔。

“陳頌，你讓我感到害怕.....”

她不知怎麽地，竟然會惹上這樣的人。

陳頌笑了，然而下一秒卻迅速換上冰冷眼眸，反手将周清妤提到自己面前不允許她有絲毫逃竄的機會。

看着她那倔強且又卑微的模樣會讓陳頌感到爽快極了。

“你當然是要怕我的，如若不然我單純欺負你多沒意思！”

這就是陳頌想要的，在折磨和欺辱中将那倔強的獵物一步一步收服，直到她完全臣服于自己。

“你他媽混蛋！”

周清妤怒了，擡起手來就是一巴掌扇向陳頌。

“啪~”

那響亮的巴掌聲甚至比海水拍打沿岸聲還要激烈，驚呆了在場的衆人。

陳頌被這一巴掌打蒙了，沒有預料到周清妤竟然會有這樣的應激反應。

不過就是數秒的時間，他那白嫩的臉頰多出了一個鮮紅的巴掌手指印，刺眼得很。

他久久都沒能反應過來，直到側臉傳來火辣辣的感官才将他從被打的世界裏被拉了回來。

向來都是他陳頌打人，何曾被人打過，更何況是女人。

在場衆人屏氣不敢出聲，就連躺在地上的阿斌都感受陳頌身上散發出來如死寂般的壓迫感，讓人恐慌之際甚至不敢大聲喘息。

完了，周清妤這下是要徹底将陳頌給激怒了。

周清妤忐忑難安，但即便是如此她對着陳頌依舊還是一副倔強模樣，絲毫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

若是他真的動媽媽了，這一巴掌頂多就算是個前菜，不值得一提。

陳頌将手腕力氣收緊，這一次他直接将這周清妤提到面前來，兩人呼吸相近不過是在咫尺之間。

對峙之際，兩人挑眉冷視以對。

氣壓驟降連帶着附近的周圍的空氣都漸漸被凝固，如冰霜入骨般刺痛。

望着那倔強且又看似驕傲的周清妤，陳頌有那麽一瞬間竟被氣笑了，笑聲放蕩且洪亮充斥在整個暗黑河床。

周清妤不明白陳頌是要做什麽，單是這笑聲聽着都讓人覺得發毛。

正當她感覺到陳頌的手腕力氣有所松動，以為他即将要放開自己時，然而下一秒周清妤卻猝不及防被轉換了方向直接被陳頌反手推到河裏。

“唔......”

深秋的河水是那樣的冰冷，入骨滲人。

那人兒跌入水裏時，撲騰起來的浪花剛好打到了陳頌的腳邊，把他的褲腳都給沾濕了。

陳頌很是嫌棄地拍打了一下褲腳邊的水珠，随後滿是興致蹲下身來欣賞着周清妤在河水裏翻騰的模樣。

小醜戲水，難看極了。

陳頌低頭冷聲氣亢質問：“清醒點了嗎？”

“啊......”

被推入水中的周清妤就要被氣炸了。

雖然河邊的水不剩，勉強夠腳，但是這樣的狼狽模樣卻讓她感到不堪。

“瘋子，你他媽就是瘋子！”

“對啊，我就是瘋子！”

陳頌從不否認這一點。

因為周清妤，他即将會變得更加瘋狂。

就在兩人又要再次争吵之際，身後的林風趕緊上前來緩和這難堪的一幕，對着周清妤說道：“周小姐，你無須擔心，您母親此刻還在醫院休養着，沒事的。”

為以防周清妤擔心，林風特意将病房內的監控畫面遞給了周清妤看。

直到看見媽媽安然無恙那一刻周清妤才松了口氣，只是這躁郁的情緒依舊是難掩，紅眼直瞪着面前的陳頌不放。

陳頌不滿林風的舉動，高聲怒斥：“誰要你多管閑事？”

他還要懲罰周清妤，林風這樣的攪局只會讓周清妤更加嚣張。

林風低頭不敢言，面對陳頌訓斥只得退後兩步。

他看得出陳頌對周清妤是不一樣的，這樣貿然上前不過是不想兩人鬧得太過難堪。

搞不了周清妤的媽媽，陳頌便繼續将視線落在了倒在血泊的阿斌身上。

“周清妤，你不是很厲害嗎？有本事你就從我手上救下阿斌。”

他就是要逼周清妤，要讓周清妤知道不尊重自己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你要幹什麽....”

周清妤急了，見陳頌這會走向阿斌趕緊從河中起來，拖着一身濕噠噠的衣裙飛奔走向阿斌所在的位置。

陳頌從懷中掏出那久違的手槍，視線聚焦落在阿斌的額頭上。

只要他那麽輕輕一扳動手槍，阿斌就會馬上被爆頭、且必死無疑。

“不要......”

看見那耀眼的銀色手槍周清妤瞬間花容失色，來不及多想随即整個人擋在阿斌的身前。

因為受到自己的牽連，阿斌已經身受重傷，現如今她絕不能放任阿斌不管，也不能再讓陳頌傷害他。

“陳頌，一切都是我指使阿斌去做的，你要做什麽盡管沖着我來就好，不要牽連無辜。”

“無辜？”

陳頌笑了，不屑之中對于周清妤的蠢笨又再次厭惡了幾分。

“你這張嘴就不配說無辜這兩個字，畢竟被你害死的人可不少。”

“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清妤不解，她扪心自問從來沒有害過人。

陳頌本不想提這些事情，但是看着周清妤這副自認為無辜的模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在酒吧裏欺負你的喪波，因為你被我一槍爆頭了，死了。”

“帶着你出去賣的路悠，因為你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飽受折磨，死了。”

“而那個跟你玩虐待游戲的李奇，在廢棄舊水廠被活活虐打，最後，也死了！”

那劈頭蓋臉的一聲一聲“死了”，直中周清妤的心窩，仿佛就像是一顆無形的子彈将周清妤給打得稀碎。

“不，我沒有.......”

她不願意相信陳頌所說，不願意相信因為自己而牽連了其他人的性命。

“你有！我說過會幫你報仇的，所以我用你的名義将他們都殺了。”

陳頌高聲震耳，強迫周清妤知道這背後的一切。

陳頌戲谑道：“不行的話，你可以問阿斌呀，都是阿斌去替他們收屍的呢。”

阿斌無聲淚下，心如刀割般疼痛不止。

他本想着将這一切都帶入到棺材，卻不曾想還是被陳頌全部說了出來。

周清妤陷入癫狂之中，抱頭痛哭不願聽陳頌說的一詞一句。

她沒有要殺人的意思，然而卻被迫成為了殺人兇手，她接受不了自己的雙手竟然會沾滿了鮮血。

“不，我沒有，我沒有殺他們......”

“是你殺的人，你才是殺人兇手......”

面前那個冷漠如厮的陳頌，才是手拿長劍沾滿溫熱鮮血的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