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你的懲罰

你的懲罰

天明之際，周清妤拖着一身疲憊失魂落魄回到醫院。

身上的衣衫雖然早已幹透，但落水那種恐懼感卻久久未散，心有餘悸。

望着那幹涸的血跡，大腦陣陣暈眩感随之襲來。

周清妤雙眼赤愣且發白，眼前所漂浮的所有畫面都是有關于陳頌那惡魔一般的冰冷嗤笑，寒栗感不止。

來到病房門外，周清妤透過小窗口看向裏屋。

只見這會媽媽還依舊在夢鄉之中，嘴角輕輕抖動偶爾呓語幾句。

現如今不僅連媽媽的救命錢沒有了，反而倒欠陳頌。

一句不知好歹，足以讓周清妤背上一生的債。

失神之際，昨日那個幫忙抓人的保安來了。

保安道：“清姐，那個男人抓到了。”

“錢呢？”

周清妤只關心錢的去向。

“這個.....”

保安支吾不敢語。

見保安這副模樣，周清妤大概也知道錢應該是找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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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這個壞消息，周清妤并沒有氣憤，反而覺着一切都變得可笑起來。

“小強，謝謝你這兩天為我忙前忙後的。”

“倒也不同這麽客氣，”

保安小強害羞撓頭笑笑，畢竟在他認識的人裏面就數周清妤最大方。

剛要準備坐下，還沒等周清妤來得及喘口氣，醫生和護士便來了。

醫生将病例報告遞給周清妤，神情嚴肅道：“周小姐，這一次您母親的化療結果并不是很理想；再就是我們通過檢查發現您母親體內的癌細胞有擴散的跡象。”

忽然起來的病情惡化打得周清妤措手不及，起身時因為疲憊而帶來的恍惚虛幻感讓她差點沒穩住腳步。

“為避免情況惡化我們建議馬上安排一次穿刺檢查，以便我們制定下一次的治療方案。”

“怎麽會這樣，不是說先前幾次的治療效果都是很好的嗎？”

醫生同樣表示嘆氣，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病況複雜，難以預測，這邊建議做好萬全的準備。若是可以的話，還是早早安排手術治療為最佳。”

周清妤陷入兩難境地，她原先的計劃就是帶媽媽離開之後馬上找醫院安排手術。

可是現如今不僅走不了，就連手術的錢都沒有了。

“行，我知道了，”

即便再無力應對，周清妤也只得先應下。

醫生走後，小強問道：“手術需要很多錢，對嗎？”

這會小強終于明白了為何周清妤那麽執着追回那十萬塊錢。

“嗯，很多，很多。”

多到周清妤不敢想象，光是想到都覺得發愁。

看周清妤這樣難過，小強多少有點于心不忍，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将周清妤給他的那一千塊錢歸還。

“清姐，這錢我還你。”

望着手上那一千塊錢，周清妤為此感到動容、無聲哽咽，不争氣地她因為小強這一個舉動再次紅了眼，鼻子酸酸的。

“這錢，算我借你的，可好？”

“好，”小強微笑點頭應下，無聲中默默給周清妤鼓勵。

能幫到周清妤，竟意外讓他覺得開心。

“啪嗒”

病房門開了。

彼時，李淑華攙扶着房門走了出來。

化療過後的她明顯變得虛弱了，臉色肉眼可見蒼白。

“媽媽，”周清妤趕緊上去攙扶。

李淑華緊緊握着女兒的手，清澈的雙眼在淚光的浸潤之下逐漸變得渾濁。

方才在裏面時，醫生說的話她全部都聽到了。

以至于這一刻在周清妤面前顯得是那樣無助，縱使心中再多委屈也沒敢開口傾訴。

周清妤因為媽媽的沉默也陷入寡言之中，兩兩想看內心獨自暗傷。

沉思過後，李淑華畏縮開口道：“要不，就算了吧。”

思來想去，她還是不願意拖累女兒。

周清妤心裏酸酸的，她不敢直視媽媽，生怕下一秒那零星淚水已經墜落。

她并沒有回答，任由點滴流逝的時間将這沒有答案的難題淹沒。

病房內，那原本簡陋的病房不知道什麽時候安了一個監控；

活在監視之下，這讓周清妤感到窒息。

也不知那陳頌究竟是有些什麽本領，竟然可以将她耍得這樣團團轉。

有那麽一瞬間她還真想拿起床頭的花瓶将這該死的監控給敲碎。

然而就在她有所行動時眼前卻又再次浮現陳頌那惡魔般的犀利回眸，回過神來寒毛立起、顫抖不止。

中午時分，待媽媽去日常檢查，周清妤離開了醫院。

除卻小強遞過來的那一千塊錢，她身上再無半分錢。

阿斌給她的錢，周清妤已經還回去了，不願再欠他半點人情。

眼看着就要準備穿刺手術，可是那巨額手術費卻沒有半點着落。

周清妤因為手術費而發愁，思緒雜亂心裏煩躁得很。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那曾經打過工的地方。

是那家超市，不久前在那裏幹過收銀。

只是與往日不一樣的是，超市今天再沒有擺出要招收臨時工的牌子。

就連那簡簡單單的一百塊錢，她都沒有辦法将其輕易收入囊中。

至此，周清妤也沒有過多逗留，轉身便準備離開。

“哎，是小周嗎？”

身後，一個熟悉且又陌生的中年女人叫喚聲傳來。

周清妤似有預感一般回過頭去，不遠處老板娘正站在臺階上沖她揮手。

“老板娘，”周清妤驚喜回應。

老板娘放下手中的貨物，微笑問道：“打工嗎？”

周清妤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問道：“還招臨時工嗎？”

老板娘搖搖頭：“不招臨時工了，”

見周清妤難掩失落的表情，老板娘調侃道：“招長工。”

周清妤又驚又喜，她原本還以為沒有機會了呢，随即趕緊小跑上前，手舞足蹈高興不止：“我馬上就可以上班。”

雖然收入比較低，但好歹也算是一份可以來錢的工作。

慶幸的是商會已經熟悉了前臺收銀這份工作，這會周清妤馬上便上崗，對于前來的客人迎接自如。

“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您好，這是您的小票，請收好。”

短暫結束結賬之後，周清妤這會不再拘束，坐在椅上稍微歇息了一會兒。

空閑時，老板娘也走了過來。

閑聊問道：“這段時間都沒見你呢，在忙活些什麽？”

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歷，周清妤苦澀不已，但面對老板娘的關懷還是盡量擠出微笑來回應。

“家裏有點事，”

“這樣啊。”

老板娘輕微點點頭，看向周清妤那疲憊的容顏竟有了幾分憐惜。

明明是二十來歲青春正盛，可疲憊的姿态卻像極了被生活早已磨滅熱情的人。

“臨時工每天100，長工每天150，還有15塊錢餐補。”

周清妤明顯有被驚訝到，因為興奮而失語。

從下午2點到晚上9點半，除卻一中一晚的高峰時間段，其餘時間都挺空閑，能有這樣的工錢已經算是慷慨。

“謝謝老板娘！”

周清妤激動不已，想要抱老板娘卻又礙于禮數不敢上前，這會自己在原地興奮蹦跶着。

老板娘有在觀察着周清妤的行為，趁着這會其他員工都在別的區域。

她特意湊近來小聲說道：“就你有這個待遇，我喜歡你，所以想着給你個特例。”

這話聽着讓周清妤莫名激動，因此而淚花閃爍。

算上這次，這是老板娘第二次給自己送來了溫暖。

“我一定會好好幹的。”

老板娘滿意點頭，若是用50塊錢便能讓周清妤高興，這倒也是值得。

一下午的時間裏，周清妤都沉浸在小開心中，會因為老板娘的善良而再次對生活充滿了美好的幻想。

只是，門外不遠處的人看着卻不樂意了。

陳頌從未見周清妤這樣笑過，從未。

“對其他人都有這樣的笑臉，難道真的只讨厭我嗎？”

越是看着周清妤那笑臉，陳頌便越發不爽。

随後他拿起手機來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

陳頌的對話聲無比冰冷，不見絲毫情感。

“找幾個人來砸場子。”

他不開心，周清妤也別想好過。

那天晚上他曾說過要給周清妤懲罰的，這會正好找到機會奉上。

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陳頌的手下就來了。

“頌哥。”

陳頌将嘴中煙霧氣輕輕散盡，煙霧朦胧之際輕微眯眼，看似涼薄且無情。

手中煙指向的方向便是周清妤打工的超市。

“砸了它。”

輕飄飄的一句話語，便斷了人的生路。

“明白！”

數十個身穿西裝的黑衣保镖一應而上，徑直朝着超市所在的地方走去。

周清妤這會還在收銀臺忙活着，數十個黑衣保镖迎面走來時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四處來購買貨物的人也被吓得趕緊逃竄。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哐當”

一聲，離門口最近的那個貨物架倒下了，這一聲響也拉響了危險的信號。

“嗙，”貨物跌落在地上散了一地，不少路過的人更是被飛來的貨物砸到。

随着第一個貨架掉落，第二個、第三個貨架也應聲掉落，這樣的巨響引起了超市衆人的恐慌。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老板娘聽說有人鬧事便趕緊出來了，然而那些黑衣保镖卻沒有停手的意思，反而還越砸越狠了。

望着那些黑衣人，周清妤心中一陣恐慌，她來不及多想随即趕緊上去幫忙阻攔。

“你們不許再砸了，趕緊住手。”

為首的黑衣保镖才不理周清妤，手上的動作就沒有停過，一砸就是一個滿地狼藉。

眼見面前的情況越發嚴重，周清妤自知求助無門，只好撥通了警局的電話。

“喂，是110嗎？這裏有人鬧事，東前街洪福超市，求你們趕緊來。”

那些黑衣人也不傻，聽到周清妤說要報警便不再敢逗留，将僅存的幾個貨架都摔倒在地以後便趕緊倉忙逃離。

“你們不許走。”

周清妤想要拉住那些黑衣人，然而那些黑衣人卻力氣大得很，反手就将她給推倒在地上。

“唔，”

掉落在地上時，周清妤一不小心便碰到了碎在地上的玻璃。

手臂位置随即出現幾道鮮紅的劃痕，點滴鮮血飄灑在地。

“小周，”

老板娘見狀也不收拾貨架了，趕緊小跑上前來将周清妤給扶起。

“天殺的，那些人是瘋了吧，竟還敢傷人。”

周清妤顧不得手上的傷，她想要起來将那些黑衣人都追回來。

奈何老板娘卻不讓她去了，緊忙道：“別追了，先處理手上的傷口要緊。”

“可是.......”

周清妤這一刻無比自責。

那些黑衣人是那樣的眼熟，以至于周清妤會聯想到是否會出自那個惡魔之手。

“別可是了。”

老板娘不允許周清妤推脫，安置好周清妤便準備給她清創上藥。

“錢財乃身外之物，可要是人傷到就不值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