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他的戒尺

他的戒尺

回到家中，已是淩晨三點。

近來雜事頗多，周清妤輾轉難眠，望月靜待天亮。

清晨

一夜無眠的周清妤起身到廚房做了點小米粥。

媽媽的病情不受控制地越變越差，本就瘦弱的軀體這會更是如佝偻般，看着讓人心疼。

想來是醫院的營養餐不合胃口，周清妤便打算自己煮點，好讓媽媽能夠多吃幾口，不然連對抗病魔的力氣都沒有。

醫院那邊，李淑華早早醒來。

這些天她的睡眠狀态是越來越差了，半夜驚厥噩夢不斷、後背濕了涼、涼了濕。

一下子不注意便感冒了，以至于本就慘白的臉氣血全無、疲憊且病弱。

她十分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态，低眸時憂傷不止。

或許，應該是過不了這個中秋了。

“媽媽，”

在李淑華陷入憂傷時，周清妤來了。

李淑華一秒回應：“哎。”

為避免女兒擔心，她特意擠出一個笑容來，雖即便是如此還是難以遮住眉眼中淡淡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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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妤放下手中的早餐，拿起床尾的衣服給套在媽媽肩上。

叮囑道：“深秋寒涼，早上多套個衣服。”

“嗯，”李淑華輕聲回應。

擔心媽媽累着，周清妤便親自一口一口喂粥，只有望着媽媽将食物都吃下才安心。

李淑華也沒有抗拒，周清妤喂多少她便吃多少。

她十分珍惜和女兒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總覺得過一秒便少一秒，即便女兒還在眼前也會不由自主便開始懷念。

“若是有人也這樣心疼我女兒就好了。”

李淑華不禁感慨，害怕自己走了以後只剩下周清妤孤單一個人，更害怕她身處孤寂和痛苦卻無人知。

周清妤零星淚光閃爍，對于這樣的話語她竟莫名抵觸。

“怎麽沒有呢。”

周清妤笑道：“媽媽不就是這樣疼我的嗎。”

李淑華無奈一笑，輕輕将周清妤摟入懷中。

“你這孩子啊！”

在周清妤說看不到的視線裏，李淑華無言落淚，點滴淚水将周清妤披在後背的長發打濕。

她不是個及格的媽媽，只會讓女兒傷心。

早飯過後，趁着微暖太陽初升，周清妤陪同媽媽一起在醫院的小花園裏散步。

這些天李淑華因為身體不佳都一直窩在病房裏，這會在外呼吸一下新鮮生氣人都舒暢了許多，不再被病氣纏身。

算了一下時間，十來天後便是中秋了。

李淑華心裏念想着，想回家和女兒好好過一個中秋節。

“清妤，媽媽不想在醫院過中秋節，到時候我們回家吃上一個團圓飯，可好？”

“自然是好的。”這也是周清妤心中所想。

只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将媽媽的穿刺檢查給安排上。

一想到那高額的手術費，周清妤頭痛得很。

陳頌能将借貸的人揉捏得死死的，便說明他的能力在這十懷鎮非同一般。

如此一來，借貸這條路算是終止了。

若想要将媽媽的手術費給籌上，現如今唯一之計便是将陳頌手上那九十萬給拿回來。

問題是，該如何拿呢。

先前自己已經多次三番惹怒他，以至于陳頌恨不能馬上捏死自己，所有才有了後面這些所謂的小懲罰。

昨日陳頌已經點名自己要去酒吧，按照他那樣的個性想必今天晚上定然也是一場硬仗。

在去之前，她還得好好想一想應付的法子才是。

臨近下午一點，周清妤離開了醫院。

她還得去一趟超市，跟老伴娘正式請辭。

想要保住老伴娘的店，也就只有這樣做了。

店裏，老伴娘見周清妤來了馬上笑臉相迎。

“小周，你怎麽來這麽早，吃飯了嗎？”

周清妤有愧于老板娘的關心，心裏酸酸的。

這麽好的人，怎麽偏偏就遇上自己了呢。

“有的，吃過了。”

昨日去報警時聯系都是留老板娘的號碼，周清妤試問道：“警局那邊怎麽說，人抓到了嗎？”

說起那件事，老板娘無奈搖頭，只得嘆息。

“沒呢，那些人實在是太狡猾了。”

手戴套袖，不留指紋；

面帶帽子、看不清臉部輪廓；就連逃跑的路線都是早早規劃好的，專門挑沒有攝像頭的地方走。

沒有半點信息，自然也就沒有了追蹤的線索。

周清妤心生不忍，欲言又止。

她不敢将這件事情的真相說出去，為以防那邊的人再動怒，只得先委屈老板娘了。

周清妤糾結不已，猶豫過後最終還是決定要将辭職一事說出。

老板娘聽之微微震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真決定要走了？”

“嗯，”周清妤還有些許難為情，總覺得辜負了老板娘。

老板娘沉思了幾秒，企圖從周清妤平靜的面容上看出一絲一樣。

可惜的是，周清妤僞裝得太好了。

既如此，老板娘也就不再挽留。

離開超市的路上，周清妤氣短郁悶，胸腔處傳來陣陣窒息感，哪那都覺得添堵。

“周小姐，”

她這會正走在人行道上，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呼喊。

周清妤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林風，陳頌的助理。

林風快速下車，小跑到周清妤所在的位置，氣喘籲籲模樣看起來尤其着急。

“怎麽了？”周清妤略帶防備後退幾步。

因為陳頌，她下意識開始提防他身邊的人。

林風試着慢慢将氣息平緩，找周清妤找了半天可把他給急壞了。

“周小姐，我家先生有請。”

請？周清妤聽着不對勁。

這陳頌，什麽時候對她那麽客氣過。

“昨天不是說好了晚上才去酒吧嗎，現在才下午三點，為時尚早吧。”

林風解釋道：“不是去酒吧，是去陳家大宅。”

“為何要去陳家大宅？”周清妤對此感到不解。

林風并沒有作過多解釋，只是揮手示意周清妤上車。

老板怎麽說，他便怎麽做就是。

周清妤心生抗拒，只是看林風這架勢卻像是絲毫不允許她拒絕。

沉默過後，她也漸漸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似乎沒有拒絕陳頌的底氣。

既如此，那就認了便是。

這車，她上。

汽車平穩行駛在城鎮街道上，周清妤的心卻忐忑不安。

叫得這樣急，也不知道陳頌又想出什麽招數來對付自己了。

透過後視鏡，林風有注意到周清妤此刻的不安。

安慰道：“周小姐您無須緊張，其實我們先生并沒有您想象中的那麽吓人；深入接觸以後，你會發現我們先生人還是挺好的。”

是嗎？周清妤不禁疑問。

但願是吧，她現在就是熱鍋上的螞蟻，生死都不由得自己。

二十分鐘後，汽車停在了陳家大宅門口

林風下車之後本想給周清妤開門，但周清妤婉拒了，表示：“我自己來就行。”

她清楚自己此刻是什麽身份，雖然林風很禮貌，但她卻不敢有過高姿态。

步入花園小庭，先入視線的便是在涼亭裏的兩人。

陳頌這會正在給噗噗教導功課。

“錯了，”

“又錯了，”

一聲聲淩厲批判傳來。

噗噗憋屈得很，小嘴巴巴模樣幾乎要哭出來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乖乖伸出手來。

錯了就要挨打，這是規矩。

陳頌目測了一下錯題，十道算術題算了八道，的确是要挨打。

那戒尺仿佛就像是他的近身之物，還未等噗噗有所準備，那小有力氣的一戒尺便落到了她的手心。

“哎呦....”噗噗疼壞了，害怕得将手給縮了回去。

這力道與往日可不相同，打起來痛多了。

“噗噗！”陳頌冷聲強調。

他做懲罰時不允許別人退縮，不然這會把他惹得更生氣。

噗噗難過壞了，強忍淚水。

她有時候真的讨厭這個過分嚴厲的哥哥。

“噠，”

“噠，”

戒尺繼續無情落下。

到了第五戒尺，噗噗再也忍不住了，哭喊着求饒：“別打了哥哥，真的很痛；我向你保證下次一定好好學，不會再錯這麽多了，這一次你就饒過我吧。”

花叢後周清妤見着都覺得心疼，遇上這麽一個哥哥也是絕了，只會喊打喊殺，像個活閻王一般。

“好啊，”陳頌難得松口。

一時間噗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往日裏哥哥可沒有這麽好說話。

陳頌冰冷的臉上勾起一抹壞笑，而後将視線落在了周清妤的身上。

“學生犯錯，帶教老師自然也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面對那淩厲目視，周清妤像觸電一般，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她此刻也在花園中，不遠不近的距離自然也将陳頌的話語全部聽在耳裏。

直到此刻周清妤才反應過來林風為什麽要将她帶來這裏，原來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周清妤不滿回應：“只是曾經的帶教老師而已。”

她對于陳頌手中的戒尺莫名恐懼，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那銀色戒尺仿佛就像是一把刺刀；

銳利且無情，如無形的劊子手。

“呵，”陳頌笑了，眉眼間多了幾分調侃意味，痞壞屬性在這一方天地正極速蔓延。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不是嗎？”

周清妤瞬間被堵住了話語，想要狡辯卻無力反駁。

看來陳頌是鐵了心要用戒尺打她了。

陳頌得意至此，在秋風相送下手挽戒尺慢步走向周清妤。

每走動一步，他便用戒尺拍打自己的手心一次。

無形之中，這也将轉化成為對周清妤的鞭笞。

周清妤眉頭緊擰，這陳頌是知道如何吓人的，總喜歡玩這些慢慢折磨人的把戲。

雖只是相差和幾步路的距離，但在陳頌的審視下這樣的煎熬足以将她的內心給耗光。

周清妤伸出手來，不再抵抗。

既然陳頌決意要打，那便讓他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