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她的爸爸

她的爸爸

月深，夜至

周清妤離開了陳家。

晚上在餐桌上發生的那一幕，讓她無法忘卻。

有那麽一瞬間，周清妤真的會相信陳頌嘴中說出的愛。

那樣的堅定模樣，以至于讓她陷入被愛的說辭中。

但不過片刻她就反應過來了。

陳頌這樣說，無非就是那她當擋箭牌，去氣噗噗而已。

想來也真是可笑，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信了。

陳家別墅外，阿斌就在那裏候着。

見周清妤出來，他趕緊上去迎接。

“今天怎麽出來得這樣晚？”

關心的同時，他還不忘檢查周清妤身上是否有傷口，生怕陳頌會傷害周清妤。

“沒事，”周清妤摸摸阿斌的手，示意他不要擔心。

“多加了一節家教課，所以晚了一些。”

有關于吃飯的事情，她并沒有跟阿斌說，生怕他會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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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斌向來也是信任周清妤的，也就沒有多問，拉着人趕緊離開。

離開的路上，阿斌還不忘叮囑道：“我們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惹不起；你家教歸家教、不要有其他念想，小心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我知道了，”周清妤深深呼吸一口氣。

陳頌這人的确過于複雜，她也不想過多摻和。

“嗒，”手上的書掉在了地上。

門口處，陳頌面無表情，瞳孔怒張。

周清妤的書落下了，他跟随在其後想着歸還。

卻不料，剛好見到阿斌與周清妤親昵對話那一幕。

說就算了，還要上手，模樣看似親密得很。

一旁的林風自覺後退兩步，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情況，看着不妙啊。

這兩人也真是的，明知道這是陳家的地盤，也不知道走遠一點再套近乎。

“林風，”陳頌冷冰冰喊了一聲。

“在的，”林風迅速回應。

陳頌實在是無法容忍兩人厮混在一起，看着讓他心裏膈應。

“加課，加到晚上十點！”

他多的是錢，他要買走周清妤的所有時間。

林風不敢多言，只好應下。

看來某人又要遭殃咯。

望着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陳頌揉搓玉佩的手勁又多加了幾分。

這玉佩，他不想還了。

晚上十點，周清妤折返回到家中

近日來連軸轉都沒有好好休息，見媽媽今天的狀态還算好她便打算回家歇息一晚。

殊不知，家門口這會卻站着一個不速之客。

是陸子怡，依舊是一副尖酸刻薄模樣，從來不用睜眼看人，嚣張氣焰正盛。

周清妤沒有打算理會她，可偏偏陸子怡卻硬是上前來當着人不讓進。

“你要幹嘛？”周清妤對此感到煩躁。

“欠你家的錢已經還清了，我們再無任何瓜葛。”

“切！”陸子怡對此感到不屑，最讨厭的就是周清妤這副故作清高的模樣。

她今天來，是有另一筆債要讨。

“自你爸爸出事以後，我爸爸可是幫忙在側忙前忙後的；為了給你爸爸的事情翻案，他昨天還特意去警察局蹲了一天；回來的路上遇到滂沱大雨摔了一跤，腳骨都裂了，這筆賬是不是要算一下。”

周清妤聽之震驚，她并不早知道這件事情。

“在哪家醫院治療？我去看一下。”

她不相信陸子怡的話。

“先準備好醫療費吧，”

陸子怡瞪了周清妤一眼，離開時還特意撞了她一下，絲毫不将她這個表姐放在眼裏。

即便再不情願，周清妤也只得先跟上去查看一下情況。

姨父是個好人，若真是因為為爸爸調查案件而受傷，她不可能不管的。

醫院，病房內

郭振興躺在床上，右腳打了石膏行動不便。

縱然丈夫已經住院了，但李淑玲還是埋怨不已。

“自己家的事情都不見你那麽上心，別人家的事情都是上趕着去幫忙；幫忙就算了，還弄得自己一身傷，倒賠醫藥費。”

“你就別說了！”一直被念叨，郭振興都快要被煩死了。

可李淑玲那張嘴卻不會饒人，像個機關槍一樣不斷輸出，當中更是夾雜着不少奚落。

“你對人家好，人家都不領情呢，受傷了也不知道來看你一眼，當真沒良心。”

然而，不過剛話落，周清妤就推門而進了。

方才在門外，姨媽李淑玲的話她全部都收入耳中，以至于兩人對上眼時多少有點難堪。

不過周清妤只是看了一眼便轉移了視線，無心理會她這個嘴壞的姨媽。

見到周清妤要來，郭振興下意識就要将受傷的腿給收起來，不願給周清妤看到。

可就是這樣一動，反而更痛了，

“嗚啊，”碰到被傷的骨頭，痛得他五官變形。

“別動，別動，”周清妤趕緊上去幫扶着，慢慢幫他歸位。

“你動個屁啊！”李淑玲不滿叫喚一句。

“再搞出幾個傷來，你這腿就別要了，治好了也浪費錢。”

郭振華沒敢還口，對着周清妤搖頭示意不要将這話放在心上。

周清妤心疼不已，愧疚紅了眼。

“傷到骨頭了？”

郭振興只是嘆氣一聲，他不想讓周清妤擔心，也就沒有回答。

然而，李淑玲卻鐵了心要周清妤負責。

“給醫藥費，這都是因為你們家才弄成這樣的，別想跑。”

“你就別說話了！”

郭振興怒了，控制不住激動情緒吼了李淑玲一句。

當着周清妤的面被訓斥，李淑玲哪裏忍得了這口氣，平日裏積攢的怨氣全部都在這一刻瞬間爆發。

“不讓我說話，那裏想讓誰說？想讓李淑華說，對嗎？”

陪伴半生的丈夫，卻無法溫熱他的心，李淑玲再也無法像個傻子一樣再欺騙自己。

“也對，你本來想娶的人就不是我；只不過可惜了，即便人家的老公已經死了，也沒有要再嫁給你的意思。”

話落不過三秒。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了李淑玲的側臉，不過片刻，五個鮮紅的手指印赫然刺眼。

李淑玲徹底被打蒙了，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就是仗着郭振興性子軟才豪橫了這麽多年，現如今的一巴掌徹底将她的幻想全部打碎。

“你......”

李淑玲帶着哭腔，聲音顫抖不止。

“你打我？”

郭振興不想再忍，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膩了。

“怎麽？沒反應過來，要不要再來一次？”

李淑玲心如死灰，這樣冷冰的話語就像一顆顆熱辣銀針全部刺向她的心髒、針針中命門。

“所以，這日子你是不打算過了？”

她似乎早已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以至于這一刻尤其冷靜，不再像個瘋子一樣大喊大鬧。

郭振興累了，不願再争執。

對于這個想潑婦一樣的妻子，他再無半點留念。

“你想怎麽過，就怎麽過。”

後半輩子，他也想按照自己的方式來活，不願再面對這樣的人。

轉眼間，病房內的氛圍便跌至冰點，入眼所見都是失望、心死、後悔，決裂之意将整個病房全然包圍。

一旁的周清妤只是靜觀，不敢插嘴。

他們夫妻兩人不和，周清妤多少是知道的，卻萬萬沒想到中間竟然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李淑玲腳步踉跄後退兩步，若不是身後有牆怕是早已跌坐在地上。

全身無力、嘴臉發白、再使不出半點往日的豪橫勁。

望着滿前的郭振興，她倍感陌生，仿佛就像是看見了一個新的人。

不敢摸、不敢碰、讓她感到心慌、害怕。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有一個女兒？”

提及陸子怡，郭振興面露難色。

這個女兒，似乎并不喜歡自己，不然也不至于改了名、換了姓。

想必，對于他這個父親應該也是很厭惡的吧。

郭振興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沒有回話，沒有承諾、更沒有解決辦法。

偌大的病房裏，只剩下讓人感到窒息的難受感。

半饷過後，呆如木雞的李淑玲試着轉動了步伐，眼神空洞朝門口所在的方向慢步離開。

年過半百，佝偻着背，看着十分凄涼。

“嘶，”

“嘶，”

她的腳步沉重且緩慢，鞋子與地板摩擦的音響充斥在整個病房，回響不斷。

不過幾米大的病房，她硬是拖着腳步走了五六分鐘。

失望和心死，成為了她行走上的累贅，使不出半點力氣來。

“姨父，”周清妤輕輕呼喊一聲。

郭振興并沒有将視線落在離開的李淑玲身上，目光如炬望着面前的電視櫃，仿佛即将要離開的人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而門外，陸子怡就在那裏候着。

她仿佛早已知道裏面會發生什麽，對此表現得毫不在乎，甚至不感興趣。

她關心的，只有錢。

“賠錢了嗎？”

陸子怡将視線落在剛剛走出病房的李淑玲身上。

李淑玲感官麻木，眼神空洞就像是行屍走肉的傀儡，沒有半點感情。

錢賠了，老公沒了。

可這，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

“去看看你爸爸，”

她并沒有回答陸子怡的問題，用着一種命令的口吻強制女兒進去看看受傷的郭振興。

她不明白自家女兒為何這麽冷漠，只關心錢，對于爸爸的傷勢絲毫不在乎。

陸子怡冷笑一聲，濃妝之下，媚眼生厭絲，對這些狗屁事情沒有半點在意。

“還是我爸爸嗎？”

如若不說，她還會以為這郭振興是周清妤的爸爸呢。

畢竟他的笑容和溫柔，只會在周清妤和那個女人面前綻放。

李淑玲有被這一句話傷到，來自女兒的奚落更讓她倍感心痛，痛到無法呼吸，心梗着梗着。

她強裝鎮定将眼角的淚意壓下，任憑眼睛已經紅了卻還是不願将心中委屈顯露半分。

“怎麽不是呢？”

經營了半生的家，似乎已經土崩瓦解。

而那主心骨、主木梁，早已被蛀蟲和螞蟻啃空，只剩下一副半廢不廢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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