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要離開你

要離開你

半夜

雷鳴轟轟響，銳利閃電劃過黑暗夜空，聲聲目目驚人。

書房裏，陳頌給自己灌了一瓶又一瓶的酒，酒水和酒瓶鋪滿一地，倍顯狼藉。

眼看着哥哥陳頌就要将自己喝死，陳樂箭步上前将酒瓶給搶走，呵斥道：“別再喝了！”

陳頌這會正氣惱得很，只想灌醉自己。

偏偏這會陳樂還要過來搶酒，再加之晚上因為車禍真相那事受了氣，一看到陳樂這個背後的始作俑者這會就更加火爆了，反手就将人給推到了地上，怒聲呵斥：“滾，都是因為你！給我滾出去！”

忽然被推搡到地上，陳樂懵了。

瓶子被砸到地上碎了一地，更是紮上了他的手，頓時鮮血直流。

他不解，還有點委屈：“哥，你幹嘛呀？”

陳頌氣憤砸桌子，将所有的氣都撒在陳樂身上：“一切都怪你，生性頑劣，鬧出車禍，事後還要人替你收拾；你要在奧地利待着，就什麽事都沒有；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偏偏要回來！”

只要陳樂不回來，他就可以将車禍的真相一直掩蓋下去。

只要陳樂不回來，他就不至于被阿斌抓住了把柄。

只要陳樂不回來，他就不會和周清妤吵架。

“都是因為你！”

怒氣加倍，再加之喝了酒，陳頌這會有點神志不清，上去對着陳樂就是狠狠地打了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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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不能好好地呆在奧地利！你除了會闖禍還會做些什麽？你這個害人精。”

一字一句侮辱之言從陳頌口中無情說出，卻如一把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割着自己的心頭肉。

相比于□□上的疼痛，言語之痛更刺痛陳樂，痛到他無法呼吸。

他被摁倒在地上打，甚至沒有反抗之力，任由陳頌對自己下手。

眼角無數淚珠溢落，慘白的臉上充斥着絕望。

直到嘴角鮮血飛濺而出，噴灑在哥哥的側臉，那一抹鮮紅才慢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陳樂的眼也紅了，分不清是被血色暈染還是紅了眼。

開口說話，先出來的卻是鮮血。

“所以，我在你眼裏......只能是這樣低賤且龌龊的人嗎？”

這句話問出，陳樂卧在地上抱頭痛哭，任由淚水暈染着鮮血将自己的白色大衣給染紅，開出一朵朵耀眼血花。

哪怕他已經下定決心要重新努力做人，但在哥哥眼裏自己始終都像是個垃圾一樣，沒得救了。

陳頌打累了，靠坐在牆上急喘着粗氣。

雖然得了幾分清醒，但心中的怨氣卻是久久不散。

他不想看見陳樂。

“滾。”冷冰冰的一聲逐客令。

他這一生過得太順了，也許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所以派了個窩囊廢弟弟來懲罰自己。

陳樂無言，哭聲靜止，一臉死氣沉沉。

起身踉跄，三步走，兩步拖，一步一滴血；

短短幾步路，血染書房地板。

與此同時，書房外的陸子怡也感到不對勁

她只聽到裏面傳來巨響的砸東西聲，但是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情急之下，她只能選擇破門而進。

不曾料到，下一秒打開門的時候卻見到陳樂血肉模糊出現在自己面前。

陸子怡驚呼：“你怎麽了？”

打得這樣慘烈，狠狠刺痛了她的雙眼，光是看着都覺得痛。

見着陸子怡，陳樂鋼整理好的情緒再次崩塌，無助靠在陸子怡的肩上，卑微小聲哭訴：“帶我走。”

他不想再留在這裏。

“好，”陸子怡心疼含淚，牽手陳樂離開。

落寞背影雙雙攙扶相離，只留下一腔孤怨。

書房裏

陳頌不屑冷笑一聲，轉手拿過剩下的酒再次暢快痛喝。

只是不知怎麽地，越喝就越是清醒，最後痛苦落淚，哭聲低微且寒栗，久久不絕。

無人知他苦，更無人來安慰他。

隔日

城郊破爛平民樓

阿斌拿過醫藥箱來給陳樂清理傷口，一邊消毒還一邊嘲諷道：“啧啧啧，親兄弟下手也能這麽狠嗎？”

陳樂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偏偏阿斌是個嘴賤的，繼續調侃道：“還回陳家嗎？窩囊廢。”

這句話徹底将陳樂給激怒，他這會心裏有氣，硬着掄起拳頭對着阿斌就沖了過去。

只是在沖動之下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喔......”

阿斌不屑一顧，反手将将陳樂的手給推了回去，再次嘲諷：“真廢。”

“行了，閉上你的臭嘴。”陸子怡上前将兩人給隔開。

她發現阿斌這人是真的缺心眼，每次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陸子怡心疼陳樂的傷口，輕輕拿藥給上着，安慰道：“別為那些爛人生氣，不然等下傷口更疼了。”

“嗯，”陳樂倔強扭頭，硬生生将這口氣給吞了下去。

嘲笑過後，阿斌心裏片刻舒爽，回躺倒沙發上抽煙。

霧氣缭繞，看起來安逸得很。

上藥結束後，陳樂靠坐在椅子上，時而傳來陣陣抽痛。

陸子怡将視線轉到阿斌身上：“下一步該怎麽辦？”

她們已經從陳家出來，眼下他們兄弟二人在鬧別扭，短時間內或許已經回不去了。

阿斌倒自在，輕微搖晃煙支：“不着急。”

這才剛開始，慢慢看戲就是。

與此同時，陳家

林風将陳樂的去向一一禀報給陳頌：“二少爺去投靠了阿斌。”

陳頌無奈搖頭，沒得救了。

“郝佳母女的下落查到了嗎？”

提及這事，林風面露難色，他剛準備給陳頌彙報呢。

“怎麽了？”陳頌冥冥中感到不安。

林風道：“今早發現人沒了。”

陳頌沉默片刻，直到煙灰掉落到手上才找回半分知覺。

意料之外，卻又是意料之中。

提到：“她也在查這件事情。”

林風鬥膽問道：“那，需要告知周小姐嗎？”

完了，注定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不用。”陳頌只剩嘆息。

自然會有人跟她說。

果不其然

不出半日時間消息就傳到了周清妤這裏。

餐桌上

因為這件事的影響氣氛持續低迷，如死般沉寂。

陳頌拿起酒，續了一杯又一杯。

只是不管怎樣，都無法将心中的憂愁壓下。

自谑一句：“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信嗎？”

周清妤進食的動作停止，神色恍惚一秒。

擡眸對望陳頌，冰冷審視沒有絲毫感情。

“可是，你現在是唯一的嫌疑人。”

她比誰都不希望事情出自陳頌之手，但現實卻是這樣無奈。

“懂了。”陳頌自嘲一聲。

看來他是注定要做這個壞人了。

午飯過後

周清妤回到房間收拾東西。

路過的噗噗不解問道：“周姐姐，你這是要幹什麽呀？”

周清妤不想傷害噗噗，只是借口說道：“姐姐有事，需要出去幾天。”

一個月前，她和陳頌做了個約定。

只要自己在陳家呆一個月，她和陳頌之間的債務就會全清。

現如今一個月已過，她也該走了。

若是沒有那檔子事，她也許會留下來和陳頌一起好好過。

但是現如今不行，她這會心裏別扭得很，不知道如何面對陳頌。

噗噗雖然看着單純，但是卻一點都不笨，轉頭就去陳頌的書房找人。

急忙呼喊道：“完了完了哥哥，”

陳頌苦笑一聲：“哥哥還沒完呢。”

也只有對着噗噗這個小可愛才會讓自己心情勉強好一些。

噗噗這會沒空開玩笑，直言道：“周姐姐要走，這會正拿行李箱收拾東西呢。”

“什麽？”陳頌驚覺起身，趕緊出門。

來到周清妤房間，剛好碰上她要拉行李箱出門。

陳頌将人給攔住，因為着急而嚴聲質問：“去哪裏？”

或是早已預知陳頌會來阻攔，周清妤在此之前已經盡量讓自己平靜，平心靜氣解釋道：“陳頌，一個月時間已到，我該走了。”

陳頌這才回想起來他們在一個月之前的約定，不曾想一個月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他不想周清妤離開，卑微懇求：“留下來，好嗎？”

這一刻他感到無助，更無力，面前的人對于他來說仿佛就像是握不住的沙子，無法掌控她的去留。

周清妤去意已決，倔強甩開陳頌的手，生氣質問：“怎麽？是要說話不算數嗎？”

她這會心裏也是在滴血，心掐着掐着痛。

但不管如何，她都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他的手舉那樣被無情甩開，僵止在半空中甚至忘記了收回。

沙子，揚了。

留不住人，方才的卑微已經化作不憤，氣急攻心：“只要能留下你，說話不算數又如何呢？”

“不，”周清妤眼角挂淚，絕望搖頭。

她無法接受在陳家繼續住下去。

“要麽，你将我爸爸車禍的真相說出來。”

不然，周清妤真的沒法說服自己留下。

陳頌陷入兩難，怎麽能說呢。

若是說了，她更是不可能會留下。

見他依舊沉默，周清妤強勢呵斥：“讓開。”

“不，不要，”陳頌抱着周清妤不讓她走。

他慌了，肩膀微微顫抖。

若是走了，估計就真的結束了。

這會噗噗也是難過得很，見情況僵持不下也上前拉着周清妤的衣袖勸道：“周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噗噗這會是真的傷心了，晶瑩水珠在眼中打滾，她舍不得周清妤。

那樣熱辣的呼吸氣息噴灑在頸脖上，擾亂了周清妤的心智。

除卻氣息，她似乎還感受到了淚珠滾落，劃過胸膛滴落在自己的心髒。

陳頌抱着自己哭了，哭得無聲無息，悲傷随着呼吸将周清妤給牢牢套住。

但也不過是那麽分秒間，周清妤卻清醒過來了。

她沒有因為陳頌的眼淚而沉淪，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

周清妤用盡所有力氣将陳頌給推開，不留絲毫情面，冷漠直言：“陳頌，不要讓我讨厭你。”

她今天注定要走，誰也不能挽留。

再次被掙脫開，陳頌呆滞在原地心如死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周清妤拉着行李箱決絕離開，沒有絲毫猶豫。

他忘記了呼吸，就連悲傷都被靜止。

眼神蠟炬，心如死灰。

直到周清妤的聲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他的眼睛也全然被水霧朦胧。

她來真的。

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