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受傷
第七十章
冷越通過觀察前兩輪的比拼,已經看出些長慶的路數了,長慶的刀法快狠準,善于攻其不備,長慶的弱點在于他的性格過于急躁和高傲,容易輕敵,只想短時間內取勝。
而冷越性情沉穩,善于以不變應萬變,幾招下來,冷越雖處于弱勢地位,但是也讓長慶打得很是費力,并不能短時間內贏過冷越。
長慶臉色泛紅,額頭冒着豆大的汗珠,眉頭一直緊皺着,緊盯住冷越,絲毫不敢松懈。他越是看到冷越冷靜的樣子,心裏越想快些取勝,而冷越卻像是在故意逗他,引着他滿擂臺跑。
臺下看到兩人像是如小兒般追逐,開始發出嬉笑聲。
“你這樣躲來躲去像什麽樣,打不過我還不如早些投降。”長慶怒道。
冷越知道只要繼續這樣拖着長慶,長慶就會更加心急,便嘻嘻笑道:“我可沒要投降,我還沒玩盡興呢,世子這就沒耐心了?”說完飛身躍到長慶身後,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長慶轉身,冷越裝作慌亂的樣子連連後退,眼看長慶要追上冷越了,冷越又飛快地往旁邊一側,讓長慶撲了個空,此時長慶已逼近擂臺邊沿,他追得過快,險些掉了下去。
臺下又傳出一陣嬉笑聲。
長慶猛攻到冷越身邊,彎刀上帶着的狠勁更足了,他已經将冷越當做了戰場上的敵人,完全忘了這只是擂臺上的切磋。
冷越看到長慶眼神狠厲,招招直想取他性命,心中也暗暗捉急,他自知自己再怎麽投機取巧,但實力終究拼不過長慶,如果長慶全力來搏,自己很可能要被他的彎刀所傷。
長慶刀法之快,已讓冷越有些疲于應對,好幾次都是死命抵抗才勉強脫身,這時冷越握刀的那只手已經有些失去知覺。而且冷越感覺長慶的彎刀總想攻擊他臉部,好像是有意要劃傷他的臉。
“幹嘛總想劃我臉,難道嫉妒我長大好看?”冷越這麽一想時,又想到了雨沫,可能長慶是将雨沫糾纏他視作一件很丢西唐王室臉面的事情,所以才想毀他容貌。
随着一陣刺痛,冷越感覺手肘上已被長慶的彎刀劃了一道,他顧不上去看,因為他感覺再這樣下去自己可能要死在長慶手上了。很快背上又傳來一聲“嘶”的聲音,衣服已被割破,背後又有了一道輕傷。
而長慶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冷越,趁着牽制住冷越雙手的間隙一腳踢向了冷越胸口。冷越身體飛了出去,恍惚間整個人像迷糊過去了一樣,再清醒時手中的刀也掉落了,只覺胸口疼痛難忍。冷越睜開眼,長慶站在他旁邊兇狠地看着他,随後擡起腳踩向了他胸口疼痛之處。
“別打了,點到為止。”臺下傳來關切地呼聲。
正當長慶再次擡起腳打算朝冷越脖子踩去時,吳笳跳上擂臺,以長慶不能防備的速度朝他臉上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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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慶順勢一躲,但臉上仍紅了一大塊。
“你這哪是比武,明明就是要殺人!我今天就來好好教訓教訓你。”吳笳也取了一柄刀,呼呼呼地舞開了。
冷越忍着疼痛爬起來,到一邊撿了扔出去的刀,對長慶擺出攻勢,向吳笳道:“我們一起收拾他,反正他已經沒當做是在比武了,我們又何必還守那些規矩,先教訓他再說。”
“你們倆一起我也不怕,要是兩位将軍一起敗在我手裏了,也好讓天下人看看笑話。”長慶傲慢看向冷越。
有吳笳相助,冷越明顯感覺輕松了許多,而且他發現長慶對吳笳還是有所忌憚,似是不敢傷吳笳。
冷越心想:“這次比武長慶的目标明顯是在我,而不是吳笳,他是想揚自己威名的同時,借着擂臺正大光明地傷我手腳或是容貌,好報報私仇,也許是上次以為我非禮雨沫,或者還有其他原因。”
長慶雖嘴上說要将吳笳冷越二人打敗,但由于不敢傷吳笳,招式也不似之前那麽狠厲了,開始有些力不從心,手上施展不開。
而吳笳也看出了長慶的顧忌,對他步步緊逼,眼看長慶有些手忙腳亂了,可他忽然像是下了什麽決心,像是非要在敗陣之前傷到冷越才能甘心。
長慶在擺脫吳笳的同時,奮力攻向冷越,彎刀時不時地從冷越臉邊和手邊擦過,冷越由于被長慶踢了一腳,身形也不似之前那麽靈活,幾次險些被長慶傷到。
突然,長慶彎刀已揮至冷越面前,眼看那彎刀就要砍向冷越胸口,這時,吳笳飛起一腳踢向長慶手腕,長慶求勝心切,想保住手中的彎刀,因為西唐人将被人奪刀視作是奇恥大辱。長慶手腕猛地一扭轉,刀鋒正好割在吳笳的腳腕上。
長慶也知道自己這下闖禍了,立在原地,神色慌張,握刀的手不住的發抖,口中念道:“我要傷的不是你,我……”
長慶這句話恰巧被冷越聽進耳裏,突然間讓他覺得這場比武後面還藏有陰謀。
吳笳受傷的一條腿不受力地拖在地上,另一條腿蹲了下去,一手撐在地上,他看到自己腳上流血不止,而且那只腳已經不受控制,腦中一片空白,像是掉進了一場噩夢當中。
冷越扔了刀,跪向吳笳的腳邊,一手抓着他的小腿,将腿稍微擡起來查看傷口,随後轉向旁邊的士兵大喊道:“快叫大夫來,快!”
羅穩在看臺欄杆上往這邊看着,心中甚是着急,旁邊的宮人正在勸他不要貿然到擂臺上來。
很快,幾名士兵帶着禦醫趕了過來。
吳笳道:“我沒事,先給冷越看傷。”
禦醫又看着冷越,冷越此時完全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着急道:“我不要緊,你趕緊看看大将軍的傷勢如何。”
那禦醫給吳笳處理傷口時,神色很不好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難道斷了?”吳笳有些沉不住氣,急躁地問道。
“這個……大将軍,我也一下說不準,情況不太好……我們盡力醫治。”禦醫被吳笳一吼,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起來。
有人把轎子擡到了吳笳旁邊,禦醫道:“這裏不方便醫治,現在血止住了,咱們先回府上,請大将軍上轎。”
吳笳回頭一看那轎子,扶着冷越就要起來:“我騎馬!”
禦醫尴尬地上前勸道:“你這傷,恐怕是不能騎馬了。”随後他又意識到自己這話會惹怒吳笳,馬上又補充道:“暫時不方便騎馬……”
吳笳自小在馬背上長大,從來沒坐過轎子,如今他看到那轎子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無名之火,恨不得将那轎子一把火給燒了。但此刻他心裏又是悲哀的,怒火無從發洩,反而讓他變得平靜起來。
吳笳手臂架在冷越肩上,臉色有些憔悴:“我不坐那玩意,你把我背到外面馬車上去。”
冷越蹲下身,讓吳笳的胳膊搭好在自己肩上,背起他向擂臺下走去。
長慶一個人在臺上呆呆地站着,此刻他覺得格外孤單,好像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到吳笳身上去了,沒有人再來關心他在這場比試中表現得有多威風。
其他挑戰者見識到了長慶的兇狠,也都推讓着不肯上臺,比武便只能就此中斷。
吳笳趴在冷越背上,由于被一種不好的預感侵襲,全身都軟了下來,他把頭靠在冷越肩上,小聲問道:“冷越,我這腳會不會跛了?使不上力呀。”
“不會的,你別想那麽多。”冷越看到那禦醫的神色也知道吳笳這腳可能恢複不到原來的樣子了,他背着吳笳走得有些恍恍惚惚,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除了說一句這樣的話安慰吳笳,他也不知道還能怎樣。
“冷越,要是我腳跛了,一直讓你背我走,你會不會把我扔了?”吳笳突然也相信起冷越說的他的腳不會有事,竟和冷越說起了玩笑話。
冷越聽了這話,眼眶裏又湧出一撥淚,他使勁眨了幾下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心裏悶悶的,也忍着不讓自己嘆氣,順着吳笳的玩笑話說道:“戰場上你随時都可能成個跛子,我要扔早就把你扔了。”
“還說我,你還不是也要上戰場,我也想過要是你這臉被火燒了,我會不會惡心你。”吳笳語氣開朗了些,“這腳可千萬別跛,你背了我,我還沒背過你,媳婦都背不了,這輩子不要做人了。”
“那你是說我現在在背媳婦?”冷越為了掩飾自己心裏的難過,強顏歡笑起來。
吳笳說不過冷越,只好轉移話題道:“沒良心,老子痛死了,你還有心情打趣老子。”
冷越将吳笳背到馬車上,扶着吳笳坐好,他不敢和吳笳目光相對,生怕讓吳笳看到他眼裏收不回去的眼淚。
冷越看到禦醫上車來了,便打算坐到外面去,冷越弓起身子,發現吳笳正看向他,那副樣子像極了一個摔了跤後有些懵懵懂懂的孩童。冷越心裏頓生憐惜,舍不得讓吳笳離開自己身邊了,哪怕是讓兩人多隔了這麽一道馬車上的簾子。
他将禦醫讓到吳笳旁邊,又在另一邊坐下,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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