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事先練習

入秋後, 省城陰雨綿綿, 溫度漸低。

這場秋雨持續到周六。

喬苒清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看外面，地面濕漉，偶有撐着雨傘的行人經過, 滿天烏雲, 小雨淅瀝瀝地打在窗上，一看就不是一個适合出門的好天氣。

喬苒清拉開門，對面的蘇蔚還沒起床，喬苒清洗漱好後，甚是自覺地走進了廚房。

小砂鍋上熬着小米粥, 噗噗地冒着小泡泡，清香透着一絲絲甘甜。

喬苒清呆立在旁邊, 兩眼呆滞地看着那個小砂鍋，傻傻出神。

這個星期，蘇蔚似乎很忙，每天都很晚回家，她不知道蘇蔚是真的很忙，還是在躲她，故意早出晚歸，減少與她的相處時間。

她的直覺告訴她，蘇蔚好像在生氣，而且氣得不輕。

但是她思來想去，思前想後，除了那晚她們和趙亮在小區門口吵了一架外, 最近似乎沒有發生什麽太大的事情，而且，蘇蔚好像也是在那晚以後，讓她有了怪怪的感覺。

喬苒清這幾日，天天都在回想那晚發生的一切，所有細節都仔細回想推敲了一番，都沒有找到蘇蔚生氣的原因，蘇蔚根本沒有生氣的理由，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生氣了呢。

喬苒清實在是想不通……

蘇蔚的言行舉止與往日無異，但是蘇蔚對待她的态度，還有她們兩人在家相處時的氣場，有了絲絲改變。

喬苒清生性敏感，總是比常人更容易察覺到這些改變，但她還是想不通，想不明白，偏偏喬苒清還是一個慫慫的，從來不敢直接開口問，只好拖着，這一個星期倒也平安無事的過去了。

半小時後，濃稠的小米粥熬好，金黃清香，賣相頗佳，旁邊的竈臺上，蒸鍋裏的小饅頭，散發着濃濃的奶香，喬苒清甚是滿意。

身後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喬苒清回頭一看，蘇蔚穿着睡衣，頭發散亂睡眼朦胧，還不是清醒的樣子。

喬苒清勾了勾唇，輕笑，“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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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蔚揉了揉眼睛，“嗯”了一聲，點點頭，“昨天睡得比較晚，今天就起不來了，讓你做早餐了……”

喬苒清轉身，推着蘇蔚往外走，“沒事，你快去洗漱，早餐我都準備好了。”

蘇蔚順着喬苒清的力道往外走，喬苒清見她走向了洗手間，這才轉身回了廚房，将早餐一一端了出來。

蘇蔚再出現時，臉上的迷糊已經消失不見，神采奕奕。

她徑直走過來，拉開凳子坐在了喬苒清的對面，喝了一大杯水後，甚是自然地感慨道：“這種天氣，好适合呆在家裏睡懶覺呀……”

喬苒清愣了愣，揚起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下耷拉，一個星期過去了，蘇蔚不會是忘記了，她們還要去看電影吧？！

她要不要提醒蘇蔚一下，萬一蘇蔚沒有忘記呢，她這麽突然說出來，蘇蔚會不會覺得她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怎麽選都不太好，喬苒清只好靜觀其變。

臨近午飯時間，小雨漸漸停了下來，盡管烏雲還沒有散開，但至少不下雨了。

喬苒清心中一喜，頓時來了精神，扯着蘇蔚的袖子帶着她到陽臺，意有所指地說道：“你看你看，停雨了！”

蘇蔚“咦”了一聲，側頭，若有所思地看着喬苒清，面露不解，“你以前不是不願意出門的麽，就想窩在家裏，拉你出去你還不樂意。”

喬苒清低下頭，臉頰微紅，被人戳穿後有些羞惱，原來蘇蔚沒有忘記。

午飯過後，烏雲散開，天光穿過雲層，照亮大地。

蘇蔚站在陽臺，雙手伸長伸了個懶腰，神态輕松，她回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喬苒清，歪頭想了想，走上前，身影倒映在喬苒清的書頁上。

喬苒清擡頭，仰視蘇蔚，眨巴着眼睛，用眼神詢問蘇蔚有什麽事。

蘇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盯着喬苒清的臉看了一會，什麽話都沒說，蹬蹬蹬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從裏面拿出了自己的化妝包。

蘇蔚走上前，在喬苒清的身旁坐下，一條腿放在地上，一條腿盤在沙發上，側身面對着喬苒清，伸出手抱着喬苒清的臉，半強迫的讓喬苒清轉頭面對自己。

蘇蔚抱着喬苒清的頭，左右打量了一番，語出驚人，“喬喬，我幫你化妝吧。”

喬苒清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後仰，聲音裏滿是抗拒，“不要了吧……”

話音落下，蘇蔚果然松開了手，“确實不行。”

喬苒清以為蘇蔚想清楚了，不打算折騰她了，誰知道蘇蔚的雙手拉着她的左手，使勁将她從沙發上拽了起來，推着她走進了浴室。

小小的浴室，擠着兩個人，喬苒清身子緊繃不敢亂動，深怕一亂動就不小心碰到什麽不該碰的地方，她的眼睛餘光，看到鏡子上的她和蘇蔚，兩道身影緊挨在一起，她的耳根不由自主的就紅了。

蘇蔚摸了摸喬苒清的臉，感嘆道：“我們的膚質差不多，你用我的洗面奶吧。”

喬苒清“啊”了一聲，不知道怎麽突然就發展到這一步了，不等她開口詢問，蘇蔚就推了推她的手臂，出聲催促，喬苒清想逃，奈何蘇蔚站在外側，她站在裏側，出去的路被蘇蔚堵個正着。

喬苒清沒有辦法，只好乖乖地洗了臉，任由蘇蔚在她的臉上揉來揉去，抹好柔膚水和面霜，喬苒清有些不習慣，覺得黏黏糊糊的，想要摸一摸，被蘇蔚毫不留情的一把打開。

蘇蔚将餐桌旁的凳子搬到仰頭上，外面的光線正好，蘇蔚拍拍凳子，對着不遠處的喬苒清招了招手，“過來。”

喬苒清扭扭捏捏，站在原地不動，蘇蔚身旁的化妝包打開了，裏面一溜的小刀刷子，看着很是吓人，她才不過去呢。

蘇蔚面色微沉，臉上不帶絲毫笑意，看着就有些駭人了，“不過來嗎，那晚上不去看電影了。”

喬苒清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戰戰兢兢地坐下，微微仰頭看着蘇蔚，輕聲道：“能不能不要化啊……”

蘇蔚站在喬苒清的身後，拿起一把修眉刀，強忍着笑意，輕咳了一聲，語氣甚是一本正經。

“你不是說過要幫我追顧喬的麽，我打算過段時間約顧喬出來吃飯，正琢磨着要化什麽妝，我自己化又看不出效果，你幫我試試妝，就當幫我事先練習了。”

說着，蘇蔚的語氣就放軟了，帶着一絲嬌氣，“好不好嘛……”

聞言，喬苒清心下一痛，下意識地低下頭，良久，她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好。”

蘇蔚扶額，長嘆一聲，上前半步走到喬苒清的面前，右手拿着修眉刀，左手伸出托着喬苒清的下巴，喬苒清順着她的力道擡起頭，兩人對視了幾秒，喬苒清呆了呆，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鋒利的修眉刀劃過肌膚，喬苒清只感覺到肌膚有點癢，身體本能的想要動，卻聽到蘇蔚的聲音近在耳邊，溫熱的氣息撲來，“別亂動。”

柔軟的化妝刷從臉頰上輕擦而過，喬苒清不知道蘇蔚進行到了哪一步，但蘇蔚就在她的面前，她又不敢睜開眼。

不知過了多久，蘇蔚拍了拍她的肩，聲音在她的頭上響起，語含笑意，“好了。”

喬苒清這才緩緩睜開眼，她清晰地看見蘇蔚的眼睛裏閃過一抹亮光，她擡起手要去摸，就被蘇蔚一把握住了，“帶你去看看。”

蘇蔚極其自然地牽着喬苒清的手，帶着她走到浴室。

看到鏡子裏的人，喬苒清自己都驚了一驚，眉目清秀，與平日裏的清淡寡味相比，多了一抹豔麗。

喬苒清回頭看着蘇蔚，蘇蔚則眉眼彎彎地看着鏡子裏的喬苒清，喬苒清頓了頓，開口道：“你……你化這個妝，也會好看的。”

蘇蔚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喬苒清抿了抿唇，接着說道：“顧喬，應該會喜歡。”

蘇蔚的眼睛眯了眯，臉上的笑意轉淡，“應該會吧，謝謝你了。”

喬苒清垂眸，弱弱道：“不用謝。”

蘇蔚沒有再接話，狹小的浴室，頓時安靜下來，流動着的空氣中，淡淡的尴尬彌漫。

蘇蔚無聲輕嘆，主動打破僵局，語調歡快，“換衣服，我們出去逛街，晚上先去吃大餐，然後去看電影。”

喬苒清心裏的失落稍減，回到卧室換了衣服，簡單的T恤和牛仔長褲，手上拿着手機，她拉開門，蘇蔚穿着裙子，提着小背包站在門口，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清喬苒清身上的衣服，眉頭便皺成了一團。

喬苒清走上前，蘇蔚歪着頭看了看，猶豫着出聲道：“喬喬，你不喜歡穿裙子嗎？”

喬苒清一邊換鞋，一邊莫名其妙地應了一聲，“不算吧，只是裙子有時候很麻煩，褲子方便一些。”

蘇蔚頓時了然，整日宅在家裏的人，不輕易出門，自然不會太關注穿衣打扮的事，然而，下個月，她媽媽就要來了，要是看到喬苒清這個樣子……

蘇蔚扶額，不敢繼續往下想，她感覺自己任重而道遠。

市中心的大型商場，樓上就是電影院，樓下商店林立，服裝飾品，小吃飯店，一條龍服務。

蘇蔚拉着喬苒清這邊看看那邊瞧瞧，看到漂亮的衣服，只要蘇蔚覺得它适合喬苒清，便讓售貨員拿了喬苒清的碼數，推着喬苒清進了試衣間。

喬苒清皮膚白，身材勻稱，腿長比例佳，蘇蔚拿給她的衣服，上身效果都不錯。

蘇蔚小時候就喜歡玩洋娃娃，給娃娃換漂亮的小衣服，長大了，只能折騰自己，難得有喬喬這麽聽話任由她折騰的，看着喬苒清穿着她挑的衣服，蘇蔚笑得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