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好。”白清清将手伸了出去, 稍稍撸起袖子, 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由蘇鏡替她将手鏈戴上。

“好看嗎?”戴上手鏈後的白清清擡起手腕,在蘇鏡面前晃動兩下。垂下的星星與青色的水晶也随之輕晃, 閃爍幾下明亮的光芒。

“好看, 這條手鏈很适合你。”可以看出白清清很喜歡這條手鏈,蘇鏡內心自是喜悅,于是從拿了另一條月亮手鏈出來,遞到白清清面前,“現在, 輪到你幫我戴了。”

當白清清替她戴上後,她也學着白清清的樣子在她面前晃動了幾下, 不過倒是沒有問她好看與否。白清清當即意會,擡手讓兩條手鏈将将貼在一起。月兒與星星,倒是相配。

這時,摩天輪也升到了最頂端,白清清和蘇鏡先後向外看去。

地上的人當真已經小如螞蟻,淹沒在一片昏暗之中,而那些閃爍着的暖色調小燈,也已經可以任由白清清伸出食指與拇指佯裝捏住。

真美啊,乘上這座摩天輪俯瞰街上夜景,白清清唇角是藏不住的笑意。在她背後,蘇鏡的目光自始至終在她身上,神色溫柔, 恰似夜空中那輪皓月所散發出的溫柔而溫暖的光。

轉過一輪,白清清與蘇鏡前後雙腳踏上地面,離開了這座陪伴他們度過美好時光的摩天輪。

就在這時,摩天輪變換了燈光色彩,粉粉嫩嫩的顏色反倒比方才的紫色要更顯得浪漫一些。

“哇,變顏色了,快看啊!”

“真的诶,好可愛的顏色啊,我的少女心泛濫了啊!”

身旁有人說話,因激動而擡高了音量,白清清與蘇鏡對視一眼,一同轉過了身去。淡淡的冰激淩粉映入她們眼簾,在兩雙明亮的眸子裏彙聚成一片粉色的花海。

“若只能盛開這一回——”手機鈴聲驀然響起,伴随着外套兜裏“嗡嗡”的振動,蘇鏡從外套兜裏掏出手機來,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後按下接聽。

“喂……怎麽了嘛老楊?”

“你們在哪呢?”

那頭的楊潔淩嗓門有點大,蘇鏡嘴角一抽,當即調低音量,“我們啊,我們在一座摩天輪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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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摩天輪”三個字,楊潔淩當即便坐不住了,“什麽?我在這邊一個人孤單寂寞冷的,你們居然在摩天輪這個浪漫的建築下?哇,我這心現在是拔涼拔涼的。”

“那你要過來嗎,看看能不能打個的。”

“再過兩個小時我就要去機場了,我哪還要浪費時間去你們那啊。”

“那你打電話過來是想?”

“哎呦我這暴脾氣啊,你說我打電話過來是想幹嘛?我都說了我一個人孤單寂寞冷,這不是想找人聊聊天嘛?好歹我們也是認識多年的好友,你居然不關心一下,好吧重色輕友的人啊,拜拜。”

楊潔淩叽裏咕嚕說了一大堆,嗓音又是驚人的大,蘇鏡輕笑着搖了搖頭,“好啦,新年快樂啊小淩淩,我跟清清在這裏呢,祝你身體健康萬事勝意,新的一年發大財。”

楊潔淩将糖葫蘆的最後一顆冰糖山楂咬了下來,放在嘴中咀嚼着,酸甜滋味在口中四溢,“這還差不多,也祝你們新年快樂,祝你趕緊多拍幾部作品,不要讓我劇荒了。”

蘇鏡眸子輕輕轉動,“你這是什麽祝福啊,還不如沒有呢。”

“略略略,好了,挂了挂了,糖葫蘆太好吃,我得再去買兩根飛機上吃。”楊潔淩火急火燎的,也不等蘇鏡回應,便率先挂斷了電話。

聽着那頭傳來的連續“嘟嘟嘟”聲響,蘇鏡實屬無奈,将手機放回到兜裏,看了眼一臉懵逼的白清清,忽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是老楊打來的電話,她說祝我們新年快樂,還祝我趕緊多拍幾部作品給她看,你說說,怎麽會有這種祝福啊,簡直了。”說到最後蘇鏡嘆了一口氣。

她雖知道楊潔淩是在開玩笑,但她每一次都拿那個人沒轍,連玩笑也開不過她。

認真聽完蘇鏡所說,白清清臉上挂上一抹淡淡的笑容,“是啊,哪有人會給這樣的祝福呢。”

她頓了頓,看着此刻無奈的蘇鏡,心頭湧上想逗逗她的沖動,于是便接着說道:“依我看呢,潔淩姐這個祝福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沒有帶上我,應該是祝阿鏡你啊趕緊多拍幾部作品給潔淩姐還有我看。”

“好啊白清清,楊潔淩真是把你給教壞了,讓你現在這麽鬼靈。”說完她擡手輕刮一下白清清的鼻子,似乎覺得意猶未盡,便又刮了兩下。

看着白清清不怒反笑的模樣,蘇鏡微拉下口罩,說道:“來吧,讓你也刮我幾下。”

這個動作再加上這一句話,白清清已覺得足夠。她的掌心覆上蘇鏡的手背,肌膚觸碰肌膚的一瞬間,一絲微涼之意蔓延開來。她就這樣在蘇鏡的凝眸注視下,握着蘇鏡的指尖将口罩重新拉了回去。

“走吧,我想吃棉花糖。”指着前方一家商店門外,白清清說道。

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棉花糖了,想不起來上一次吃是什麽時候。而蘇鏡則是從未吃過,故而一直不知道棉花糖到底是什麽滋味。

方才從便利店出來是蘇鏡拉着白清清一起走,現在也輪到白清清主動牽她一回手。

做棉花糖的是一位老大爺,衣着淳樸,戴了個藏青色的帽子,露出鬓邊鶴發霜霜。

“老爺爺,我要兩根棉花糖。”

白清清拉着蘇鏡的手在攤子前停下腳步,恰好老大爺剛做好一根給她們前頭的那個妹子,妹子挽着她男朋友的手臂,咬下一口甜滋滋的棉花糖,笑意盈盈地走開了。

“這麽晚還在賣棉花糖啊?”白清清原本有些疑惑,這話一問出口便當即想明白了。

“是啊,這不今天新年,大家也都出來玩嘛,怎麽能不趁着人多多接點生意呢。”大爺笑着,眼尾盡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哈哈,也是,老爺爺您新年快樂呀!”白清清就像是跟大爺很熟似的,很自然地便搭上了話,蘇鏡在一旁看得輕揚細眉。

“诶,謝謝可愛的小姑娘,也祝你們新年快樂。”大爺一聽有人給他祝福,給白清清與蘇鏡做棉花糖的全稱都樂呵呵的。

這麽一個小小的攤子前,這麽一個氛圍,倒也真算得上是融洽。

棉花糖在機器中卷啊卷啊,由原本的小小一個慢慢越變越大,蘇鏡全稱盯着看,目不斜視。

“來,姑娘給你。”大爺做完一個粉白色的棉花糖遞到白清清手中,白清清又轉過身去給了蘇鏡。

“對了阿鏡,你以前吃過棉花糖嗎?”白清清好奇。

“沒吃過。”蘇鏡搖了搖頭。

白清清倒是沒想到會得來一個否定的答案,當即便唇角一揚,笑容燦若星辰,“那你吃吃看吧,可甜了。”

“嗯。”将口罩拉至下巴處,蘇鏡輕輕咬上一口。

棉花糖在口中迅速融化,散開甜味。白清清說得沒錯,是真的很甜。

看着蘇鏡嘴角的弧度逐漸擴大,白清清滿足地眨眨眼,“是不是很甜?”

“是啊。”蘇鏡應着,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甜味。

不是形容棉花糖的甜,而是白清清這抹燦爛笑容所帶給她的甜味。

“好了姑娘,第二根也做好了,給你。”

白清清拿過棉花糖,先是遞給蘇鏡讓她幫自己先拿着,而後自己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十塊紙幣交到大爺手中,“不用找了。”

“那不行的。”老大爺晃晃腦袋,從一旁的小籃筐中取出四枚硬幣找給白清清。

白清清只好接受下來,将硬幣放入零錢袋中,而後從蘇鏡手中拿回了自己的棉花糖。

“小姑娘,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不錯。”臨走時。大爺忽然來了這麽一句,笑容綿長。

“嗯,是的。”

“她是我女朋友。”白清清話音還未落下,蘇鏡便緊接着開口道。

從蘇鏡眸中,白清清看到了一絲堅定。她眼眸輕顫,轉回頭對大爺颔了颔首,“是的,我們是戀人關系。”

“哦,原來是這樣啊。”大爺哈哈笑起來,“那就祝你們萬事如意,白頭偕老。”

“謝謝大爺,也願您身體健康。”說話的是蘇鏡。

“好嘞,那我就謝謝兩位姑娘喽。”

離開棉花糖攤之後,蘇鏡與白清清一路吃着棉花糖一路慢慢地走。

現在是冬日,白天短黑頁長,到了五點,天色依然昏昏沉沉,像是籠上了一層灰紗。

手機在兜裏振動了幾下,蘇鏡拿出來一看,是司機問她們什麽玩得如何了,什麽時候回酒店。

蘇鏡想着玩到現在其實也已經差不多了,一會兒她們還要回酒店收拾行李,待到中午吃過午飯便差不多要去機場。

于是她給了司機一個定位,讓他一會兒直接來這裏接她和白清清。

在司機發來“好的”二字後,蘇鏡将手機黑屏正準備放回口袋裏,卻似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将手機打開了。

點進相機,她舉起手機将鏡頭對準了白清清,“來,我給你拍個照吧。”

白清清進入到鏡頭中,卻被她一個機靈閃躲了開,“不要了吧,拍我做什麽呀?”

“拍你好看啊,記錄下這美好的一刻,多好啊,快站好讓我拍幾張。”

“那行,不要拍得太醜哦。”

也不知該擺怎樣的姿勢,白清清索性就自然點,直接吃上了棉花糖,讓蘇鏡抓拍。

但這其實都不太需要抓拍,除了嘴巴輕微地在動,其他部位白清清都是不動的,已經算是十分接近靜态了。

蘇鏡這拍攝技術也是不錯,每張都拍得美美的。用她的話來說便是——人長得好看,怎麽拍都好看。

“謝謝你阿鏡,今天陪我來逛街。”待蘇鏡将手機收起來後,白清清忽然說道。

一時間,風似乎變輕了。白清清站在那裏,穿一身白色羽絨服,幹淨純真,就像是一位初降凡塵的仙子。

“這有什麽好謝的,女朋友陪你逛街,同時也是你在陪我這個女朋友逛街。去年十一月份我生日沒有過成,今天就當給我補過那個二十五歲生日了吧。”蘇鏡笑着捏捏她的臉頰。

白清清愣了一下,思緒被蘇鏡勾回到去年11月6日的那一天——

那日拍攝蘇鏡和秋甜一同策馬去找陳雪嬌的戲份,看上去似乎是個不錯的日子,氣候溫暖,偶有秋風拂過面頰帶起鬓邊發絲,一切似乎平靜又美好。

知道當日是蘇鏡的生日,導演特意準備了蛋糕,就等着戲拍完之後大家一起慶祝一下。

哪料拍攝她們一同騎馬奔騰時出現了岔子,秋甜不知什麽緣故不慎從馬上摔了下來,被馬兒踩了一腳在腿上,疼得當場失去了神智。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好在工作人員反應快的也有,當即上前牽住躁動的馬,查看秋甜的傷勢。

蘇鏡匆忙下馬,白清清也是第一時間圍了上去。

秋甜傷勢較重,被緊急送往醫院。這場突發意外讓在場的許多人都受了驚吓,懷着沉重的心情将戲拍完。

連蘇鏡本人都沒有那個心思過這個生日,更別提是旁人了,于是他們草草吃過幾口蛋糕也就結束了今日的拍攝。

“什麽都別想,吻我就好了。”蘇鏡看穿了白清清的心思,放開手後,她輕輕吻了上去。

兩個人的棉花糖都沒有吃完,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摟着對方的腰際,嘴中還留有棉花糖的甜味,在彼此口中蔓延開來。

十分鐘之後,司機來将蘇鏡和白清清接走,一路開往酒店。

去酒店的路上太陽已自天邊升起,天際原本的灰蒙被一束金光穿透,灰霧繼而慢慢散去。等到他三人抵達酒店之時,天色已大亮。

蘇鏡和白清清先後洗漱一番,随後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坐在沙發上小憩,想着一會兒去餐廳吃早餐。

她二人訂的是一間雙人房,但實際她們前夜是睡在一張床上的。用她們的話來說便是在這個冬天相互取暖,互相依偎。

早飯吃過,中飯也吃過之後,她二人又一同前往機場,開啓今日份的忙碌。

下午的行程安排是去拍幾張雜志圖,做一場訪談,晚上的安排則是去參加一場頒獎典禮。

拍雜志依舊是上次那個攝影棚,也依舊是上次那個造型師顧聽音。但這分明是白清清第二次見到這顧老師,顧聽音對她卻像是老友重逢一般,熱情地将手臂攀上了白清清的肩。

“手拿開。”蘇鏡斜睨她一眼,心有不爽。

“我跟小白敘個舊,有問題嗎?”顧聽音并未乖乖放下手來,挑了挑眉,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望着蘇鏡。

蘇鏡皺了皺眉,“她跟你不熟。”

“對啊,就是因為不熟,所以我們現在熟絡感情嘛。”顧聽音笑了,輕拍白清清的肩,“是吧小白?”

白清清看了蘇鏡一眼,見她這張臉臭得跟什麽似的,強忍住想笑的沖動對顧聽音說道:“顧老師,先給我老板做造型吧,畢竟時間不等人,你們趕時間我老板也趕時間。”

顧聽音似乎覺得有道理,若有所思地點着頭,随後她放開手,向前一步湊近蘇鏡,拿手中的水筆欲抵上蘇鏡的下巴,“你看看你,脾氣這麽躁小心以後沒人要,還是小白又可愛又溫柔。”

“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蘇鏡抽了抽嘴角,一把揮開顧聽音的手,徑自往裏走去,“清清跟我走,別理這個人。”

顧聽音望着她的背影,“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将水筆往口袋裏一揣,跟了上去。

這兩個人……白清清終是忍不住揚起嘴角。

她都聽楊潔淩說了,她、蘇鏡以及顧聽音是大學同學,三個人都是美院的,學的設計專業,結果畢業之後就數蘇鏡的職業跟本專業最不相同。

至于她們三個人的關系吧,別看蘇鏡跟顧聽音現在這個樣子,實際上關系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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