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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深夜, 工作室裏一個人也沒有, 蘇鏡和白清清在小小的休息室裏睡了四個多小時,起床時天已大亮。

蘇鏡和白清清先後進了衛生間洗漱,出來時已有人來打卡上班。

——是張念。

“诶, 早上好啊兩位美麗的女士。”張念手裏拿了一個塑料袋, 裏頭因熱氣而略顯潮濕,她将塑料袋遞到白清清手中,“來,這是你和蘇鏡的早飯,菜包、燒麥以及豆漿。”

“謝謝念姐。”道過謝後白清清望了蘇鏡一眼, 後者朝辦公室的方向揚揚下巴,示意白清清跟自己進去吃。

白清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和張念說了聲“我跟阿鏡去辦公室了”之後便拿上包和蘇鏡一同走了進去。

拿着早餐進了辦公室,白清清一眼瞧見桌上醒目的紅色請柬。她将早餐暫且放下,拿起請柬認真翻看。

“恭請蘇鏡女士與白清清女士來參加李飛揚先生與袁思未小姐的婚禮,時間八月十八日,地點巴黎士大教堂。”輕聲念出請柬上所寫的文字,白清清總感覺這個紅色請柬上用金色瘦金體所寫的內容是如此神聖。

“阿鏡,你要不要看一眼?”

蘇鏡就坐在白清清對面的老板椅上開電腦,白清清方才所念的一字不落地鑽入了她的耳中,她接過白清清遞來的請柬迅速浏覽了一遍,随後又交回給白清清讓她收好,“吃早飯吧,我餓了。”

“好。”

吃過早飯, 工作室裏的員工差不多也都來齊了。

蘇鏡忙完工作後關上電腦,拿上包和白清清一同走出了辦公室。

小李要送她倆去發布會現場,所以現在正坐在靠牆處的客人專座上,位置恰好正對袁思未的辦公桌,在她工作時他就這樣靜靜望着。

袁思未時不時擡頭看他兩眼,兩人相視一笑,周身似是冒起了粉紅泡泡。

見蘇鏡和白清清出來,小李當即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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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清搭在袁思未的辦公桌前,笑着恭喜她和小李。袁思未難得羞澀,微低下頭去輕聲應了一句。

小李送蘇鏡和白清清抵達發布會場地,兩人直奔後臺休息室。

采訪是必不可少的,白清清已經習慣了在蘇鏡采訪時默默站在一側望着她美好的側顏發呆。

她倆的事情也算過去了一段時間,到了現在熱度大減,便沒有記者再追着蘇鏡問這件事,反倒只祝福她們白頭偕老,祝福聲蘇鏡一一收下。

采訪結束後,蘇鏡、白清清以及本電影的女二號陳盼音在休息室裏休息了約莫十分鐘左右,便在工作人員的招呼下前往發布會大禮堂。

流程跟以前一樣——主持人講話,導演編劇上臺,幾位主創上臺,再是媒體提問粉絲互動。

結束後蘇鏡和白清清又由小李送至機場,一來一回的蘇鏡也不由失笑,“這幾天我們真是和飛機來了個頻繁接觸,已經成了機場的常客了。”

“這幾天确實比較頻繁。”白清清揉了揉太陽穴,對蘇鏡的心疼之情更甚。

老實說,這樣的生活确實挺累的,但蘇鏡卻并未對她抱怨過什麽。

“阿鏡,有沒有哪一天你會對我喊一聲累?”進了休息室後,白清清靠在沙發上,仰頭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問出了這麽一句。

“會的,但那時候一定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蘇鏡循着白清清的視線望過去,卻只看到一片花白,她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而現在有你在,讓我覺得什麽樣的坎兒都是可以跨過的,生活畢竟還是要笑對,因為我們說到底還是很幸福很幸福,你說對嗎?”

在蘇鏡心中,所謂幸福大抵就是有白清清在。

白清清轉頭望向她,盯着她看了半天這才重重點頭,“嗯。”

蘇鏡的眼中溢滿真摯與堅定,這兩者讓白清清無比動容,她的眸子不受控地顫了顫,澄澈的那片湖泛起了漣漪。

飛機再次抵達漫城,已是深夜,蘇鏡和白清清好不容易搭到了車前往她們所住的那個酒店。

《争鋒》劇組在漫城鄉下的拍攝已經完成,早她們一步回到了酒店中,接下來的拍攝就在這一片繁華街區進行。

劇情發展到此處離尾聲也快了,整個劇組的拍攝預計還剩下一個星期。

就這樣又拍攝了五天,第六天時蘇鏡迎來了殺青戲份。

在一坐空無一人的大禮堂中,蘇鏡飾演的反派和男主進行了最後的争鬥。

作為一名反派,一般來說不可能有什麽好結局,而《争鋒》裏的反派亦是如此。

蘇鏡身旁那個看似憨厚的高胖小弟已經犧牲,而其他小弟也被男主殺得一個不留,最後只剩下了蘇鏡一人。

大禮堂內巨大又空蕩,雖是燈火通明,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陰郁感覺。

蘇鏡飾演的反派和男主站在臺上,對峙不語。

現場氣氛顯得十分緊張,在場幾位工作人員都暗自屏住呼吸,直直盯着臺上這兩個人。

講過臺詞後,兩個人直接上手進行打鬥。

這段他們在開拍之前試了戲,武術指導就站在一旁指導。兩個人的表現都不錯,武指又再看了兩遍試戲,确認可以之後朝張凱文輕輕颔首。

蘇鏡飾演的反派雖然也很厲害,但比不得主角光環在那,起初她占了上風,但後期女主出現默默為男主祈禱,男主便像是得了力量一般突然發威,将蘇鏡飾演的角色幾拳打至臺下。

蘇鏡倒在軟墊上,并無大礙,但這一鏡也随之ng了,原因蘇鏡落下的姿勢不夠完美。

“咔,再來一條。”張凱文朝對講機喊了一聲,語氣中似有不滿。

在他看來蘇鏡完全可以一次做好,但她卻還是出了差錯,這不免讓他有些失望。

這一鏡只需拍攝蘇鏡從臺上飛下來落在地上的畫面,直到第四次拍攝,蘇鏡才終于過了這一條。

看着蘇鏡一次次落在軟墊上,起來後一臉歉意地跟導演說抱歉,白清清眼中泛起一絲心疼。

在張導說這一條過了之後她疾步上前,朝依舊坐在軟墊上的蘇鏡伸出了手。

蘇鏡笑着牽住她的手,稍稍借力站起身來。

“我去看看監視器。”帶着白清清走向張導那邊,身後的道具助理将軟墊收了起來。

“這條還行,你自己看看。”張導從導演椅上站起,徑自走了出去。

禮堂內不得吸煙,但從小門出去直走有一間允許來賓抽煙的休息室。張凱文拿了根煙叼在嘴上,打開房門。

蘇鏡認真看過那個鏡頭,随後與白清清一同回到休息點 ,拿了劇本開始看最後一場戲的臺詞。

反派艱難起身,一雙媚眼寫滿了怒意,在她準備起身之際,男主乘勝追擊啊直接下臺來又給了她兩腳。

這兩腳恰好踢在反派下巴上,鞋尖蹭破反派的嘴角,幾滴鮮紅滲了出來。

“你!”捂着右側臉頰,反派憤然喊了一聲,雖注定戰敗,但她仍不死心,拼着最後的力氣握緊拳頭向前沖去。

“砰”一聲,一顆子彈乘風而來,直直鑽入反派背後,濺開血花。

反派停下動作,圓睜着雙眼視線緩慢下移,但她沒這個機會了——在她的背後,那個站在女主身旁的持槍男人,再度朝她開了幾槍。

持槍男人是這部電影戲份極少的男二,扮演着“探長”這一角色。

反派倒了下來,很快沒了氣息,卻是死不瞑目。暗紅的鮮血自她身下淌了出來,如同盛開着的一朵巨大彼岸花。

這場殺青戲白清清看得揪心,結束後蘇鏡去了化妝間,她也跟着一同前往。

收拾幹淨後她換上了一身幹淨衣物,又回到了教堂中。

“恭喜蘇鏡殺青!”生活制片為蘇鏡送上一捧花。

蘇鏡接了過來,朝她微微一笑,而後向在場的工作人員鞠了躬,“感謝大家這一個多月來的照顧,能和大家在一起工作,我感到十分幸福,謝謝你們。”

工作人員中有人暗暗抹了抹眼淚,這一個多月以來蘇鏡的敬業和溫暖都記在了她們心中。

和大家道過別,蘇鏡和白清清乘車回了酒店。

她們并不打算今天就離開漫城,因為她們還有其他計劃。

晚上吃過外賣,她二人一起出了門,在這附近逛一逛走一走,算作飯後消化。

“清清,就明天吧,明天是個好日子。”白清清挽着蘇鏡的手,和蘇鏡悠閑地逛着逛着,忽聽身旁人開口。

白清清依舊望着前方,唇角勾着一抹小小的弧度,“你怎麽知道是好日子?”

“咱倆領結婚證的日子,怎麽不是好日子?”

她倆已在前兩天就做好了決定,等到蘇鏡拍完了《争鋒》,她們就去漫城的民政局登記結婚。

“嗯,是個好日子。”白清清視線微微下移,将眼中的甜蜜與喜悅悄悄藏匿。

“你……害羞了?”注意到白清清的神情,蘇鏡語氣中含了三分戲谑。

“哪有害羞!”白清清當即捂上自己的臉,難道自己現在臉很紅嗎?

下一秒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臉紅,就算臉紅了這麽昏暗的視線蘇鏡怎麽可能看得見!

“你又耍我?”白清清輕哼一聲,手悄悄伸直蘇鏡腰間輕掐一下。

“沒有的事,我怎麽敢耍你呢!你可是我最尊敬的老婆大人。”一番甜言蜜語,白清清越看越覺得此人心裏有鬼。

老婆大人這種話,會是她能說得出來的話嗎?

“果然人設什麽的都是假的,當初我就是被你溫柔又美好的表象騙了,誰能想到你是這般油嘴滑舌的人。”白清清特意加重了“油嘴滑舌”這四個字,為的就是想要看看蘇鏡的反應。

哪料蘇鏡一點也沒有要反駁的意思,反而笑道:“反正不管你怎麽說都沒用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白清清不語,卻暗自握緊了蘇鏡的手,以此來作為回應。

倆人回到酒店後一起洗了個澡,互相吹過頭之後蘇鏡便站在落地窗前,透過窗戶欣賞夜景。

今天的月亮很彎,蘇鏡轉頭,看了一眼正拿着平板在看電影的白清清。“今夜月亮很美,就像你的彎彎笑眼。”,

“這是什麽臺詞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蘇鏡忽然來了這麽一句,白清清還以為是她劇本裏的臺詞。

“這不是臺詞,這是我的真心話。”蘇鏡指尖在玻璃上輕敲兩下,“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美,像你的彎彎笑眼?”

“不像,我笑起來時眼睛很大。”

白清清一本正經地說着,卻惹得蘇鏡不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那你笑一個我看看。”

白清清也照做了,兩側唇角稍稍揚起淺淡弧度,雙眼睜得大大的。她朝蘇鏡眨了眨眼,眼中分明就在說着“阿鏡你看,我笑起來眼睛是不是很大”。

蘇鏡笑意更深,連連點頭稱是。

拉上窗簾,蘇鏡和白清清一同坐到沙發上看起了電影。

時間悄然流逝。

夜晚,她二人躺在床上,都睜着眼望向天花板,雖已睡下半小時,卻一個都還未睡着。

“阿鏡,明天就要去領小紅本了,你緊張嗎?”感覺唾液在口腔內不斷分泌,白清清不停吞咽,胸口起伏也越發劇烈。

她一想到這件事,緊張的感覺便直湧而上,讓她呼吸急促,深有一種心髒要從嗓子眼兒中跳出來的沖動。

“緊張,也期待着。”蘇鏡從白清清的話語中聽出了些許忐忑。

老實說,她也如白清清那般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着領到結婚證的那一刻,美好又神聖。

“我也很期待。”白清清吸了吸鼻子,空氣往裏直竄,随後她重重呼出一口氣,“睡覺吧,明天起點出發對嗎?”

“是啊,漫城的民政局八點開門。”

“好,我先睡了,晚安。”

“嗯,晚安。”

互道晚安之後,白清清卻并未阖上雙眼。

正如放映電影一般,那些她和蘇鏡在一起的畫面,不停在她腦中播放着。

那些回憶,好的壞的,放在現在來看,都十分美好。

面試初見,第一次進方圓工作,蘇鏡給她蛋糕,一起乘坐飛機,一起參加開機發布會,第一次在現場看蘇鏡拍戲,在ktv裏借酒壯膽,蘇鏡因拍戲勞累而暈倒,第一次和蘇鏡一同跨年,一起逛街,一起拍照……

說到拍照,那張跨年時所拍的倒影照白清清一直保留着,就放在她的錢包裏,有時候忍不住拿出來看上一眼,便會喚起那晚的溫暖回憶。

還有一起在漫城旅游,在微博上出櫃,回家見到雙方家長,一起看煙花,蘇鏡向她求婚……

那些日子,發生了太多太多事。

一幕又一幕在白清清眼前浮現,從最初到現在,以至于她一整晚都沒有睡着。

回憶結束後,她開始想象明天她與蘇鏡登記結婚時的場景——她們穿什麽衣服,她們隊伍會排多久,她們要怎麽和登記人員說明,她們拍照時嘴角的弧度多深,她們要不要去宣誓臺上拍小視頻,如果拍,她們要拍攝什麽內容,她們又要宣誓什麽內容……

白清清終于明白了姑娘在出嫁前的所思所想,再過不了多久,她就要和蘇鏡正式登記結婚了。

而她越是期待着,卻發現時間也因此過得越發緩慢。

從床頭櫃上拿了手機,白清清打開屏幕看了一眼,又将手機黑屏放于被子上。

一分鐘後,她又再次重複剛才的動作。

又一分鐘過去,白清清再一次拿起手機查看時間。

啊……為什麽時間過得這麽慢,距離七點居然還有半個小時。白清清腹诽着。

“清清,別看了,你一分鐘看一次手機,我都替你感到心機心急。”蘇鏡的聲音驀地想起,軟軟的輕輕的,溫柔地不像話。

“阿、阿鏡你醒了?”白清清愣了一愣,匆忙轉頭望向蘇鏡,這才發現她正睜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望着自己。

“是啊。”

事實上,白清清不眠的這一夜她亦是整宿沒有睡下,兩個人各懷心事。

“我起床清醒一下。”蘇鏡慢慢起身,揉了揉太陽穴處,輕掀開被子轉身下床。

白清清見蘇鏡起床,便也跟着下了床。

洗手臺不大,兩個人手臂貼着手臂,同時在一起洗漱,并不覺得擠,反而心中舒坦又惬意。

鏡中映出兩個人的面容,一個笑容淡淡,另一個臉色卻略顯凝重。

蘇鏡漱了口,捏捏白清清瘦削的臉頰,“小腦瓜子裏在想些什麽呢,快笑一笑,一會兒拍結婚照如果你露出這種表情,我可要生氣了哦。”

“好。”面色之所以凝重,只是因為越靠近去民政局的時間她的緊張感更越發劇烈,此刻聽了蘇鏡的話,白清清逐漸展開笑顏,但這笑容卻顯得并不真實。

“這才對嘛,別緊張,這不是有我陪着你嗎?開心點,畢竟接下來要經歷的又會是我們的人生第一次。”蘇鏡笑了笑,清洗臉龐拿過洗面奶開始塗抹。

白清清洗漱完畢,阖上雙眼又再讓自己冷靜了片刻,這才終于從內心釋放了笑容。

她二人一同換上了白襯衫,一切整理妥當後便出了酒店。

民政局不近,她們在酒店門口打了輛車過去。

路上,蘇鏡摟着白清清的腰肢,随之距離的愈發靠近,她二人的心也逐漸開始砰砰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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