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姜惜弱還在思慮中，身旁的春桃扯住她的袖子，附耳道：“小姐，這不太好吧？”

“無妨，那就進來喝杯茶吧。”姜惜弱邀他入內，姜伯景連同管家見了自然也別無異議，一派祥和地請他入內就坐，順道給他上了一杯絕好的龍井茶。

謝聞羨接過茶盞，目光瞥向老管家，剛貼上唇的茶就又被他放在了桌上，“倒是我無禮，今日空手而來，白吃你們家一杯茶。”

“豈敢，謝二公子大發善心送我們家小姐安全歸來，莫說是一杯茶，就是千金也值得呀。”老管家圓滑道。

他們這才剛進門，外面雨水驟大，如傾盆而下，淅淅瀝瀝的敲在花草樹木裏，檐瓦白牆上，猶如一曲抑揚頓挫的琵琶。

姜惜弱無端想到了自己的病，今日在馬車上，她心痛之時，腦海中漸漸有了個猜測——她這病或許是與謝聞羨有關。

似乎她每每傷及他心時，遠離他時，她的心就會無端發痛，夜間更是總能夢見前世的往事。

她本以為自己前世以用命償，這糊塗賬該是一筆勾銷了。他的情，命償竟是還不能罷休，重生之後還要讓她用心疾來還。

因為這病，她的計劃遲遲無法展開行動，有心無力，大抵能确切地描述她此刻的困境。

當然，這只是猜測，而猜測需要驗證。所以，她軟下心腸，向他示好，接受他的要求邀他入府，她就是想看看，這心痛會不會好些。

果真沒那麽疼了，但這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一種結果，她還得多試幾次，方知真假。

“惜弱，”姜伯景的話喚回她的神思，他提醒道：“這可是有些無禮了。”

經他點破，她才知曉自己方才一直盯着謝聞羨在看，她忙收回視線，用帕子捂住自己的臉，來掩飾尴尬。

“小姐樂意，多看幾眼又何妨。”謝聞羨含笑道。

他這話過于輕浮，姜伯景瞧着自家女兒的神色，不覺又将眼前的謝二與李懷玉作比，李懷玉的确哪哪都好，唯獨姓了個李。至于謝聞羨麽，他倒是無所評價，他是最不喜那些行事狂妄作風嚣張的世家公子，這些人一并被他拉入了未來女婿的黑名單內。

雨停，姜伯景第一個出來趕人，“天色已晚，恐生微詞，我姜府便不留人了，謝二公子還請速回。”

“叨擾。”

*

小別山下，姜惜弱剛登上階梯，後面謝聞羨就慢慢悠悠地來了，“不是都已經認錯了麽，怎麽還躲着我？”

經昨日一事後，兩人關系有所緩和，但姜惜弱仍舊沒搬回去和謝聞羨坐在一塊，她也不主動向他說話，不過她沒在回避他的視線，倘有路上相逢，她便會向他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在沒別的了。

“我沒有躲着你。”姜惜弱提議道：“不如我們來個約法三章？”

“說來聽聽。”謝聞羨來了興趣。

“我不再對你說傷人的話，而你也不許做越界的事情。”

她不再冷漠的将他推拒千裏之外，但同時也不準他靠得過近，她要找到一個平衡點，一個既讓她的心痛之症能夠痊愈又不和他枉生情恨的平衡點。

“越界，何謂越界？”

謝聞羨靠近一點，姜惜弱就退開一點，直到兩人拉開令她滿意的距離，“就是這樣，你說話做事不能離我太近，也不能擅闖我的閨閣，更不能動手動腳，不能逼迫我，不能欺負我，大概就是這樣。”

“我要是應下，那你就不躲我了？”

“嗯，我們可以像普通同窗那樣說話做事，我尊敬你，你也須得尊敬我才行。”

他說：“那你坐回來，我就答應你。”

姜惜弱：“這是逼迫，違背了我的本心，不行。”

謝聞羨吃驚，“同我坐前後座就是逼迫了？”

“嗯。”

小姑娘家的态度無可動搖，俊逸的少年郎退一步，留出回寰餘地，“行，我可以答應，不過我也要一個要求。”

“你說。”

他提出條件：“我生辰在四月，我要你補上我一月生辰禮。”

“可不可以只補上一天的，我沒有那麽多錢。”姜惜弱輕言細語地和他講價還價。

她要做的事情，可費銀子了，都花錢給謝聞羨買禮物了，她那什麽來完成自己的計劃呢？

“這是保護費，你交一個月，我保護你一年。”謝聞羨就愛逗她，瞧見她黛眉長蹙他才緩緩吐露出下半句，“生辰禮無論輕重貴賤，只要是你送的，我都認。”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不必為我憂心，徒增煩惱。”不出意外，她說完這番話，心又直抽抽地疼，她深吸氣，話鋒一轉，道：“這種話，我是不會再說了。即是同窗理應相互幫助，你幫我，來日我也會幫你的。”

她方才說那話時沒敢去看謝聞羨的神色，想必他又不高興了，只是這人卻意外地好說話，她将話繞了回來，他又不生氣了。

心上的痛減輕些許。

“我問你，那日的大夫，可是你請的？”謝聞羨忽然道。

哎呀，他突然提這個倒叫她措手不及。

姜惜弱轉過身子背對他，“什麽大夫，我并不知曉。即是大夫，必然醫者仁者，他許是自己起了善意才幫你的。”

“可我素來聽聞這大夫醫術雖好，可人品卻極差，貪財吝啬，又怎麽會大發善心地來幫我？”謝聞羨繞到姜惜弱身前，居高臨下，言辭銳利地戳破她胡編亂造的話。

她緊張地絞着自己手上的帕子，面不改色說：“人總有悔改的時候，興許是他轉性了也未可知。”

“你不認也罷，爬山爬了這麽些天，不如我們比一場？”他興致勃勃地問。

“我哪裏比得過你。”姜惜弱婉拒。

小別山雖小，也有三百米高，她素日登階爬山，到半山腰上就腿腳酸疼，唯有近來好些，和他比，那她豈不是只有輸的份。

“我讓着你，讓你贏，你和我比一場，如何？”謝聞羨不死心道。

姜惜弱搖頭，“那還有什麽意思？”

他信誓旦旦道：“試一下，不會無聊，我說的。”

少年是鐵了心要同她在一處玩樂，正好，她也想試試若與他靠近，她的心疾是否會減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