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争奪
争奪
時元半倚在床頭,手上把玩着奶牛隊挂件。
挂件身體部位是金屬,尾巴部分用絨毛制作,長長軟軟地垂在手心,勾得人心裏癢癢的。
時元很難抗拒小貓咪的誘惑,撥着貓尾巴玩了半天,沒注意到身側變重,一個小小的身影貼過來,試圖摸摸奶牛隊長。
顯然,喵喵隊的誘惑也是寶寶不能抵抗的。
在寶寶快要碰到奶牛隊的時候,時元舉起挂件,扒拉掉他的小手:“這個是爸爸的,你已經有橘貓隊了。”
寶寶趴在爸爸身上,一臉渴望地盯着奶牛隊:“爸爸可以送給寶寶,這樣寶寶就有兩個喵喵隊了。”
他這算盤打得八裏地外都聽見了,時元無情拒絕:“不可以,寶寶上回說過不喜歡奶牛隊長,不想和它做朋友的,所以爸爸不可以送給你。”
時元左右晃晃,寶寶一跟頭翻下去,栽進毯子裏,再坐起來時都有些懵了,沒想到打擊居然來自自己說過的話。
寶寶嘗試和爸爸講道理:“可是、可是它們在一起工作呢!”
時元坐直了,嚴肅地兒子上了一課:“寶寶要學會專一,你說過最愛的只有橘貓隊長,你最喜歡它了,而且橘貓隊和奶牛隊互相看不順眼,你把它們兩個放在一起,橘貓隊會傷心的。”
“這樣哦。”寶寶歪着頭,認真思索半天,覺得爸爸說得是那麽回事兒。
他是橘貓隊的好朋友,不能讓好朋友傷心!
于是寶寶将奶牛隊抛在腦後,打個滾到床邊去玩了。
嗯,保住奶牛隊長了~
時元悠哉悠哉躺下,繼續撥弄小貓尾巴。過了一會兒,他低聲笑起來。
好幼稚,自己多大人了,為了個小玩意兒忽悠小孩,以後寶寶記事了,還不笑話他這個爸爸。
算啦,玩幾天就給寶寶挂到包上,讓他開心開心。
時元一翻身,寶寶沉浸在玩偶游戲中,正上演橘貓隊長大戰怪獸:“打敗奶牛隊!成為喵喵警署最高長官!”
這可不行!
時元翻身而起:“奶牛隊才是最适合當署長的!”
*
“好啦,爸爸認輸,橘貓隊最棒~快睡覺吧。”
今天的寶寶實在活潑過頭,直到睡覺前還拉着時元闡述橘貓隊的優點,時元不堪其擾,敗下陣來,承認橘貓才是喵喵警署的老大,好讓寶寶安心睡覺。
時元像平常一樣給寶寶晚安吻,柔聲哄他入睡,語調有着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活潑輕快。
一夜好夢到天明。
早上準時起床,上班沒有遲到,工作交接沒有遇到什麽問題,只要熟悉系統操作流程,很快可以上手。
一切都朝着順利的方向前進,以後每天都像今天這樣就好了。
時元悄悄瞄向百葉窗,祁景年埋頭工作,神情專注。
似乎自從學長回國,自己做什麽都很順利,可能學長就是他的幸運星吧。
時元揚起唇角,專心工作。
下班,祁景年照舊順路跟過來。
時元沒有像前幾天獨處時那麽緊張,托那條小貓尾巴的福,還有話題同祁景年說點兒寶寶的趣事。
到達幼兒園,時元沒像往常一樣見到寶寶,正打算問老師,點開對話框時收到一條語音。
老師言語倉促,只叫時元快來教室。
時元以為寶寶出了意外,慌裏慌張地對祁景年說:“老師叫我去教室,先走了!”說完不等祁景年回複,拔腿跑向教室。
時元一路狂奔到教室:“王老師,發生什麽事了?”
王老師正在安慰哭泣的寶寶,見時元來到,松了口氣:“時祁思爸爸,你可算來了。”
“爸爸抱!”寶寶含着兩泡眼淚,躲進時元的懷裏,“苗,苗……”
苗什麽的時元沒聽清,拍哄寶寶安慰就,然後問老師:“發生什麽了?”他見屋裏有一個Beta家庭,夫妻倆帶着個小男孩,難道是寶寶和人家起矛盾了?
提起這個,王老師頭疼不已。
那個Beta男孩叫小豐,是一周前新入園的,在大班裏上蹿下跳,和許多小朋友都發生過沖突。
今天放學他看中了寶寶書包上的挂件,一言不合就開搶,她剛分開兩個小孩子,把東西還給寶寶時,對方家長來了。她向家長反饋情況,希望約束小豐,結果他們果如其他老師所言,遇事絕不承認是自家小孩有問題,一概推給別人,和她大吵大鬧,說什麽要給自家孩子讨個公道。
寶寶被吓得直哭,王老師要安慰又要應付小豐家長,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抽空給時元發了條信息。
她将經過簡單說了:“就是這樣,兩個小朋友推搡起來了。”被扯掉的橘貓隊放在他們面前的書桌上,老師指了指讓時元辨認。
聽見推搡,時元顧不上挂件,趕忙檢查寶寶有沒有受傷。
寶寶胳膊肘撞了塊烏青,把時元心疼壞了。
時元這邊沒說什麽,那對家長倒很不服氣,趾高氣揚地反駁老師:“老師你怎麽說話呢?我們小豐才不會搶人家東西,這就是我們家的,看這倒黴孩子連搶帶打的,把我兒子打成什麽樣兒了?”小豐爸說着把孩子往前一推。
時元看過去,十分無語。
他們一家三口都是Beta,那叫小豐的男孩子長得高高壯壯,說是Alpha也有人信,他胳膊腿上大大小小烏青劃痕,一看就是淘氣摸爬滾打蹭的,怎麽要算在寶寶頭上?
再說了,寶寶是一個Omega,文文靜靜沒力氣,個頭又小,根本推不動比他大的孩子。
寶寶委屈地解釋:“爸爸我沒有打他,是他把橘貓隊搶走了。”
“沒事沒事,爸爸去說,”時元安慰孩子兩句,和小豐家長講道理,“小豐家長,這是昨天寶寶收到的禮物,他很愛護,所以不想借給別的小朋友玩,東西還回來就好了,但寶寶不會因為這個欺負小朋友的。”
小豐媽聽完嚷起來:“還什麽還啊!這就是我們的東西,你兒子搶別人家孩子東西,你不教育他,還有臉要,你就這麽教孩子啊。”
不講理的人時元見多了,他耐住性子繼續說:“是我們早上帶着的,看監控都能查到,老師也可以作——”
“我們走!不跟他廢話!”時元話沒說完,小豐媽一把抓起挂件,扯着兒子和老公出門。
見過不講理的,但還沒見過明搶的,這是祁景年送給寶寶的第一份禮物,怎麽能讓他們輕易拿走?
時元放下寶寶追出教室,攔住他們一家的去路:“事情還沒說完,先別走!”
“別擋道!”小豐爸蠻橫地将時元往外一推。
時元不防,被對方推個正着,踉跄着向後倒去。
在他以為要摔倒之際,意外跌進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
祁景年扶着時元的肩膀,等他站穩便收回手,站到一旁,淩厲的目光刺向小豐一家:“有話好說,別動手。”
Alpha口中說着客氣的話,語氣中卻透着一股怒火,夫婦倆被他盯得發毛,虛張聲勢道:“關你什麽事兒,滾!”
寶寶從教室裏跑出來,抱住祁景年的大腿嗚嗚哭:“叔叔,我的喵喵被他們搶走了……”
祁景年看見了小豐媽手裏的挂件,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将寶寶抱起來哄,“不哭,沒事的,叔叔幫你拿回來。”
對方是個人高馬大的Alpha,小豐媽以為是孩子親爹來撐腰了,對陣起來有些心虛,一聽稱呼又不是,便挺起腰杆:“不是他爹在這裏管什麽閑事兒,閃開!”
祁景年偏過頭看向時元,時元低聲将事情經過說了,補全細節。祁景年聽完不跟他們廢話,單刀直入:“東西還給寶寶,不然我們報警。”
小豐爸媽嗤笑,臉上蠻不在乎:“警察還管小孩子打架的事兒?別吓唬我們。”
這話一說,可見他們平時沒少利用小孩胡攪蠻纏。祁景年不跟他們糾纏,對時元說:“報警,告他們搶劫。”
小豐爸跳起來:“嘿!你可別吓唬我,小崽子打鬧怎麽能算搶劫,你在這片打聽打聽我,你知不知道我在這——”
祁景年打斷他:“東西現在不在小孩子身上,未成年人犯罪由監護人受罰。”
時元扯了扯祁景年的衣角,悄聲問:“學長,這能行嗎?”
王老師也覺得誇張了:“先生,挂件金額應該不夠立案,去警局沒用啊,還是私下調解吧。”
小豐媽哼了一聲:“什麽搶不搶的,這麽好的東西,店裏要二百一個,我們昨天給孩子買了一整套呢,你家的背包都破破爛爛的,買得起這個?就是你小孩看別人的東西好,專門去偷的!”
時元穿着樸素,孩子穿得也素淨,小豐媽斷定他家沒有錢,而且不見孩子另一個爸來,只有這麽一個“叔叔”,小孩的挂件卻又精美價格不菲,便又覺得時元是“那種”Omega。
“你胡說什麽,我們家孩子才不會偷東西呢!”
時元氣得不行,寶寶更加委屈,埋在祁景年懷裏掉眼淚。
東西舊有個緣故,不全然是經濟的問題。以前時元買過好的文具畫筆,寶寶用了一天,在幼兒園和小朋友互相亂送,湊不成套,找了三四家才把各自的東西換回來。所以時元幹脆買普通的,丢了壞了不心疼,而且小孩子喜新厭舊,用壞了就換新鮮樣式。
寶寶的書包确實舊了,但他喜歡,沒背膩歪不肯換,于是時元找裁縫店補了下洞,湊合用用,沒想到這家以貌取人,竟然以此污蔑寶寶偷東西!
寶寶哭得令人心碎,誰家孩子這麽哭都招人疼,祁景年強壓怒火:“這個挂件五千一個,滿足偷竊罪立案标準,判三年以下;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對財物的所有人、保管人實施使用暴力、脅迫或其他方法,強行将公私財物搶走,構成搶劫罪,五千可以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①。”
他指指小豐媽手裏的挂件:“搶幼童財物情節惡劣,一塊錢都可以判三年起步,你們商量下誰去坐牢吧。”
祁景年張口就是一連串的法律條文,小豐媽吓得向後一縮,胳膊肘捅捅老公,眼神問他怎麽辦?
小豐爸脖子一梗,大聲吵嚷:“你說五千就五千?山寨貨那麽多,這二十塊錢頂天了!誰有錢燒的給孩子買五千的小玩意兒!”
剛才還二百呢,這會兒就二十了。祁景年不細究他們的漏洞:“有發票有商标,送去警局一鑒定就知道了,你們與其糾結我有沒有錢燒的,不如想想誰去坐牢。”
那對夫妻看祁景年一身穿戴不凡,光是西裝就不知道多少錢,便被他唬住了幾分。
兩人互相捅咕,商量了幾句,然後小豐媽嘴裏念叨着晦氣,把橘貓挂件丢在地上,趁着時元撿的時候飛快拉着兒子閃人。
時元撿起橘貓隊,拍幹淨灰塵去哄寶寶:“不哭了,你看橘貓隊回來了。”
寶寶抓過橘貓隊抱在懷裏,卻哭得更加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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