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反常

反常

自從衣服丢了,時元無比消沉,與祁景年的關系跌進冰谷,公司相見也只剩尴尬。

晚上時元照舊給寶寶講故事,他心情低落,講了一段就講不下去了。

寶寶感受到爸爸的不開心,反過來逗他,可惜效果甚微,寶寶自己也有點不開心了。

他像只小貓,用力拱進時元懷裏:“爸爸,叔叔怎麽不來找我玩了?”

時元一怔,然後手輕輕落在寶寶背上拍哄:“叔叔最近工作忙,所以沒時間來找寶寶。”

寶寶不懂這個忙只是大人找的借口,還在天真問詢:“等叔叔不忙了可以看我嗎?”

他想了想補充:“我有點兒想叔叔。”

時元啞然,不知如何作答。

祁景年與他們相處時間不長,就給寶寶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如果将來不能見面,需要多久忘記Alpha,還是一直惦記?

寶寶這麽小,長大了能記得這位短暫出現過的叔叔嗎?

時元不知道,他覺得從來自己沒有這麽疲憊過,祁景年丢掉衣服的表情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那麽冷淡,那麽無情,看他的眼神仿佛也是在看一件垃圾。

時元更沒辦法打起精神面對薛雨真,原本只說從朋友做起,可面對薛雨真的邀請,他完全提不起勁兒。

時元不想和別人說話,無法回應別人的喜歡,也受不了被喜歡的壓力。

他辜負了一份純潔的熱愛,他對不起薛雨真。還有寶寶,他也沒辦法給寶寶提供一個完整幸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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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祁景年,是他先傷了Alpha的心。

時元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對方冷漠的神情,他感覺自己再也不會快樂了。

因為他把一切都搞砸了,傷害了每一個人。

時元緊緊抱着寶寶,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麽顫抖:“爸爸會幫你轉達給叔叔的,乖,睡覺吧。”

*

近日天氣持續陰霾,沒有一絲陽光,衣服曬不幹,讓時元心裏有股說不出的煩躁。

這股煩躁在齊涯找上門是達到頂峰。

齊涯約在咖啡館見面,時元本不想來,可想到這個Alpha過去的惡劣行徑,還是選擇準時赴約——

免得齊涯不高興,又鬧出令他無法面對又不好收場的事情。

這點時元已經領教過了,上次齊涯貿然釋放信息素攻擊祁景年,誘發了自己的發熱期,這是再來兩回,只怕他就要進醫院的特殊病房了。

時元抿了一小口咖啡,咖啡獨有的苦澀香氣蕩在口中,順着食道滑落。

齊涯坐在對面,今天他只穿了身簡單的休閑T恤,沒有像平時打扮得那麽花裏胡哨,褪去富家子弟的浮華,顯得幹淨清爽,像個在讀的大學生。

平心而論,齊涯皮相不差,自然比不上祁景年,但和普通人相比是不錯的,若論人品行事作風……

那差得就不止一星半點兒了。

就憑私生活一條,他就不能算個好人。

随即時元苦惱地發現,他衡量Alpha的标準都是來自祁景年。

這個Alpha無時無刻不在影響他,無法從心頭抹去。

“找我有事?”時元開口問道。

齊涯微微向前探身,輕聲細語地說:“今天請你主要是想向你道歉,上次的事吓到你和孩子了,是我不好,對不住。”

時元驚得一時片刻沒說得出話。

齊涯剛才說什麽,他這個纨绔子弟還會跟人道歉?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人是齊涯的雙胞胎兄弟吧?

見時元不作聲,齊涯笑了笑,繼續道:“我知道,從前許多事情都是我不好,這幾天我也好好想過了,上次是我的錯,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說着,他拎出一個袋子,看起來是首飾一類的包裝盒,“這是給你的禮物。”

賠禮都準備了,時元突然戒備:“……你什麽意思?”

自己要是敢收,齊涯就敢反手告他一個敲詐勒索。

誰知齊涯嘆了一口氣,面色變得沉重起來:“今天約你是有些突然,你覺得奇怪是正常的,不過說到底……我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你嗎?”

“大學的時候我就在追你,那時候你和祁景年粘在一起,我插不進去,好不容易等到你們分手才有機會,你卻依然對我愛答不理的,現在祁景年回來,你更不理我了。前幾天我媽催我相親,我一時情急昏了頭,把寶寶帶回去想讓我媽同意我們的婚事,沒想到弄巧成拙,吓着你了。”

齊涯這麽一說,好像自己是用情至深的情聖,時元是對他愛答不理若即若離吊着胃口的渣O。

時元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出來。

齊涯确實從大學的時候一直嘗試約他,每次都被他拒絕了,正因如此,齊涯才對他窮追不舍,

齊涯又将手搭在時元手背上,時元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馬上抽離,齊涯卻緊緊扣住,不讓時元動彈半分。

“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向你賠罪,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給寶寶一個完整的家。寶寶多個爸爸,對他上學也有好處啊,而且你知道我不在乎這些的,這幾年對外說他是我的兒子,以後還是這麽說,不會讓你和寶寶無名無份呆在外面的。”

如果換個人說,時元或許信幾分,可齊涯……他是不信浪子回頭這一說的。

現在齊涯可能覺得自己做錯了來道歉,但是風流的本性不會變,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改變了心意。

時元斟酌着用詞,想怎麽不讓齊涯生氣又能拒絕他。

“這、這我以前就說過了,我們兩個性格不合适,你身邊想必有人比我更好,我聽說他的契合度很高。”時元委婉道。

就是為齊涯打過胎的那個小情人,契合度85%,放眼全國,都不算低了。

齊涯了然一笑:“你這是在吃醋嗎?”

時元惡寒,他不是那個意思。

齊涯馬上表态:“結婚這種事兒不是只看契合度,我的心裏只有你,結婚之後我絕不再和他們往來,你放心。”

時元:“……”更難受了,那個Omega要怎麽生活?

齊涯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麽突然跑來跟他說這些有的沒的。

時元半天不說話,齊涯沉下臉:“你是不是準備和薛雨真那個小丫頭在一起?”

時元攥緊了手,脫口問出:“你怎麽知道雨真?”

齊涯在監視他?

齊涯沒個好氣地說:“我怎麽不知道?那不是你大學做家教的學生嗎,你總說我不是真的喜歡你,其實你根本不了解我,我關注你很多事情,只是你的目光根本不在我身上。”

他越說語氣越委屈,真像個吃男朋友醋的Alpha大學生。

齊涯這麽一說,時元放下心來,但卻被對方這一手弄糊塗了,他實在想不通齊涯為什麽突然改變這麽大。

時元婉拒:“我……我現在沒有別的打算。”

見時元還是拒絕,齊涯問:“你告訴我實話,你心裏是不是還挂着祁景年?”說到祁景年的時候,齊涯語調才會染上一絲陰郁。

只是一閃而過,時元聽見祁景年三個字便心慌意亂,并沒有注意齊涯的異常。

薛雨真也曾這樣問過,可他記挂着對方有什麽用,祁景年不喜歡他啊。

齊涯接着說:“你別忘了,他說過什麽話,做了什麽事。”

時元目光躲閃:“我記得。”

齊涯步步緊逼:“是他先抛棄你的,你還要回頭嗎?”

時元遮掩般灌下一口咖啡,苦澀充滿口腔。

齊涯知道已戳中時元的痛處,繼續往下說:“祁景年那個人,認定了就不會放手,一旦放手,就再也不會撿起了,你應該比我清楚。”

想到被祁景年丢掉的兩件外套,時元痛苦地蹙起眉頭。

齊涯再扔下一個重錘,擊潰時元最後的防線:“更何況,祁景年無意讓寶寶認祖歸宗呢?”

時元猛然看向齊涯。

齊涯知道他說中了。

“祁景年是什麽身家你也清楚,他們那樣的人家,怎麽會随随便便娶一個普通的Omega,他早晚要跟別人聯姻的,”他喝了一口咖啡,不疾不徐道,“到時候你在祁氏何去何從呢,何必在那裏礙別人的眼,還是來我公司吧。再說了,一想到你整天都待在祁景年身邊,我真是不放心。”

時元呼吸變得急促,猛然站起身,卻不敢看齊涯:“不要說了,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現在沒有別的想法,只想好好把寶寶撫養長大,寶寶姓時,是我的兒子,只是我一個人的兒子。”

“工作的事情也請你不要亂猜測了,我是面試進去的,我們工作上的交集并不多。如果你真的喜歡我,請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這番話已經算得上“頂撞”齊涯了。

齊涯前面的那些話已經讓時元方寸大亂,他急于和齊涯撇清關系,并沒有注意到對方臉上耐人尋味的表情。

時元放下零錢,匆匆離開咖啡館。

走到外面,他靠在牆角,大口大口呼吸,胸口疼得厲害。

經歷是一回事,被人扒開傷口回顧又是一回事兒。

“請問需要幫助嗎?”或許是時元的樣子太狼狽,路人上前詢問他的狀态。

時元擺擺手,拒絕了對方的好意,然後順着路邊慢慢走,回想齊涯說過的話。

按照齊涯說的,自己的情況他全都知道,難不成他真的喜歡自己?

但喜歡又如何,齊涯那種人,他想浪子回頭,難道自己要上趕着嗎?

時元逐漸平穩心緒,頭腦清晰了許多。

對了,齊涯剛說什麽家裏催相親,估計是家裏逼婚逼緊了,想在他的小情人列表裏選個稍微能上臺面的來做擋箭牌,才約自己出來說這番話的吧。

哎呀,險些被他繞進去了,虧他想得出這種損招!

時元停下腳步。

不過關于聯姻,齊涯是聽到了什麽消息才這樣說的嗎?

學長……要和別人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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