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為難

為難

李秘書：“……”

原來除了老板準備的驚喜，她沒有捅穿任何事。

捅都捅了，幹脆全交待，依她來看，時元是總裁夫人的可能性比那位大少爺大多了。

李秘書：“大部分都挪好了，就是有兩個商務會談，不太好改期，還在和對方商量。”

正如李秘書所言，祁景年肉眼可見地忙碌起來，處理前置的工作，解決剩下兩個釘子戶行程。

那兩個商談卡在假期中間，磨破嘴皮也沒有改期的打算，幾天下來，祁景年眼裏多了許多紅血絲。

時元看在眼裏，十分心疼。

若是為了陪自己出游而讓學長這麽煩悶苦惱，他很過意不去。

不然跟學長說不出去玩了？

不行不行，這樣他會很失望吧，Alpha還在為了假期努力錯開行程，應該是打算處理妥善再來跟自己說的，不想打破他的期待感。

時元只好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心裏卻暗暗着急，尋找解決的辦法。

他為此糾結了好幾天，結果節前收到大哥發來的消息，問今年中秋要不要回家過節。

時元問：“爸媽不生氣了嗎？”

大哥：“放心吧，他們态度已經沒有那麽強硬了，剛好我手上實驗結束有個長假，帶着寶寶回來，我們一起過節吧。”

回家……

是啊，自從生了寶寶，他就沒再回去過了。

時元的父母教條古板，當初見兒子挺着大肚子回家，險些沒把他們氣瘋，當場要去醫院做引産。

時元死活不肯，又不同意将剛出生的寶寶送到鄉下，父母沒轍，放狠話要斷絕關系。

幸好時元大哥從中斡旋，給了剩下的學費和生活費，時元才能繼續讀書，順利畢業在D城立足。

大哥前年結婚，去年得了一女，他也沒機會帶寶寶回家探望小妹妹，應該回去一趟的。

時元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假期回家，就不會讓祁景年為難了吧？

晚飯時候，時元隐去與家裏關系這段，跟祁景年只說哥哥讓自己回去過節。

祁景年心裏有點失落，但沒有表現出來，過節回家是人之常情，他沒道理阻攔：“挺好的，現在開始售票了吧，要不要帶禮物？”

祁景年沒有提別的，時元心裏松了口氣，這樣就不用彼此為難了。

“我回家的車次多，好買的，學長不用替我操心。”

家裏有高鐵直達，不過假日的票熱門搶手，要定鬧鐘蹲點了。

“你會不會開車？”祁景年冷不丁換了個話題，“會開車子借你，就不用去車站擠了。”

時元如實搖頭：“我沒有去學，暫時用不到，再說節假日開車挺堵的。”

祁景年：“考慮學一下吧，車子總會派上用場的。”

不知道Alpha已經在心裏盤算送車的事，時元以為他還替自己操心節日出行，笑道：“沒關系，現在高鐵很方便的。”

寶寶從飯碗裏擡起頭打岔：“那是什麽車？寶寶有沒有坐過？”

時元摸摸他的小腦袋，沉默了幾秒，才給寶寶解釋：“就是比火車快很多的車，寶寶很小的時候就坐過啦。”

“哇，寶寶好棒。”寶寶照舊給自己鼓鼓掌。

回老家這件事基本敲定，時元訂好了車票，等待中秋節一天天臨近。

期間他整理好行李，還有給家裏帶的禮物。

路上帶娃又帶行李，拿着肯定不方便，先在網上挑了些時令水果寄回去，給嫂子外甥女的飾品和小銀镯随身攜帶，其餘的一切從輕從簡。

時元離家多年，乍一回去，不知道見面時和爸媽說點什麽好，不過大哥在場，肯定不會讓氣氛太尴尬的。

獨身在外，說不想家是假的，每到節日，時元都會生出一些愁緒，所以他很期待此次歸家，并且這事着實讓他開心不少。

他覺得生活開始變好了，一切都有盼頭有希望，而且有祁景年在身邊。

祁景年。

時元輕輕念出這三個字。

Alpha的名字像是加了魔咒，念出後口中是甜的，心裏也是甜的。

時元倒在床上，用一件衣服蓋住了臉，可擋得住表情擋不住聲音，衣服下面不住地傳來傻笑聲。

要是能把學長也帶回家就好了。

出發前夜，時元哄寶寶睡覺：“乖寶，明天要早起呢，睡了好不好？”

寶寶神采奕奕：“睡不着，要出門坐車車，開心！”

時元按住他：“留到明天再開心。”

“爸爸，睡不着怎麽辦？要是明天早上起不來怎麽辦？”寶寶呱唧呱唧問個不停。

“起不來就沒有車車坐了，所以寶寶要睡覺啊。”

“要是沒有車車坐怎麽辦呢？”

“寶寶睡覺就可以啦，爸爸會叫你起床的。”

折騰到半夜，寶寶才将将睡過去。

其實時元的大腦也很興奮，惦記着明天出門，一時半會兒沒有睡意，幹脆打開手機刷動态，刷到大哥下午發布的一條視頻：小外甥女在咿咿呀呀在地上爬，爬到大哥身邊，撞歪手機，鏡頭翻轉，視頻結束。

嗯？

本來只是普通的曬娃視頻，時元卻覺得哪裏奇怪。

他把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反複暫停觀察，最後面無表情地關掉手機。

早上，鬧鐘沒有響。

寶寶一覺醒來，發現爸爸還在睡覺，他晃動時元：“爸爸，我們是不是睡過頭，沒有車車坐了？”

時元揉揉酸腫的眼睛，看了下時間。

現在是八點十二，錯過了發車時間。

他揉揉寶寶的頭：“是啊，我們就在家裏，不出去了好不好？”

半夜他退了票，就算現在趕到車站，也沒有回家的車次，至于中秋節當天的票，早已售空。

他回不去了。

寶寶有點不開心：“可是、可是……”

寶寶可是了半天，語氣染上委屈。

時元知道，前些天一直跟寶寶說假期出門玩，去見小妹妹，寶寶很期待這個假期，是他中途變卦，沒有履行約定。

時元坐起來，勉強打起精神勸說寶寶：“是爸爸不好，答應你的事情沒有做到，爸爸向你道歉。我們暫時見不到小妹妹，不過車票退了，這個錢可以帶你去游樂場玩一天，寶寶想不想去？”

經過一番讨價還價，寶寶勉強原諒爸爸的不守信用，接受了假日plan B。

此時手機屏幕一亮，時元收到兩條消息。

大哥：“上車了嗎？”

祁景年：“路上順利嗎？”

他先回複大哥：“抱歉啊哥，出門之前扭到腳，要修養幾天，不方便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再回複祁景年：“很順利，學長放心。”

回完消息，時元沒有動，直到屏幕光亮熄滅，倒映出他紅腫的雙眼。

像是知道時元心中的愁緒，中秋當天竟下起了雨。

雨水拍打窗戶，順着玻璃流下，形成一道道蜿蜒水痕。

時元開窗，探了探外面的氣溫。

有些涼，而且雨下得大，沒有停止的趨勢。

看來今晚看不到月亮了。

時元嘆氣，沒有回家，過節還下雨，大概老天爺都不希望他出門吧。

而且他對祁景年撒了謊，餘下的假期，怎麽圓一套假期出游計劃呢？

給寶寶穿好外套雨衣，全方位武裝好了，父子倆出門買東西。

今天過節，家裏缺點飲料零食，時元幹脆帶寶寶去超市采購，讓他開心開心。

“爸爸，巧克力可以嗎？”

“可以。”

“脆脆米呢？”

“可以。”

寶寶吧嗒吧嗒踩着雨水：“爸爸，為什麽不能天天過節？”

時元故意說：“為了不讓寶寶天天吃零食，所以不能每天都是節日。”

寶寶還挺開心的：“我的面子這麽大呀！”

“是呀。”

“什麽聲音？”寶寶向四周張望了片刻，突然掙脫時元的手，直直跑到路旁的草叢處。

“寶寶，不要亂跑。”時元急忙跟上。

寶寶在綠化帶下面找來找去，指着一個地方：“爸爸你看！”

時元順着寶寶的手指看過去，原來草叢裏窩着三只小奶貓。

上面的灌木枝短葉稀，擋不住多少雨水，它們渾身濕透，瑟瑟發抖，擠在一起凄凄叫着。

附近沒有母貓，如果有貓媽媽，起碼它們應該能被轉移到能避雨的地方。

寶寶想伸手摸一摸，又怕把小貓摸壞了，把手縮回來，眼巴巴地看着時元：“爸爸，你看小貓咪好可憐。”

寶寶一直都很喜歡小動物，一下看見三只小貓，哪能走得動道。

時元對寶寶說：“我們幫小貓咪找個避雨的地方吧。”

寶寶搖頭，果然對時元說：“我們把小貓咪帶回家吧？”

寶寶的意思時元明白，可是他們租房住，沒有養寵物的條件。

一只貓就算了，三只，實在太多了。

時元實話實說，寶寶有些難過：“可是，可是小貓咪自己呆着好可憐，它們都沒有爸爸媽媽，會不會死掉？”

寶寶去抓其中一只小橘貓，小貓冷極了，沒有反抗，乖乖縮在寶寶懷裏嗚咽。

時元此時意識到寶寶其實很孤獨。

他沒有完整的家庭，也沒有兄弟姐妹，就像自己小時候一樣，能陪他玩的只有那些不會說話的玩偶，就在昨天，他還失去了見舅舅一家的機會。

時元強硬的心先軟了一半。

另外兩只小貓，一只是奶牛，一只是黑糊糊的玳瑁，仍在努力躲雨，擠在一起取暖。

即便是小動物，也想活下去。

但養在出租房裏很不現實，房東也會不允許，不過現在貓咪還小，養幾天應該不成問題吧？可以先帶它們回家，再找人收養。

今天這麽大的雨，實在不适合在外面和寶寶争論養不養寵物這件事。

“好吧。”時元小心地将另外兩只小貓托起，用毛巾裹起保暖，“我們先帶小貓咪去檢查，然後我們再找對小貓好的人家，讓他們照顧小貓，嗯？”

因為下雨，防止寶寶在外面弄濕衣服，時元帶了一條吸水毛巾，沒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場。

寶寶見時元肯帶走小貓，哪有不同意的，乖乖地抱着小貓，催促爸爸快走。

時元記得祁景年小區旁邊就有家寵物醫院，離這裏不遠，先過去看看好了。

他一手抱貓一手打傘，在雨中艱難行走，來到小區附近，一眼看見了寵物醫院的招牌。

時元正準備上前，迎面駛來一輛熟悉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