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信號

信號

時元慌張遮掩:“沒、沒什麽啊。”

祁景年将信将疑的:“沒有嗎?”像是什麽水果氣味,他嗅了嗅,無法确定來源。

“啊,對了。”時元從口袋裏取出一支潤唇膏,上面的包裝圖是柑橘,打開遞到祁景年鼻子下面晃晃,“這個吧?”

祁景年聞了聞:“哦,差不多,你居然塗這個。”

“秋天比較幹燥嘛,喏,也給學長塗一點。”時元打開潤唇膏胡亂給Alpha塗抹,惹來一聲輕嗔。

混過去了。

他們交往有一段日子了,時元還沒告訴祁景年自己性別,如果他知道真相……

時元陷入糾結。

很快繁重的課業襲來,将時元團團包圍,令他無暇思考。

好不容易等薛雨真月考結束去旅游幾天,原定的課時暫停,時元空閑了,終于能抽出時間和祁景年好好約會。

約會地點:祁景年的公寓。

約會項目:背單詞,寫作業。

時元趴在茶幾上哀嚎:“怎會如此?”

祁景年側目,發出一個困惑的眼神。

“怎麽會有人大周末在家裏約會,而且約會內容是背單詞啊!”時元扯着頭發。

祁景年托腮:“因為我六級已經過了,而你考完還有專四專八?”

天呢,37度的體溫怎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時元用練習卷扣住臉哼唧:“學長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算了,我還是好好複習吧,這學期一定要過。”

祁景年:“我記得專業不用考四六級吧?”

時元:“專業考試有次數限制,想用六級試試水。”

“這倒沒壞處,你加油。”祁景年贊同。

“你加油,這就完了?”時元一把扯下習題,翹起下巴對着祁景年。

祁景年掃視茶幾,視線落在課本上:“那幫你講題?”

時元從茶幾另一頭拱過來,擠到祁景年身邊:“不是吧學長,我都在你家學習了耶,就沒有點別的什麽學習獎勵……嗯嗯嗯?”

他眨巴着大眼睛瘋狂暗示。

祁景年後仰,似乎很不确定:“你想和我做?”然後馬上否決,“不行,你還小呢。”

“什麽啊!”時元羞惱地扯過一個沙發靠墊捶過去,被祁景年單手接住,“學長的信號接收器是不是有點問題?”

祁景年一頭霧水:“那你嗯嗯嗯的什麽意思?”

時元無語問蒼天:“學長,你該浪漫的時候一點都不浪漫啊!”

他發現祁景年此人是間歇性浪漫,時常能接收到一些信號,但大部分時間不解風情。

祁景年洗耳恭聽。

時元長嘆,說出自己暗示的內容:“我是想說,比如背一章單詞做對一張卷子就親十分鐘什麽的,這樣學習多有動力啊,又不是要那個那個!”

什麽話解釋一遍就可沒意思了呢……

祁景年恢複了托腮的姿勢,回來打量着時元:“我發現你很……”他搜尋着形容詞。

“什麽?”

“嗯……”祁景年搜腸刮肚,“形容嘴上很厲害,實際行動完全不行的那種詞都有什麽?”

時元:“心有餘而力不足?嘴炮王者?人菜瘾大?”

祁景年用筆敲了敲桌面,表示正确:“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時元撲過來:“才怪!我實際行動哪裏不行了,不行還能追到學長?”

被人撞了個滿懷,祁景年一手向後撐,一手攬住小男友:“你哪裏行?說的時候天花亂墜,什麽都敢說,真親你就開始臉紅。”

他這麽一說,時元果然從耳根起漸漸發紅,祁景年捏了捏那小巧的耳垂:“紅了,哦抱歉,這裏你看不到。”

“啊!”時元羞憤地捂住雙耳,“學長!”

說好的高嶺之A冰系美男呢!

他這副模樣成功逗笑祁景年。

俊美的Alpha唇角弧度彎起,眉眼皆帶着笑意,一擡眼,滿滿盛着情意,時元心尖一顫,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他不咋呼不鬧騰了,抓起書本坐到一邊:“我發現學長倒是一點不害臊,不對,一開始也是會臉紅的,現在不一樣了。”

剛剛交往那幾天祁景年大約是害羞的,牽個手都牽緊張兮兮,勾個手指弄得一手心汗。

過了幾天他大概适應了男朋友這個身份,開始逐漸放飛,對一切親密舉動适應良好。

而且看起來完全比自己主動。

“一點都看不出曾經是高冷校草。”時元吐槽。

祁景年用練習本輕輕敲打時元腦袋:“現在也是,我只對你不高冷而已。”

時元笑嘻嘻的:“所以學長順帶承認自己高冷校草的頭銜咯?”

“調皮。”祁景年彈了時元一個腦瓜蹦兒,滿意地看見他吃痛捂住腦門,笑笑繼續說,“我們在交往,有一些親密舉動很正常吧?當然了,這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想吻你,所以我這麽做了。”

“而且你害羞的樣子很可愛,我很喜歡。”

哦,該死的間歇性浪漫上線了,學長又又又說他很可愛!

時元腦海中放着煙花,搭上祁景年的肩膀,扳向自己,再次發射信號。

經過調試,兩人終于順利對接到一個頻道。

交流片刻,由祁景年單方面中斷:“可以了,做題吧。”

這人怎麽管吃不管飽啊!

時元瞪大雙眼:“學長!這像話嗎?”

祁景年辭嚴義正:“是你說要背完單詞再激勵的!”

“不行不行!”時元摟着祁景年的脖子耍賴皮,“先激勵,要學長親親才有動力做題。”

時元撒嬌耍賴的模樣太過可愛,祁景年無法抵擋,他語帶寵溺:“還說不是小色/魔。”

時元小聲:“只對學長瑟瑟,嘿嘿。”

祁景年輕笑,先親了親時元的耳尖,果然,那裏的顏色發生改變。

時元瑟縮了一下:“好癢哦……”接下來的話皆被Alpha吞入腹中。

他們靠在沙發邊,時元跨坐在Alpha的腿上,仰起頭接受對方占有欲十足的吻。

片刻,祁景年放過小男友有些紅腫的唇,捏捏柔軟的耳垂:“真可愛。”

時元伸手去撓:“學長別摸了,真的好癢。”

祁景年聽話地撤回手,卻換了唇碰碰那裏,時元受不了,動一動偏過頭,祁景年下面的吻就落在了頸側。

時元體內像是通過一股電流,抱着祁景年的手臂收緊,同時在他耳邊發出一聲甜膩的喘/息。

他被自己發出的聲音吓了一大跳,慌忙松手,不知所措地看向祁景年。

更讓時元不知所措的是,下面有根東西氣勢洶洶地頂着自己。

時元一動不敢動:“學、學長?”

祁景年艱難啓齒:“這個……啊,我、我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我當然知道學長很正常啊,可接下來要怎麽辦!”時元幾乎想把祁景年的腦子晃出來,看看他究竟在想啥。

學長冷着臉說的什麽很正常不害羞,結果咧,事到自己頭上就啞火,到底誰是嘴炮王者啊!

“我沖個冷水澡。”祁景年小心挪動,想把時元抱下去。

時元把他摁住:“那我怎麽辦?”

兩人面面相觑。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嘴炮王者什麽都敢說,時元在膽大的邊緣試探:“這種情況我們應該互相幫助吧,要不——做?”

祁景年渾身緊繃:“不行。”

時元就算一開始沒那麽想,但連着這次,他已經被祁景年拒絕兩回了。

為什麽學長不想和他做啊?不是說談戀愛的人每天都在想這個嗎,還是說他對祁景年沒有吸引力?

時元嘟起嘴:“為什麽不要?學長是覺得我們進展太快了,還是覺得我不夠有魅力……”

聽時元這麽說,祁景年表情變得很認真:“不是,你不要多想。”

時元:“所以?”

“你知道吧,Alpha的腦子裏其實……”祁景年嘆了一聲,用食指轉圈比劃了個一團糟的意思,“我是喜歡你,也想和你做親密的事情,雖然那些很正常,但我們才剛剛交往,你又小我兩歲,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和你在一起只為了做,或者在你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做。”

“所以牽手親吻,我都可以主動。至于更親密的接觸,我希望你不要那麽急,等你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選擇我,再給我信號吧。”祁景年想了想補充,“但你的信號需要給得再準确點。”

時元愣愣地看着祁景年:“學長……”叫完祁景年,他半張着嘴,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時元沒想到能招出Alpha這麽一番話來,對方并不是和他随便玩玩,而是認真地對待他,尊重他的感受,把重要的事交由自己抉擇。

從沒有人如此認真正式的同他交談,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覺嗎?

他被祁景年在意着。

眼前有些模糊,臉上濕濕,然後時元看到祁景年湊近,撫上他的臉:“怎麽哭了?”

時元在臉上抹了一下,發現自己确實在哭,他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只好撲進祁景年懷裏,小動物一樣在Alpha的頸間亂拱一氣,黏糊糊地說:“我好喜歡學長。”

“我也喜歡你。”祁景年回應。

時元鼻子更酸了,甕聲甕氣地說:“可我覺得自己不夠好,不知道怎麽才能讓學長更喜歡我一點。”

“就做你自己啊。”祁景年摸摸時元的頭,“我喜歡的就是你。”

可他沒有展現出自己的全部。

一股濃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時元不知所措,他配不上這麽好的祁景年。

祁景年很優秀,各種意義上的優秀。

他學習好,長得好,運動才藝就不用說了,難得的是在這樣的年紀,做事周到穩妥,情緒穩定。

這樣一個Alpha,時元覺得自己撞了大運才會追到。

他真的沒信心,以祁景年的性格來說肯定讨厭欺騙,如果說了,Alpha還會用這麽溫柔的語氣說做你自己嗎?

不行,不就是第二性別,有什麽大不了,長痛不如短痛,要不就現在跟學長說實話!

但時元很害怕,他怕祁景年聽完不理他,要分手。

人都是貪心的,他得到過祁景年,根本不舍得放開。

喜歡又愧疚的心理壓得時元喘不過氣,一直哭一直哭,最後眼睛都哭腫了。

祁景年碰碰他腫脹的眼皮:“怎麽把你招哭了,去洗把臉,我去找冰袋給你敷眼睛。”

時元含着兩泡眼淚答應。

他洗完臉,腦筋清爽了許多,回來路過邊櫃,看到上面擺放的一些相框。

以前都沒有注意到這些擺件,時元指着其中一個:“是你嗎?”

祁景年在冰箱翻找,聞言掃了一眼:“嗯,兩歲。”

時元仔細瞧:“不愧是學長,兩歲就這麽好看了。”

不愧是你,對着兩歲的開裆褲小孩都能誇出來,反正都是誇自己,行吧。

祁景年揚起嘴角,接受這個贊揚。

另外還有一些照片,是祁景年的家人們。

時元挨個看去,剛想誇祁景年的媽媽們好看,卻注意到原本的全家福是三人,等到祁景年十五六歲的樣子,他的身邊只有Omega母親在,此後的合照再也沒有那位明豔的Alpha美人。

時元拿起那個相框,怔怔地看着上面三張幸福的笑臉。

“給你。”

祁景年一手将冰袋塞給時元,一手接過他手中的相框。

他瞧了一會兒,将相框重新擺好。

Alpha的表情十分凝重,時元不安地問道:“對不起,我是不是不該随便動?”

祁景年回過神:“沒關系,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覺得Alpha真奇怪。”

時元好奇:“有嗎?”

祁景年不往下說了。

時元趁機問:“Alpha奇怪,Omega不是一樣奇怪嗎,學長是因為這個才不喜歡Omega的?”

祁景年沒有馬上回答時元,他默默整理着四周散落的書本,将它們重新排列擺放,再将掉在地上的靠墊撿起放回原處。

他的沉默使時元忐忑不已。

做完這一切,祁景年才緩緩開口:“你不覺得……僅靠信息素維持的關系很令人十分難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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