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禍水

禍水

很快，時元知道了答案。

周一早上剛到辦公室，老遠就聽見張助理在裏面吶喊：“我要放假，我要雙倍加班費！獎金獎金！”聽得出來此人被周末加班折磨得幾乎癫狂。

時元走進去，看見祁景年神情愉悅，對張助理的要求一一應允：“可以，加班都算到你的年假裏。”

張助理立即邁着舞步，轉着圈去翻日歷：“超長年假，國外海島游我來了！”

李秘書打趣：“哇，有人發達了哦～”

“那是！”張助理見時元到了，立馬吹捧自家老板，“多虧了祁總當機立斷，力挽狂瀾，從險惡的對手那裏奪回項目，啊！不但有超長年假，還有豐厚的年終獎！”

祁景年一皺眉：“沒你說得那麽誇張吧。”

張助理扭頭看向時元：“奇怪，祁總聽到誇獎居然不爽嗎？”

時元整理工位，不經意間往那邊瞄了眼，心想總要為Alpha留點面子，便說：“學長很謙虛的。”

張助理揚起聲調：“啊——謙虛。”

祁景年肯定是聽見了，他清清嗓：“你沒事兒就去把通稿發了，對了，還有件事，等會兒過來一趟。”

張助理比了個手勢：“得令。”

時元進來時就碰見幾位商務部的同事，個個喜笑顏開，興高采烈，一副KPI完成的輕松模樣。

看來是談成大合作了？

很快，公司內部公告同步上線，時元看到了合作方的名稱。

果然是大項目呢，怪不得祁景年昨天急匆匆地出門，原來是為了談這個。

時元祝賀道：“恭喜呀，怪不得商務部的同事都那麽高興。”

“那可不，多虧了祁總啊，不然這項目就便宜百茗了。”張助理有意在時元面前多誇誇祁景年。

幫老板展現一下職業魅力，沒毛病吧？

時元沒有張助理意料之中的高興或是崇拜，他神情疑惑：“百茗？他們不是做食品領域嗎？”

他記得百茗是齊涯家的飲品牌子，經商領域不同，怎麽來摻和祁氏的項目呢？

“是啊，說起來我也好奇。”張助理轉向老板，“他們企業打算轉型嗎？”

祁景年：“正要跟你說呢。”他讓張助理進去，耳語說了幾句話。

張助理聽完點點頭，直接拎着筆記本出了辦公室。

他們各自有事忙碌，所以沒人注意到時元渾身繃緊，神情憂慮。

他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心情。

傷心，難過或者失望。

祁景年昨天那樣問，并不是介意他和齊涯有什麽過去，而是——

懷疑公司信息被洩露了。

不然那樣巧？

對方接了工作的電話，出來時便頭疼犯了，然後問他有沒有和齊涯聯系，最後匆匆忙忙出門，連夜将合作挽回。

而且Alpha出門前含糊其辭，沒有告之真正的去向，是在有意防範他。

時元攥緊鼠标，光标停在文件夾上，半天都沒有點下去。

難過從心底蔓延開來，酸酸脹脹鋪滿胸腔。

不過誰讓他自作自受，他有信譽污點，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那麽想，不怪祁景年，對吧？

時元越過電腦屏幕去看祁景年，對方正認真翻閱手上的文件，并沒有看向這邊。

忍住眼中的酸澀，時元強迫自己認真工作。

他和祁景年真的沒有未來。

齊家。

齊涯憤然将桌上的東西全部掃開，包括那瓶喝到一半的香槟。

酒瓶化成碎片，和酒液混合灑落，弄髒了大片地板。

許純曉冷哼：“我早說叫你別去搞東搞西，老老實實在公司呆着，把今年業績做起來再說，你非不聽。”

齊涯頂嘴：“我難道不是替公司賺錢？”

許純曉戳着兒子的額頭罵：“你連咱家生意都沒弄明白呢，去搞什麽投資，你有那個本事？”

這下輪到齊涯冷笑：“呵，我沒那個本事，祁景年有那個本事，我跟他的項目走，還怕賺不到錢？”

“項目也是分人做的，有人賺有人賠，依我說你趁早歇了這份心，明天給我好好上班去，別去摻合景年的那些事。”

齊涯一腳将滾到腳邊的水果踢開：“偏心都偏到別人家去了，你到底是我媽還是祁景年的媽啊？”

許純曉翻了個白眼：“我倒是想，誰知道生了你這麽個不争氣的。對了，晚上有個宴會，把你這幅樣子收一收，別出去給我丢臉。”

許純曉喊來保姆收拾，然後念念叨叨兒子亂糟踏東西之類的話。

齊涯懶得聽，他心中煩躁，起身上樓重重地摔上卧室門。

許純曉聽了，又在樓下叫罵幾聲。

*

入夜。

與其說是晚宴，不如說是祁氏的慶功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祁景年身上。

真虛僞。

齊涯嫌惡地看着接受衆人祝賀的祁景年。

他讨厭祁景年的笑。

在別人眼裏，祁景年謙遜、溫和、一表人材且事業有成。

齊涯知道，對方謙和的外皮下是什麽樣的內芯。

祁景年僞裝成一個謙謙君子，實際上野蠻暴烈，和他、和其他Alpha沒任何區別。

憑什麽他比不過祁景年，憑什麽時元不選擇他！

有知道內情的人故意跑到齊涯面前陰陽怪氣，齊涯聽了心煩，幹脆走到一邊喝悶酒，心裏琢磨着怎麽進行下一步計劃。

一群勢利眼，等他把祁景年虛假的僞裝撕下來，這群人還不知道要怎麽來巴結他呢，他非要做出點成績給這群人看不可！

祁景年結束應酬，剛好往這個方向過來。

齊涯素來沒個好氣兒：“喲，這不就是我們的祁大總裁嗎。”

祁景年視線在齊涯身上略做停頓，繼而微笑：“原來是你，我還沒有注意到你在這裏。”

“什麽沒注意到？”齊涯毫不留情地扯下表面的客套，“你怕是在心裏罵了我好幾輪吧。”

齊涯撕破臉，祁景年便不裝客氣了：“如果指讓我周末加班的事，那是的。”

齊涯抿了一口酒：“加班說明生意好啊，能者多勞。”

祁景年回敬：“托你的福。”

祁景年一向不喜歡這麽夾槍帶棒地說話，但齊涯反複來挑釁，實在讓他難以忍受。

真當他好欺負？

Alpha的世界裏強者為王，一味避讓是無用的，既然齊涯要鬥出個結果，那他奉陪到底。

“你等着吧，我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齊涯針鋒相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如果不是有許多Omega在場，只怕他要釋放信息素來攻擊祁景年了。

祁景年眸色一沉：“随時恭候。”

兩個Alpha的戰争徹底打響。

如齊涯所言，他開始頻繁活躍在投資圈層。

圈裏說齊涯是準備浪子回頭，修心養性了，只有祁景年知道，他本質沒有改變，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和自己争風吃醋。

在祁景年眼裏，齊涯還不夠格與他交手。

一個半場開香槟的人能成什麽大事兒呢？

過了幾天，祁景年收到消息，齊涯果然如他所料，盯上了其他項目，所幸他已有了防備。

不過閻王易躲小鬼難纏，小麻煩多了也不是什麽好事，就算祁景年不拿齊涯當回事兒，也不能讓他幹擾公司正常的業務進程，所以仍需要謹慎對待。

張助理彙報：“百茗的幹擾有些麻煩，這些項目就算我們都簽下，會超出我們的年度預算，利潤直接被拉低，資金的回籠周期也會被拉長。”他将報表交給祁景年翻閱。

祁景年翻看了幾頁：“我知道。”

這就有些難辦了，本來都是穩賺的項目，現在成本風險加大不少，這些富家大少爺啊……

張助理頭疼，看了一眼在外面的“O顏禍水”。

祁景年合上報表：“你這什麽表情？”

張助理：“心疼年終獎的表情？”

“放心吧，不會少了你的。”祁景年把報表推回去，“把這些項目重新評估，不符預期的全部篩掉，篩掉的……誰願意接就接吧。”

誰願意接？

自然是追着競争的冤大頭去接了。

張助理反應過來，還沒開始誇老板高明，只見老板又抽出一份文件晃了晃：“這個項目才是今年的重點，要保護好信息，不能讓百茗來幹擾。”

張助理：“明白！”

祁景年自然而然地忙碌起來，又正趕上他的易感期，公司上下原本如臨大敵，沒想到老板情緒穩定，态度平和，和平時別無二致，這才齊齊松了口氣。

冷面上司痛批下屬什麽的，他們可不要再經歷了。

所以有人猜老板是不是談戀愛有了Omega，否則易感期如此風平浪靜？

而且得什麽樣的Omega才能把這座冰山安撫好啊，簡直是他們公司的救星！

公司的神秘救星正被老板摁在懷裏親吻。

時元的下唇被Alpha犬牙磨了磨，不輕不重地咬了下：“你不專心。”他的語氣聽上去似乎有些抱怨。

可能吧。

時元沒有注意到對方的那點小情緒，搪塞道：“在想一個沒弄完的工作。”

“最近是有點忙，辛苦你了。”祁景年伸出指尖戳弄時元的耳垂，然後滿意地等到Omega輕嗔一聲，躲進他的懷裏。

時元悶悶地說：“最後一個季度了嘛，忙點也正常。”

祁景年忙，他們這些做下屬也不輕松，事情一個接一個，從早上到了公司就在忙。

更別提剛結束國慶假，祁景年幾乎每天都在處理工作，沒時間做別的。

祁景年：“本以為國慶可以出去玩，沒想到這麽忙，這樣吧，不如新年我們去南方度假？”

時元提不起勁兒：“還早，到時候再說吧。”

不知道是不是祁景年的錯覺，時元最近對他有點冷淡，而且經常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過他在易感期，比較敏感多疑，可能是工作太多，時元比較累吧。

唔，要不再招個助理？

真是，都怪齊涯！要不是他，本季度根本不會這麽忙，影響他的戀愛進度！

祁景年在心裏罵完齊涯，想起來一件事。

他從口袋裏拎出一串鑰匙：“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我要離開一陣子，能麻煩你去我家喂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