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拟符問道
第十七章 拟符問道
蕭如玉撫着胸口喘着粗氣,待氣稍順後,兩腳一蹬跳下床榻,一溜煙便跑沒了影。玄輝真人也跟着他走了出去,只見蕭如玉蹲在牆角,細細端詳着那張破舊黃紙,卻又蹑手蹑腳不敢去觸碰半分,仿若端詳一只怪物一般。
玄輝真人看着有趣,手頭法訣輕輕變換,細語輕聲念着法咒,破舊黃紙在地上輕輕一抖,縱然躍起直至蕭如玉面前,又在風兒吹拂下抖了一抖。
“啊!”蕭如玉仰身倒去,也不及回頭看便手腳并用着向後爬去,很快又是一聲“啊!”響起,蕭如玉撓撓後腦勺,仰頭看着玄輝真人,趕忙拍拍身上塵土溜到玄輝真人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悄悄打量那張黃紙符。
玄輝真人雙指輕輕一勾,符紙便向聽懂命令一般飄了過來輕輕落在地上,他彎下身子撿起符紙提到蕭如玉面前讓他仔細端詳,“玉兒,你可瞧好了,這便是符篆!而天地間威力最大的便是地仙渡真仙時需要經歷的天劫——天刑雷劫!不知觀始祖是這天地間最偉大的符篆大師,他留在觀中的三張天刑雷符可比天威!”
蕭如玉看着上面墨筆長長拉出的紋案,似是多節長鞭橫空劈下,又似把把利劍排列成陣,筆鋒初時力透紙背,到得末尾又輕輕一勾鋒利無比。他愣愣看着,像是入了神一般,周遭事物無一可見,眼前唯有這一張符篆。久久之後,玄輝真人伸出手輕點其額頭,蕭如玉才醒轉過來,渾身無力地坐在地上。
玄輝真人看了哈哈一笑,“玉兒,你這一看便過去一個時辰,下次可別再随意看了!待到你結丹之時,方可開始休息符篆之術!”
蕭如玉失去力氣,倒在地上作了個大字模樣,喘着粗氣問道:“師父,這符篆術若是得畫在紙上才能生效,那豈不是得随身帶許多這樣的黃紙?而且這些紋案如此複雜,也太麻煩了!”
玄輝真人走了過去,将他一把扶起,輕輕一笑,撿起了一塊石子,雙指輕點在其上畫着什麽。而後在蕭如玉身前輕輕一丢,只聽砰的一聲宛若巨物落地。“玉兒,你若是能把這塊石頭拿起,今日的修行便免了,為師還獎勵你一根糖葫蘆。”說着右手在空中一捏,又憑空變出一串糖葫蘆在蕭如玉面前不停晃蕩。
“這有何難?”說着彎下腰便去撿那塊石子。“嗯?”,他五指緊握向上狠狠一提,石子卻是紋絲不動。他又伸出雙手一齊使力,石子依然毫無動靜。而後挽起衣袖,依稀可見其雙臂肌肉緊繃,石子宛如粘在地上一般一動不動。許久過去,蕭如玉又累倒在地上喘息不止。
玄輝真人再度蹲下身,随意拾起石子在手頭掂量着,望着蕭如玉微微一笑。
“師父真是神力!這般沉重的石子都能這樣随意地在掌間玩弄。”蕭如玉驚嘆萬分。
“這有何能?你也可以。”随手将石子抛向蕭如玉。
眼看石子飛來,他閉上雙眼似是極度害怕,雙掌朝外相合,只聽輕聲一響,石子落在他的掌間,輕若鴻毛一般。“咦?這是怎麽回事?”他學着玄輝真人的樣子掂起了那枚石子,卻絲毫不費氣力。
玄輝真人撫着長須說道:“符篆之術便是拟天地萬物之形,進而為天地萬物之法,輕風拟得,烈火亦拟得,天刑劫雷更拟得。修至精深之時,又何須以符紙為憑?天地萬物為符,我為筆便是了!”說着拿過蕭如玉手中石子,“便如這石子,要他重如泰山便如泰山!”石子砰地一聲再度落地,砸出深深一道大坑。“要他輕若鴻毛便若鴻毛!”只見那石子輕輕飄起,真如鴻毛一般。
蕭如玉看着輕輕倒吸一口涼氣,“當真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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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你還未到學習符篆術的修為。還是先修修鍛體之法,你這嬌生慣養的少爺體力,恐怕還未會法得道,便累死了!”玄輝真人背着身往後退了退,再度轉過身來之時面上老态似乎盡去,深深紮下一個馬步擺起架勢,袖間獵獵風動,“瞧好了!這便是天下間最好的外家功法,喚作——九龍!”只見玄輝真人打起一套功法,其間引起風聲鼓動,道袍随風飄逸,靈秀一時,剛厲一時,令人觀而不透。
九九八十一式打完之後,氣沉丹田,唇口微啓,一聲清亮龍吟破空而出直上九天。
蕭如玉看得呆了,嘴巴大大地張着,似是合不上一般。
“好了,你一時也學不了這麽多,慢慢來吧!”玄輝真人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前,輕拍着他的肩膀。
“是……弟子定會好好學習……”蕭如玉一時間見了這麽多玄妙法門,還怔怔在方才的多變功法之中,沒回過神來。
不知峰上四季不顯,一晃三年過去,在玄輝真人的庇佑下,蕭如玉度過重重天劫,終于結丹,體內靈力充沛,身體亦經九龍功法洗練,體能體魄已是人間之極。
這日裏,玄輝真人正式傳授蕭如玉符篆之術。
玄輝真人取出一道黃紙,毛筆輕點朱砂,将符紙按在桌案上輕輕勾勒,一筆至底無有停頓,筆鋒一收朱砂也随之凝滞,淺淺地透出一點光芒。
蕭如玉看了多次依然覺得玄妙非凡,正當他想着,玄輝真人将朱砂筆遞給了他,“你且試試,記着靈氣凝于筆尖,勾勒其意,不要只拘于其形。”
他看着這只毛筆,深深吸了一口長氣,俯下身來模仿着師父畫好的符篆細細勾勒,靈氣聚于筆尖與朱砂混成靈墨,不久便勾勒出一張九分相像的符篆。随着筆鋒一收,蕭如玉長長喘出了氣,直起身來看着符篆,卻不似師父那般光芒隐現,宛若一道死符。
玄輝真人點了點頭,說道:“已然不錯,形有九分像,意卻只有三分,這符無魂,死了。”
蕭如玉看着這張符,似乎與師父的并無二致,“師父,何謂符意?”,他疑惑地問道。
“便如這道輕身符,拟的便是鳥獸在叢林間蹦跳的姿态。”玄輝真人拿過兩張符紙,“你看這道,筆鋒飄逸輕靈,好似飛躍一般。再看這道,拘于其形,筆鋒生硬,就像個木人。如此你可明白了?”
蕭如玉似懂非懂,點點頭道:“弟子明白了。”
玄輝真人轉過身去合上門,只留下一句傳音入密,“待你學會了輕身符,我再教你其他的。”
蕭如玉提起毛筆,又抽了一張黃紙,輕沾朱砂再度練習起來。待得月兒升起,黑夜如披覆上大地。在房中熬了一日,張張符紙抽出,朱砂幾乎用盡,蕭如玉也未畫成一張有意的符紙。他癱坐在木椅上,整個人失了精神。“為何終是不得其意?”,他又抽出師父的那張輕身符在燭光下琢磨起來。
燭光透過黃紙,朱砂顯得有些暗紅,早已失去了清晨時的鮮亮,但其飄忽靈動之意卻全然未失。他琢磨不透,便将符紙在胸口一貼,順着指尖注入靈力,符紙一閃,蕭如玉便覺身輕如燕。他飛速跑出房去,速度較平時快了千萬般,到得庭中瞧着這棵參天大樹遮掩星空,起了心思。雙腳踏上樹身,如履平地一般輕輕一點縱身飄上。
平時只在地面上看着這棵大樹,如今上來又是另一番感受。枝頭葉葉層疊,稍稍透出星光月色點點,随着風吹葉動輕輕搖曳。蕭如玉閉上眼睛倒在粗大的樹幹上,細細聽着叢間的蟲鳴,伴随着枝幹晃動的聲音,譜成一曲樂章。忽而他感到面上有着什麽東西踩過,睜眼一瞧原是一只松鼠悄悄跳了過去,借着他的臉做了跳板。
“好呀你!竟敢将我做了跳板!”手臂一彎,瞬間躍起,朝着松鼠蹦去的方向趕去。
這一人一獸在這這巨樹枝幹間竟追趕了整整半夜,小松鼠終究還是落在了蕭如玉手頭,“小家夥,你這般能跳,何不教教我?”他舉着小松鼠在倒在枝頭逗弄着。松鼠被他舉着也十分不開心,四肢晃動着表現出不情願。“是了!我怎的沒想到!”,他輕輕松開雙手,松鼠随勢落下,幾個蹦躍之間跳上了枝頭,在濃密枝葉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