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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倒不是真心想拒絕,孟亦粥其實也多方面考慮了下。她還沒有和沈單說自己見過沈母了,再說她也沒和沈母說自己和沈單的關系。
不管出于哪方面看,孟亦粥答應都不太可以。
沈母拉過她的手,目光溫柔,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安慰着說: “沒事,不要多想,就把阿姨家當成自己家,今天沈單也回來,你們同學之間也可以聚一聚。”
“不了,阿姨。”孟亦粥輕聲拒絕,她揉了揉手指,找了個借口, “這樣打擾你們一家子不太好哈哈哈。”
“那你就去阿姨家裏坐坐。”沈母也沒強求她留下來吃飯,換了種說法改口, “就過去參觀參觀。”
沈母這樣說,孟亦粥也不好拒絕,舔了舔下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答應。
“好。”孟亦粥點頭。
沈母笑起來,身後有陣陣微風吹拂過,她的眉眼像是經歷過歲月洗禮般動人,她轉過頭去對王姨說, “小王,你去讓司機把車開到門口吧。我讓小孟陪我再走一圈,就回家了。”
“恩,我這就去。”王姨笑着離開。
孟亦粥連忙趕上去,推着沈母慢慢地在園區裏閑逛。
春風得意地吹開一大片正在生長的綠意,沈母望了一眼院內生長的綠植,有點感嘆地說: “現在風景真好,馬上到夏天就開始炎熱起來。”
孟亦粥附和着說: “春天确實是很适宜的日子,不會特別寒冷,也不會特別炎熱。”
兩人很快就逛完這一圈,沈母指着路,孟亦粥就只要負責把沈母推過去就好。到車邊上,一切事宜,王姨就接手過來,和司機把沈母送到車內。
車子大概是為沈母特意改裝過的,一切的裝備都很适合沈母的生活習慣和不方便之處。
整個車程有點遠,孟亦粥在車上處理了不少家長發來的微信,一個個進行回複,又在群裏發送了一遍這周的作業,叮囑學生們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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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忙綠着,車子很快就駛入郊區的別墅區。待孟亦粥再擡頭時,車子已經進入私人車庫。
沈母拍了拍孟亦粥的肩: “到了,來,下車吧。”
孟亦粥緩了下神, “好。”
走進客廳,沈母沒領着她坐下,反而示意她一起來乘坐電梯上去。到第二層的時候,兩人從電梯出來。
沈母慢悠悠地轉着輪椅,臉上帶笑,忽的停下來,指着面前不遠處的一扇白門,輕聲說: “前面就是沈單的房間,你是沒意見,去進去看看。”
“不用怕,他已經沒怎麽住在哪兒了,你們東西,你随便看。”
“好的。”孟亦粥沒料到沈母會這樣說,心下隐約有種感覺沈母可能知道了什麽。她抿了下唇,瞧了眼沈母,剛想出口的話,最終還是被孟亦粥給咽了下去。
她笑吟吟地說, “那我就進去看看了。”
孟亦粥慢慢地朝着那扇門走去,按下把手,推開門進去。便聽見身後沈母轉動輪椅轉彎的聲音,她松了一口氣,慢悠悠地擡起眼來,審視這間房間。
整個房間的裝修有點類似于酒店風,沒什麽人氣味,就好像住在這兒的人,只是偶爾在這裏停下腳步,歇息兩下。
屋內整潔,連被褥都是整齊地猶如酒店那樣擺好。孟亦粥忽的想起,沈母那句,他已經沒怎麽住過了。
從衣櫃和床那移開視線,孟亦粥一點一點地看過大致的擺件。窗戶沒關,應該是保潔人員特意為了通風。春風一下子把窗簾吹開,掀動整個房間的氣流,窗簾在半空中揚起一道悠長的幅度。
“呼啦呼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孟亦粥斂着眉眼看過去。
不經意之間,看到書桌上被風吹起,書頁似靜電炸開的模樣。
“”孟亦粥有點奇怪,她沒想到這還有一本書放在這。
她走過去,低頭一看,才發現這并不是書,好像是一本日記。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頂上頭還有相關的日期。
孟亦粥第一時間沒有打開日記,而是撫平頁腳,将日記本端端正正地放好。日記本終究帶有一定的私密性,孟亦粥也不好擅自打開。
再往裏走幾步,就到了書桌旁邊的書架。書架上書不是特別多,只要幾本零散的法律相關的專業書和幾本論述。孟亦粥對法學這個專業本身就心存敬畏,抱着想學習一下多了解沈單一點的想法。
孟亦粥随手從櫃子上拿下一本看似比較易讀的書,翻了兩頁。孟亦粥就開始覺得頭暈腦晃,字都在眼前亂飄。字倒是都認識,就是這法條看的有些煩人。
她把書放回原位,餘光處,又看見放在最上層的一本很厚的書。孟亦粥踮起點腳,勉強夠到書。剛想拿下來,卻有東西比書還要先掉落下來。
像冬日漫天飄雪的雪花一樣,孟亦粥來不及拾撿,只能先把書取下來再撿。可從書裏掉落的紙片嘩啦啦地下墜,驚得孟亦粥一時腦子完全沒辦法思考。
在短暫而有限的時間裏,孟亦粥只能眼睜睜看着不知名卡片從書裏掉出。
孟亦粥把書籍放在桌子上,蹲下來。又一下子愣住,她看清了紙片的模樣。
那是什麽紙片啊,不過是一張又一張的車票罷了。
孟亦粥有些疑惑為什麽會有一地的車票,她撿起一張,拿在手上,翻到正面來。
猝不及防地看到幾個字。
長寧——洛北
摩挲着車票的手一下子頓住,孟亦粥像是不死心一樣,又翻開別的車票看看。她一張一張的查看,卻又是一張又一張,起點為長寧,終點為洛北的車票。
乘坐人無一例外,都是沈單。
而孟亦粥的大學,在洛北。
沒有人知道,在那些沒有你的日子裏,孟亦粥有多想沈單,孟亦粥按捺了多少想要從城市逃離奔向沈單的念頭。
她以為這不過是一段自以為是的苦相思。
她以為她苦苦掙紮一年,奮鬥一年。
為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上了洛北。
她以為他們一直在彼此錯過。
但好像現在手上的這一沓車票,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是雙向奔赴的喜歡。
孟亦粥一時之間很想哭,她坐在木板上,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孟亦粥擡起頭來,試圖讓眼淚不要留下來。可是她還是錯誤地估計感情的洶湧澎湃。
淚珠砸在木板上。
孟亦粥克制住自己的眼淚,用手抹掉淚珠,握着一沓車票站起身來。翻開面前的書籍。
一張車票在眼眶出現。
按着書頁的手不知覺地摸上那張車票,透過時間的縫隙,孟亦粥似乎還能感受到看到,男人當年站在桌子前,以一種該多麽酸澀的感情,輕輕撫平每一張車票,把它們一張張安好地放進法律書籍裏。
整理好情緒和書籍,孟亦粥扶着書底部,把書輕輕地放在原位上。剛想離開,又看見剛剛放好的日記本。
擡起的腳步一收,孟亦粥垂下眉來,眼神有點複雜。
如果放在剛進門之前,孟亦粥是絕對不會動沈單的日記本。但是一旦無意間翻到沈單那一張張收藏保管好的車票,好奇的潘多拉盒子就再也無法合上。
內心只有一個想法,想知道當年的沈單是什麽樣子。
孟亦粥說服好自己,鼓起勇氣打開沈單的日記本。
她一下翻的有點多,直接翻到了白頁的地方。她慢吞吞地往前翻過去。翻到沈單最新寫的一章。
男人勁瘦的字體浮現在眼前。孟亦粥粗略地讀過。
2020.8.16
那天天氣怎樣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了她。
又一次,去洛北看了她。
也不知道是多少次了,八百多千米的路程像是兩個區之間的流通。我乘了一次又一次。
她這次依舊沒看見我。
我躲在人潮洶湧中看見她。
僅一眼。
後面就沒再寫過。
孟亦粥心裏有點難受,随手往前翻了一頁。這一頁,只有幾行字。
2018.6.23
我不想在我毫無能力抵抗外力時,給我的女孩,一個不确定的空頭諾言。
孟亦粥不敢再看,她迅速地合上日記本。
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孟亦粥用手蓋住臉,還是沒能抵擋情緒,她有點崩潰地蹲在地上,一個人小聲地嗚咽。
為什麽。
為什麽。
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回頭一眼。
哪怕一眼也好。
就能看見躲在人群的他。
孟亦粥在沈單房間呆了很久,直到眼眶周圍沒有紅色之後,才從他房間出來。
下樓就看見坐在沙發的沈母,她勉強陪着又和她說了會話。
快到五點半的時候,孟亦粥笑着,指着手機說: “阿姨,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阿姨有點驚訝,尾音擡高: “這麽早就走了,這還沒留你吃晚飯呢。”
王姨也剛巧從旁邊經過,沈母沒有為難孟亦粥,她叫住王姨,讓她送送孟亦粥。
孟亦粥走到門口,笑着回頭,小聲說: “王姨,你就別送了,我一個人沿着路走,能出去的。”
她話說道一半,便要自己轉身離開。
身後響起一道幹淨低啞的男聲。
“走去哪”
“就留這吃飯,見見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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