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在秋季,開的頗有名的還有秋菊,千嬌百媚,姹紫嫣紅。

形态各異,顏色各種的秋菊難免也會誘住像杜青寧這樣的小姑娘。據杜青慧所說,其外祖趙家後花園的秋菊開的又好又密,可以采來做些愛吃的菊花糕,愛喝的菊花茶什麽的。

閑的難受的杜青寧自然不推辭,二話不說便随杜青慧去了趙家采花。

當下,她們收獲不錯,正在趙家人頗為熱心的招待下上了馬車離去。

整個馬車裏萦繞着菊花香,讓杜青寧不由越發覺得心情好,與杜青慧又說起了這些菊花該來拿來幹嘛,一連串的食物名字自然而然的又從她嘴裏蹦出來,杜青慧聽了不由直笑。

杜青寧想了下,道:“最近三姐似乎有頭暈過,也不知做點菊花羹與她喝,可是能有些好處。”

杜青慧聞言笑容頓了下,道:“四姐對三姐真好,總是時刻關心着她。”

杜青寧莫名從這話裏聽出了些別的味道,下意識擡眸看去,可又見杜青慧仍是那副甜甜乖乖的模樣,她未再多想,只道:“那是當然。”

言罷她吩咐車夫停了馬車,随手握起一簇菊花下馬車沿着這條頗為熱鬧的街逛了起來。

杜青慧連忙跟上,嘆道:“四姐這雙腿當真是不會覺累的。”

杜青寧側眸看了杜青慧一眼:“若慧慧覺得累,就上馬車嘛,不需要也跟着我。不過我還是覺得,多走走好,這腿啊,疼着疼着……”

說着說着,突然又不說了,只因她擡眸突見右側的兵器鋪前,正有高大英俊的裴律走出來,她下意識心覺歡喜,停下腳步喊了聲:“裴世子。”

本欲轉身朝側邊武平王府馬車的方向走去的裴律聞聲停下腳步,也朝她看了過來,見到朝自己走來的她,他微微颔首:“四姑娘。”

裴律身後跟着的除了他的親信阿柒之外,還有其表妹汪彩和,與二表弟汪承泓。

汪承泓為裴律姑母裴悟心的次子,大概弱冠之年的樣子,生的不賴,頗具風流的味道。他正打量着眼前的杜青寧,眼裏的興趣毫不掩飾。

相比來說,汪彩和見到杜青寧,眼裏的神采就特別不友好了。

很明顯,裴律與杜青寧的事情,這兄妹倆都是知道的。

杜青寧站在裴律面前,笑的眉眼彎彎:“好巧,裴世子是想買武器?”其實她覺得作為一個正常的姑娘,見到自己有意的對象該是羞澀的難以言語的,可她羞雖也羞,可這種感覺太淡,不由将他當老朋友一樣打起了招呼。

裴律應道:“我來修劍。”

杜青寧疑惑:“修劍?裴世子親自來?”據她所知,他可是大忙人,這種事不該讓人代勞?

裴律:“嗯,想看看這鐵匠的手藝。”

“哦!”杜青寧點了下頭,道,“我和我五妹出來采菊,正巧路過這,打算逛一逛,那我們繼續逛了,世子告辭?”話語間,她牽住了身旁杜青慧的手。

裴律微颔首:“告辭。”

還真是冷淡啊,杜青寧暗暗嘆氣,低頭無意中看到自己手裏的那簇菊花,心下一動,突然将菊花遞給裴律,笑道:“給你。”她聽說,如果送花對方接受的話,那便是有意的。

裴律擡眸看了她一瞬,伸手接過:“多謝。”

見他接受,杜青寧的笑容不由拉的更大,綻放的比手中那簇有紅有紫的菊花還要美。雖然裴律見了面無異色,但就沖着他會接受這花,就足于讓人覺得震驚。

汪彩和氣的不由跺腳。

杜青寧心裏大概有了數,揮手扔下兩個字:“再會。”便牽着杜青慧歡快的走了。

“倒是個有趣又大膽的姑娘。”看到杜青寧走遠,汪承泓靠近裴律,小聲道,“确實是個好姑娘,可表哥确實打算就這麽将就了?”應家人的要求,汪承泓一直跟在裴律身邊鍛煉學習,他也頗為了解這個表哥。

裴律未言,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菊花,邁步就靠近馬車。

這時幾乎氣急敗壞的汪彩和過來搶了他手裏的菊花,冷哼:“這菊花給我吧!”雖說知道表哥不可能對那杜四姑娘有意,可她仍是想證明一番。

裴律任她将菊花拿走,上了馬車。

裴律的反應讓汪彩和覺得挺滿意,可想到再如何,他還是打算從了外祖母與這杜四姑娘定親,她就覺得煩悶。

她不由狠狠地将這簇菊花扔在地上踩爛,才上了後面那輛馬車。

汪承泓透過馬車後窗看到自家妹妹的作為,再看了看不為所動的裴律,輕啧了一聲。

另一頭,杜青慧将杜青寧拉遠,确定沒其他人會聽見她們的話,才道:“四姐怎能突然向人家送花?這行為未免太過大膽了些,人家見了該如何看呢?”

杜青寧倒是不以為意:“我何必在乎人家怎麽看?我這樣可以準确的知道裴世子的心意,也免得自己猜啊猜的。”

想到杜青寧這性子就是如此,杜青慧便換了個說法,又道:“那你總在乎裴世子如何看吧?怎可在她面前失了女兒家的矜持呢?”

杜青寧聞言只笑道:“我就是這樣的人,又何須隐瞞裝矜持呢?裝也裝不了一輩子啊!”

杜青慧覺得自己實在說不過她,便只能作罷,看起來似乎不大樂意。

“好了。”杜青寧拉起杜青慧就繼續走,“我心裏有數,咱們再逛逛就回去。”

“嗯!”杜青慧點頭應下。

天色并不早,二人沒逛多久,杜青寧給杜青雨買了些其愛吃的零嘴,就與杜青慧一道上馬車回去了。

她們采了有三籃子的菊花,杜青寧得了兩籃,杜青慧得了一籃。

杜青寧提着兩籃子的菊花踏入肆意軒時,正巧看到杜栩踏出書房,她迎過去笑嘻嘻的喊了聲:“爹,是要用晚膳了嗎?”

“嗯!”杜栩低頭看了看那些菊花,問道,“哪裏采的?”

杜青寧将兩籃子菊花遞給走過來的采秋,應道,“趙家啊!那裏的菊花開的甚好。”

這丫頭素來都閑不住,沒事就得找事做,杜栩未再多問,只道:“随為父一道用膳吧!”

“好。”她點頭。

從開始見到,到坐下用膳,杜青寧始終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她雖素來如此,杜栩卻是可以看出來今日的她尤其高興,眸中的慈愛便更明顯了些:“今日阿寧似乎遇到開心的事。”

杜青寧也不隐瞞,直接道:“我今日遇到裴世子,給他送花,他接受了。”

杜栩聞言眉頭微挑,這倒是像她能做出來的事。他從不覺得女孩子就該規規矩矩的壓抑自己的性子,自然不會訓她,只道:“今日武平王給為父說,九月初十,便會派人來提親。”

杜青寧聞言眨了眨眼:“還真是個好消息。”

見她這般坦蕩蕩,杜栩眸色中微有些晃神之态,稍縱即逝,快的杜青寧覺得似乎是自己的錯覺。而後他也輕輕勾了勾唇,低頭用膳未再說話。

後來杜青寧又道:“爹,今日千百莊有夜會呢?我去玩玩?”

杜栩應下:“去吧!”

杜青寧笑眯眯點頭:“好。”

用了晚膳,杜青寧便去了杜青雨那,本想拉杜青雨一道去玩玩,奈何其又染了些風寒,便只能好生囑咐了番,與之前約好的杜青慧一道去。

每年的八月份,千百莊都會挑一日開夜會,具體日子待定,今年所定的日子便是今日。每年這個日子,千百莊都會徹底開放,有錢沒錢都可進入,游玩設攤,一切随意。繁華熱鬧,燈火珊闌,仿若過節似的。

本是興致頗高的杜青寧,因為杜青雨身子不适的緣故,多少影響了些心情。

杜青慧拉着她來到一家面具攤前,挑了個猙獰醜陋的面具擱在自己臉上,故意湊到她面前:“四姐是不是喜歡這個?”

杜青寧笑了笑,伸手就去拿:“那你付錢,送給我。”

她拿起面具帶在自己臉上,無意中瞥見遠處那棟聳立的高樓,她知道那個方向就是序月水淵。她心念一轉,取下面具,便對杜青慧道:“我帶你去個風景特別好的地方,就像世外仙境似的。”

“嗯?”杜青慧任她拉着朝北走。

只是當她拉着杜青慧歡歡喜喜的走到序月水淵前面的拱橋上,又猶豫了。

杜青慧心覺疑惑:“四姐怎麽了?你說的地方是不是就是前面?”當下的序月水淵點燈較少,安靜的與這序月水淵外的千百莊有些格格不入。

杜青寧後知後覺的發現,如今的她,該是與裴家二公子離遠些好,免得被人想多。于是她便只能壓下懷念序月水淵風景的心,對杜青慧道:“罷了,不去了,咱們去別處玩。”

“哦!”杜青慧乖乖依她。

當下有位身穿華服的男子走來,他生的儀表不凡,溫潤內斂中,透着一絲難以讓人忽視的貴氣,那身久居高位的氣度引得轉過身的杜青寧朝他看去。

男子負手前行,無意中瞥到前方的杜青寧,眸色不動聲色的閃了下,又收回目光與她擦肩而過。

杜青寧回頭看了看他的背影,對杜青慧道:“那個人看起來真不簡單。”

杜青慧拉起杜青寧就走:“好啦!四姐也別對什麽人都好奇,畢竟是男子,別總瞧着人看。”

杜青寧點頭,也是,就算她思想單純,難保人家發現了不會多想。

那男子直接一路無阻的進入了序月水淵往東走,之後上了那棟高樓,見到正在窗邊下棋的裴延與蔚宗意。

蔚宗意擡眸看了他一眼:“喲,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男子名喚蔚元鈞,他也過去坐下,淡笑着問:“如何?宗意可是有望能贏?”

蔚宗意直接識趣的讓了位置:“你來了正好,你來與他玩。”

蔚元鈞便與蔚宗意換了個位置,落下一枚棋時,卻見未說話的裴延一直看着樓下序月水淵外頭的繁華鬧市。他問:“阿延這是在看什麽?”

裴延并未理他,他便順着看去,無意中瞥見與杜青慧一道坐下休息的杜青寧,遠遠的,他并不能看見她的容貌,但之前在下面的那一眼,他卻是将她的長相記得清清楚楚的。

這時蔚宗意站在窗前,也順着發現了杜青寧,便道:“那不是上次那姑娘麽?”

“上次那姑娘?”蔚元鈞便問,“你說的可是那綠衣姑娘?”

“對對對。”蔚宗意不由又稀罕道,“阿延上次難得允了外人進這序月水淵玩,便就是那位姑娘。”

“哦?”蔚元鈞頗有深意的笑看着裴延。

裴延收回了目光,随手落下了一枚棋,輕輕淺淺的模樣,倒是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麽。

蔚元鈞也落下一枚棋:“不過話說回來,那姑娘,我莫名覺得很眼熟。”

裴延随意問道:“怎麽個眼熟法?”

蔚元鈞:“一時也說不上來。”

這時一直看着千百莊熱鬧光景的蔚宗意突然道:“倒是稀奇,裴律那小子竟然也會來千百莊玩。”

裴延與蔚元鈞聞言都轉頭看了過去,只見密集的人流間,裴律與汪承泓緩緩前行着,前面是汪彩和。

裴延轉眸看向杜青寧,很快便見到兩路人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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