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蔚元鈞的轎夫竟是難得的矯健如燕,仿若個個都是高手,步伐又穩又快,似乎看不到轎子有嚴重的颠簸。

好在玉湖離靖陽侯府的距離不算遠,到的也算快。

蔚元鈞直接又将轎子裏已昏迷的杜青雨抱了下來,快步進入侯府,裏頭的人見到這一幕,驚詫之餘有人去通知該通知的人。

杜青寧派了人去喚府醫,就近讓蔚元鈞将杜青雨抱進了肆意軒她的屋中暖閣裏。

等大夫之際,杜青寧急得差點團團轉,紅着眼對蔚元鈞連連道謝:“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雖然她因太過慌亂,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們也有馬車,但就沖着對方那顆熱心,就足夠她千恩萬謝。

何況若是遇到人多的街道馬車并不易前行,而他的轎夫卻個個似高手,走到哪都能一路暢通的前行,速度快的讓人震驚。

蔚元鈞看着眼前這難得讓裴延另眼相看,又仍是讓他覺得莫名眼熟的姑娘,溫和道:“舉手之勞。”

杜青寧點了下頭,過去握住杜青雨的手,試着喊了聲:“三姐?”聲音輕柔中透着急切,又因一路奔跑,透着濃郁的沙啞,似哽咽。

杜青雨已徹底昏迷,眉頭微皺,雙眸緊閉,嘴唇也毫無血色,仿若命在旦夕,讓杜青寧心中的恐慌越發濃了。

府醫來得很快,進來見到杜青雨身上的斑斑血跡與那臉色,自然驚得不輕,瞧過之後,眉頭更是緊皺了起來:“這……”

“到底是怎麽了?”杜青寧忙問。

府醫猶豫了下,道:“這似乎是毒發的症狀。”

這句話猶如驚雷般砸下,砸的杜青寧腦袋真真切切的感覺到疼了下,她艱難發聲:“确定?”

這事真是非同小可,府醫也不敢妄言,趕緊道:“姑娘這就派人通知那幾位禦醫大人。”這都是事先就說好了,有事便直接去通知。

杜青寧馬上起身出去派人,迎面便遇到老夫人與杜青彤過來。

老夫人沉着臉道:“聽說你三姐與你出去未多久就吐了血被帶回來,是怎回事?”

杜青寧只努力冷靜道:“老夫人還是先派人去尋幾位禦醫過來。”畢竟是府裏的老夫人,派出的人自然更易入宮。

“還不快說……”老夫人不關心杜青雨如何,逮到機會就想訓杜青寧,不想擡眸就看到蔚元鈞從屋裏踏出,她眸露震驚之色。

她的手顫了下,本想做什麽,就見對方朝自己溫雅的行了個禮:“老夫人,耽誤之急,還是喚禦醫要緊。”

“是是是……”老夫人恍若突然變了一個人,連忙吩咐身旁的申嬷嬷,“快,派黑護衛去。”

随着申嬷嬷的離開,杜青寧又快步進了屋,老夫人也冷靜了下來,看了看蔚元鈞後,識趣的只問:“公子這是?”

蔚元鈞道:“路上遇見,便舉手相助了一番。”

杜老夫人壓下滿心疑惑,不敢過問太多,而是颔了颔首,硬着頭皮進屋去看杜青雨。當見到杜青雨那模樣,她眼眸眯了眯,這分明就是活不了。

她想訓斥杜青寧,卻只能壓下:“在外面經歷了什麽?還不快說。”

之前明明是好了的,如今出去一趟,就毒發了,實在難以分辨是身子根本沒好,還是出去的時候被誰下了手。

杜青寧只努力思索着每一細節,無論她如何想,除了在玉湖時遇到了兩個黑衣人可疑外,也想不出所以然。

兩黑衣人為何會突然與裴律一起出現?

是湊巧?還是就是裴律要抓的人?亦或者人家根本就是沖着她們來的?

在場可還有別人?

杜老夫人本是不由欲繼續對杜青寧發怒,這時蔚元鈞又走了進來,她立刻收斂了渾身那咄咄逼人的氣勢。

蔚元鈞作揖道:“在下不便多留,告辭。”

杜老夫人一副受之不起的模樣,趕緊道:“公子告辭。”

杜青寧一心只撲在杜青雨身上,沒注意太多,倒是那一直未說話的杜青彤,難得多看了蔚元鈞一眼。

蔚元鈞離開後,杜老夫人竟未訓人,只問:“聽說是他親自抱你三姐回來的?”瞧那模樣,似乎這是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杜青寧只當這種時候,杜老夫人還在計較這種小事,便沒說話。

杜老夫人豈容她不理自己,沉了臉欲開口之際,得到消息的杜康快步跑了進來。

杜康見到杜青雨那模樣驚得身子都打了個晃,握着杜青雨的手顫抖着喚:“小雨,小雨……”喚了好幾聲都不見回應,他便也問起了杜青寧。

之後便是杜老夫人與杜康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她話。

杜青寧雖滿心煩悶惶恐,但杜青雨确實是與她一起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只能努力冷靜下來回一句是一句。

後來三名禦醫趕了過來,終究是确定杜青雨這是毒發症狀。怕是即刻找不到解藥,便得準備後事。

這個消息震住了屋裏所有人,包括杜老夫人與杜青彤,畢竟是一條本就活生生的人命,卻措不及防的就要沒了。

杜康素來溫和,這次都不由激動了:“你們幾名禦醫卻是沒有半點用處?”

“阿康!”杜老夫人喝了聲,宮裏的禦醫豈容他随便訓斥。

幾位禦醫老臉也是紅了,杜康說的卻是實話,枉他們都是聲望頗足的禦醫,卻是頂不了半點作用。

這時杜青寧突然噌了一下站起身,在其他人都驚了下時奔了出去。

她一路直奔馬廄牽了一匹馬出府,上馬疾馳而去。她所去的地方是武平王府,她要找裴律問清關于今日黑衣人的事。

武平王府的人都知她是裴律的未婚妻,她入了這武平王府自然能一路暢通。她拉了個人問清裴律的院子在那裏,便一路快奔而去。

不想路上卻遇到莊映兒,莊映兒見她竟會出現,便擰起了眉,走近道:“你……”

可杜青寧根本不待她說完,直接越過她繼續前行。

這路線與距離,莊映兒豈能分辨不出她要去哪裏,臉色一沉,快步就跑過去攔住她的去路,怒道:“你怎還要找表哥?看不出來對他來說你什麽都不是?只是老夫人看中了你,他才不得不娶你而已。”

杜青寧當下滿腦子想的都是杜青雨的事,哪有心思想這些勞什子的事。她本就趕時間,被莊映兒攔住後,更是毫無忍耐力,伸手就将其推開,冷喝:“你給我滾開!”

她甚至忽視了旁邊就是個湖,莊映兒就這麽生生的被她推入湖中。

這一回,朝這邊走來的裴律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這一幕,他臉色陡沉,快步過來就跳下了湖中。

“救我,救我……”莊映兒在湖裏撲騰着。

一切只是情急且無意之舉,杜青寧自己也是愣了。

可看着裴律快速過去摟着狼狽的莊映兒往岸邊拖,她竟是一點都不覺自責,哪怕現在的季節落水很冷。

莊映兒是個嬌弱的人,被裴律抱上來時,已是只能一動不動的縮在他懷裏顫抖,雙眸緊閉的她也不知有沒有意識。

裴律抱着莊映兒從杜青寧身旁停了下,轉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陰冷的說是在瞪她也不為過。

這一次可真不是冤枉了。

杜青寧被瞪的身子一僵,她清楚的感覺到他厭惡她。

看着裴律抱莊映兒走開,她下意識就想追上去問黑衣人之事。這時似有感應一般,她側頭便看見不知何時過來的裴延,正在不遠處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莫名的,她感覺到了一絲不堪:“你……”

裴延仍只是看着她,壓下了眼底的那絲差點湧出的陰戾,半響後,才平靜道:“你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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