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掙紮

第92章 掙紮。

信息素和精神域的交融無異于同時作用于身體和精神的高濃度興奮劑，足以調動整全身上下所有的的激素和每一個神經元來為結合服務。

從精神到軀體都無比沉淪，足以讓任何強大而又清醒的意志土崩瓦解。

從周延把他帶回到樓上卧室的那一刻開始，謝予安就隐隐感覺有什麽東西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在昏暗的房間裏，謝予安總覺得安靜得有些過頭了，好像他們彼此之間搏動的心跳、呼吸聲還有任何動作帶起來的細微的聲響都清晰得驚人。

他感覺自己如同墜入了冷血動物的巢穴，然後變成了周延爪下的獵物，任由周延翻來覆去地搓弄。

結合熱仿佛是一場足以徹底燒毀理智的漫長的折磨，從身體內部蒸騰出來的水分不能帶走任何熱量，反倒是讓謝予安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徹頭徹尾的狼狽。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也沒有人能夠這樣對待他。

但是周延可以。

昏暗的室內旖旎而又黑沉。

周延半跪在床沿，用這樣一個居高臨下的視角去看謝予安——那張肅冷優美的臉有完美的線條輪廓，像是某種昂貴的瓷器，但是嘴唇卻紅潤飽滿，讓人一看就知道飽受磋磨。

從側頸沿着肩頭，甚至是指尖，都有他留下的印記。

那都是他的傑作，只有他可以這樣冒犯讓人聞風喪膽的謝司長，肆無忌憚地摧毀他所有的傲慢和莊重，觸碰他的每一寸皮膚，甚至可以無視他的呵斥和叫停，仗着他的縱容為所欲為。

周延感覺到那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如同飛速生長的樹木枝葉，要直接脹破他的胸口。

周延頂着謝予安倦怠的側臉看了一會兒，仍然覺得還不夠，忍不住問他：“你感受到了嗎？”

謝予安擡眼看他，反應了兩秒，臉上的熱意瞬間席卷而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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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深刻體會過了，周延根本就不悶，一點都不悶。這小子換個場地騷話多得讓人難以置信，但凡是謝予安有那個精力這會兒都應該跳起來捂住他的嘴。

“我……我說的是精神域。”周延反應了一下，悶悶笑起來：“哥哥，你在想什麽？”

謝予安還是選擇伸手捂嘴這種直接有效的方法。

但是周延繼續道：“你感受到了嗎？我們的精神在融合。”

他輕聲宣告他絕對的忠誠，好像并不是十分在意。

“你可以掌控我，我永遠屬于你。”

謝予安伸手把周延拉下來，主動親上了他的嘴唇。

察覺到他的主動，周延目光頓時變得期待起來，極具暗示意味：“你網購的應急用品好像已經沒有了，那我可以——”

“閉嘴。”

謝予安沉默半秒，最終還是選擇捂嘴。

……

頂頭上司失去音訊的第一天，整個辦公室除了內務主任艾琳之外，全員歡呼，總算可以在最近幾天的高壓工作之下松一口氣。

因為上司失去音訊而被整個軍委打爆了內線的艾琳：“……”

第二天，所有人淡定如初。

第三天，一切風平浪靜。

第四天，終于有人拍桌而起。

“——你們都不管管嗎？！”

捧着一堆比人還高的文件的艾琳一臉茫然：“啊……啊？管誰？”

被緊急拉着跨部門救場的喬斯年盯着自己的收件箱中遠遠超過了三位數的郵件數量和一串緊急标紅的提醒，深吸了好幾次都沒把這一口氣喘勻，手指捏得“咯吱”作響：“謝予安幾天沒來上班了？！”

艾琳仔細算了一了算：“也就……三四天？”

喬斯年微笑問：“是啊，直屬上司整整四天缺勤，你們作為下屬就這麽不聞不問嗎？”

艾琳：“……”

這人是不是有病？

又不是小學生逃課還需要家長來管。

“謝司已經提前報過假了。”艾琳爽朗地笑着，一把刀直戳喬斯年心髒：“喬處您要是實在擔心的話，完全可以親自上門探望。”

喬斯年瞬間額頭青筋暴跳，不難看出來這個人現在确實是想殺上門去，但是估計為了自己的血壓着想，又生生忍住了。

辦公室外。

蔔子平趴在玻璃上，悄咪咪往另一間辦公室看：“果然，快被氣死了。”

“嗨呀，他們弟控是這樣的啦。”彭陽一邊在內網上摸魚打游戲，一邊抽空跟蔔子平閑聊，整個人都快飄了：“你現在說他想掐死周延我都相信。”

那邊估計是在趕工了，沒有熱鬧可以看的蔔子平收回腦袋，在彭陽身邊坐下了：“為啥？我是看出來喬處長對他們倆搞在一起很不滿意了，喬處長為什麽不喜歡周延？”

平心而論，周延還是挺不錯一男青年。

“不不不……”彭陽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這跟周延不周延的都沒有關系，全是他自己的問題！他就是個封建大家長，估計在他眼裏，全聯盟的活人拉出來都配不上咱們謝司一根頭發。”

“就像是家裏好不容易養大的一棵大白菜，哦豁，轉頭就被人拱了。而且按照地理位置來看，周延還不是中央城區的人，年紀還比謝司小，落在喬斯年眼裏就跟那幾十年前大家小姐下嫁鄉巴佬混小子沒什麽區別，他能滿意才怪。”

蔔子平：“……牛逼。”

“可憐的喬處長啊——”彭陽在游戲裏面錘爆了對面的狗頭，頓時沒了興趣，于是伸了個懶腰，仰天長嘯：“耐不住謝司就是喜歡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認清現實接受這個弟媳呢？”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彭陽的肩。

彭陽毫無察覺轉過頭，以為是蔔子平：“幹什……”

眼鏡鏡片冷光撲棱閃過，彭陽臉色陡然僵住。

蔔子平動都不敢動地杵在一邊，忍不住擡手扶額，為自己的隊友默哀了五秒。

“謝謝你替我操心了。”喬斯年一臉笑裏藏刀的溫和，輕聲細語地對彭陽說：“不過，既然你這麽操心，正好，我有一件公務要你順手幫個忙。”

一般來說，喬斯年管不到他頭上來，但是剛剛當着人家的面兒說完了閑話，彭陽一時間拉不下來臉拒絕。

于是彭陽一咬牙，硬着頭皮答應了：“行……沒有問題。喬處長你盡管開口。”

喬斯年沒立馬說話，而是又在彭陽肩上拍了兩下。

彭陽：“……”

喬斯年就差說一句“好好上路。”了。

“——都沒人管管這個晚期弟控嗎？！”

彭陽蹲在車邊，無論如何都鼓起不了勇氣直面現實：“他是不是故意的？！什麽文件不能線上傳送？我覺得我要是今天真的敢上去敲門，周延會直接殺了我！”

蔔子平在辦公室大膽外放和彭陽之間的通訊：“不會吧，你先敲個門試試？”

彭陽痛苦掩面：“我不敢啊！”

一群坐等聽八卦的人瞬間急了，蔔子平連忙做了個安撫的手勢，撺掇：“不會的，你這是身負喬處長的殷切囑托，周延只要有一天想上謝司他們家桌上吃飯，他就不可能直接打死你！”

“真的假的？你唬我的吧？”

“真的！我們還是不是兄弟？師兄弟你就信我！”

“不行，我還是覺得我很危險……”

五百個來回拉扯之後，眼見着天都快要黑了，彭陽終于攢夠了信心，一骨碌站起來：“行！我現在就去，大不了被周延追殺，打不過我還不能直接跑嗎？”

“對對對！趕緊的！”

彭陽單方面關了聲音，站在門口，深呼吸了三次之後，終于走到了門口的監控之前。

這裏有彭陽的訪客記錄，按道理他可以直接進門，屋裏的人也會收到來訪提醒，但是此情此景，周延不應個聲彭陽還真不敢貿貿然沖進去。

萬一看到什麽限制級場面，他的命就不屬于他了。

但是超乎他的想象，很快，就有人過來開門了。

彭陽下意識後退半步，把喬斯年的文件舉在面前當護身符。

周延靠在門邊，一臉看神經病的無語表情：“幹什麽？”

“喬斯年讓我來送文件。”彭陽立馬把該頂鍋的人推了出來：“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想來的！”

周延挑起一側修長的眉，竟然也沒說什麽，轉身就往屋裏走：“哦，進來吧。”

彭陽這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跟進了門。

他打量着周延，這才發現周延渾身都是水汽，頭發都還在滴水，随意地穿了身運動服，把毛巾搭在肩上，顯然是剛剛洗完澡的樣子。

客廳裏并沒有亂七八糟的信息素的味道。

要麽就是周延有意收拾過了，要麽就是……這兩個人這幾天根本就沒有邁出過卧室一步。

彭陽被委婉地秀了一臉。

“東西放下，你走。”周延在廚房島臺前站定，倒了一杯水。

随着他的動作，彭陽發現周延右手手腕手背上，竟然全都是紅印子——那顯然就是指甲劃出來的，并且非常用力，好幾處都直接抓破了皮膚，看得出來始作俑者對周延的憤怒。

下意識的，彭陽往周亞後脖子瞥了一眼，但是除了手上，周延露在外面的皮膚全都是幹幹淨淨的，沒有留下任何暧昧的痕跡。

這是怎麽搞出來的？

彭陽用近身格鬥術的角度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被歹徒從背後鎖喉，掙紮之間倒是很容易在對方手上留下這種傷痕，不過謝予安……彭陽把“掙紮”着兩個字往他身上靠了一下，感覺腦子有點木。

“你在看什麽？”周延似乎對彭陽的疑問如有所感，都不需要問，直接就道：“別找了，他就是真生氣了也舍不得抓我。”

彭陽大為無語：“……不好意思，沒有人問你這個。”

“我以為你很想知道呢。”周延擡起手，在彭陽面前三百六十度展示了一圈：“這還是剛剛不小心弄出來的，所以現在我被趕出來倒水了。”

彭陽覺得周延的話十分不堪入耳，把文件扔在周延身上：“不是很想聽，謝謝。”

“我勸你別這麽嚣張，你未來大舅哥估計已經在準備買兇殺人了，你最近還是夾緊了尾巴做人，別挑戰他的底線。”

周延無所畏懼，最後嗤笑了一聲，顯然沒把喬斯年的戰鬥力放在眼裏。

哨兵之間信息素互斥，彭陽在這片地方站着覺得渾身都別扭，坐都沒打算坐下來就趕緊把喬斯年的幾句話交代完畢，連忙撤退了。

這點時間，桌上的熱水剛剛好入口。

周延端起杯子往卧室走，走到一半兒又折回來，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把随手丢在一邊的幾個文件夾一起帶進了卧室。

昏暗的光線并不影響周延視物，他把杯子擱在一邊，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坐下。

謝司長的精力和體力都是變态級別的，但是在周延這種已經半只腳踏出了正常人範圍的品種來說還是有點不夠用，所以周延時不時就會因為“要不要做個人。”這個問題糾結一下。

畢竟把累得睡着了的人弄醒這種事情，真的十分令人發指。

謝予安側躺着，小半張臉被被褥擋住，露出來的眉目驚人地寧靜，右手擱在枕邊，隐約能看到手腕上還有一圈殘留的紅痕。

周延看了兩秒，又覺得有一點懊惱，他自以為已經十分克制，但是一沾上謝予安就像是中毒，所有的自制力都像是一個笑話。

但是更可怕的是，謝予安似乎也在若有若無地縱容着他……不管是多麽惡劣的要求，不到逼不得已地步，絕對不會狠得下心拒絕他提出的要求。

“你真是，要把我寵壞了……”

周延嘀咕着，短暫地想做個人，于是只安靜地坐在一邊，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好好睡吧。”

過了幾秒鐘，原本正在深度睡眠恢複體力的人忽然皺了皺眉，過了一會兒，眼睛都沒睜開，就伸手往旁邊一摸。

“……周延？”

周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吵到了他，于是很輕地：“嗯？”

謝予安半夢半醒的，往旁邊挪了點位置，對周延張開手臂。

這似乎是他們長時間同床共枕的默契。

周延從善如流陪着躺過去，随後就被謝予安伸出胳膊抱住了。

周延頗為受寵若驚。

“剛剛……我好像夢到你了。”謝予安似乎是覺得很有趣：“你小的時候。”

周延：“嗯？”

“你好像不愛剪頭發，像個炸毛的小獅子。”

謝予安困得短暫睡過去一秒，才繼續說：“唔……然後你在和彭陽打架，你好像沒反應過來，被他揍哭了。”

【作者有話說】

除了周三不更（因為這一天鎖文會很麻煩），其他時候每天早上八點更，完結之前本文不會再斷更，所有的番外和支線會發免費章節。

确實是突如其來的生病加上學業生活等等一系列的事打亂了年底的安排，盡管大家沒有批評我任何一句話，我還是一度羞愧到心态險些炸裂。萬分感謝，接下來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向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