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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媽，你吓到她了。”邊上，葉漫青對着母親小聲提醒一句。

“哦？有嗎？”舒靜看了一眼女兒，給了對方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這才又笑容滿面地看向柏意顏。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瞧瞧，青青她多向着你。”

“伯母……”柏意顏本想解釋點什麽，可又覺得應該解釋的人是葉漫青才對。

可當柏意顏側目看向葉漫青時，卻發現葉漫青的眼神明顯就是一副默認和贊同的意思。

“好了，乖，不打趣你了。”舒靜眯了眯眼睛，終于是舍得松開了柏意顏的手，“晚飯已經做好了，你們倆先去洗手，準備吃飯。”

“我上樓換身衣服，一會兒就來。”

說罷，舒靜一個轉身，邁着婀娜生蓮的步子走開了，徑直朝着連接二樓的樓梯走去。

正當柏意顏有些走神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葉漫青的聲音，輕喚了一聲自己。

柏意顏收回平視正前方的目光，扭頭看向了身邊的葉漫青。

“走吧，我們先去洗手。”葉漫青道，“估計要等一會兒。”

“嗯，好。”柏意顏輕聲應了聲。

葉漫青：“你餓了沒有？”

柏意顏搖頭：“沒有。”

确實是等了一會兒，不過也沒有等太久，大概十分鐘的樣子。

偌大明亮的餐廳，頭頂上方的璀璨水晶吊燈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燈光将餐廳照得宛若白晝。

白色長形餐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誘人垂涎欲滴。

餐桌前，一襲天青色素雅旗袍的葉母端坐在主座上，一頭黑發盤起，臉上的妝容淡雅，舉手投足盡顯大家閨秀風範。

“小柏，不要客氣，就當是在自己家裏一樣。”舒靜看着柏意顏的眼中滿是慈愛。

“好的，伯母。”柏意顏禮貌回應。

“這道糖醋魚，我今兒個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合不合小柏你的口味。”舒靜道，“快嘗嘗看。”

“好。”柏意顏應道。

柏意顏還沒來得及動筷。邊上，葉漫青就已經用筷子夾起一片糖醋魚，徑直放到了她的碗裏。

“謝謝葉……”柏意顏差點就脫口而出“葉老師”三個字，立馬改了口。

“漫青。”

在來之前，葉漫青有和柏意顏約定好，一會兒當着葉母的面就不要稱呼她“葉老師”。這樣生疏的稱呼，會讓葉母起疑心的。另外，更不要對她用敬語。

柏意顏趕緊垂下眼簾，用筷子夾起碗裏的這一片糖醋魚，用牙齒剃掉魚刺，然後小小地咬了一口魚肉。

糖醋魚的味道很正宗，魚肉嫩滑，酸甜度恰到好處，酸不會多一分也不會少一分，甜度更是剛剛好。

主座上，舒靜一臉期待反饋的眼神看着柏意顏，問道：“怎麽樣？味道如何？”

“很好吃。”柏意顏輕擡眼簾，望向了葉母，“伯母您的廚藝真好。”

“喜歡吃就多吃一點。”舒靜一臉開心地道，“瞧你這麽瘦，得多吃肉才行。”

柏意顏：“嗯。”

舒靜：“我家青青也瘦，不過她那是因為挑食。我看小柏你吃飯倒挺乖，肯定不挑食。”

邊上，葉漫青垂眸安靜地剝着一只蝦，并不動聲色地将剝好的蝦放進了柏意顏的碗裏。

……

晚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葉母放下了手裏的筷子，打算正式和女兒以及未來媳婦兒商量一下有關結婚的事。

舒靜開門見山道：“青青，小柏，你們倆打算什麽時候去領證？”

葉母的這句話成功讓柏意顏羞紅了臉，轉頭看向身旁坐着的葉漫青。

葉漫青側目，和柏意顏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沖着柏意顏輕點了點下颌，給予對方一個使人安心的眼神。

好似在說：一切交給我。

葉漫青：“媽，我們打算明天就去民政局領證。”

舒靜臉上堆滿了笑容，點頭道：“好！明天就去。”

“那酒席呢？打算在哪兒辦？”

“小柏的父母對辦酒席有什麽要求？我們兩家人什麽時候坐下來聊一聊？”

舒靜一口氣抛出一連串問題，說罷，端起面前的這一盞袅袅熱茶飲了一小口，潤了潤嗓子。

“伯母。”這次，柏意顏先開了口，“我是孤兒沒有父母，從小在福利院長大。”

舒靜捏着茶杯的手指倏地蜷曲了一下，鼻尖有些泛酸，本想說些安慰的話，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葉漫青：“我和小柏商量過了，我們打算去國外辦酒席。我們這邊的親戚，媽你看着請就好。小柏那邊的邀請名單，就由她自己來寫。”

柏意顏颔首。

舒靜啜一口熱茶，說道：“現在是七月底，馬上就八月了。籌備婚禮怎麽着也得四五個月才行，那就……把婚禮暫定在年底吧。青青你到時候如果在劇組拍戲，就提前給劇組請個假。”

“小柏，你是在念書還是已經工作了？請婚假應該沒問題吧？”

柏意顏：“我已經工作了。”

葉漫青看了一眼柏意顏，替她補充道：“小柏和我一樣，是演員。”

“她馬上就要進劇組拍戲了，是張鳴秀的戲，到時候我跟張導說說，請幾天假沒問題。”

在葉漫青的眼裏，演員沒有貴賤之分，無論是群演，還是替身演員大家都是演員，只是飾演的角色不同罷了。

舒靜點點頭：“那就好。”

待到一頓飯吃完，有關結婚的事也讨論得差不多了。

吃過晚飯，時間還早。三人來到客廳一邊吃着飯後甜點和水果，一邊看着電視。

中途，葉母上樓了一趟，取來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紅色絲絨首飾盒。

盒子裏裝着一只上好的羊脂玉手镯，整個镯身細膩溫潤，一丁點瑕疵也沒有，價值連城。

“小柏，這個镯子是我們葉家的傳家寶。”舒靜拉過柏意顏的一只手輕握住，将這一只羊脂玉镯戴到了柏意顏的手腕上。

“是當年我結婚的時候，我婆婆給我的。并一再囑咐我，要一代代傳下去，現在我把它給你了。”

“伯母。”柏意顏有些動容，一雙眼尾悄然泛了紅，“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乖孩子。”舒靜頓了頓，眼眶裏有淚花在打轉兒。

“來，讓我好好看看。”

說罷，舒靜握着柏意顏的手稍微擡高了一些。借着水晶燈折射出的燈光，舒靜眼含熱淚定定地看着手镯，嘴裏呢喃一聲。

“真好看。”

手镯通體渾然天成，即便在燈光下也瞧不出任何瑕疵，戴在柏意顏那纖瘦白皙的手腕上，襯得手腕越發柔和。

身旁，險些被當成透明人的親生女兒遞給舒靜一張紙巾，示意她擦擦眼淚。

舒靜伸手接過女兒遞給自己的紙巾，捏着紙巾輕拭着眼淚，總算是注意到了差點給忘了的親生閨女。

舒靜：“我家青青性子沉悶，性格方面一點也沒有遺傳到我，像極了她爸。她腦子裏啊成天就是拍戲，除了拍戲還是拍戲，簡直就是一戲癡……”

果然，來自親媽的吐槽最為致命。

“不過好在你也是演員，你們有共同話題，應該不會覺得悶。”

“不覺得悶。”柏意顏真誠回答。

柏意顏并沒有說客套話，她的确不覺得悶。

莫名地，倆人待在一起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非但不會覺得悶，她反而很享受這份自在的感覺。

***

倆人陪着葉母聊了一會兒家常，等回到葉漫青在海澱的別墅時已經十一點了。

夜晚，綠植和鮮花環繞的花園裏很是寧靜，不時有陣陣晚風拂面。

葉漫青駐足，側過臉來看着身邊的柏意顏，柔聲道：“這兩天我們都住在這兒，不回我母親那兒住。”

柏意顏點頭：“好。”

葉漫青：“你是不是想問我，就回北京待兩三天，為什麽不幹脆和她老人家住一起。”

柏意顏點頭，心裏确實有這個疑問。

葉漫青直言道：“在今天之前，你們從沒見過面，你于她或者她于你而言都是陌生人。你們的生活習慣有所不同，我怕你不自在。”

“即便我們是母女，我們也有各自的生活習慣。正因為我們是母女，所以我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不會不自在，可你不同。不過你不用擔心，哪怕以後我們結婚了，你們也不用住在一塊兒。”

柏意顏：“我聽你的。”

葉漫青一個擡手，溫柔地替柏意顏将一縷被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後，笑着問：“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聽我的？”

柏意顏不假思索地點頭。

葉漫青一雙雪狐眼定定地看着柏意顏，眸色突然變得認真起來，繼續問：“那是不是我做什麽，你都願意？”

“嗯。”柏意顏紅着臉點頭，自然是聽出了葉漫青話裏的意思。

葉漫青凝眸，目光輕落在柏意顏的雙唇上。伸手，食指輕抵着柏意顏的唇瓣，指腹輕柔地細細摩挲。

迷戀于唇上這粒小小的唇珠。

“……”柏意顏呼吸一滞，倏地瞪大了一雙眼睛，濃密卷翹的長睫忽自撲閃了一下，又一下。

臉頰一下子變得滾燙，一抹绮麗的桃粉色悄然蔓延開來，一點點燃燒至耳廓。

倆人的目光觸碰到了一起，彼此心髒不同頻率地快速跳動着。

葉漫青不是什麽清心寡欲的聖人。

下一秒，葉漫青收回了手，轉而輕按住了柏意顏的後腦勺。不再猶豫，一個偏頭湊近，溫柔地吻上了柏意顏的唇。

“……！”柏意顏漲紅了雙頰，耳根紅得幾近滴血，呆呆地僵立着身體站在原地。

這是柏意顏的初吻，所以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回應。憑着本能和想象，柏意顏先是輕閉上了眼睛，然後微微張開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