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好、好

第八十三章 好、好。

紅眼厲鬼看着再次被破開的界限，雙手利爪一握，紅霧越發濃郁，瞬間那些還在徒勞“進出”的人全部被從紅霧中“吐”了出來，戲園子的範圍甚至又擴大了一倍，然而那逃出的小鬼依然不見身影。

霎時，紅眼厲鬼感覺自己的能力被挑戰侮辱了，原本怨紅的雙眼瞪着李想和王導他們，幾乎要滴出血來。

紅眼厲鬼一個俯沖就來到了李想面前，利爪毫不猶豫地就沖着李想的胸腹處插進去。

“別殺他！”然而，就在利爪已經突破李想的衣服，抵達皮肉前，一個顫抖着的女聲大聲喊道。

聲音喊出來的那一刻，方儀就後悔了，在對上紅眼厲鬼反擰着的頭以及詭異的雙眼後，更後悔了，到了嘴邊的後面的話也被吓得咽了下去。

勇氣這種東西真是一而再，三而竭的。

“別殺他？哈，那你想讓我殺誰？”紅眼厲鬼的利爪停住，擰着的頭死死盯着方儀，後又根本不等她回答便又擰着腦袋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怨紅的雙眼跟釘子似的打過一周，最後停在了一個地方。

“不殺他，那殺這個嗎？！”紅眼厲鬼扯着臉皮猛然飄到了滿臉惶恐的劇組衆人之間，利爪一用力，就将隐藏在其中的蘇清扯了出來，“賤人！你的姘頭還真是夠多呢！”

“怎麽樣，就是殺這個對不對？對！就是殺這個，哈，哈哈哈！就是殺這個！”紅眼厲鬼渾身上下的鬼氣翻湧，盯着蘇清就像突然想起了什麽，比之前看着更恐怖癫狂了。

蘇清被狠狠掼着甩在了方儀面前，劇烈的後背疼痛襲來，即使是他極力忍耐也還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今天發生的事情真是有夠刷新他的三觀的了，雖然自家小弟整天折騰有關天師的事，但那也一直是他瞎搗鼓，再怎麽作都是單人的，他還真沒見過鬼。

昨天才決定放手讓錢小豪追逐他的天師夢，今天他就先遇鬼了，現在那厲鬼還跟瘋了一樣要殺他，他的運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

蘇清飛快想着要怎麽才能脫身，然而他發現毫無辦法，打又打不過，逃也逃不掉，只能盡量找從厲鬼的行為和話語中試圖尋找突破點。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說實話，他能保持鎮定低調隐藏自己這麽久已經很不錯了，畢竟他身為劇組男主，無論是長相着裝都夠出色惹眼的，要跟平時那樣，那肯定就是一個鶴立雞群的狀态。

就在紅眼厲鬼一邊盯着方儀惡意又快意地将利爪伸向自己的那一刻，蘇清的腦海中飛快閃過什麽，從被抓來後的各種信息串連，最後也看向了方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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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儀對上蘇清的視線，還有那利爪，崩潰哭道：“你殺我，你殺我吧！都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她唱戲出了岔子才引來這瘋鬼要殺人，之前偶爾唱得不好，被那些厲鬼抓來的孤魂野鬼喝倒彩的時候，厲鬼殺那些孤魂野鬼，她還能強裝着安慰自己他們都是鬼，跟她又沒關系，剛剛他們還喝倒彩，死了也就死了吧。

可現在厲鬼要殺人了，她就怎麽也說服不了自己了，更何況李想之前出聲很可能是為了提醒自己。

那時候她因為不僅唱劈叉還忘詞，最後甚至軟倒在了地上，那厲鬼都要沖着她來了，她還沒回過神來。

要不是李想那一聲，或許她早被厲鬼殺死了。

還有剛剛王導和李想兩兄弟商量的事她也聽到了，人弟弟都去搬救兵了，她再讓李想因她死掉，她就真的不是人！

蘇清就更無辜了，在她看來完全就是那厲鬼自己發瘋随意抓人，見着即使刻意隐藏着也仍是鶴立雞群的蘇清羨慕嫉妒順手就抓了，還特麽在這裏發瘋。

還有蘇清不僅是她偶像，拍戲期間還教過自己很多拍戲技巧。

總之，連累兩個對自己有恩且無辜的人被殺，最後即使是她活了她也會夜夜夢魇的！

既然本來就是她要死，那就死她一個人好了！

方儀哭着破罐子破摔地喊完，就閉上了雙眼等死了，仍帶着劇組戲份中精致妝容的方儀此刻已經淚流滿面地在心裏考慮要以什麽姿勢被殺可能會舒服點。

然而，利爪遲遲沒落到她身上，身邊也沒有其他利爪入肉的聲音。

蘇清沒想到方儀會這麽做，有一瞬的震驚，但雖然厲鬼确實是住手了，不過……

蘇清悄無聲息地觀察着一旁因為方儀的話臉上以及身上氣勢都幾經變化的紅眼厲鬼，暗暗皺了皺眉。

冷不丁的，紅眼厲鬼視線落了一個到蘇清身上後，重又轉回了方儀身上，望着方儀精致妝容上額頭處的花钿，紅眼厲鬼身上的鬼氣從起初的怒火翻湧，到現在的看似平靜，以及那雙死死盯着方儀詭異莫測的怨紅雙眼，最後都在厲鬼扯開一個嘴角弧度後全部收了起來。

“我怎麽舍得殺我的月月。”紅眼厲鬼的手撫摸上方儀額上那處惹眼的花钿，眼中的怨紅随着身上翻湧的鬼氣都收斂了個幹幹淨淨，終于露出了他原本的能看的面目，竟然是一襲錦衣華服的青年男子樣。

此時的厲鬼全然沒了厲鬼樣，就跟古代頗有家底的公子哥兒似的，深情款款地上下撫摸着方儀的臉：“況且今天是月月最後一次登臺呢，一定要好好的，順順利利的。”

方儀感受着臉上四處游走的冰涼觸感，一想到那厲鬼貼那麽近在摸自己她就哭都要沒力氣了，心裏的害怕又占據了上風，抖得厲害，這厲鬼到底在說什麽，在發什麽瘋啊，還不如讓她死痛快點兒呢！

然而厲鬼明顯不打算這麽做。

“月月快別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厲鬼冰冷的手抹去她臉上的淚，身上隐藏起來的鬼氣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更濃郁了幾分，伸手将軟綿綿的方儀硬扶了起來。

更大面積的接觸讓方儀更崩潰了，想甩開的手在厲鬼的鉗制下根本動不了分毫，讓她死痛快點讓她死痛快點吧！

“月月都不想我嗎，快睜眼看看你的董郎。”厲鬼此時的聲音溫柔得很，可在方儀聽來就是覺得陰森森的，更閉緊了雙眼。

可厲鬼青年瞪大眼盯着方儀，像是已經沒有了耐心，這回的語氣就是真的陰森恐怖了：“月月，睜、眼。”

方儀又被吓的一抖，對厲鬼和死亡的恐懼和求生欲望此時又重新占了上風，要是能活着誰又真的想死呢！

想象中的濃郁鬼氣和紅眼怼臉沒看到，眼前的厲鬼竟完全是個正常人古人模樣，然而方儀也絲毫沒有放松，厲鬼就是厲鬼，更何況她還親眼見到過他殺鬼傷人的樣子。

不過這又能算什麽呢，眼睛都睜了，為了活着，為了多給自己，多給劇組衆人多争取點時間，她拼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能多争取點救援來到的時間，那就是死也不算白死了，就是想不到她方儀也有當聖母的一天！

“董，董董郎，我們現在要做什麽啊？”方儀強壓住其他的情緒，問道，說着還給一旁的王導和蘇清等人使了個眼色。

蘇清是第一個會了她意的，從這厲鬼後面透露出來的話中，多多少少能猜出點信息，這厲鬼恐怕跟方儀頗有淵源。

或者說是跟方儀《秦淮風雪》這部戲中扮演的角色有糾葛，也難怪他剛剛會被抓出來，畢竟他是這部戲的男主，跟“秦月月”是一對。

以及，他已經懷疑他上次的威亞事故是否真的是因緣巧合下的事故了……

而王導也是個活久了的人精，再加上這麽多年來的導戲經驗，串吧串吧甚至能從厲鬼後面的話以及他們今晚發生的一切和他的戲中劇本猜出個大概淵源來。

王導都想哀嘆一聲，為什麽他的戲這麽命運多舛！

然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王導會意地悄悄在厲鬼身後朝方儀點了點頭，為今之計也只能這麽做了，就是委屈方儀了，要是能出去，他的戲還沒有因為死太多人能繼續拍，他一定給方儀加戲！（就怕方儀自己有心理陰影不肯多拍……）

像是沒能察覺到衆人間的小動作，厲鬼仍然滿心都在方儀身上似的，因着方儀的一句“董郎”，心情看着挺好，起碼不是明着陰森兇惡，又變回溫柔的陰森森了。

“做什麽，月月當然是要繼續你的最後一次登臺啊。”厲鬼青年深情地幽幽道。

“好、好。”方儀抖着應下。

繁複的戲服，孤魂野鬼們的“咚咚锵锵”作配下，婉轉的戲曲聲在戲園子的大舞臺上響起，飄飄蕩蕩。

唱到精彩處，臺下觀衆在為首那個錦衣青年的一個眼神下，就在王導和他身旁的蘇清帶領下“熱烈”地鼓起掌來。

而唱到劈叉忘詞處，臺下則安靜如雞，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音來，畢竟臺下的孤魂野鬼已經沒有了，多餘的都被厲鬼吞了，再有聲響發出，死的就一定會是發出聲音的人。

未免再出其他岔子，方儀也會當做自己沒唱錯，硬着頭皮忽略錯處繼續唱下去。

只是，為什麽越唱感覺越順了呢，就連後面她根本不怎麽熟悉的戲曲也連貫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