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噬魔鏡中3

第26章 噬魔鏡中3

雲宿連怎麽回屋裏的都不知道。

男人半摟半扛的不知過了幾道門、幾重宮,進了一間極為奢華的屋子裏,那屋子裏輕紗曼曼,煙霧缭繞,房間大得能停飛機的地步,很适合古代皇帝和後宮佳麗三千蒙着眼睛玩捉迷藏。

中間還有個中空之地,下沉挖了一個大大的泳池,泳池乃是用一整塊極品白玉雕刻而成,周圍還種着名貴的植物和一株高達屋頂的千年桃花。

屋頂明亮透光,封頂乃是一整塊透明無暇的白水晶。

那桃花乃是一株八品靈植,有安神之功效,一年四季長開不敗,夜晚還能微微發光,是一株觀賞性極強的花卉,雖然品級很高,也很貴,但也只能作為觀賞,說作用頂多是安神之類的。

千年桃花幾乎籠罩了一半的大泳池,這個泳池大到就算雲宿恢複原型也能在裏面毫不憋屈游幾圈的地步。

才看到那泳池,突然“嘭”地一聲,天旋地轉地,雲宿竟然被男人扔進了水裏?

一時不備,雲宿都嗆了好幾口水。

說出去他爹都要笑死,他一條龍竟然嗆水了。

那水溫并不冰涼,反而是溫的,咕嘟咕嘟沉入水底三四息,才懵懵懂懂的浮了上來,咳咳嗆了幾聲,擡頭就看見男人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男人一雙冰綠色的眼眸,狹長如兇惡的野獸,又像美麗碧綠的湖面般剔透的色澤,看着雲宿狼狽的樣子,他反而惡劣的笑了,似乎覺得這樣很有趣。

他伸手掐在雲宿纖長雪白的脖頸,但是輕輕的沒有用力,他的手是節骨分明的修長,很大,覆蓋在雲宿脖子上的時候幾乎要将他整個脖子都往握住了。

“你這樣,更美了……”他輕輕的觸碰雲宿柔軟的耳垂,又撫上他柔嫩雪白的側臉,“像水妖一樣,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

大夥兒雖然不知道男朋友是什麽,但是一聽就是類似于道侶之類的稱呼。

這會兒不僅雲宿他爹,他兩名哥哥、龍宮的一衆小海妖們都在打量開始打量起崇烨。

由于在他們來之前,沈鶴伶大張旗鼓的來提親,好些海妖都聚集在了東海龍宮之外,還有幾個人小魚小蝦通風報信的,看事情進展到什麽樣,如果讓南海那小子得逞了,他出來龍宮這個門,一定會讓他好看。

門外兩頭人魚鬼鬼祟祟在躲在珊瑚叢中,不一會兒一條小海魚游了過來。

這兩頭人魚擁有一頭漂亮長卷發,一黑一銀,在海中游起來像漂浮的海草一樣。

“怎麽了?南海那姓沈的賤人有沒有被龍王打死?”

人魚的天敵是龍族,雲宿小時候不知道自己是人魚的天敵,因為人魚擁有人類的上半身,他小時候也是上半身是人身,再加一條長長的龍尾,從外形上和人魚很搭,當時人魚兩兄弟由于人魚族繼承權的問題屢屢被其他兄弟欺負,雲宿頗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品質,他還幫着兩兄弟打跑了欺負他們的人魚,當了他們倆整整兩年的老大。

但是人魚的成長太特殊了,兩年後的某一天,漂漂亮亮嬌嬌弱弱的小人魚突然就成年了,兩兄弟的成年體非常大,肩寬腰窄還長了結實的肌肉,五官也随着變得深邃立體,妖冶危險起來。

雲宿跑過去找兩兄弟玩,沒想到兩頭巨大的人魚圍了過來,把雲宿吓得半死。

因為成年體的人魚攻擊力特別強,能輕而易舉的殺死幼年體的龍,雲宿差點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了。

結果兩頭人魚嘩啦啦撲過來,“宿宿哥哥!”

雲宿:“??”屋子裏常年點着燭光,也是昏黃的燭光中蒼茫的找什麽,美麗又可憐,看一眼能把人的魂都勾出來。

兩名侍衛的臉“轟”的一下紅了起來,連忙低着頭把水奉上。

漂亮的小龍伸手過來拿水的時候 好像摸到了誰的手,細軟的觸感簡直讓人心驚,那侍衛手一抖,差點把水打翻了。

雲宿已經拿到了水,水是溫的,正好能入口,他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大杯,可是一點也解不了他的渴。

他難忍的捂住胸口,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好像撞到了好幾個人。

他像個小瞎子一樣,在夜裏一點也看不見,他只知道是好幾個高大的魔族。

雲宿在他們身上嗅了嗅,喃喃自語的将人推開。

“不是、不是……不是他……”

那黃泉香比勾魂使手中的鎖鏈還好使,指引着雲宿,讓他靠近。

他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黑暗中有幾只大手過來扶他,都被他推開了。

他終于焦急的喊出了那個名字。

“洛、洛鬼川,你在哪裏、在哪裏……”

整座祝融山被布置得奢華無比,和之前的模樣大相庭徑。

但又有些相似。

紅色又在蔓延起來。

是喜慶的紅。

紅得像血。

雲宿輕輕一摸,發現所見的樹都是假的。

仆從告訴他:“祝融山如今是座死山,花草樹木皆是枯萎,無法種植任何東西。”

雲宿心中尖銳的疼了一下,已經想到了那日整座山崩塌的情形。

他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本來以為明日成婚,玄昊是不會來的,因為魔族的婚俗習慣,新人在成婚的前一天不能見面。

但是玄昊不拘小節,竟然來見他。

應該是怕雲宿緊張,特意提出帶他去明天要走的地方走走,熟悉場景。

雲宿僵硬的站在他的面前:“我準備了茶水,請、請你喝……”

茶水裏放看安睡的藥,玄昊只要喝下去。

喝下去會安眠,然後在沉睡中不會痛苦的。

他緊張得舌頭都打結了,玄昊端起茶的時候還對他笑了一下。

雲宿幾乎以為自己被看穿了。

不過下一刻,玄昊卻捧着茶一飲而盡。

喝完還笑了一下:“宿宿泡的茶好甜。”

雲宿的眼睛紅了起來。

他神色無常的,領着雲宿出去熟悉場景。

“明日我們從這裏出發。”

雲宿跟着他的指引一路的走,期間碰上無雙魔仆恭恭敬敬行禮。

走着走着,又到了一處荒無人煙之地。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在沒有人的地方。

他故意引玄昊過來的,而這一次,玄昊如他所願的有些昏沉,他扶着他在新開鑿的小河邊的石椅上坐着。

不一會兒,玄昊沉沉的昏了過去。

他不顧一切的在跑、在找,突然有一雙大手将他摟了起來。

接着,濃郁的香味入侵了他的鼻腔,順着他的毛孔進入他的四肢百骸,一瞬間雲宿幸福得哭了起來。

他哽咽着、帶着一絲哭腔,“你去哪裏了,我找不到你、我好難受,你不要離開我……”

洛鬼川的心狂亂的跳了起來,他心疼的幫雲宿擦了擦眼淚,突然間,他眼眸顫了一下,“宿宿,你的眼睛怎麽了?”

雲宿那雙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裏美麗濕潤,但是沒有光。

他剛才跌跌撞撞的跑,在好幾個男人懷裏仰着頭嗅什麽。

洛鬼川趕過來的一瞬間幾乎氣得要爆炸了。

但是接着雲宿又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迫切的、焦急的,好像想念他想念到快瘋了。

像是在這世上沒了他活不下去一般。

在他懷裏,緊緊的抱着他,訴說着對他的思念。

雲宿好像沒聽見他的說什麽一樣,抓着他寬闊的肩膀,攀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的哽咽,“我好渴,洛鬼川,我好渴……”

從此之後雲宿不當他們倆的老大了,他在他們倆面前顯得特別小,龍族的幼年期又很長很長,還受幼年的思維左右,根本玩不到一塊去。

黑人魚懊惱道:“聽說宿宿長大好多年了,要不是去了歸墟海域,宿宿早就和我們好上了,還輪得上姓沈的那賤人?”

雲宿小時候不和他們玩之後,去南海玩了一段時間,沈鶴伶還跟着來過東海,兩兄弟怕吓着雲宿,一直沒冒頭,只能咬牙切齒的看着雲宿有了新玩伴。

他們倆對沈鶴伶恨得牙癢癢的,如今竟然還來東海提親?!

找死!

白人魚冷笑:“量那姓沈的也不敢,今日我看了他修為,才元嬰期,這種廢物怎麽能配得上宿宿?”

沈鶴伶從瓊海秘境回來之後一直重傷昏迷,沒有修煉,導致他如今才是元嬰期。

而雲宿都是化神期修為了,人魚兩兄弟去了歸墟海域歷練了一番,已經到是合體期天尊妖獸,整個東海絕無僅有,沒有任何敵手。

兩兄弟又特別團結,幾乎能在海中稱王稱霸了。

但是他們回來後很是謙虛低調,沒有惹是生非,連忙來了東海見雲宿,沒想到正好碰上了沈鶴伶提親。

雲宿在整個東海特別受歡迎,因為是穿越來的,對于海中十分好奇,小時候到處玩耍,認識了很多海妖,大家都特別喜歡他。

這些海妖中還有了個小小的潛規則,聽說是大夥兒長大了,誰強誰和雲宿做朋友,随着第一批海妖成年,已經變成了誰厲害誰當雲宿的妖侶。

雲宿的三哥有段時間到處和海妖打架,就是因為聽見了這個小傳言,他要把這些不知死活的家夥一個個全部打趴下,免得大言不慚觊觎他弟弟。

沒想到海妖沒來搗亂,天空飛的一只鳥倒是把他弟弟拐到手了!

小海魚在人魚兄弟面前說話,“小殿下不答應姓沈的提親。”

…………

雲宿迷迷糊糊好像聽着顧無雙的聲音。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在水裏泡暈了!

那水溫熱溫熱的,越泡越舒服,溫水煮青蛙似的懶洋洋的游在裏面,沒想到他身體這麽廢,居然能在水裏泡暈?

暈過去之前還在水裏掙紮了一下,奈何這個泳池的玉石細膩光滑,他爬了好幾次都沒爬上岸,最終體力不支暈在了水裏。

一條小龍死于溺水。

他差點要變成千古傳奇了。

好在現在被人救了。

他迷迷糊糊的聽見顧無雙在說話,好像在和人争論什麽。

“宿宿……”

“崇烨……”

“那日宿宿要找鳳凰木,如今我找到了,宿宿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他生怕雲宿只要他撿到的那塊髒兮兮的小木頭,幸好雲宿見到這一大塊也很開心。

他甚至連說話都軟了幾分,還給他提了小要求,“我要個雕刻師傅。”

“要雕刻師傅做什麽?”

雲宿心裏默默吐槽,這東西這麽輕易就發了,就算是奸細,也得有那麽一塊,只要不弄丢就行。

雲宿仔仔細細看了這塊玉牌,只見玉牌上盤踞着一條龍,正在仰頭玩一顆珠子。

那條龍刻得栩栩如生,條紋清晰又細致,作為龍族的雲宿多這個刻功認可至極。

他好奇的問:“為什麽玉牌上是一條龍?”

難道是老祖宗攢下功德,在這個地方有大作為,這地方有關于龍的傳說?

那守衛說:“這玉牌用了好些年頭了,我們也不知道。”

崇烨盯着這塊玉牌看着,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在這時,那玉牌突然消失了,崇烨一瞬間連忙用靈力抵禦,只聽“叮”的一聲,玉牌碎在了地上。

他一看雲宿,玉牌也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有了一個環。

不是玉環也不是實物,像是靈力的痕跡圈在他手腕上,不一會兒玉環的光熄滅了,那手腕幹幹淨淨的,好像什麽也沒有。

他的眼神冰冷了起來,揪住守衛冷冰冰的問:“這是什麽!說!”

一瞬間高階修士的威壓不經意的流露了出來,那守衛被吓得冷汗淋漓,已經有不少魔修往這邊趕來了。

守衛聲音發顫:“這是正常現象!就怕有人弄丢了玉牌才會如此的,城裏每個人的手腕上都是玉牌的刻影,出了城便可以摘下來!”

崇烨抓住雲宿的手腕:“那你将他的摘下來。”

守衛欲哭無淚,“我摘不下,出口不是我這邊,海岸是個出口,東面也有個出口,那裏有人能摘。”

雲宿連忙拉住崇烨:“算了算了,這是人家海市的規矩,就從這兒過個路,到時候摘下來便是。”

崇烨仔仔細細探了雲宿的內息,見他沒有任何損傷,才是放下心了。

那守衛又給他發了個玉牌,只是這次拿玉牌沒有再變成手腕上的刻影,一旁的魔修們圍了上來,卻沒有人敢上來。

因為崇烨身上的氣息并沒有可以壓制,此時此刻顯出了高階修士的碾壓式的一面。

雲宿這麽多年來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見這麽多人圍上來,還是魔修,連忙拉着崇烨:“快走快走,別惹事。”

崇烨狠狠盯了他們一眼,最終還是聽從雲宿的話,低調離去。

幾名魔修本來想跟蹤一二,但是一轉眼人已經不見了,并且高階修士的威壓也消失了。

守衛擦了擦汗:“來了高階修士,可是要報告宗主?”

領頭的魔修說:“那修士的玉環沒有在他手腕上顯出刻影,我們尋不到人,便是報告了也是白費,況且他們兩人只是過路,三兩天便出城,到時候去其

“我的神明還沒有雕像,我要為祂鑄造一具法身。”

“什麽神明,宿宿從哪裏得知的神明?”

雲宿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仿佛是怪他問得太多了。

柳邵笑了起來,“宿宿問我要雕刻師傅,我教過你的。”

雲宿安靜的看了他一眼,貼近他,給了他一個吻,“把人給我。”

“好,都聽宿宿的。”

至此之後雲宿好像找到了新的感興趣的玩意,柳邵很樂意見到他能夠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有時候會在旁邊等着雲宿。

雲宿像個監工似的,在一旁坐着等師傅雕刻完畢,一會兒去問一下,一會兒又問,好在師傅的脾氣好,不厭其煩的回複他。

問他要雕刻成什麽樣子,他只說是位能保佑他的、能實現他願望的神明。

偶然有一次柳邵問他是什麽神,他終于答了。

“重火霸天乾坤混沌寂滅宇宙聖帝大魔王。”

柳邵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聽過這位神明的名字,這種旁偏的有取了又長又宏大名字的多半是邪神和騙人的東西,騙的是老弱婦孺,一些邪道的術士會用這些人的信仰來修煉。

柳邵再清楚不過這些了。

“誰告訴宿宿的?”

“小花。”

柳邵完全不知道這是誰,一路排查,才知道是那回雲宿誘騙了那具大乘期活傀帶他逃走的時候,在一個小村落藏了一段時間,他在小小地窖裏藏着,時常在那邊的玩耍的一個七歲小女孩告訴他的,還說是個厲害的大神,說她奶奶信奉這位神明,祂能保人平安,能實現虔誠信徒的願望,靈界毀滅了,只有信奉大魔王的信徒才能登上極樂世界。

哄騙小兒婦孺一般的邪神,雲宿竟然也信。

兩個人突然同時喊出了對方的名字,崇烨聽他喊自己,連忙說:“宿宿先說,我聽着!”

雲宿的耳朵一紅,又小聲的說:“沒什麽,你、你要說什麽,你先說。”

崇烨一下子腦袋卡殼了,他剛剛有點想表白的,本來是鼓起了勇氣,如今雲宿一喊,他又洩氣了。

“我、我也沒什麽,就喊一下宿宿的名字……”

“那我們先回去?”

“好好好!”

如此各懷鬼胎、心知肚明的過了幾天。

他的黃泉香發作得越來越晚了,這一次過了七八天才發作的。

那天他隐約感覺到黃泉香發作了,但是又怕自己失去理智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便是一有苗頭就把自己關了起來,也不喊崇烨。

崇烨的神識布滿了整個鸾鳳車,雲宿一丁點不對勁他都知道。

他在門口敲,“宿宿、宿宿開門!你的黃泉香發作了,快開門!”

雲宿難受的躺在地毯上,他最近眼睛也好了,黃泉香的發作也晚了好幾天,這說明他漸漸的可以自己忍過去。

他以為自己能忍,沒想到真的這麽痛苦。

門在被一聲聲的敲,不過一會兒就不敲了,世界好像安靜了下來。

突然,雲宿被抱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崇烨将他抱上了床。

雲宿美麗的金色眼睛已經完全能清晰看見了。

他看見崇烨那雙狹長的鳳眼紅紅的,“就這麽讨厭我嗎?”

不是的。

他的聲音又啞又輕,“因為我吻了你,你連黃泉香都要自己忍,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碰我……”

“我來。”

“我來吧!”

“來不及了,你別鬧顧鑫!”

“我懂醫術還是你懂?”

“我來!”

雲宿朦朦胧胧睜開眼,看見一雙男人的唇離他越來越近。

他還沒來得及受到驚吓,接着更加驚吓的來了——

只聽見一聲暴喝,有人踢開門闖入。

銀發大魔王的怒氣沖沖提刀殺了過來。

“狗東西,你們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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