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歸

第7章 回歸

即便徐棠懷疑公孫玉兒可是也于事無補,沒有确實的證據,況且此時和公孫玉兒鬧翻也沒有意義。

徐棠向來不是沖動的人。

最主要的是她相對于明面上樹敵,還是更喜歡暗地裏搞騷操作。

她只要等就是了。

徐棠笑了一聲:“三王爺最大的敗筆就是有那麽個目光短淺的女兒。”

國師府這些年來風頭愈甚。雖然被不少人忌憚和針對,可是如今焦淮是唯一一個能日日侍奉在君側的人,其分量不需多說。

徐棠是焦淮唯一的土徒弟,也是風光無限的徐少君。

她的婚禮除卻那些獵奇心理外,更多的是,這是一個可以光明正大結交國師府的機會。

京都關于徐棠的未婚妻臨着婚禮前出事的謠言甚多,各路人都在想辦法找徐棠那個下落不明的未婚妻。

這場婚禮既然是照舊舉行,那麽有沒有新娘子出場都是其次的。

焦淮也如衆人期望的一般,提前一天回到了府中。

大門老早就打開了。

張燈結彩,那宮燈懸挂,紅綢鋪開一片的喜色,好不熱鬧。

徐棠穿着紅色喜袍站在門口迎接客人,戴着金色發冠,衣裳細繡了祥雲,身姿修長,腰間墜着美玉。真是如話本中讓多少女子仰慕的俊俏郎君一般。

“徐少君年少有為,此番成家立業,定然能青出于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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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棠附和了幾句:“張大人老當益壯,一心為了朝堂,我們年輕一輩都要以張大人為楷模才是。”

徐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是一流的,而且雖然是剛經歷了喪妻之痛,可是眉目間神采飛揚,讓不少老人都很欽佩。

張侍郎帶着長孫被人引進了府邸,忍不住對長孫道:“你看看別人,再看看你,年輕人最是不可被兒女情長羁絆住手腳。不如化悲痛為動力,走仕途才是最重要的。”

張抿也是個勤學的少年,點頭稱是:“我理當學習徐少君,做個薄情寡性之人,專心仕途。”

張侍郎滿意地點了點頭。

徐棠這是确定自己老婆活的好好的,哪知道自己又傳遞了錯誤的價值觀。

她在門口也就是走個過場,這些人來的目的都是見焦淮,有攀附的,也有真心實意想要通過他知道皇帝情況的。當然這些和徐棠的關聯不大。

又過來一個時辰,女眷才慢慢到來,不過都是從側門入了,唯獨一輛裝潢奢華的馬車在國師府門口停下。

樹影搖曳,落下一地斑駁的影子。

只見穿戴精致的侍女走過去掀開了車簾,裏邊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随即一個穿着紅色暗紋束腰宮裝的女子從馬車上下來,手裏握着一柄金色碧玉的如意,額鬓上垂了金蝶兒流蘇,精致華貴。

“康山郡主到了。”

徐棠擡眸對上公孫玉兒帶笑的眸眼,太陽穴突突突的。不過瞬間扯出了一個笑,眉眼彎了幾分,“郡主特意來,真是讓我榮幸。”

公孫玉兒笑了笑,暗道徐棠此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上回說的話雖然氣人了些,不過多半也只孟燕約那小賤人在場。當即溫和地開口:“徐少君說什麽話呢,你我相識多年,你的婚禮我自然是該來祝賀的。”把手裏的如意遞給了侍女,“這是西域進供的如意,我贈與少君,望少君諸事如意順遂。”

不知情的人看着門口那一對璧人,都是暗暗咂舌,徐少君和身份貴重的康山郡主,那方才是天作之合。

徐棠自然是接了,做了個手勢,“勞郡主挂心了,裏邊請。”

公孫玉兒笑容一僵:“少君何時和我這般客套生分了?當年我腳崴了還與少君共騎一馬,那時候……”

“外邊人多,郡主還是先進去吧。”秦河看自家主子的笑容愈發不可測,忍不住開口。

公孫玉兒呼了口氣,收起臉上的不悅,“我知曉你心情不好,若你心裏難過,可以來找我說說話。徐棠,上次我說話唐突,我們一直都是好友。”

徐棠颔首敷衍的嗯了一聲。

公孫玉兒走了之後,秦河才偷偷跟徐棠說話,“郡主和那件事不一定有關系,少主為何這種态度……”

徐棠皺眉看着秦河,一臉的不贊同:“我好歹是有妻子的人了,和別的女子保持點距離難道不應該嗎?你難道覺得不守夫道是十分光彩的事情?”

扼腕嘆息:“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秦河一臉懵逼:“???”

“好了,你不用說了。你在這裏接待客人,我先走了。”徐棠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

尚書府今日大門緊閉,對孟燕約的事都絕口不提。

孟燕約是嫡女,好歹是孟義閣最看重的女兒,這麽生死不明,孟義閣心裏也不好受。心底愈發覺得對不起過世的正妻。

嘆了口氣,“都怪我沒有好好管教她,也沒有看好她。這才出了這樣的事情。”

“父親不必太過自責。”孟绫羅端着一碗參湯進了大廳,把碗放下,“你是一家之主,朝堂也還需要你,父親萬萬不可傷了身。”

孟绫羅擡袖擦了擦眼淚:“雖然姐姐命薄,可是這都是命數,如今這麽多日也不見人,父親還是要早做打算,給姐姐立下衣冠冢,免得她……魂無歸處。”

孟義閣看着冒着熱氣兒的參湯,沒有什麽胃口,“就按你說的辦吧。”

“嗯,姐姐知道父親如此記挂她,也會泉下有知的。”孟绫羅露出一個楚楚可人的微笑。

孟義閣看着面前已經初長成的女兒,心底對孟燕約的愧疚也轉移了幾分到孟绫羅身上,“我以前一心在朝政,疏忽了你們,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去宗堂讀讀書長長見識,多認識些人了。”

孟绫羅一愣,心底湧現出了一股喜悅,當即道:“謝謝父親。”

柳青也是見孟義閣沒吃早飯來送吃的,可是到了門口才曉得竟然被孟绫羅插了一腳,心底有些不快,“三小姐可真是一片孝心呢。”

孟绫羅看了一眼柳青,垂眸遮擋住眼底的厭惡,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這些兒女裏,就只有绫羅最為乖順。你和你姨娘住在荷院,地方偏,也多不方便,搬去近芳院住吧。”孟義閣吩咐。

柳青愣了一下,“近芳院可是大小姐住的地方。”

孟義閣擺了擺手,不想再說別的。

孟燕約這個女兒讓他傷透了心,只想抹去所有存在的痕跡。

孟绫羅臉上的笑容抑不住,若是她住進了近芳院,那她就是這府裏最尊貴的女兒,近芳院和孟義閣的住處也近,若是她姨娘争口氣……

孟绫羅眉眼帶笑地跪下道謝:“多謝父親,女兒一定不辜負父親的期望。”

孟燕約即便是嫡女又如何,還不是人死燈滅。出生再好,也鬥不過自己。

她只需要再忍耐忍耐,若是姨娘能夠被扶為正妻,自己就是嫡長女,那麽她一定可以嫁入高門……再也無需寄人籬下看人眼色過活。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

“我侄女人還沒死,住處就要歸旁人了?這是什麽道理?”

孟绫羅臉色一下子慘白,像是十二月一盆冷水從頭潑到了底。艱難地回頭看向了門口,只看到一個穿着白衣的女子,頭戴着帷幕,款步走了進來。

身邊立着的是孟義閣的小舅子、宋大将軍宋啓朝。

“啓朝,你,你怎麽來了。”孟義閣看到宋啓朝忍不住納悶,他和這小舅子向來不對頭,目光轉向了那個白衣女子,嘴唇哆嗦了兩下,“燕約?”

孟燕約摘下帷幕,露出有幾分蒼白的臉,含笑看着孟義閣,“父親似乎很驚訝。”

孟義閣幾個呼吸之間,回過了神,“你,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

“還以為女兒已經屍骨無存了。”孟燕約接過孟義閣的話,依舊笑着,可是笑意卻不達眼底。看着站了起來的孟绫羅,“只怕是讓三妹失望了。”

孟绫羅眼神有些發虛,可是垂落在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捏住了,心裏像是有了底氣一樣。坦然一笑,“我住在哪裏都無所謂,只要姐姐平安無事即可。”

孟燕約饒有興趣地看着孟绫羅,前世就是孟绫羅勾結外人陷害自己,這輩子果然還是如出一轍。她哂笑着走進孟绫羅,“三妹還真是識大體,不過……”

孟绫羅兀自鎮定,知道此時自己萬萬不可自亂方寸,孟燕約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和自己有關系,不過是遷怒罷了。

孟燕約向來自視清高,可是論這勾心鬥角的,還是嫩了。

“姐姐說的……”

“啪”

孟绫羅話還沒說完,就被孟燕約一巴掌打懵了。捂着瞬間紅了一片的臉頰,難以置信地看着孟燕約。

孟義閣也被孟燕約這一下子搞的一頭霧水,孟燕約向來禮儀得當,從來不曾對誰動過手。

“這事是我的錯,你也不能怪绫羅。”孟義閣皺起了眉頭站了起來,還以為是換住處的事情讓孟燕約對孟绫羅生了怒意。

“孟大人,還是先搞清楚事情始末再下決斷。”宋啓朝護在孟燕約身前。

“啓朝,這是我的家務事。”孟義閣忍不住開口,做了個送客的姿勢:“多謝你護送燕約回來,改日在下定當登門道謝。”

“我叫你一聲孟大人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給你幾分面子。”宋啓朝對孟義閣涼飕飕的笑了笑:“妹妹是宋家唯一的女兒,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在你們孟府早早去了也就罷了,唯一留下的孩子可不能夠讓人不明不白的欺負了。”

“我父親今日可不是讓我來做客的,是讓我來搞明白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東西,敢動我是宋家的外孫女!”

宋啓朝說話擲地有聲。

孟绫羅忍不住一哆嗦,對上孟燕約似笑非笑的笑容,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來,把人帶上來。”宋啓朝對門口候着的侍從開口,“讓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說給孟大人聽。”

孟绫羅看到被嚴刑拷打了的一個面熟的小厮,知道事情敗露了。當即眼淚珠子從眼眶滾落下來,頹然跪下,“父親,父親我是一時沖動才做下這等錯事……”泣不成聲地咬了咬下唇:“是康山郡主逼我的,她家大業大,女兒不敢忤逆……”

孟義閣不是傻子,看這架勢就知道發生了什麽。看着孟绫羅的臉,擡起手幾次都沒有說出話。最終閉上了眼睛,“扭送官府,按律法處……”

孟燕約看着受了天大打擊的孟義閣,耳邊還有孟绫羅的慘叫聲。薄涼的勾了下嘴角,殺雞焉用牛刀,可是不這樣順水推舟的讓外祖家插手,自己怎麽能繼續裝傻呢。

孟燕約斂下眸裏的漣漪,聲音平靜地可怕:“父親,女兒還有些要緊事,先走一步。”

孟義閣到了嗓子眼兒的挽留還沒說出來,孟燕約就已經毫不猶豫地轉身,只留下一個挺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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