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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魚來學校的時候腿還有些軟,晚上睡得不好,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她背着雙肩包朝着教學樓走去,暗暗嘆了口氣,以後還是不要這樣放縱了,不管有沒人約束,最後難受的還是自己。
“宋魚!哎……你是宋魚吧?”走在她旁邊的一個女生突然歪着頭看她。
安魚扭頭看了看,這個女生她沒有印象,不過不遠處那個長卷發小洋裙的女生她認識,正是和她換了位子又偷偷換回去的徐冉,此時徐冉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也看了過來。
“你不認識我了?”那女生好奇地打量着安魚,“我是你的初中同學。”
安魚回憶了一番,實在想不起來這女生是誰。初一那年是她最痛苦的一年,天崩地裂,兵荒馬亂,那一年她失去的太多,上學時面對一張張新面孔,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記住,初一讀完之後,她就離開了奚市,那些面孔更是模糊不清了。
“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安魚歉意地一笑,“還有,我現在叫安魚。”
那女生随即反應過來,“哦,對,我聽說你父母——後來你該姓安了。
安魚沒有心思說起過去的事,也沒有問女生的名字,揮揮手,走開了。
徐冉眼睛閃了閃,跟上了那女生,“同學,你和安魚初中時是一個學校啊?”
“不止是一個學校,還是一個班級,不過她讀完初一就轉學了。”女生眼睛一亮,徐冉穿着一件淡粉色雪紡連衣裙,長長的頭發披在身後,末梢卷曲,站在一群不分男女的校服中,簡直就像是公主一樣。
徐冉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現在安魚和我是一個班的,她以前是姓宋嗎?”
“是呀,她爸爸是姓宋的,後來她父母離婚之後,她跟着媽媽,改成姓安了。”
……
在高中遇到初中或者小學同學,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不過這讓安魚想起了以前那些黑暗的日子,她的臉色更加白了。
池越看着她有氣無力的樣子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行,還是去醫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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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吃火鍋的時候,趁着她去了洗手間,宋箴說她的胃不是很好,和他商量着去藥店買些藥。可是看安魚的樣子,那些藥似乎根本就沒起什麽作用。
“不用了。”安魚趴在桌上,“昨晚吃了藥已經好多了,就是沒怎麽睡好,我眯一會兒就好了。”
池越遲疑地盯着她,“你行不行啊?你的臉比昨天電影裏的僵屍還要白。”
安魚白了他一眼,從桌膛裏掏出小骨頭枕,墊在腦袋下面,臉朝着牆壁,閉上了眼睛。
池越擔心她會犯病,畢竟宋箴只說她的胃不太好,究竟昨天的爆米花、冰激淩、辣火鍋對她的傷害有多大,他心裏一點兒數都沒有。張慶叫他出去他也不去,老老實實在安魚身邊守了一天,見她的臉色越來越好,顯然是恢複了。
池越松了一口氣,又暗暗有些遺憾,要是安魚一直到周末都不太舒服,那他豈不是又有了周日去看望病患的借口。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太過禽獸,就為了個借口就讓人家難受一周,再說,要是安魚真的一周都不好,他扛也要把她扛到醫院去了。
周日的時候安魚還有些擔心池越和宋箴再次上門,她想着這次絕對不和他們一起去看電影吃飯了,要好好在家學習才行。這兩人上次好像約好了一起來似的,這次又好像約好了都不來,安魚過了個自在的周末。
不過周一到學校,安魚敏感地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
同學們好像在低聲議論着什麽,她一走過就個個神色各異地裝作看書,池越陰沉着臉坐在座位上,捧着手機在玩游戲,只是那手指劃拉的力度太大,好似跟屏幕有仇似的。
安魚從他身後擠了進去,池越歪着頭看她,漆黑的眸子中帶着一絲說不清的情緒,好似是心疼或者同情?
薛菲菲也扭過頭看她,胖乎乎的臉蛋鼓着,圓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呃……這是怎麽了?”安魚扭頭瞪了池越一眼,“是不是你又出什麽幺蛾子了?!”她十分确定自己這個周末乖乖待在家裏什麽事都沒有,每次被同學們議論都是和池越有關,她擔心是不是池越又做了什麽,把她牽扯上了。
池越薄唇微微一抿,想要說什麽又忍住了。
安魚心裏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能讓這位大少爺開不了口,難道是什麽特別嚴重的事?
“同學們說……”薛菲菲好似在斟酌着用詞,“同學們都在議論,說你家裏條件不太好。”
“條件不好?怎麽個不好?”安魚疑惑了,她确實沒有大富大貴,和池越當然是沒法比,不過吃穿用住是不愁的,房子是自己的,存款也足夠她輕松讀完大學,甚至她想繼續讀碩士博士也是夠的。
薛菲菲想了想,“不知是從哪裏傳出來的,說……說你初一的時候父母離婚了,爸爸不管你了,媽媽又……過世了,你成了孤兒……”
她咽了下口水,又說,“還有人說宋箴是……是你爸爸的私生子,當然,他現在不算了。”怪不得宋箴管安魚叫“姐姐”,可是安魚的态度卻那麽冷漠,還說是不認識宋箴。這就是一個渣男出軌、小三上位、原配早逝的狗血故事啊。
安魚的手指一下子捏緊了,她垂下眼眸,過了會兒才淡淡開口,“同學們議論的也沒錯,不過我就算成了沒有父母管的孤兒,錢財也是不愁的。”宋志德和媽媽離婚後,光明正大地和宋箴母子住到了一起,再也沒有管過她。媽媽雖然生病永遠離開了她,但是在離開之前,卻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房子過戶到了她的名下,所有的錢都存到了她的卡上,給她留下了足夠的生活費。
“那就好,那就好。”薛菲菲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又轉過身去了。安魚看起來淡然平靜,沒想到經歷這麽坎坷,這年頭離婚很是常見,可父親徹底不管、母親又早逝的,就沒有幾個了。更何況那時安魚才剛剛讀初一,不過十二三歲。
安魚翻出英語書,攤開在桌上,低着頭看了起來。她好似很是認真,完全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幹擾,好像同學們若有若無的議論聲根本聽不到似的,至于那些窺視的目光,在對上池越惡狠狠的眼神後都退縮了。
盡管安魚表現得無所謂,可是池越知道,她心裏很難受。
她每天早自習都要喝一盒牛奶的,她喜歡把牛奶放在手邊,吸管插上,看上兩眼書就湊過去抿上一口。可是今天她根本就沒有從書包裏把牛奶掏出來。
她臉色慘白,捏住書頁的手指在輕微顫抖,她盯着那一行英語,目光許久沒有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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