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追求

第43章 追求

陳翼并非不知道纨绔臉上的不是汗。

他不傻, 看看現場的情況,在看看自家好友手邊的空酒杯, 有什麽猜不到的。

圈子裏捧高踩低的事常見,無非是這人看時元嘉養子的身份好欺負,找借口為難。

那些難聽的話是沒有人對他說,不代表陳翼不知道有些人的嘴有多髒,邵澄那樣也沒被潑酒,面前的這人絕對是踩到時元嘉的底線了。

想起喜歡玩弄感情、開黃腔的那類調調,陳翼面色不善,冷冷地盯着纨绔,要一個答案。

這是明晃晃的在給時元嘉出頭。

不像是對待一個普通朋友的态度。

這時元嘉到底有什麽本事, 不僅攀上邵家,還能籠絡住陳家的三子陳翼。

周邊的衆人一致的沒有說話,暗暗觀望, 纨绔成了試探時元嘉地位的出頭鳥。

今天事情的發展,決定了以後他們将以什麽态度對待時元嘉。

臉上的酒水還沒有幹, 纨绔滿身的狼狽, 深呼吸後, 挂上谄媚的笑, “是我不對, 喝了兩口酒腦子發昏, 做出出格的事, 還好碰到時先生, 用酒水幫我醒了腦子,不然指不定會繼續昏頭。”

側身對着時元嘉道:“待宴會結束後, 定帶着厚禮登門,向時先生道歉。”

放低姿态, 纨绔賠禮道歉。

強調酒水,是在告訴陳翼,時元嘉當場報複了回來,他已經得到了教訓,希望這件事能就此揭過。

他是混不吝,卻也知道自己大手大腳的生活是怎麽來的,一旦家裏掐死他的金錢來源,他的逍遙日子就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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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不是家裏的繼承人,沒有拿家族對抗陳翼的本事。

兩人之間,不僅是家族勢力的差異,還有各自在家族的地位差異,這一疊加,堪稱雲泥之別。

除了低頭,他沒有別的選擇。

屈辱的低下頭,想看到的表情出現在了自己的臉上。

想玩弄別人,卻不知道反噬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是這麽難以忍受。

好像所有的視線聚集在身上,無數嘲笑的聲音傳來,讓纨绔的腦子裏陣陣轟鳴。

以前那些嘲笑是和他站在一條線上的,是他興趣盎然的推手之一。

如今想想這些人在心底以同樣的方式嘲笑自己,纨绔恨不能立刻逃離這裏。

自尊被放在地上踩,周圍全是欣賞的看客。

位置颠倒,纨绔不過稍稍體會了以前被他玩弄的人稍許痛苦,便要承受不住。

其實,哪有什麽嘲笑,那些全是纨绔幻想出來的。

大家更多的将心神放在時元嘉和陳翼身上,期待接下來兩人的舉動,對他們來說,纨绔只是個試探陳翼态度的工具人。

“哦~”陳翼的這一長腔帶着幾分戲谑,“元嘉,你這麽好心?”

纨绔想要臺階,陳翼卻不想搭。

邵家是靠不住了,要是他再輕易放過這厮,以後時元嘉不就成了人人可捏的軟柿子。

殺雞儆猴,面前的人是多現成的一只雞,不用白不用。

“随手為之,不足挂齒。”

第一次看到陳翼這樣的形象,時元嘉有些想笑,起了玩兒心。

兩人一唱一和,将纨绔架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進退兩難,他的處境更加尴尬。

站在原地,纨绔面色發白,周身萦繞着孤立無援的難堪。

就目前的場景來看,他們有些像仗勢欺人的反派?

時元嘉眨了眨眼,濃密的睫羽投下的陰影随之顫動,流露出幾分孩子氣的無辜。

有一直盯着時元嘉的人倒吸一口氣,心髒不争氣的加快了跳動速度,暗罵一聲妖精。

陳翼是被宴會全場關注的人,這裏的一舉一動都被暗暗注意着,和纨绔一起參加宴會的長輩發現是自家晚輩惹事後,穿過人群找了過來。

“陳少爺。”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急出了汗,“抱歉,是家裏的小輩不懂事。”

回身用力将人一推,厲聲道:“還不快給時少爺和陳少爺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纨绔不知所措的鞠躬道歉,滿腦子漿糊,只會重複着這三個字。

纨绔沒有經歷過大場面,他是愛玩,找上的人都是比他身份低的。

這是他頭一次翻車,還是在宴會上,在這麽多豪門面前。

能撐到現在沒有逃走,已經是極力克制的結果。

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小輩一眼,中年男子陪笑道:“回家我們一定好好管教,改天備上厚禮帶着這小子登門致歉,還請陳少爺、時少爺原諒他一回。”

陳翼不依不饒道:“是真的會管教才好,親人嘛,有感情,會于心不忍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說是可以理解,語氣卻不是那麽回事。

在場的衆人都能聽出話中的意思,理解不代表放過,陳翼會盯着後續的處理結果,不是鄭家說兩句場面話就可以過去的,要真的實行才行。

“一定,一定。”中年男子保證道,拽着失魂落魄的纨绔離開了。

不遠處,端着酒杯的人看完這場鬧劇。

盯着時元嘉,眼神晦暗不明的摸索着杯壁,嘴角挂着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回去後,鄭家斷了纨绔的零花錢,履行承諾分別去陳家和邵家登門道歉,事後讓人在家閉門思過,以做懲罰。

在那件事曝光之前,圈子裏都再沒見過纨绔的身影,好不容易人放出來了,一個大雷炸下來,鄭家半點兒沒猶豫,連夜将人送走。

據說是送到了偏遠星球。

衆人聽得連連感慨纨绔倒黴。

不過,倒沒人覺得他無辜。

平時玩得花兒愛欺壓辱人就算了,竟惹到了時治愈師身上,活該被家族放棄。

受害者們彈冠相慶,恨不能親身到現場歡送。

這都是後話了,如今宴會廳裏的衆人,還将時元嘉當做一個有城府、有手段的豪門養子。

**

“我還道你們家是怎麽回事,無端收一個養子,原來這養子本事不小,巴結上了陳翼。”

鬧劇結束,和邵澄小團體混在一起的費冷珍嗤笑道。

她最讨厭這些汲汲營營找人吸血的蟲子,像她父親在外面養的小三,菟絲花般攀附在費父身上,時刻盯着她家裏的産業,找機會分一杯羹。

養子,在費冷珍看來,和登堂入室的小三兒子是一個性質,都是想要搶奪的外來入侵者。

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抓住一切可以吸血的對象,去豐滿自家的羽翼,妄圖鸠占鵲巢,上位成為正統。

“元嘉哥他……”邵澄做失落狀,“很有能力,他開靈食館,做的菜得綜藝節目組的導演親睐,開美食直播,擁有上千萬粉絲,我遠遠比不上他。

以退為進,示弱可以引人憐惜。

自邵澄幼時學會這招,無論是對家人、朋友還是陌生人,屢試不爽。

“呵”,費冷珍冷笑一聲,“不過是些歪門邪道的小伎倆,不知道從哪撿漏到一個好廚師,屈才在他那個小餐館做飯,至于直播,網紅全是靠着一張臉貪求不屬于自己東西的下賤胚子。”

費父養的小三裏,就有一個從事直播行業的,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費冷珍自此讨厭上了這個職業。

“冷珍姐,你這樣說……”邵澄為難道:“被我爸媽聽到會生氣的。”

“冷珍說的沒錯。”邵景輝搭腔道:“你就是脾氣太軟了,才會被時元嘉欺負到,別忘了我和爸媽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換成冷珍,你看時元嘉還能不能蹦跶起來。”

“他是搭上了陳翼沒錯,但陳翼不過是沒有繼承權的陳家三子,影響不到家族決策,陳家不可能為了陳翼的一個朋友和邵家作對,你以後照樣不用怕他,也不要強忍着,受了委屈告訴我,我幫你找他算賬。”

“謝謝哥。”邵澄感動道,在陳翼到場後降到谷底的心情有所回升。

邵澄是故意将時元嘉留在原地的。

第一次參加宴會,沒有人照拂,周圍全是陌生人,這樣的環境會帶給人莫大的壓力。

莫說融入,想在這樣的環境待下去都艱難。

養子也分重視的和不被重視的。

有人帶着進圈子的養子都注定低人一等,何況是沒人管的養子,自然會有喜歡看戲的去找時元嘉的麻煩。

至于邵沛,不過是邵家一個沒有成年的小女孩,時元嘉若是一直跟在她後面,更丢人。

邵澄打算的很好,在宴會場裏如魚得水,和朋友們交流着感情,餘光注視着時元嘉坐到角落的沙發,心中的暢快達到頂峰。

陳家卻到了。

陳翼的舉動,輕松将他所有的謀算全盤推翻。

好像自回來後,時元嘉總是靠着莫名其妙的運氣躲過他的算計。

人的運氣不會一直那麽好。

邵澄專心應付眼前的宴會,蟄伏着等待下一場送上大禮的時機。

小插曲沒有影響宴會繼續,交流感情、利益置換,你來我往的推杯換盞,大多是建立在生意上的。

邵父忙着和生意夥伴交談,根本顧不上時元嘉的事,等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時候,鄭家纨绔早就離場,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對于時元嘉結交了陳翼,邵父是高興的,卻不滿意他的表現。

在宴會上不好多說,邵父隐忍不發,宴會結束,他們坐上了返回的懸浮車,才聊起這件事。

“你能和陳少爺同班,還和他交上朋友,這很不錯,可是……”邵父板着臉以教育的口吻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圈子裏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家裏還和鄭家有生意往來,你仗着陳翼的勢直接将人得罪死了,不僅多了鄭家這個敵人,還可能會給陳翼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個人不會無休止的幫你,要留在關鍵的時候用,而不是逞一時之氣,白白将大好機緣浪費在沒有用的事上。”

以前,邵父是不會和時元嘉說那麽多話的。

他會覺得浪費時間。

而如今,時元嘉正式成了邵家的養子,有資格接受他的指點。

“司機師傅,前面停車,謝謝。”時元嘉和邵家的腦回路走不到一條線,待不了一點兒。

邵父自認為是在教時元嘉生存法則,卻不想沒有得到感激,人反而還要下車。

不識好歹!

在外面長大的孩子,好壞不分,連他的淳淳教導都不知道珍惜,邵父滿眼失望的看着時元嘉。

邵景輝譏笑道:“你穿着這身要去哪,到大街上炫耀你的穿着?”

“有病去治。”時元嘉言簡意赅,看邵景輝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時元嘉,我是你大哥。”邵景輝後知後覺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難聽,不是他的身份該說出口的,可也受不住被時元嘉下面子,“要不是你沒有一點兒邵家的樣子,我怎會脫口而出說出這樣的話來。”

時元嘉嘴唇輕啓,“惱羞成怒、不知廉恥、推卸責任。”

這就是邵家繼承人的水平,邵家要完。

“元嘉哥……”邵澄出來阻止道。

鬧成這樣子,實在難看。

“放他下去。”好好的教育不聽,孺子不可教,邵父不願再管時元嘉。

時元嘉下車後,頓覺空氣都新鮮了。

司機是在沒有人的地方停的車,他沒有顧忌的自空間紐中拿出飛行器。

空間紐是軍械研究中心的發明,紐扣大小有數立方米的空間,空間不大,裝折疊起來的飛行器綽綽有餘,為了方便,時元嘉一直戴在身上。

以飛行器的速度,不過十分鐘就能到家。

“哥”,邵沛煩躁又厭惡,“你現在說的話真刻薄,像是童話劇裏的老巫婆。”

“邵沛!”邵景輝臉色發紅,心中抱着些許慶幸,還好時元嘉下車了。

邵母道:“沛沛,不能這樣說你哥哥。”

“景輝,下次注意。”那話确實難聽,邵父不預去怪邵沛,提醒道。

邵景輝低頭羞窘道:“知道了,爸。”

一場宴會,時元嘉因成為邵家養子被圈子裏的人所知,因陳翼知道他不是個能随意招惹的人物。

說起來也可笑。

在鬧出事來後,不是邵家為養子出得頭,反而是一個外人來撐腰。

事後,陳家對于陳翼的行為沒有任何表示,好像在默認這樣的做法。

大家對于陳家護短的理解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回歸校園後,時元嘉多了一個煩惱。

不知道哪裏招惹到的人,每天往他的教室送花,引來一衆同學圍觀,嚴重打擾他的日常生活。

不止學校,他的靈食館同樣沒能幸免,天天鮮花不斷。

那花送的很高調,生怕外人不知道,還間歇性的送一車過來。

又是音樂又是LED燈裝點,看着挺漂亮,就是在大白天顯得有些傻逼,主要原因,大概還是晚上進不去靈食館的原因。

這麽高調的送花,自是不缺少圍觀群衆。

有食客拍下送花的照片,甚至錄制了視頻,傳到星網,掀起了小小的風波。

【一改以往低調風格,迷失大大近來的消息好多,全是震撼我等普通人眼球的。】

【消息多卻不直播,想念大大,更想大大露臉直播,打滾賣萌jpg.】

【繼身份曝光、成為邵家養子、跻身上流圈子後,現在又多了追求者,看這送花的水平和頻率,目測是豪門出身。】

【這麽一說,不直播也可以理解了,大大在上學,還要應付這麽多事。】

【豪門的人情往來,想想就頭疼,不知道迷失大大融入的怎麽樣。】

【回歸追求者的問題,豪門什麽的不差這一會兒。】

【不知道追求者是男是女,以迷失大大的姿色,男女通吃,笑死,根本不敢亂猜。】

【有錢有顏,嫁入或者入贅豪門都可以的。】

【為什麽不能是娶,你對大大這麽沒信心的,哭笑不得jpg.】

【以迷失大大的姿色,我不允許他是在上面的,男女都不可,土撥鼠尖叫jpg.】

【哈哈哈哈哈,迷失大大表示:謝謝您嘞,有多遠滾多遠。】

【愛他就要讓他在下面!】

【花車好漂亮,那是花嗎,全是錢啊錢。】

【花來人不來,整的挺神秘。】

【老土的追求方式,但我是土狗,我好愛。】

【金錢的魅力,方式不在老,有錢就行。】

【大大不一定會喜歡,聽說那些花全被捐掉了,最近還有福利院的小朋友出來賣花賺錢呢,迷失大大開創了福利院賺錢新渠道,可以的。】

【哈哈哈哈哈,xswl,什麽神奇的處理方式,追求者知道他/她的花被送給福利院了嗎?】

【好想采訪一下追求者感想,哈哈,有生之年第一次聽到這麽好笑的處理辦法,迷失大大的小腦袋瓜怎麽長的,看給孩子聰明的。】

【也算造福福利院了,這波追求,結果不提,孤兒恐成最終贏家,狗頭jpg.】

……

扔掉浪費,退回去對方不收,時元嘉只能出此下策。

以他的成長經歷,做不出浪費那麽多花的事來,相當于浪費了很多錢,想想就心痛,不如造福福利院。

**

一回到家,厲朔受到了司宛的質問。

“星網上的事,看過沒。”

在星網上看到追求者的送花視頻後,司宛這個心就一直懸着。

外面的花花世界,終究對她準兒媳下了手。

雖說看着方法老土點兒,可得看對誰。

她家沒經歷過情情愛愛的準兒媳,萬一經不住這種老土浪漫,答應了對方可怎麽整!

厲朔疑惑。

他向來不關心星網上的事,很少去逛。

家裏人是知道他習慣的,司宛這一波相當于明知故問。

見司宛的表情不怎麽愉快,厲朔決定不去火上澆油,“什麽事。”

“你老婆要沒了!”

司宛氣急,近來進度堪憂,她對兒子的忍耐度日漸降低。

追求者鬧得星網上的網友都知道了,厲朔一問三不知,連最基本的情敵雷達都沒有,配置簡直爛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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