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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這件事情自然不能就這樣算了, 否則聽之任之,他日怕是房子都給人搬空了或者燒毀了。

所以沈佑當即就帶着秦氏和三個姐姐往村長家去了。彼時,村長家恰好來了親戚,是村長的舅舅一家過來做客, 還有與舅舅一家同村的一戶人家。這次, 村長舅舅是作為媒人, 給村的長孫議親的。這可不是小事, 早兩三日前就開始準備了。

如今兩下見面, 雙方都很滿意。

兩家相談甚歡的時候, 沈佑帶着一家子過來了。村長金正聽到沈佑過來, 當即就對着進來傳話的小孫女金鳳道:“就說家裏有事,讓他改日再來, 今日這樣,家裏這樣的大事可是不能出岔子。”

小孫女金鳳聽了就轉身出去了, 對着在外面等着的沈佑就道:“爺爺說了家中有事,讓你改日再來。”金鳳的語氣也不是很高興。裏面馬上就要開席了, 她可是知道今天有很多珍貴菜色的, 難得吃到的羊肉都有。她可是想吃的緊吶,這中間還被沈佑打斷了, 她自然是不高興得很。

說完這句話, 都不等沈佑回答, 轉身就要進去。

而沈佑的面色當即就沉了下來, 他家發生這樣的事情,村長問都不問,就一句話打發了人。沈佑當即快步上前, 在前面伸手一攔, 将金鳳給攔住了, “我家今日真的有事要找村長。”

本來頗為美好的心情被沈佑這麽一攔,金鳳也惱了:“有什麽事情明天不能說,而且就你家能有什麽事情?就你那家裏窮酸的很,而且你一個廢物,能發生什麽?能有什麽事?是沒飯吃了?還是沒錢花了?想要找我家借錢,還是說要讓村裏的人接濟你?”

金鳳這話說的可謂刻薄,她作為村長的小孫女,雖然沒有男丁受寵,但在村裏也是頗為不同的。現在被沈佑這個出了名的廢物,這幫攔截頂撞,頓時覺得被下了面子。情緒一上來,說話就不管不顧了。

沈佑被這樣說,眸中寒意凜冽,沈佑尚未來得及做什麽,三個姐姐先就受不了了。這是她們家裏唯一的男孩,從小都是捧着護着的。原來不成器的時候尚且愛護有加,如今好不容易懂事了,有作為了,她們更是護的跟眼珠子一樣,哪裏容得金鳳這樣說沈佑。

沈綠潑辣,當即就沖上前去伸手一推,氣憤道:“不會說話,你就不要講話,說的是人話嗎?快把你那張臭嘴給縫上吧。我們家有事情來找村長求助,怎麽還不行了?窮就不能進你們家門了嗎?”

金鳳被這樣一推,頓時感覺受到了莫大侮辱,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一樣。她就上前要去打沈綠,但是沈綠哪裏是這麽好欺負的。沈綠當即還手,而這個時候,沈碧也沖上前來了。

沈碧自那次之後性情大變,誰也不能欺負她和她在乎的人。她用力狠狠的抓住金鳳的手腕,沈碧做慣了活的人,力氣自然大,與某些男子也不輸了。狠狠抓着金鳳的手腕,金鳳頓時疼的滿臉蒼白,話都說不出來。這邊的動靜不小,頓時吸引了家裏家外的好多人,一下子圍成了一圈。

“這是怎麽了?”村人們看着這場景,多是詫異,不知道沈佑一家子怎麽鬧上村長家了。他們很多人知道,今日村長家中可是有大事的。被這樣攪合,怕是得罪村長一家了。

村人們目光多次看向金鳳,更有人上前做和事老賣好,“碧姐兒你快放手,你弄疼鳳姐啦。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這樣欺負一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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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在村子裏威望很高,村人大多看到這樣兩方起争執,自然是偏向村長家的。更有人想在金鳳面前賣個好,所以上前說了好話,出聲就是斥責沈碧。但沈碧可不是好惹的,當即就怼道:“我們家招賊了,我們就過來找村長,想請他主持公道。可是這金鳳卻說,我們家窮,不配來這裏,聽聽這話是人說的嗎?不僅如此她還要打人,我阻止她,這就有錯了?村長家就了不得了?我們家窮就進不了這個門了?”

沈碧這話說的聲音可不小,連在村長家裏坐着的客人也都聽到了。村長面色頓時很是難看,一雙眼眸裏閃過道道冷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兩邊正在商議好日子了,誰知就這樣被打擾了,沈佑那一家子真是沒個消停。

就那沈佑廢物一個,他要是養這樣的一個兒子,早就丢水裏溺死了,哪裏還讓他在這外面丢人現眼。

村長金正當即對着客人道:“真是不好意思,就是村子裏秦小柔是帶着四個兒女的那家,也不知怎麽了,今日又鬧出了事,我這就出去看看。”

說秦小柔帶着四個兒女這話,客人當即就知道誰了,秦氏這一家子,在幾個村附近都是出了名的,那人了然的點了點頭,可見這一家人在周圍的名聲都不好。

村長告罪一聲,果然就出了門,其長孫金書也跟着。

金叔,也就是今日議親的對象,對方家的姑娘模樣周正,也識得幾個字,做的一手好繡活,看到他就羞紅了臉,他很是滿意。這樣的好日子裏,被沈佑那個廢物打攪了。他心裏當即就憋着一股火,所以跟着金正出來了。他也在縣裏讀書,跟沈琦關系頗好,畢竟沈琦讀書很有天分,也是爺爺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務必要交好的對象。他日沈琦一飛沖天,他們金家也能跟着沾光。

所以跟沈琦交好的同時,他也是對沈佑鄙薄不已,能踩就踩。畢竟沈琦和沈佑的關系頗為微妙,他可是知道其中的關竅的。

村長走了出來,看到沈佑家人以及金鳳,當即就呵斥道:“鬧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還非得動起手來,這裏是什麽地方?是能随便撒野的嗎?好歹也是一個姑娘家,這樣子沒有教養,也不知道爹娘是怎麽教的。”

說這話的時候,金正的目光是看向沈碧的,只怕說誰不言而喻。

這樣子公然的場合,金正沒問原由,直接就這般斥責一個姑娘家,若是未嫁的傳出去,以後還有誰敢娶。就算是嫁人的,怕是被夫家知道也得趕出門來。若是先前性情柔順的沈碧,此刻怕是也要羞憤欲死。可惜是黑化過的沈碧,聽了這話,當即冷冷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貴人事忙的村長大人終于出來了,一出來不問事情就罵人,這修養也是沒誰了。”

村長沒有想到沈碧一個柔弱弱的姑娘家,竟然張嘴就這般駁斥自己,讓自己顏面無關,頓時臉色更差。這沈佑一家真的是沒救了,男的廢物,女的潑辣,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這樣的人與其生氣實在是不值得。

金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緩和語氣道:“你們有事上門,我自然是要好好接待的。但今日家中有事,我已讓孫女跟你們好好說了,若是無重要的事情可晚點過來。就是一時半會兒都等不了嗎?”

沈佑就回道:“這話說的倒是我們的不是了。剛才金鳳可不是這樣說的,剛才可是說了我們家窮,踏不得你這地,家裏窮都是小事入不得你們家人的耳朵。”

金正當即轉頭瞪了金鳳一眼,知道這今日是不好解決這一家子潑皮無賴了,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家勢弱,他自然是不怕的,但被一只臭蟲給黏住了,也是個惡心的狠的事情。

村長忍着脾氣問道:“那你們究竟是有什麽事情?”

沈碧冷冷一笑道:“跟你們好好說話就不好好說話,這下才肯好好說話。”

這話說的金真正的臉色更黑,金鳳就要說話,被金正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沈佑看村長一家臉色很黑,多糾纏下去也沒意思,就道:“我家遭賊了,我們今天一家去鎮子上了,回來門也被踹開了,家裏的米也被偷了,地上放着的吃食也被踢倒了。這樣在村長治理之下發生這樣的事情,村長不管管嗎?否則這住在村裏實在沒有安全感,怕是哪天家裏被燒了,都不知道。”

這話說的周圍幾人心裏也有些顫了一下,就如沈佑所說,村裏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不好好查清楚,加以懲戒,怕這樣的事情某一天也會輪到自己吧,遂都緊張了起來,紛紛看向金正,等着對方的回答。

金正還沒說話,他身後的金書卻立刻道:“我就說句實話,好不不好聽的你們也不要放在心上.要說偷東西也是偷我們家,偷更有錢財的人,上你們家能偷什麽呢?就為了偷你們半袋米?”

這話說的也很有道理,周圍原先頗為擔憂緊張的衆人,立刻放松下來,對呀這小偷偷到全村最窮的家裏頭,這怕不是自己腦子有病吧,頓時大家又看向沈佑,這怕不是來找事的吧?

金書一句話立刻扭轉了局勢。

聽着這樣帶着嘲諷,侮辱性的話,沈佑很生氣,眼神頓時變了。若說沈佑原本周身氣質若流水一般溫和,沒有威脅性,那麽此刻周身氣勢就像是出了鞘的寶劍一般鋒銳,周圍人看他都會覺得眼睛有些刺痛的感覺。沈佑一雙眼黑沉沉的看向金正和金書道:“難道家窮遭了小偷就活該嗎?這能算是理由嗎?家窮就不配申訴冤屈嗎?村長就是這樣子管理村子的?”

金正當了多年的村長積威已深,如今被一個廢物小輩這般當面诘問,頓時也動了怒氣,原先想着一個小臭蟲罷了,懶得與他計較,但是這只臭蟲卻不依不撓硬要糾纏,那就沒得客氣了。金正怒道:“你不好好做事謀生,卻在這裏與我胡攪蠻纏又有什麽意思呢?”

“胡攪蠻纏?”沈佑念着這四個字,一字一字,帶着特別的意味。

金正總覺得沈佑念完,嘴角甚至還勾了一下,面上露出了笑意,那笑意帶了危險的味道,金正無端覺得心頭一寒,但很快卻是調整過來,只是錯覺。一個廢物罷了,讀書讀不成,做事做不成,他還能有什麽前途?他的未來怕是就靠着賣三個姐姐過活了,故也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永遠孤家寡人一個罷了。

一邊的金書也不悅道:“這次去考試,貌似受了什麽打擊,如此反常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金書這話頓時提醒了衆人,衆人想起了沈佑說這次縣試中了的事情,頓時就聯想到怕不是此次考試又落榜了,受的打擊太大,所以心氣不順,成天的找事吧。前面還總說自己中了,中了這可不就撒謊了,一點風聲都沒有。

沈佑最後看了一眼村長,“今日進了這裏讨不了公道,我沈佑以後再不會踏足這裏。”

話落,轉身對着秦氏和三個姐姐道:“好了我們走吧。公道,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我跟你們保證。”秦氏和沈碧三姐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沈佑,那般慎重卻又堅定的保證着,讓她們覺得很安心,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紛紛點頭跟着沈佑出了村長家的門。

她們一行五人來時寂寥,走時依舊寂寥。無人出聲幫忙,無人相送,只有嘲笑憐憫的目光相随。

憐憫,呵,他沈佑不需要憐憫。

他沈佑,終将強大,自己讨公道。

沒了礙眼的人,村長面上的怒色也消散了,對着大家笑道:“讓大家見笑了,他是小輩,性子有些古怪,我也不會與他計較的。”

大家頓時就誇贊,“村長仁義,脾氣好,胸襟寬廣。”

村長聽了,臉色越發緩和,都笑着接下這些好話。

這邊事情結束,村長當即又高興地折回去,要繼續與那客人商議兩個孩子的事呢。只是才轉身,還未走出一步呢,一只腳才擡起來,就聽到遠處鑼鼓喧天,陣仗很大的樣子。

金正頓時就停下了腳步,周圍原本要散去的人也停住了腳步,紛紛猜測:“這是怎麽了?這麽大動靜?還有我鼓聲!今日村裏沒有人辦喜事啊?”

正詫異的時候,有一人跑進來,氣喘如牛。

“可不得了了,可不得了了。”她連說了兩個可不得了了,頓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大家着急道:“七嬸,到底發生何事?怎麽遠處有那麽大的鑼鼓聲?這麽大的響動,發生了何事,怎麽不得了,快說,別賣關子了,可急死我們了。”

七嬸順了一下氣,這就道:“那是報喜的鑼鼓聲。”

“報喜?報什麽喜?”

“所以我才說了不得了。這是縣試案首的報喜聲。我們村竟然出了一個縣試案首。縣試案首你們知道嗎?那就是縣試第一名。整個縣裏的學生參加科舉考試,得了第一名啊。沒想到這第一名竟然出在我們村。你們說,這是不是了不得。”

“衙役是從縣裏來報喜的,這個只有縣試第一名才獨有的殊榮呢。報喜的幾個衙役剛剛進村,我就先跑過來跟你們說了,大家快去看熱鬧,這怕是百年難得一見,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衆人聽到這話,心裏頭紛紛想到這第一名是琦哥兒嗎?他上次考了縣試第二名,這次再去就考了第一名嗎?村人們大多對縣試的規則不是很懂,就這般猜測着。

而金正金書卻是知道內情的,制知道沈琦被剝奪了功名,需重新參加縣試。此刻這個報喜說縣試第一名在桃溪村,那必然是沈琦無疑了。畢竟這次村裏參加縣試的,就兩個沈琦和沈佑。然後這個答案完全不用動腦子,猜都知道這報喜對象是誰了。

一窩人忙就跟着湧出去,要去看報喜了。

這在桃溪村短短百年的歷史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錯過了今日,怕是這輩子都看不到了。

還有的心思活泛的人,卻是朝着沈琦家的方向跑。想着先去報信,讓沈琦家裏有個準備,賣個好。這沈琦這般厲害,未來弄不好得當官的。如今好好巴結巴結,将來随便幫扶一下,他們也跟着雞犬升天了。

金正和金書對視一眼,正要轉身和客人告罪一聲,也要出去呢。畢竟這樣大的事情,他身為桃溪村的村長,肯定是幫着接待招呼的。這既是他村長的體面,也是對桃溪村最有前途的學生的示好。

客人聽到外面的動靜,早就已經出來了,此刻笑道:“我們的事情不急。正事要緊,剛好今日來得巧,我也跟着去湊湊熱鬧。”

這卻是極好的了。

當即金正金書帶着客人一起,都往那鑼鼓聲的方向而去了。

走得近了,就看到幾個穿着紅衣的衙役正被人引着往沈琦家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還有小孩子歡呼的蹦蹦跳跳的跟着。

很快,一大幫人就到了沈大力家。

彼時,沈大力去走親戚了,也才回來,就看到家門口圍了一圈子的人。

衆人發現了沈大力一行人,頓時歡呼道:“快讓讓,琦哥兒回來了,我們的文曲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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