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鎮上最大的一家成衣店叫做錦繡坊,在東邊很繁華的地段, 有尋常店鋪的五間那麽大。阮玉嬌和老太太找到的時候, 店裏已經有不少客人在挑選成衣或布匹,店裏人都忙着招呼,不過看到她們進門, 還是立馬就過來一個小二笑着詢問:“二位客官想選點什麽?”
阮玉嬌一看對方沒因為她們的衣着而厚此薄彼, 心便放下了一半, 拍拍籃子裏的小包裹道:“小二哥, 我是來找活兒的,想找你們掌櫃的問問。”
“找活兒?”小二一愣,擡起頭打量了她一眼,客氣地道,“姑娘,咱們店裏不招人,也不收荷包、絡子,不如您去別地兒問問看?前邊不遠就有一家還不錯的店。”
阮玉嬌看着店裏生意興旺的樣子, 有些不甘心就這麽離去, 想了想,笑道:“小二哥能不能幫忙去問一聲?若是掌櫃的有空看看我的針線活兒, 說不定會願意收我呢?”她把包裹裏的一件小衣裳拿出來給他看,“您瞧,我活計不差的,您能幫幫忙嗎?”
小二看見小衣裳就改了主意,雖說店裏确實不招人, 但這姑娘手藝相當不錯的樣子,他問一聲想必也不會被掌櫃的責怪,就當好心幫個忙了。接過小衣裳,小二說道:“那您二位先在這邊等一下,我去後頭幫您問問。”
“那就麻煩小二哥了,多謝多謝!”阮玉嬌感激地道了謝,挽着老太太走到一邊靜靜打量着店裏的衣裳。
錦繡坊有上下兩層,下面鋪子挂的都是老百姓和稍微富裕些的人家能穿得起的,且分類擺了各種各樣的布匹,方便客人挑選。但她記得在員外府時聽過,官員家的女眷和真正很富有的人家都是直接去二樓挑選的,或者直接叫錦繡坊的人帶貨上門去給她們挑,不必跟人擠,顯出了她們那個身份該有的特殊。
到她上一世死去的時候,錦繡坊依然生意火爆,沒有任何一家能夠比肩,所以她猜想這家的東家應當很會做生意且很會做人,若是能成為這裏的女工,想必會有很多保障。至少,在她縫制出将來才能出現的衣服樣式時,能得到不菲的回報,還不必擔憂自己的人身安全。
片刻之後,那位小二哥快步走出來,笑着對她們說:“掌櫃的同意見你們了,請跟我來,這邊請。”
老太太有些激動,阮玉嬌拉着她的手握了握,跟着小二一同去了後面的房間。房間裏一位三十歲上下的婦人正在看阮玉嬌做的小衣裳,打扮簡單卻看得出衣服、首飾都比旁人好得多,想來就是這裏的掌櫃了。
掌櫃的見到她們笑了笑,視線落在阮玉嬌身上,好奇道:“姑娘,這小衣裳是你做的?聽說你想來錦繡坊做女工?”
阮玉嬌笑道:“掌櫃的,我這裏還有一些,都是我這幾天做的針線活兒。我是臨溪村的,想接一些做衣裳的活兒回去做,給家裏多個進項。”
掌櫃的點點頭,拿出她籃子裏的幾樣東西細細翻看,随口問道:“為什麽來我家?又為什麽不直接做一件成衣?”
“錦繡坊是鎮上最大的成衣鋪,衣裳多、布匹多,客人也多,我還聽說錦繡坊做事一向公平、公正,對于我一個小姑娘來說,這裏是最好的選擇了。至于這小衣裳,不怕掌櫃的笑話,這次我也是想過來試試,自然不能大張旗鼓的叫人知道,所以就裁了舊衣裳,不知掌櫃的對我的活計滿不滿意?”過往的閱歷給了阮玉嬌自信,但第一次在外頭找活兒幹,還是讓她心裏有一點忐忑。
阮玉嬌的針線活兒自然是很好的,她本就在這上頭有天分,又跟着孫婆婆學了好幾年,就算到了京城,她這針線活兒也是拿得出去的。不過錦繡坊并不缺女工,若只是活計好,還不足以打動掌櫃的。掌櫃的剛剛将她叫進來的原因是這小衣裳裁剪得線條很好,隐隐超過了鋪子裏挂的同類衣裳,她這才想見到人試一試。
“這樣吧,你在這裏剪一件嫁衣出來,要突顯新娘的窈窕身段,卻又不能顯得太貼身輕浮,你能剪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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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嬌微微一笑,“能。”
員外府裏有一位妾室妩媚誘人,卻挑不出她衣着打扮的毛病,便是因着她在這上面下足了工夫。阮玉嬌曾做過她的二等丫鬟,幫着收拾屋子,日日相處,對她那一套很是了解。不過因為阮玉嬌的容貌越長越好看,那位妾室便趁她沒被注意到之前将她打發去廚房做小丫頭了。
待小二拿來布料,阮玉嬌收斂心神,按掌櫃的給的尺寸在布料上畫了幾道線,便開始下剪刀裁剪,看得老太太心驚肉跳。布料這東西在農戶家頗為珍貴,輕易不會做新衣裳,做的時候無不是小心再小心,畢竟裁多了浪費,裁少了又不合适,哪有像阮玉嬌這樣想也不想就下剪子的?
倒是那掌櫃的看到阮玉嬌的動作眼睛一亮,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掌櫃的能獨自管理這麽大的錦繡坊,眼力絕對是頂尖的。從阮玉嬌下剪子,她就知道這姑娘手藝比她店裏最好的女工也不差什麽,甚至還有可能更好,而且這姑娘還不是只知道悶頭幹活那種,顯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沒一會兒,阮玉嬌就剪好了幾片布,鋪開拼湊到一起給掌櫃的大致說了下自己的想法,然後笑道:“掌櫃的覺着還成嗎?”
掌櫃的又仔細看了布片的線條,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錯,剪得很好。”她看向阮玉嬌,問道,“你剛剛說要拿一些衣裳回村裏做?這樣你來回不是很不方便嗎?我們錦繡坊有給女工住宿的地方,雖然是大通鋪,但十幾個女工一起住在後街,上工下工都很方便,做得活更多,工錢自然也更多,你不考慮嗎?”
這就是要收阮玉嬌的意思了,老太太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可随即卻皺起了眉。針線活兒這東西若一天裏做個小半天也還成,但若從早到晚一直在做工,那眼睛不早晚得熬壞了?她有些擔心地看着阮玉嬌,生怕這孩子為了賺錢就什麽都答應了。
不過阮玉嬌根本不為所動,笑着婉拒了,“多謝掌櫃的為我考慮,我想有個能長久幹下去的活計,但我也要留在家中照顧奶奶。在沒能力把奶奶帶來鎮上之前,我必須得住在家裏才能放心。掌櫃的您看有沒有不着急的活計可以交給我,我回去做好就給您送來,保管不耽誤事兒。”
老太太聞言怔了一下,面露感動之色。掌櫃的也沒想到她不做長工竟是這麽個理由,不過她店裏本就不缺人手,讓阮玉嬌把不急着要的活計帶回去倒也無妨。最重要的是,從剛剛阮玉嬌的話中,她聽出了這個小姑娘的野心。
十五六歲的農家女,一般都是聽父母吩咐幹活兒,乖乖等着嫁人。最大的想法興許就是能嫁個好人家了,旁的根本不會想,也不懂。像阮玉嬌這樣想着找個長久的活計,還要在将來把奶奶帶到鎮上來生活的姑娘,她還是頭一次見。不過這也讓她對阮玉嬌生出幾分期待來,下定決心要收下阮玉嬌,若将來阮玉嬌只是個普通婦人,她就當多了個普通女工,若将來阮玉嬌真有了什麽成就,那她這一日可就是慧眼識珠了!
同意了阮玉嬌的做工方式,兩人便又商量了一下工錢。店裏一樓那種普通的衣裳分三等,做好一件的工錢分別是五文、十文、二十文。再好的衣裳,價錢就沒有上限了,看那衣裳賣出了多少錢再給她提成,基本能拿到賣價的兩成,若是做得好,日後還能再往上提。
這個工錢算是很良心了,勞力一向不值錢,阮玉嬌一個剛進來的女工跟幹了幾年的女工一個價,也算是掌櫃的對她的照顧。當然阮玉嬌的目标不是這種誰都能幹的活計,而是真正要比拼手藝的貴重衣裳,那種才是擡高身價的關鍵。不過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她不着急,當即笑着保證一定會仔細做活兒,不出差錯。
兩人簽了契約,将之前提到的條件都寫在了裏面,阮玉嬌也是這才知道這位女掌櫃姓喬。她掃過契約知道沒問題,不過她如今應當是不識字的,便在找寫信先生念了一遍之後才按了手印。
店裏挂着的那些成衣都是按照大衆尺寸做的,一般不是太胖、太瘦的人都能穿,若客人要求高一點才要量身定做。這種衣裳自然就是不着急要的,于是掌櫃的便給了阮玉嬌三種布料,讓她在五日後将一樓的三類衣裳各做一件給她送來。
哪個女工都想做貴的衣裳掙更多的錢,但錦繡坊請來的女工也是分手藝高低的,高的自然能做好的,低的就只能做那最最普通的了。這次叫阮玉嬌做三類衣裳,也是要看看她的實質手藝,到時再來決定讓她做哪類衣裳。
阮玉嬌明白,收好布料和針線,沒再說什麽就走了。她臨走之前,掌櫃的又把她繡的荷包和手帕各留了一條,說若是有需要刺繡的衣裳會考慮叫她做。這可是好事,阮玉嬌自然給她了。
包裹裏還剩五個荷包和一條帕子,老太太便領着阮玉嬌去了從前賣繡活兒的一個繡莊。這繡莊倒是不大,但傳了三代了,生意一直很不錯,老太太過去常來賣東西,那是還是老板娘的父輩當家呢,如今跟老板娘也還能說上幾句話。
老板娘看着也是三十歲左右,瞧見老太太便笑了,“什麽風把您老給吹來了?您聽我句勸,您眼睛不好,還是少動針線吧。”
老太太擺擺手樂道:“不是我,我孫女早就不讓我碰了。是我孫女繡了幾個荷包,拿來給你看看。”
老板娘上下打量着阮玉嬌,笑道:“喲,您這孫女長得可真水靈,肯定是被您嬌養着的吧?看您這喜歡的樣子,想來繡活兒定是不錯的。”
老板娘特會說話,把老太太也逗得很高興。阮玉嬌上前打了個招呼,然後将荷包、帕子取出來給老板娘看。老板娘本來是客氣客氣,不過看到東西就發現這姑娘比她奶奶的繡活兒還要好,登時拿起來又仔細看了看,笑道:“大娘,您孫女得了您的真傳啊,好好練練肯定錯不了。這些我收了,每個五文,咋樣?”
阮玉嬌點頭道:“沒問題,多謝老板娘照顧了,往後要是有合适的活計可以找我,我一定會用心的。”
老板娘笑着道:“好、好,小姑娘長大了,往後可得好好孝順你奶奶啊。”
“嗯,我一定會的!”
阮玉嬌的繡活兒雖好,布料和線卻一般,老板娘賣給別人也賣不了多少,這個價自然是合适的。阮玉嬌主要是讓老板娘看到她的繡功,這樣将來若需要繡什麽屏風、桌屏之類的就能想起她來,也算一條路子。當然就算沒有這份活兒也無所謂,如今她跟喬掌櫃簽了契約,不愁沒活兒幹了。
這一趟趕集把要辦的事兒全辦成了,不光阮玉嬌松了口氣,老太太也高興壞了。離開繡莊之後老太太就拉着阮玉嬌要去買東西,“走走走,嬌嬌這麽能幹可得好好慶祝一下,你想吃啥?那邊有點心鋪子,咱們去買點點心。”
鋪子裏的點心貴巴巴的,且阮玉嬌自己就會做,哪裏肯花這個冤枉錢?她忙拉住老太太,說道:“奶奶我不吃點心,咱們去買四串糖葫蘆吧,給幾個弟弟一人一串,這是我第一次賺的錢,還要給奶奶買好東西,奶奶你就跟我走吧!”
老太太拗不過她,只得跟着走了,一路上還在勸她要對自己好點,別總惦記別人。阮玉嬌就笑着聽了,心想她可沒惦記別人,就只惦記奶奶一個人而已。先前說要給弟弟們買兩串糖葫蘆分着吃,但既然東西都賣出去了,阮玉嬌就直接買了四串,一人一串都多吃點,解解饞。
糖葫蘆一文錢一串,買好了之後,她就拉着老太太去了首飾鋪。老太太以為小姑娘愛美,也沒說啥,還幫着她選,“嬌嬌,這個咋樣?你戴上指定好看。”
老太太趕集帶了一兩銀子,就是想多給孫女買東西好好補償她,畢竟前陣子是受了大委屈了,差點沒挺過來。這會兒看見個雕花的銀手镯樣式挺好,估摸一兩銀子差不多夠了,雖說貴,但這東西能留着将來當嫁妝,自然是越看越喜歡,覺得買這個比旁的東西都好,保值。
誰知阮玉嬌卻搖搖頭,指着另一邊的銀簪子笑道:“掌櫃的這個怎麽賣?”
掌櫃的看了一眼道:“五百六十文。”
那銀簪子是祥雲樣式的,上面還嵌了五顆深紅色的小圓珠。雖說珠子并不珍貴,但這麽一點綴卻讓銀簪子多了幾分高貴的感覺。當然材料就是那麽個材料,看着高貴不代表買得也多貴,銀簪子偏輕,五百六十文的價格已經很高了。
阮玉嬌又看了看別的簪子,說道:“掌櫃的給便宜一點吧,五百五十文我就買。”
老太太急忙拉住她,蹙眉道:“嬌嬌你想要簪子?你戴這個不好看,這邊這個好看點。”
阮玉嬌笑道:“奶奶,我不是給自己買的,簪子是給你買的。”
“啥?給我?”老太太瞪大了眼,這才知道剛才孫女說要給她買好東西是什麽意思,急忙擺手拒絕,“不行不行,這麽貴的東西給我買啥?我一個老婆子不戴不戴……”
“我第一次掙錢當然要孝順奶奶了,奶奶你再這樣我生氣了!”阮玉嬌打斷了她的話,拿起簪子在她發邊比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這個适合奶奶,真的好看。”
老太太還是拒絕,“你掙得錢自個兒留着用,甭給奶奶買,奶奶是來給你買镯子的,你咋不聽話呢?”
“我不要镯子,奶奶把銀子留着,往後我真想要什麽再跟你說。”
掌櫃的大概是怕她們再争下去什麽都買不成,幹脆道:“這個簪子就五百五十文了,合适你就直接拿走。”
阮嬌嬌應了一聲,麻利地拿出五百五十文給了掌櫃的,這簪子就買下來了!
老太太阻攔不及,拍拍腿道:“你這孩子主意咋這麽正呢?說啥都不聽!”
掌櫃的好笑道:“您老就知足吧,有這麽好的孫女孝順你,這可是大福氣啊!”
老太太唉了一聲也不好再說什麽,阮玉嬌已經幫她順好頭發将銀簪戴上去了。拿過旁邊的銅鏡放在老太太面前,笑說:“奶奶你看多好看?回去我再給你做身衣裳,你就是咱們村最好看的老太太了!”
老太太好氣又好笑地道:“一把年紀啥好看不好看的?你淨會亂花錢,得了,你給奶奶買了,奶奶也給你買一個,你可不許不要。”
阮玉嬌才不怕她,放下銅鏡拉着她就跑,出了門笑道:“我不要,奶奶你可別買,要不回家又要吵好多天了。我給您買就不一樣啦,反正我掙了多少他們也要惦記,還不如給您買東西,我孝順奶奶誰也不能攔。”
“那也不用買這麽貴的東西啊,你這是賣菜方子得來的,咱倆不說誰也不知道,你偷偷藏着不就行了麽?幹啥都花了?你說你氣不氣人?”
“那我第一次賺回來的就想孝順奶奶啊,奶奶放心吧,等我做好三件衣裳給錦繡坊就又有錢了,衣裳有貴有賤,往後我不說是多少錢他們就不知道了,到時候我再偷偷攢着。”阮玉嬌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笑道,“等我以後掙了大錢,再給奶奶買金簪子、玉镯子,還要到鎮上來買房子,我們搬到鎮上來過好日子,你就只管好好養着身子等着孫女孝順你吧!”
老太太被她逗樂了,總算不再糾結那半兩多的銀子,笑說:“你呀,越大越不聽話了,行,往後奶奶都聽你的,就等着你孝順我,當個啥也不管的老太太。”
辛苦了一輩子,老太太怎麽也沒想到老來的福氣是一個孫女給的,雖然阮玉嬌只是這麽一說,老太太卻能聽出她的認真。這輩子養了兩個兒子、四個孫子,恐怕将來真的只有這個孫女對她最孝順,這樣也好,不枉她疼了孫女這麽多年。
老太太心裏是滿滿的感動,也沒再非拉着孫女買東西,她看出來了,這孫女做啥都有成算,她還是別瞎摻和,免得惹出争吵給孫女添麻煩。
這次出來總共賺了六百八十文,在錦繡坊買了些布料花了五十文,銀簪子花了五百五十文,糖葫蘆四文,還剩下七十六文,可謂是賺得快花得也快了,銅板還沒捂熱乎就差不多花沒了。不過阮玉嬌覺得這樣正好,她往後就要賺得多花得多,讓奶奶越過越好,讓那些人看得着用不着,而她只需要把手裏的活計經營好,多幾個進項,将來離開家自然什麽都不愁。
因為事情辦得都很順利,所以她們到鎮口的時候發現牛車還沒回呢,正好可以和大家一起回去,不用走路了。這時候已經過了晌午,幾人沒吃飯都有點餓,坐在牛車上休息沒怎麽說話。阮玉嬌和老太太吃了肉包子,倒是氣色很好,過來同她們笑着打了個招呼,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李邱氏看見她們倆的背簍都空了,驚訝道:“阮大娘,你們這是把東西全賣了?”
這時候張家母子和劉氏母女也走了過來,正巧聽見老太太高興地說:“可不是嗎?我們嬌嬌可本事了,這才半天兒的工夫就把帶來的全賣啦,都沒用我吱聲!”
大家一聽都來了精神,你一嘴我一嘴的問那野菜、野花都是咋賣出去的,老太太也樂意跟她們說,臉上的驕傲掩都掩不住。
這時眼尖的張母突然看見老太太頭上戴了個銀簪子,瞥了劉氏一眼,裝作吃驚地道:“這簪子可真好看!大娘,你這是剛剛買的?這得半兩銀子吧?”
劉氏一聽忙往老太太頭上看去,登時臉就拉了下來,卻又不好發作,勉強扯着笑臉說道:“娘您咋突然想起買銀簪子了?也沒聽說有啥喜事兒啊,最近也就是香蘭定親了,剛剛給她買了點布想着做身新衣裳呢。”
這就是說老太太沒正行了,孫女定親都不說給買點好東西,自個兒卻買了個銀簪子。都是老太太了,若沒啥大喜事兒買銀簪子幹啥?家裏人累死累活的是叫她美的?這事兒确實不大合适,車上的幾人也都等着老太太答話呢,是有人想過老太太偏愛阮玉嬌說不定會給她買點啥,可還真沒想過老太太頭上會多出個簪子來。
幾人又去打量阮玉嬌,尤其是劉氏和阮香蘭,幾乎要将阮玉嬌盯出個窟窿來,認定了老太太肯定給她買了更好的,指不定藏在什麽地方呢。
卻見老太太驕傲地一笑,擡手抹了下銀簪子道:“張家的你這眼力還挺好,這簪子可不得半兩銀子嗎?花了五百五十文呢!”
老太太伸出一個巴掌在衆人面前翻了個個,叫劉氏倒抽一口涼氣,“五百五十文?!”
老太太接着又道:“不過這可不是我自個兒買的,這啊,是我乖孫女孝順我的。哎呦我可真是老來得福啊,沒白疼我的大孫女,頭一回掙錢就全給我花了,比誰都孝順!”她瞥了張母一眼,就差沒說張母眼瞎了,弄丢了這麽好一個兒媳婦。
這下抽氣聲更多了,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阮玉嬌,包括葉氏和李邱氏都是滿眼懷疑。張母更是直接嗤笑道:“大娘你就算想給你孫女臉上貼金也別撒這麽大謊啊,還你孫女孝順你的,她不就賣點破花賺了一百文嗎?你這是唬弄誰呢?”
阮玉嬌笑了下,“原來張大娘看見我把花賣了?今兒個也是好運,正巧有一家酒館願意收我的野菜和野果子,一文錢三斤,全都賣了。繡的幾個荷包也賣了三十文。”
有人急着插嘴,“那野果子也才十幾文吧?這所有東西加起來也就一百五十文啊。”
阮玉嬌也沒計較她的無禮,繼續道:“要不怎麽說我好運呢?我來的時候怕野菜和野果子賣不出,就琢磨着把野菜拌了下,那店家說我拌的野菜味道正好下酒,把我的方子買去了,給了我五百文錢呢。”
“呀!拌野菜還有啥方子?你咋拌的?”
阮玉嬌不好意思地道:“這我就不能說了,因為方子已經賣給了人家,那位店家說往後我可以采野菜和果子去賣,但不能再用那方子拌野菜了,也不能傳出去,不然要叫我賠十兩銀子呢。”
“哇,十兩這麽多!”
雖然沒能問出賣五百文的方子是啥,大家夥兒都有點不甘心,但一聽弄不好要賠十兩,倒也沒人再揪着問了。不過人家小姑娘弄點野花賣了一百文,拌個野菜又賣了五百文,這都是白來的東西,掙了這麽多咋能不叫人嫉妒呢?除了葉氏和李邱氏,幾個人看阮玉嬌的眼神都有點變了。
主要阮玉嬌一向叫人有些同情可憐,隐藏在其下的就是對她的輕視。結果她們每天辛辛苦苦的幹活兒,阮玉嬌卻從山裏摘點東西輕輕松松賺了半兩多的銀子,大山是全村的大山,又不是阮玉嬌一個人的,她們心裏免不了就有點不舒服了。
張耀祖還站在旁邊的,張母生怕張耀祖看見阮玉嬌會掙錢又覺得她好,就陰陽怪氣地道:“阮大娘你可得好好教教你孫女,這過日子最重要的就是節儉,得持家有道。她這次是走運掙了這麽多,往後咋樣還不一定了,咋一下子就花光了呢?這将來到了婆家還不得把婆家給敗光了?”
不等老太太發火,阮玉嬌就淡淡地道:“張大娘這話可就錯了,子孫孝敬老人說到哪兒都不叫敗家吧?我們家又不是窮到等這半兩銀子吃飯呢!再說您也說了我這次是運氣好,運氣好就等于天上掉餡餅,既然是意外之財,我拿來孝敬奶奶又有何不可?反正也不影響平常過日子,要是全指望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過活,那才要餓死了。”
張耀祖看她對母親這般不敬,才相信母親說的這不是一個好姑娘,狀似深明大義地道:“阮姑娘莫氣,我娘也是為了阮姑娘好才勸告兩句,若是阮姑娘不喜歡聽,我們便不說了。不過阮姑娘興許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有如此想法也情有可原,等将來阮姑娘知道過日子的難處,便能理解我娘的一番苦心了。”
阮玉嬌噗嗤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麽大笑話一般,讓幾人都有些莫名。就聽阮玉嬌說:“妹夫可真有意思,說的好像你當過家知道柴米貴似的。”
張耀祖頓時有些窘迫,他從小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哪裏懂得這些?不過是順着母親的話說的罷了。此時見阮玉嬌這般不識好歹,他有些惱羞成怒,卻礙于自己是男子不好再說什麽。
阮香蘭見不得心上人難受,皺眉道:“大姐你少說兩句吧,張大娘和張大哥也是為了你好,不想你以後後悔。”
“對啊,你說得好聽,還不影響過日子,也不看看你會幹啥,好不容易掙倆錢還給花了,你以為錢是那麽好掙的,說有就有呢?”張母說完瞥了老太太一眼,一副不屑的樣子。從她挨打那天就憋着口氣,這會兒逮住阮玉嬌的錯處就一個勁兒的說,非要叫老太太自打嘴巴不可。老太太不是最疼大孫女嗎?不是說那會兒孫女名聲差都是她胡咧咧嗎?這回她就叫阮玉嬌徹底栽個跟頭,看老太太還有啥說的,敗家娘們可是誰家都不會要的!
哪知老太太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就像看個耍猴的,完全沒有惱怒的跡象。她正不明所以,就見阮玉嬌輕笑了一聲,拿下背簍給大家看了看裏頭的一大卷布,笑說:“是我沒說清楚,叫長輩們替我擔心了。這些年我跟着奶奶做針線,活計做得還能入眼,剛剛已經跟錦繡坊簽了契約,成了他家的女工,往後只要幫錦繡坊做衣裳就能拿工錢了。繡莊的老板娘也說我繡功不錯,将來繡了荷包、帕子都可以送去她那兒。我這也算有了兩個穩定的活計,不然奶奶肯定不同意我給她買簪子的。你們不知道,剛才我好說歹說才給她買了,奶奶還念叨我好久呢。可這畢竟是我頭一回掙錢,奶奶對我那麽好,我好不容易長大了,掙到錢當然也想要對奶奶好。”
老太太突然紅了眼眶,之前心裏也感動,卻沒有這一刻感觸這麽深。面對這些人的質疑和張母、劉氏的不懷好意,她更加清楚了孫女的不容易。她一直沒怎麽說話,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護不了孫女多少年,将來的日子終歸還是要靠孫女自己去過的。既然孫女自己立起來了,那她只要在旁邊看着就好了。可看到這麽堅強毫不示弱的孫女,她心裏真是疼得厲害。有些人怎麽就不能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偏要盯着旁的人呢?
看到老太太這樣,葉氏和李邱氏都開口幫着打圓場,而看熱鬧的幾人也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了。想想也是,人家老太太這些年多辛苦才把這個孫女養好,他們全村都看在眼裏。如今阮玉嬌走運得了點銀錢給老太太買簪子,有啥不應該的?怎麽就成了敗家了?
雖說一下子把錢花光确實不大合适,可聽見阮玉嬌竟成了錦繡坊的女工,那還有啥挑的?這已經比村裏的姑娘都強了!若是将來阮玉嬌不再這麽大手大腳的,還有了個穩定的收入,那這次就純粹只是人家孝敬老人了,旁的人誰也不該多嘴。
方才衆人只顧着震驚阮玉嬌賺錢花錢的事,這會兒回過神來就發覺張母和劉氏說話咋就那麽酸呢?還有張耀祖,他一個讀書的大小夥子又不懂家長裏短,跟着瞎摻和啥啊?這咋看着這麽像一幫人合夥欺負人祖孫倆呢?
當即就有人對劉氏說了,“阮大嫂你回去可別罵你閨女,老太太對嬌嬌多好啊,嬌嬌孝順老太太也是應該的。”
“可不是嗎,嬌嬌出息了,這才十五吧就能幫家裏賺錢了。張大嫂你也別替她擔心了,錦繡坊的女工可不是誰都能當的,咱村裏這還是頭一份兒呢,多給咱村的姑娘長臉啊?往後指定錯不了。”
嫉妒是一種飄忽不定的情緒,誰都怕被人看出來顯得自己心眼兒不好,有了張母和劉氏這倆出頭鳥,幾人紛紛把矛頭對準她們,以此來掩飾自己對阮玉嬌的嫉妒,将張母和劉氏說得臉色鐵青,差點沒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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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