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番外（二）

番外（二）

喬小珍第一次跟他一起回來這個家，大平層，很大很亮好多房間，兩個阿姨，一個負責家政，一個負責帶孩子。

以前帶小西的阿姨還有吳媽都挺好，不過來深圳生活後他們都不願意過來，只能重新找。

喬伊華說小西一開始天天哭，适應了一個多月才好。

她們見了喬小珍非常客氣，過來會重新确認下她的喜好和口味，之前喬伊華說的很籠統，不過幾年過去都變了很多。他自己不會再像二十多歲那樣無所顧忌跟她飲食一樣什麽不計較都可以吃，開始注重養生。

口味都開始偏向鮮香淡。

吃完飯阿姨帶着小西去散步，小珍喬伊華兩個人在小區轉來轉去，周邊環境挺好，在市區都這樣安靜。

回家後喬小珍躺在床上，她對他沒啥可顧忌臉皮薄的，脫完就剩下睡衣。

可能因為第一次在這張床上睡覺，翻來翻去适應了下。

“是跟我睡不舒服？”

喬小珍笑了下。

不是不舒服，他們現在應該就是确定在一起，下午喬伊華還說要很快結婚，第一次晚上吃完飯一起躺下确實有點說不出異樣的感受。

喬伊華是想當然覺得她不懂，不習慣兩個人同居生活，解釋說道：“你不用覺得難為情或者不好意思說，即便是夫妻同樣需要空間，各自私人生活，沒有人可以幹涉。”

“什麽意思啊？”她迷茫的問道。

“首先人是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工作想法愛好，做事的頻率每個人不盡相同，你不用委曲求全。”

喬小珍躺在床上看着他：“你的意思要分居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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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華談論這件事很認真：“不是分居睡，你心情愉悅或者心情好不想別人打擾當然可以有獨立的空間享受，比如有工作業務朋友要聊天都可以關在一間屋不出來，今天家政大姐的飯不合胃口，同樣可以單獨去做，先适合自己再趨同別人。”

喬小珍歪着頭問：“那不是和以前一樣麽？”

“怎麽一樣？不一樣。”他否認道：“以前你有心理壓力，現在不需要。”

喬小珍很認真和他探讨這個話題：“你看，以前你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房間，我也是啊，上學的時候可以在宿舍住也可以回家，吃飯同步的機會很少，就過節。一直都互不幹涉啊。”

喬伊華：“當然不同，結婚後你需要履行夫妻義務。”

“以前沒義務你該怎麽做還是做了。”

喬伊華壓過來佯裝掐她的脖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喬小珍一臉無辜的說：“沒有啊，你說的意思我就是這樣理解的嘛。不然怎麽樣，你可以再解釋解釋。”

喬伊華像是深呼吸一口氣，“婚姻本身就包括對自己和對外界，對外界時最起碼保持基本的面子，和諧友好。對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後半輩子幾十年，每個人都很難接受一半的時間困在幾平米的房間，天天面對面毫無隐私和喜好。我會尊重你的每個選擇和決定，當然前提是維系在婚姻框架下。”

看她的樣子似懂非懂，繼續說道：“比如家裏現在還剩下幾間房，你可以選一個舒服自由的地方，不是必須每天面對我，看我的臉色。”

“那我們以後要AA制嗎？”

喬伊華：“AA什麽？”

喬小珍解釋了下：“就是，嗯...怎麽說呢，比如小西上學啊，家裏開銷，你我各出一半。”

“你如果願意，可以啊，我沒意見，我尊重。”

喬小珍拉了下被子遮住半張臉，又說道：“那我不想選其他房間，這房間又大又寬敞，你睡其他地方可以麽？”

喬伊華非常紳士客氣的說：“好啊，沒問題，書房就有次卧，我可以睡在那裏。”

喬小珍抿着嘴笑了下：“我們這不就是搭夥過日子嘛，在公司裝作不認識，在家裏也可以裝不認識，對外界還要演和諧美好，哥，你這是什麽癖好啊？”

喬伊華：“人活在這世上本來就很累，需要各種角色，我希望婚姻不成為你的枷鎖，也不要成我們的束縛。”

他或許是害怕喬小珍打退堂鼓，或許真的有那麽點婚姻經驗，不過都沒看清躺在床上的女人啥臉色，說話是不是陰陽怪氣，小珍說：“哎呀，我覺得我們還是做兄妹比較好啊，自由自在的跟你說的一樣，我賺那點錢還要上交那得窮多久，做兄妹我給你要錢你肯定得給吧，小西幼兒園花費多貴啊。我想了想，還是不太适合結婚談男女朋友這類。”

“什麽東西？”喬伊華說道：“你在說什麽？你已經是孩子媽了。”

喬小珍裝作很無知的表情說道：“要不叫我姑姑好了。”

喬伊華直接拍了她一下，不過是隔着被子。

“打人啦。”喬小珍起身下巴磕着他肩頭說道：“我覺得你的婚姻經驗不太靠譜啊。”

喬伊華說的那麽語重心長真情實感，她還是一副不信任的樣子。

“你自行理解，多說無益。”

小珍：“行吧，我理解理解。”

喬伊華穿上睡衣已經躺下，他是真客氣，很懂夫妻之道，睡在床的另一邊，床确實很大，不會幹涉彼此的空間。

小珍看着他的背，“哼”了一聲背對他。

然後忽地坐起來。

喬伊華估計這時候才看出她不開心。

“幹嗎？明天你不上班麽？現在都十一點多了。”

小珍又“哼”了一聲，躺了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什麽？”他轉過身看向她，年齡漸長耍脾氣還是小孩子一樣。

“反正就是明白了。你覺得有老婆和女朋友都是累贅，最好像古代的大婆一樣管家務其他什麽都不要過問，還不能耽誤你在外面找小三找情人。”

這是哪跟哪？

喬伊華一頭霧水：“你在胡扯八道什麽？”

“沒有嗎？”她說，“你對我不就這樣，反正你不地道又不真誠，我不要跟你結婚。”

“喬小珍！”他欺身壓過來，摟住她的腰貼身上：“我讓你琢磨這個嗎？你腦子在想什麽？”

她非常無辜的眼神說道：“那你要我理解什麽嘛，我見識短，沒結過婚，不清楚不明白，這麽多年也沒看透你的本質。”

喬伊華松開手臂平躺回去，感覺不适合過于激進談論這件事就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談。”

沉默了幾秒中。

兩只手順着他的腰摟過，頭伏在胸口，聲音嬌嬌柔柔的說道：“我今天晚上好想跟你抱在一起睡，可不可以？”

她甜起來是真的膩人，一晚上完全沒看懂女人的心事和意思，大概只能看出來這種直給的表情。

喬伊華迅速把她抱在懷裏，手不停揉着背，心都被融化了，聲音一樣柔情：“什麽時候都可以。”

上次在辦公司就親了下，這下終于可以纏在一起。

臉蹭了又蹭，不知道怎麽抱才可以緩解這麽多年的思念和占有欲。

最後嘴唇吻住，一瞬間化解了剛才所有談話內容，只顧洩出情感。舌尖交織很久，氣息濃重的萦繞整個房間，身體貼在一起仿佛要融入進去。

“什麽時候好啊？”

趕得不巧，剛經期沒兩天。

喬小珍盈盈笑意：“不知道，過幾天。”

喬伊華不怕兩個人貼在一起熱了，恨不得摟的她捏碎，小珍慢慢的在他輕撫中睡下。

事實上他那套婚姻真谛的說辭一點用都沒。

喬伊華多久沒享受過這種好臉色和待遇，自然而然會說出很肉麻的話，比如你真的好香，什麽洗發液和沐浴露？

其實什麽品牌洗發液都沒有，就在浴室放着，就是她呼吸的氣味和身上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上頭時候就會十分迷人眼。

盡管他一開始調侃說，為了錢在一起也可以。她表現的很入戲很真誠很喜歡，每天晚上都要挨着他蜷在他身邊才可以睡着。

可能時間久忘了，從前他們但凡做完都會抱在一起，那怕孕期什麽都不做都要挨着抱着。

“下周一到周三跟我去西安。”

“去幹嘛？”

喬伊華手撫摸她的臉：“你說呢？結婚啊。”

“啊？”她為難的表情，“要請假三天麽？怎麽不周末去啊？”

喬伊華：“周末誰辦理這個？”

喬小珍嘆了一口氣：“我已經快倒數了，又請假三天，那不是一定末尾淘汰嘛，就剩下不到一個月了。”她雙手握着拳頭小聲說：“要不你給我開開後門吧，求求你了。”

喬伊華看她裝的可憐兮兮的模樣，笑道：“你想做哪個工作不是随便挑嘛，既然遵守規則這麽久了，還要開後門呀。”

“之前你不是陌生人嘛，現在不是馬上成為另一種關系麽，就是正常的後門，求你了。”

“很累麽？”

喬小珍道：“不是很累，就是覺得如果公平競争還好，公司領導總有學歷歧視。當初明明說本科以上學歷，兩年以上經驗，研究生酌情放寬條件，我是符合的啊，為什麽總是覺得學歷低領悟不到公司精神，浪費時間。你們公司什麽精神我還不知道麽？真是的。”

她很少抱怨這些，不過女人特別工作過幾年新找工作，看年齡看學歷，其實喬伊華當時說的沒錯，展銷會品牌推廣是看她長得漂亮有經驗會喝酒才同意過來實習競争。

誰知道她還來勁了，當個真打工人，加班做文案，出差去展銷會賣的最多，做的最出色，英文不能說在裏面最好也可以通暢的交流。

一開始在實習裏好相處，慢慢因為跟喬伊華重歸于好，下班的早，中午不在工位，還說自己有男朋友，不怎麽跟團隊交流，所以領導打分直線下降。

的确很不公。

喬伊華該怎麽評價呢，基層的很多事輪不到他操心，而且沒必要這種事都要事無巨細彙報，不過每次開會強調都是按照能力發工資，按照能力去提拔，難免會出現纰漏。

“明天我讓李政彙報下。”

李政是她部門經理，還不是直接上司，枕邊風挺有用。

小珍繼續說：“招來十五個人，十個男生五個女生，排名還讓四個女生都在十名之後，是何居心？上次去廣州出差明明倒數都是男的，他們什麽都不明白英語都不利索，會喝酒就了不起啊？哥，你們公司現在還要喝酒麽？”

喬伊華笑了下：“不需要，當年我已經喝夠了。你說的我知道，我不都是一點點跑出來的業績任務，能者多得，一直是這個态度，我會開會詳談這件事。”

他在平衡工作和她情緒的話術。“很喜歡這份工作？”

小珍想了想，又皺了皺眉道：“不算吧，不過工作确實可以實現人生價值，人生價值就是滿足感，我倒是理解你為什麽那麽熱愛工作，如果我有一個公司，估計頭發會禿了。”

“你能有這種想法覺悟高了不少，不适應可以不做這份工作，也不是必須來這裏，何必勉強。你不需要操心生活問題，怎麽開心怎麽來，不要再有包袱。”

她聽了這話才是真敢的開心起來，小時候日子過得不錯卻不知道怎麽消費，這幾年精打細算慣了，都不敢想好日子到底是什麽。

人有時候長大了，不得不為生活低頭，低頭就是一座有金山銀山。小珍在他懷裏拱了又拱，忍不住感嘆下世事無常，物質生活才是第一位。

他們結婚這件事沒有告訴任何人，還是讓上海助理先去辦了一些。周一大早上小西沒睡醒就坐飛機走了。

流程就是，兩人要結婚必須先解除養兄妹關系，解除後重新登記結婚。

喬伊華這幾天怕她臨時變卦，畢竟女人心他一直猜不透，尤其是這位，今天熱情似火，明天就冷若冰霜，早點做早點結束。

解除關系很順利，其實只需要DNA的醫學證明就夠了。

戶口歸屬哪裏問題，深圳和上海的房子當初喬伊華都用戶口本上小珍的名義購買過，去哪裏都很簡單。

不過他們解除關系後要立刻結婚，為了方便便做了同地址的分戶，反正領證後還是一個本上。

這些東西幾年前他要結婚時助理提前已經做好流程和安排，現在流程變化不大，不過更依賴電腦，他們過去簽字就可以。

一天解除養兄妹關系和結婚證全部做完。

她窩在酒店被窩裏，一直發短信問，什麽時候回來。

他都沒回複。

一個小時後才聽見開門的聲音。

她“哼”了好幾下。

“你知道我最不喜歡打字發來發去，街邊正好遇見高中老師，聊了幾句。”

小珍坐起來好奇的問道：“誰啊？不是我老師吧？”

“不是，不過認識你，我說今天和小珍來領證，他挺驚訝的。”

“為什麽驚訝？”

喬伊華脫着衣服，低頭親了下她的臉，繼續說道：“呃，誰知道呢？”

說完就去洗澡了。

老師不是驚訝是覺得他們不合适。說辭很老派，和周教授差不多，覺得不适合做老婆。

好像在外人眼中，事業有成功成名就的男人背後妻子，必然知書達理，豪門貴婦，高學歷高認知，得體大方等等一切詞彙。

誰知道真相是什麽，戴安娜的皇冠都想去掉？香港的大戶人家真的會相敬如賓麽？

相敬如賓這個詞喬伊華是真的怕，從小就是看着戲怎麽演，在家怎麽冷漠的。

喬伊華笑笑并沒有反駁。只是對老師說，老師，我們孩子都很大了。

簡單聊了幾句，約了下明天拜訪老師們吃飯，很快就回來了。

洗完澡上床，他真的挺客氣，又拉開了一床被子，繼續剛才的話題：“明天中午我想請初高中的一些老師吃個飯，你也一起去吧。”

喬小珍還在“哼”跟個小孩一樣盯着他。

“我又惹你了？”

小珍踢開自己被子噘着嘴。

他終于領會了一點精神，拉着她躺進自己被窩。

特別好哄，和以前一點不一樣，頭在他下巴蹭來蹭去。

“以後我們要抱着睡。”

“好。”

這是一種很難說清的感受，他們以前發生過任何男女之間能發生的一切，也曾經睡在一起很多次，卻不像現在這麽日常，這麽安穩，這樣踏實。

“你剛才說什麽？”她伏在他胸口問道。

“一起去看看老師。”

“你今天不走為了這個呀？”

喬伊華柔聲道：“不是，明天先更換下二代身份證。”

小珍立刻起身：“對哦，你不說都要忘了，前幾天用的時候人家說要刷身份證，我說刷什麽，懵圈了。”

她嘟囔着把經歷複述一遍，最後誇他想的周到，好喜歡。

“你怎麽這麽可愛。”他揉着她的臉，“怎麽這麽可愛。”

“不是可愛，是美，我不适合說可愛。”

“怎麽不适合？在我眼裏，什麽時候都是嬌縱可愛的小姑娘。”

她真的像只小貓，貼在身上柔軟又舒服，偶爾還會舔一舔臉頰，不過小珍是親的下巴。

兩個人躺在被窩，擁在一起，說些無關緊要的事，偶爾興致來潮會深吻一會兒，不過他們領證第一天并沒有做什麽。

過一會兒他又問：“房子可能最遲明年要拆遷了，你還想住這裏嗎？”

小珍眼睛睜的大大的，“怎麽都要拆啊？”

“時代在發展，房地産紅紅火火。陳舊地方都會拆。”

小珍嘆了一口氣：“哎……”很快微微笑道：“以前我會很難過傷感，不過現在不會了。”

“為什麽？”他是本能的接下話詢問。

“我難過是因為有你的記憶，覺得那時候的你最好，不會欺負我。現在不用了，現在的你已經不欺負我。”

喬伊華手撫着她的臉：“傻不傻。”

親了下她的額頭。

他們成為夫妻後到底怎麽相處呢，結婚前他們兩個都沒讨論過。結婚前他們确定在一起時睡在一起幾次，小珍總是緊緊抱着他念念叨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以前沒發現有這個毛病。

可是他喜歡這樣的她，喜歡被主動，被擁抱，被她需要。

喜歡她快睡着時仰着頭要他親一下，淺吻或者深吻都可以，必須晚安。

他們第一次夫妻的名義睡在一起。

什麽都沒做。

隔天喬伊華和小珍拍完照片更換新身份證，留下地址等半個月後新身份證郵寄到家。

小珍想來想去還是準備陪他去見了下老師們，這群退休老師年紀大了，有的生病有的腿腳不穩，來的人并不多，他們都不怎麽喝酒，寒暄一會兒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