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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曉曉！”

秦向暖從床上驚坐起, 懷中擁着的被子将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意識到剛剛是個夢，秦向暖揉了揉臉，才發現她昨晚竟然直接穿着外衣就睡了！

她忙鑽進浴室, 二十分鐘後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坐在電腦桌前。

視線瞟到書架上, 最下面那層，被小說名著壓着的高中語文課本。

秦向暖擦頭發的手一頓, 想起自己剛才的與回憶交織的夢, 心下一動，順手将課本抽了出來。

拂去書面的灰塵，露出上面的壓痕。泛黃的書頁和微卷起的頁腳，無一不彰顯它的年代和陳舊。

纖細的手指撫平翹起的邊, 秦向暖随便翻開一頁，清隽的字跡出現在眼前。

她看着密密麻麻卻排布工整的筆記，不由得勾起唇。

指尖撚起下一頁, 這篇筆跡有些潦草卻不難看，依然有序的排列着, 不會給人潦草敷衍，雜亂無章的應付态度。

書頁被秦向暖快速翻着, 直到視線定格在扉頁上的名字時，她的目光暗了暗，腦中不禁回想起譚薇曉說的話：

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一個不喜歡他的人。

“周熠遠”三個字，工整勻稱。都說見字如見人，周熠遠高中時的字，卻和他那時活潑開朗, 灑脫張揚的性格完全相反。

反而和現在的成熟穩重很适配。

也不知道周熠遠現在的字體，是不是和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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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程霞向來有問高三畢業生要幾本課本的習慣, 用來鼓勵和激勵她的下一屆準高三學生。

秦向暖當時正好去找陳程霞，結果撲了個空，臨走在她桌子上發現了寫着周熠遠名字的書，見四下無人便将那本書偷偷藏在衣服裏帶走。

為了不讓陳程霞發現，秦向暖就把它放在電腦後面的位置，還拿了好幾本書壓着。

她偷偷守護着自己暗戀的秘密，自以為隐藏完好不曾被人窺探，可最後卻敗給命運的安排。

現在回過頭看，她真覺得自己傻得夠嗆。

秦向暖苦笑着準備把書塞進原處，書中突然掉出一抹泛白的粉色。

秦向暖只覺那顏色有點眼熟，還不等她思考為什麽眼熟，手比腦子快一步，已經将那封信封拿到眼前。

腦中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線，随着信封再次拉閘，記憶如洪水般噴湧而出。

正是秦向暖在夢裏夢到的，突然着火的那封情書！

現實裏是有這麽一封情書，但沒有被火燒，而是被水濕了。

當年被熊默一打濕後，它就變成軟踏踏的一張廢紙，但秦向暖卻沒有扔掉，而是晾幹後夾在書裏保存起來。

盡管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寫這封信的人是誰，但這封信卻給了秦向暖很大信心，讓她知道，就算她這樣也很好，所以她要變得更好。

是啊，周熠遠有喜歡的人那就有吧！反正她不喜歡他了，他以後幹什麽都和她沒關系！

翻滾吧！中央空調周熠遠！

淩晨，秦向暖更新一則朋友圈。

“風吹那頁讀哪頁。”

下面配着一首藝謀戰歌......

秦向暖電腦微信還沒關掉就看到出現一個小紅點。

這麽快就有人給她點贊了？

秦向暖點開，看到點贊的人正是周熠遠！

她把鼠标一扔，像是看到什麽髒東西似的。嘴裏碎碎念着，手裏迅速關掉電腦鑽進被窩。

她想閉眼睡覺可眼前一直循環周熠遠的頭像，她索性坐起身，想拿過手機給譚薇曉發微信吐槽，才想起來手機昨天和她疾疾無終的暗戀一起隕落了。

“啊！”

秦向暖張開手臂無力的後仰在床上，她學着烏龜游泳的姿勢，四肢擺動着，不等她繼續emo就聽門外傳來陳程霞怒吼。

“大半夜不睡覺睡覺什麽！”

一個利落的翻身，秦向暖裹着被子不敢再嚎。

月至十二，随着氣象臺接連發布的黃色預警，A市正式進入嚴冬。

秦向暖從那天出去買了新手機後就沒再出門，一直待在家裏，每天寫文或者追劇，就連春春找她出去玩都被她推脫掉。

周熠遠期間也聯系過她，不過都被秦向暖發表情包敷衍過去，再秦向暖第三次準備故技重施時，周熠遠拿出殺手锏－讓秦向暖請他吃飯。

秦向暖捏着手機覺得頭疼，她都拒絕的這麽明顯了對方就像聽不見似的。秦向暖才不信身為律師的周熠遠會聽不出她話裏的拒絕，明顯在揣着明白裝糊塗。

于是秦向暖一口咬碎了嘴裏銜着的薯片，拍掉手上的殘渣開始啪啪打字：“這麽冷的天你自己出去吃吧，我把錢轉你！”

然後跟着一份轉賬。

果然，石沉大海。

周熠遠沒回複，秦向暖的手機也沒再彈出周熠遠的消息。

直到二十四小時後，微信支付彈出退款提醒......

時間并沒有因為兩人的不愉快的氛圍暫停，指針依然轉動，太陽照常東升西落。

唯一不同的是，A市仿佛一夜之間褪去色彩，整座城市黯然蕭瑟，偶爾吹起的寒風也是催促着行人快步離開。

這天，秦向暖正抱着酸奶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絲毫沒注意在她身後嘀嘀咕咕的兩人。

還是陳程霞把秦照海推出來，再掙紮也是無果，秦照海只能硬着頭皮上，把兩步拆成五步，緩慢的朝着秦向暖挪去。

“暖啊，看電視呢？”

“爸。”

秦向暖把一勺酸奶塞進嘴裏，仰頭朝秦照海笑了下又轉過去看電視。

“那個......”秦照海不自然的在沙發坐下，趁着擡起手撓頭的間隙轉過頭去看陳程霞，見她眼神威脅急忙轉回頭對秦向暖道，“你......看的這電視，好看嗎？”

“好看啊。”

“講的什麽？”

秦向暖終于舍得把視線從電視上移開，歪着頭打量秦照海，“《甄嬛傳》啊，爸你之前不是跟我媽都看到大結局了嗎？怎麽了今天。”

秦照海聞言尴尬的一拍大腿，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說說你老爸這記性差的，剛剛突然沒反應過來呢你說說。”

秦向暖笑笑沒再搭腔，繼續舀着酸奶看着電視。

秦照海見秦向暖不搭腔有點着急，尤其後背那道炙熱的視線讓他如臨大敵，抓耳撓腮的都不知道該怎麽坐好。然後秦照海目光落在秦向暖手裏的酸奶時，終于有了想法。

他指指酸奶問：“這酸奶好喝嗎？”

“嗯，還不錯。爸你要嘗嘗嗎？”

說着秦向暖就準備起身去拿勺子給秦照海被他攔下，“你先坐下來，酸奶那裏還有呢。”

“哦。”

“這個酸奶呀，是我同事，隔壁班的語文老師推薦的，她說她家孩子喝覺得好喝我就去買給你嘗嘗。”

秦向暖接話：“确實好喝。”

秦照海見秦向暖終于有反應，頗為滿意的拍怕她的肩道：“我今天和她閑聊的時候聽她說她今年侄子剛回A市，人長得帥而且性格也好而且也是單身，怎麽樣？見見？”

“好啊。”

“你要不想......啊？”秦照海沒反應過來，準備好的措詞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你說好？你同意了？”

“對啊。”秦向暖看着秦照海吃驚的模樣終于忍不住，拍着秦照海的胳膊笑起來，“爸，為什麽你和媽每次給我介紹對象的時候都緊張兮兮的，弄得一副我要吃人的樣子，我有那麽可怕嗎？”

意識到秦向暖早就知道自己的來意，這是一直在憋着笑看他演戲呢。不過天大地大都沒有秦向暖同意去相親大，秦照海也沒和她計較。

“這不是我跟你媽擔心你，這麽大也沒看你談過男朋友，就......”

秦照海的欲言又止讓秦向暖垂下眼，她攪動着碗裏的酸奶心裏不是滋味。

她光顧着自己喜歡一個人十幾年，也不想想父母在為她的未來憂心。之前擔心她寫文被騙，現在又擔心她的另一半......鼻尖一酸，秦向暖深吸一口氣，看着秦照海眼中微動。

“爸，之前是我想不開，現在我想開了，你和媽看着給我介紹就行，我沒意見。”

“你也得找你自己喜歡的，可不能為了照顧我和你媽的情緒，不喜歡裝喜歡啊。”

“放心爸，肯定的。”

看着女兒這麽懂事，秦照海有點慚愧，他剛剛還陳程霞猜拳，誰輸了跟秦向暖說。他在心裏把自己罵了一千遍，然後擦擦眼角欣慰的淚水朝房間走去。

早就在卧室等候許久的陳程霞坐不住了，見秦照海進來急忙問道：“怎麽樣？暖暖怎麽說？”

秦照海也不說話，揉着酸澀的眼眶在椅子上坐下。

“你說話啊！她不同意？你哭什麽啊？難不成她還敢罵你了？”

陳程霞越想越害怕，說着就要出去質問秦向暖被秦照海拉回來，“好啦！人家根本什麽問題都沒有，還說辛苦咱們以後多幫她看着點。”

萬沒想到會這麽順利，陳程霞一副不信的模樣：“她真這麽說？”

“真的！千真萬确！”

陳程霞抓起手機塞給秦照海，“那你就趕緊跟那個周老師約個時間！條件這麽好的男孩子可不能錯過了。”

“害，那也得暖暖喜歡，暖暖要是不喜歡，就算他是天仙也沒用啊。”

“一米九的個子，有車有房還年薪百萬，這麽好的條件你閨女要是看不上就是她腦子有問題。”

聞言秦照海正打字的手一頓，有些不滿：“那也不能這麽說，暖暖是文科生，腦子趕不上你這個資深數學老師也說得過去。閨女啊，像爸爸，像我。感情還是感性點好，算來算去的不真心。”

陳程霞白他一眼，“像你好，不知道算計。咱們家有多少錢你都不知道吧？等你閨女也像你這麽傻，然後被能算計的人拐走，你們父女兩個還巴巴地給人數錢呢！”

秦照海聽完抱着手機傻樂，坐在客廳的秦向暖和相隔十幾裏，同樣坐在沙發上的周熠遠，連着打了三個噴嚏。

正端着洗好的水果出來的周露，趕巧聽到周熠遠一個盛過一個的噴嚏，她順道找出感冒靈，和水果一起拿給周熠遠。

“謝謝姑姑，咕咕辛苦啦！”周熠遠盯着電腦頭也沒擡。

“天氣降溫了你還穿這麽少？不感冒就怪了。”周露瞥他一眼，指了指桌上的感冒靈讓他自己泡着喝。

“行，等我弄完這個資料就喝。”

“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也不談個戀愛啊？你說你爸也不着急，你們倆真行，要是你媽也在肯定找給你張羅了。”周露坐在沙發那頭，越看周熠遠這模樣都覺得不應該，“你該不會是......”

“姑你想什麽呢？”周熠遠眼神幽怨，“我喜歡男的我還讓您去跟隔壁班的秦老師推薦我？您以為我這麽忙還有時間給您演戲呢？”

大約四天前，坐在餐桌前的周熠遠挑眉看着秦向暖發來的消息，還有一起轉來的二百五十塊錢。

二百五？

她這是在罵他呢？

周熠遠不是沒發現秦向暖一直在回避他，只是聚會那天還好好的，周熠遠想不通為什麽一夜之間秦向暖開始疏遠自己。

正納悶呢，就聽周露和周景明閑聊。

周露：“我們學校隔壁班的秦老師的女兒和小熠差不多大，人家前兩天都去相親喽。”

周景明搭腔：“哦？是嘛。”

然後，兩人齊齊看向周熠遠。

周熠遠搖頭。

多年來，他爸和他姑姑這招抛磚引玉，百試不厭。

不過，他記得秦向暖的爸爸好像也是小學老師，就是不太清楚是哪個學校。但‘秦’這個姓不常見，難免世界不會這麽小。

心底某個角落正在暗暗湧動，周熠遠看向周露，試探開口，“......秦老師的女兒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