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選拔
選拔
選拔現場吵吵嚷嚷,選手們以序號坐在一起。
馮青巷是第50號,左邊的47、48、49號相談甚歡,右邊的51、52號猜丁殼不亦樂乎。
快樂是他們的,馮青巷什麽也沒有。
隐隐被孤立的馮青巷腦海中回憶着邵秋戲的話語。
·
邵秋戲:“有個綜藝找你,你怎麽想的?”
馮青巷:“綜藝?”
邵秋戲:“我看看……《創作你就來》第三季,搞創作比拼的,最終要選出七名最強創作者。啊,導師有……風不醒。”
馮青巷:“去。”
·
回憶結束,臺上,距離結束時間還有一分鐘,而第30號已經結束了她的藝術創造。是拼貼畫的形式,閃亮亮,但看不出來是什麽。
上臺時,每名選手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賽道、主題,并在選擇完成後的三分鐘內進行簡單創作,時間結束選手展示成果,導師進行點評并打分。
30號選手對自己的藝術創作很有信心,毫不猶豫選擇了“藝術”賽道,可現下她創作出的東西卻沒有人看懂。
而導師席上的四人交頭接耳,從表情看,導師對女生的拼貼畫很不滿意。
“咳咳,”素來以金剛鐵嘴聞名的軒轅俊朗道,“恕我直言,你的作品就是一團屎。”
如此直白的話語直接激起現場的歡呼聲——其他人也贊同他這句話。
“一坨屎哈哈!”觀衆席有不怕事大的觀衆在鬧騰。
那副畫又是什麽樣子呢?全部都是由鏡子碎片拼貼而成,反射着選拔現場的燈光,刺得人眼睛疼。
30號選手樂生石不卑不亢,道:“請各位評委再等等。”
李翼嗤笑一聲:“哈,再等等,等到你去投胎怎麽樣呀?”
互聯網上,李翼立的人設是嫉惡如仇,他與樂生石恩怨一句兩句說不清,但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們倆不對付,如今李翼明晃晃地針對樂生石,直播間彈幕裏大部分都是叫好的。
他們認為這是直性子、率直。
觀衆席上的噓聲一片一片,30號選手樂生石哪怕再胸有成竹,在這樣的情況下臉色還是不可避免地變差。
終于導師席上的其中兩位忍不住,連打分時間都還沒到,直接給予了1分——節目組規則導師中能夠打出的最低分。
另外兩個沒打分的導師是樂壇歌王賀禮科和Weather_風不醒。
歌王規勸道:“時間還沒到,我們不妨等等樂生石選手。”
但賀禮科的脾氣是出了名的軟,即使他是這裏名氣最高最大的,其他人不見得對他有多少尊敬。
哦,樂生石倒是挺尊敬他。
有導師願意向着自己說話,樂生石本來還可以忍住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還有、幾秒鐘……再等等就好……”
再等等,時間會給出答案。
當倒計時歸零,臺上的燈光不再聚焦于樂生石一人,而是轉換為全場燈光時,那副拼貼畫驀地變了——
臺上突然出現了一只蝴蝶!
在全局燈光下,碎鏡反射着四面八方的燈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直栩栩如生的蝴蝶在扇動它的翅膀。
樂生石抹幹淨眼淚,捧着拼貼畫繞臺邊走了一圈。她走到哪兒,蝴蝶就飛到哪兒,翅膀跟随燈光的變動而扇動。
巧妙地運用了光學原理,造成視覺假象。
馮青巷記得這個“樂生石”,不是這個人,而是這個名字。“樂生石”這個名字出現在異端管理局的某個檔案袋中,馮青巷經過邵秋戲辦公桌時瞥了一眼,就記住了這個被紅圈畫出來的名字。
不過馮青巷沒問那份檔案袋是記錄什麽的,邵秋戲也就沒說。
早知道,就,問問。
“這可真是太好看了!”51號突然湊到馮青巷身邊。
被51號抛棄的52正哀哀切切看着馮青巷。
這兩人都是社牛,很快一左一右與馮青巷攀談起來。哦,馮青巷原本在他們前邊,但在51號的強烈要求下,馮青巷與51號換了座位,方便他們倆左右夾擊。
臺上導師正在為30號打分,現在只有兩個導師有打分權。即賀禮科和風不醒。無一例外,他們都為這精彩的光學畫作打了最高分5分。
規則規定,只要選手的分數能夠不低于60分就能晉級,30號樂生石以1+1+5+5的12分導師分與72分的觀衆分擦邊晉級。
72分的觀衆分意味着什麽?在場共有160名觀衆,每名觀衆掌握0.5分,即有144名觀衆認可了樂生石的創作。
雖然裏面未必沒有觀衆因為30號被兩個導師罵而給予的同情分,但這也足夠說明30號收獲了大部分觀衆的喜愛。
“以後還是要多有點耐心啊。”賀禮科意有所指。
“是、是。”
先前兩個打了1分的導師——軒轅俊朗和李翼臉色并不好看。打分的機會只有一次且不能修改,這代表他們必須要頂着“牛逼的光學畫作”去承認自己“沒品位”、“沒耐心”。
“搞藝術的真是太可怕了,”51號西子撫心狀,“幸好我不是搞藝術的。”
52號道:“她搞藝術,你搞音樂,我搞科技,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唉,你是哪條賽道的?”
話題幾個輪轉,又轉到馮青巷身上。
《創來》總共設立了四條賽道,但基本上大家只認為有三條賽道,因為最後一條賽道很少有人選。
“自由。”馮青巷道。
“……哈?”51號52號齊齊震驚。
自由賽道,《創作你就來》綜藝公認的死亡賽道。別看自由賽道叫“自由”,實際上一點點個人空間都沒有,要創作什麽、用什麽樣的主題都不能由選手選擇,真正的自由決定權在導師手上。
也就是說,上臺之前,選手不像其他賽道的人一樣知道自己的主題、創作方式,一切只能聽導師的話,一丁點兒準備空間都沒有。
相當于赤手空拳與袋鼠比拼打拳。
《創來》第一季有不少選手自認全能,頭鐵地選擇了自由賽道,結果卻被導師針對,讓他們以上廁所為主題創作一首高雅的古風音樂。
這怎麽搞?
自由賽道給予導師的自由是最大的,給予選手的自由是吝啬的。除非你與臺上的導師沒有任何仇恨,不然就等着被穿小鞋穿到死吧。
“可是導師裏有……”52號欲言又止。
“風不醒?”馮青巷眼睛幹淨又純粹,“沒關,系。”
“你……唉。”
51號52號七嘴八舌地說着:“其實我覺得這個自由賽道很不合理啊……”
“對對對給導師那麽大權力選手根本就過不了嘛。”
“可不可以選手自由選創作方式,但下一次不能與上一次相同。這樣也能表現全能啊。”
“哇你簡直是個天才!”
……
51號52號擔憂着馮青巷。現在坐在這選拔現場的,幾個不知道馮青巷背負着“偷歌”的名聲啊?
在網友們看來,那什麽“版權注冊時間”就是證據,可是一只腳踏進創作這個圈子的哪裏能不知道,只要上頭有人、財力豐厚,別說時間是去年了,改到公元前都是沒有問題的。
方才他倆與馮青巷的交談中,大致也明了了馮青巷不善言辭的性格,說話慢慢悠悠,性子急的人聽不了一點兒。但相對應的,馮青巷本身性子也是較“慢”的。
短暫的接觸,令51號52號不認為馮青巷會“偷歌”。
“臺上導師風不醒……要不你別選自由賽道了吧,最好音樂也別選,避開風不醒後面會更順利。”兩人為馮青巷出謀劃策。
馮青巷好半天才意識到這兩人在和他說話,寬慰道:“沒事,我,可以。”
馮青巷不說謊,他說可以,就是可以。
51號52號還想再勸,《創來》3的選拔舞臺卻已經輪到50號上臺了。
“下一位,50號馮青巷!”
此名一出,導師席觀衆席選手位一片安靜,一雙雙眼睛望向選手通道。
馮青巷站起身。
“诶——!”51號想留人,沒留住。
馮青巷走得不急不緩,從燈光昏暗的等候區來到聚光燈下。凝實的光芒灑落馮青巷黑發間,身後影子拖得長。
走上臺,拿着他人遞來的話筒,馮青巷開嗓:“50號,馮青巷。”
溫潤的聲音流入每個人耳中。
這仿佛某種訊號,觀衆席的噓聲、選手的笑聲同時響起,譏諷着這個“偷歌賊”。
就連之前上臺的30號樂生石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馮青巷也算是獨一份了。
一方面,是因為馮青巷“偷歌”事件熱度的居高不下,另一方面,則是導師風不醒有意引導。
綜藝開始前,風不醒就在粉絲群裏不着痕跡引導粉絲,煽動粉絲對馮青巷的怒火,被虐到的粉絲們無不對馮青巷恨之入骨。而後風不醒不顧節目組禁令,讓經紀人透露了現場海選的評分标準——
鬧鐘們立刻網上下單買票,而《創來》因為第二季的糟糕表現并沒有太多人期待現場,所以竟然真的讓鬧鐘們搶到了許多票,現場觀衆席少說有一半都是風不醒的粉絲。
樂壇歌王賀禮科四下看看,不明白這位選手身上有什麽奧秘,怎麽引得衆怒了。
“賀歌王專注音樂不常上網,有所不知,這馮青巷可是個恬不知恥的剽竊者呢~”李翼道,趁此機會與賀歌王攀談。
賀禮科則聽着他的解釋,一旁風不醒不時穿插幾句“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我不怪他是我太優秀了”發言,将賀歌王哄得一愣一愣。
而馮青巷并不在乎這些奚落,等待一會兒沒等到例常問句“選擇賽道與主題是什麽”後,馮青巷自發道:
“賽道,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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