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

“報告,錦藥市金磨坊街道出現大量不明物體,疑似異端。造成大量污染,請C隊攜帶機器前來處理。”

唐隊長在一邊進行安排的時候,邵秋戲還縮在傘下。

那些屍體呀器官呀肢體呀之類的東西仿佛認準了邵秋戲,一個兩個如同看見飼料的魚,壓根不會去往任何其他地方。

邵秋戲滿腹委屈。傘雖然可以隔絕髒東西,但隔絕不了沖天的血腥氣。

這波啊?這波是鼻子的災禍。

邵秋戲甚至開始抱怨自己的異能,為什麽還要加強身體素質,狗一樣靈敏的鼻子在這場血腥氣圍攻中是最讓他感到折磨的。

等唐隊長找來防毒面罩時,邵秋戲都快被臭暈了。

“不是吧,這都受不住哇?”唐隊長調侃他。

邵秋戲:……

邵秋戲:……(難受)

邵秋戲:yue——

嘔吐是兩個人的兵荒馬亂,一個怕把隊長弄惡心,一個覺得邵秋戲好惡心。

唯一被逗笑的是十三年後看着這一場景的馮青巷。

該不會邵秋戲不說這段經歷,是因為覺得丢臉吧?

看看唐隊長的樣子,起碼得是被剛從泥地裏打過滾的流浪狗扒拉褲子,才會有這一模一樣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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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的異端管理局是第一次遭遇時空裂縫。

這樣大的事件卻沒有相應的文字記載,馮青巷可以認為B隊出現了蛀蟲。

接着看。

經過一個小時的探索,确定了屍體的來源是空中的裂縫,而吸引屍體前赴後繼膈應邵秋戲的,則是邵秋戲撿到的機械殘骸。

邵秋戲多無助啊,剛入職的他還不是那個游刃有餘的A隊隊長,只是一個還需要唐隊長幫襯的小孩子。

緊急前來善後的C隊在邵秋戲懷中挑挑揀揀,最終認定那塊方片狀的銀色金屬是吸引怪東西的罪魁禍首。

馮青巷看着那銀色金屬片眼熟,但想不起來。

十三年前的邵秋戲仍是對機械一竅不通,C隊說是什麽就是什麽,那些研究員則接過邵秋戲手中方片,小心包裹着要送回異端管理局研究。

真的越看越眼熟。

奈何馮青巷腦子裏也找不到十三年前的記憶,那時候他還是個五歲的小孩子,能記得多少事?

咦?

多虧了C隊的人趕來,邵秋戲總算拜托了被器官四肢屍體追的場面,能夠好好呆在一旁回複精神。

而邵秋戲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唇紅齒白,穿一身高檔次的西裝,雙眼中是富貴人家才能養出來的目空一切。

哦,也不是目空一切,而是只看着自己想看的東西。沒有注意點的時候,仿佛什麽都被小男孩看在眼中,又仿佛什麽都沒有看。

總之是個很好看的小男孩。

“封鎖重地,閑雜人等不能靠近。走啦走啦。”十五歲的少年邵秋戲推搡小男孩。

小男孩不過五歲,更何況邵秋戲有異能力淬煉身體,力量大大增強——小男孩自然敵不過邵秋戲的力氣。

小男孩也不掙紮,乖乖被邵秋戲推走。

然而等邵秋戲雙手離開他,小男孩又刺溜一下進了封鎖重地。

“诶!”

即使還不清楚裂縫會帶來什麽影響,但可以确定的是,普通人絕對會受到裂縫影響啊!

還好還好,現場不止邵秋戲一個人,異端管理局的守備人員伸手攔住了小男孩。

一條道不成,小男孩走另一條道。條條大路通羅馬,小男孩的目的地只有那裏邊。

方才邵秋戲把他弄出來,小男孩沒有反抗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反抗不了。好歹現在邵秋戲不在,小男孩進去的可能性增加。

不過小男孩最終還是沒能再次進去,被得到消息的來人留在了外面。

負責看管小男孩的是邵秋戲。

畢竟雖然脫離了方片,但邵秋戲還是不可避免地對外來怪東西有吸引力,不讓邵秋戲進去也算是一種另類的保護。

“這孩子家長聯系不上,送他去警局吧。”唐隊長托付。

邵秋戲彼時還是個聽隊長話的小孩子,很認真地點頭答應:“嗯!”

兩個不被允許進入的人依依相惜,在外邊聊了起來。

哦,小男孩基本不說話,應該算邵秋戲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問小男孩名字、年齡、家長在哪裏、為什麽會出現在哪裏等等,小男孩一概已讀不回。

十三年前i人e人大賞.jpg

“我們離警局還有點距離,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等會兒會經過一條小吃街喔~你猜猜我是幹什麽的?我不是警察哦,雖然工作性質一樣但具體內容相去甚遠。快想想自己想吃什麽啦……”

也許是被邵秋戲的唠叨弄煩了,小男孩終于開口:“警局,不去。母親,冰淇淋。”

邵秋戲反應好一會兒。

啊,第一次聽見有人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

五歲了,應該學會說話了啊?

邵秋戲仔細看着小男孩。

嗯,很好看的一張臉,不像是弱智,也不像是語言系統發育不完善的樣子。

以防萬一,邵秋戲還是問他:“你……健康嗎?”

邵秋戲本想委婉一點問小男孩,奈何此時的首球溪自己還是個小屁孩,根本不懂得委婉的真谛,大剌剌就問了出來。

幸好小男孩并不在意邵秋戲過于直白的話語,只是道:“健康。警察局,不去。”

小男孩就是喜歡一個詞一個詞的說話而已。

小男孩更在意的是不去警察局。他知道媽媽在哪裏,不需要去警察局浪費警備資源。

邵秋戲松了口氣。

“你确定你媽媽在買冰淇淋嗎?”

“嗯。”

于是邵秋戲帶着小男孩去最近的幾家冰淇淋店,卻沒有見着小男孩的母親。

倒是給小男孩買了兩個冰淇淋,三個球的那種。

小男孩吃完草莓球,一個“謝謝”脫口而出。

“你原來懂禮貌嗎?”邵秋戲有點驚奇。

小男孩給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像是古代世家大族裏會教養出來的小公子,對于沒有身份的小等人沒有禮貌才算是常态。

“以貌,取人,不好。”

邵秋戲,羞愧。

“抱歉抱歉,罪過罪過,阿門如來佛祖上帝耶稣……”

此時的邵秋戲還是個信仰雜亂的孩子。

道歉也不好好道。

小男孩移開視線,專心致志吃着冰淇淋。

這個藍莓味好吃,咬一口;那邊香草味快化了,舔一口;嗚哇流到手上了!

小男孩嘴一撇。

“紙。”

他要求比他大十歲的“大人”邵秋戲承擔起照顧他的責任。

邵秋戲撓撓頭,問冰淇淋店家要了抽紙,一點點仔細給他擦手指。

店家倒也不嫌棄他們兩個坐在門口階梯礙事——這兩人沒長開,但看着就是美人胚子,吸粉,能引來好多顧客看他們呢。

都來看人了,不久進店買冰淇淋了嘛。

他們倆得到了休息的臺階,店家得到了生意,雙贏。

畫面之外,馮青巷表示沒眼看。

——那個小男孩是他。

這世界上大概也找不出第二個語言發展沒有問題,卻偏偏選擇使用不連續語句的人了。

馮青巷瞥了眼被禁锢在機器內部的邵秋戲。

“沒有、記憶……”

馮青巷埋頭苦想,得出結論。

他沒有失去小時候的記憶。馮青巷甚至連自己三歲在幼兒園看《小馬過河》的記憶都有,沒道理會不記得五歲發生的事情。

但他就是不記得自己五歲時同邵秋戲的相遇。

馮青巷一直以為六月份的時候是他與邵秋戲的初遇。他就說嘛,為什麽自己一見到邵秋戲就情緒不穩定,原來是小時候就有了淵源。

雖然這個時候畫面裏的他倆相處很和諧,但憑借初見面,呃也不能說初見面……總而言之,馮青巷記憶裏的第一次見面時,邵秋戲并沒有讓馮青巷産生很不錯的感覺。

反而還有一股子惡寒。

可以反向推斷,十三年前他們的相遇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接着邵秋戲的記憶看下去。

十三年前的邵秋戲正在掰手指。

他是真的很無聊,既想回去幫忙勘測裂縫,又放不下心這個小孩子。這小孩又不願意去警察局,更為難了。

五歲的馮青巷一個人吃不了兩個冰淇淋,勉為其難地大方分了一個給邵秋戲。

是草莓、牛奶、荔枝三味的三色球冰淇淋,不過草莓已經被馮青巷吃掉了,冰淇淋退化成雙色球。

“謝謝哈。”邵秋戲接過。

感覺有點不對勁,這好像是我出錢買的?

“不用,謝。”

算了無所謂,挺好吃的。

“為什麽不去警察局啊?”邵秋戲問他。

小男孩馮青巷快速舔去流下來的冰淇淋,道:“媽媽,不喜歡,我,乖。”

這是一句需要腦子轉幾個彎才能理解的話語。

邵秋戲:“你媽媽不喜歡乖小孩?”

馮青巷:“不是。”

邵秋戲提出另一種可能:“你媽媽不喜歡警察,你是乖孩子所以聽你媽媽的話?”

點頭。

邵秋戲心有疑惑。

難道這孩子的母親被壞警察傷害過?還是說有了案件求助警察卻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又或者說是單純的讨厭警察?

不是以上理由的任何一種。

馮青巷咬掉藍莓球,道:“媽媽,犯罪,被抓過。”

原來是犯罪分子對警察的天然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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