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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萬萬不可！”琰堤大聲制止鐘霄。

“雖然我們具有這樣的力量，可如今的世界早已不是元古族獨有的世界，是萬萬年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天地萬象。上古族作為世界運行的一環有不可取代的地位，他們再也不是元古族的附庸了。屠殺任何種族都會導致六合失衡，後果的嚴重性不是我們能預料的！”

“更何況，不分差別的屠殺會讓真正忠心于予的将士們寒了心，若予是如此的天地之主，今後怎可再能令天下臣服？”

“儲尊莫急，臣只是随口一說。”鐘霄趕緊解釋。

“可切莫再提此事……”琰堤謹慎地交代一句。

“是……”鐘霄連忙點頭應下。

“根據泠樞他們從不周山帶回來的情況看，對方似乎也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我們現在既然已經有了方向，一切從緊籌措即可。”

“予是擔心另外一件事情……”琰堤轉身看向鐘霄，“你可知道‘九星連珠’？”

“自然知道。”鐘霄說完仿佛明白了什麽，他掐指默算了一下大概的時間，方才基本确定了琰堤的擔憂。

“儲尊是擔心……”

“父尊曾說過，九星連珠是難得的異象。這一日晝夜颠倒，南北逆行，神、人、妖、靈等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之前泠樞告訴予海底聖境異象一事，予便觀天時企圖尋找異象原因，誰知推演出半月後就是九星連珠之日。結合這幾日查到之事……或許，這次的九星連珠真會生變。”

“原以為若是能找到魇鐵的破解之法，一切自然迎刃而解。現在看來，事情遠比我想象的更加緊迫……”鐘霄感覺汗毛都有些倒立。

“這正是予擔心之處。”

“敵友不明、準備匆忙，還有能克制元古族靈力的魇鐵神獸……這一仗，怕是會萬分困難。”琰堤深邃的眼眸下是藏不住擔憂。

“更何況，他們手上力量究竟如何還未可知，如果真的鑄造出了項神鼎或者其他神器呢？他們絕定是有了勝算，才敢冒這麽大的風險……”

琰堤走到鐘霄身邊，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予令你鎮守內朝，除了穩定人心外，也正是想分散力量。如若我與戰神不敵，靈識被封印，你大可不必再送上自己，即刻帶領剩下的族人退守海底聖境，伺機另謀他法。”

鐘霄自然明白琰堤的考慮。

危機當前，沒有時間拖沓糾結，他旋即抱拳領命。轉而又直截了當地問：“儲尊還是沒有說到泠樞。”

“泠樞……予自會安排妥帖。”琰堤閃爍其詞，似乎還有猶豫。

後面幾日，兩族表面上維持原有和平，實則暗自備戰。

紫音日日往鐘霄處借着請安送吃食的由頭打探情況、傳遞給辛栾。

泠樞一直為滋養神獸靈識遍尋方法。

這日，她翻閱典籍，突然想起奇異草來。奇異草是上古族滋養的靈藥，無論是對于神還是獸來說都有延年益壽、補元護靈的奇效，對于這些神獸來說簡直是對症下藥。

巧得很，這奇異草在別處幾近滅絕，她卻在蒼嶺葳蕤見過，而且就在應龍潭邊。

想到這裏，她馬上修書傳給柏煜，請他告知純一代為指引，作為感謝，她也會給應龍帶些喜歡的東西去。

杳音信送出後，泠樞便梳洗更衣準備出發。出宮門，遠遠見到一男子在門外等待，又走近一看，竟然是柏煜。

“不會這麽小氣吧，取你幾株奇異草而已，怎的還親自來守着……難道怕我把你的草拔絕了？總不會是專門來拒絕本少尊的吧……”

泠樞心裏想着，大抵蒼嶺葳蕤是私宅，柏煜還是不願意她去的。于是只好說：“看來是收到信了。你若是覺得外人不便進入，我可以請羽效在蒼嶺葳蕤外等候，只需純一送出來即可。”

柏煜輕輕一笑：“既然要去蒼嶺葳蕤，當然是我這個主人親自引你。”

“戰神近日公務繁忙，還是處理要事要緊，此等小事不用麻煩了。”泠樞一心想着戰事，生怕耽誤了他，并沒想過柏煜是專門趕來。

“今日倒是剛好有幾個時辰可以不用待在軍營。”柏煜道，“何況純一自打知道你的身份，生怕你記他，躲你都來不及，怎麽接待你呢。”

泠樞不好再推脫，便道：“取完奇異草我便離開，絕不耽誤戰神的軍務。”

“走吧。”柏煜極其自然的跨上泠樞的銮駕，又轉身拉她上去。

兩人來到蒼嶺葳蕤，門口已有兩名小仙童等候。

“尊上……”小仙童見柏煜前來，趕忙作揖拜見。

“純一師兄說，今日是尊上生辰，尊上每逢生辰都會回蒼嶺葳蕤靜思，便安排我等在此處等候尊上。”

泠樞方才知道今日竟然是如此特別的日子，驚詫的轉頭看向柏煜：“今日竟然是你的生辰……”

柏煜只對仙童說，“今日我與少尊有些事情要談，你們各自去忙，無需再為本尊籌備了。先下去吧。”

小仙童退下後，柏煜示意泠樞跟上，帶着她往應龍潭的方向走去。

“純一倒是真的躲得挺遠，到現在也沒看到他的蹤跡。”泠樞打趣道。

柏煜笑笑：“那孩子還年輕，哪裏經得住吓。”

“不過，不知今日是你生辰，突然說要來蒼嶺葳蕤取藥草，是我唐突了。”泠樞突然明白為何柏煜執意跟她一起來，原來他本就是要來靜思的，卻被自己的臨時起意打亂了安排。

“無妨。”柏煜淡淡的說，“每逢生辰，純一都會為我準備上好的餐食。雖然我多次告知他們不必麻煩，但他們還是堅持做着。今次既然你來了，稍後不如一同用膳，也免得辜負了他們的一番辛苦。”

兩人到了應龍潭，泠樞摘下一些奇異草，包在錦繡盒子裏裝好。又從袖中掏出一顆珠子，轉身呼喚應龍出來。

柏煜見這顆靈珠流光溢彩，甚是靈動。他遍游天地千萬年，竟然也從未見過，甚至不同于上好的夜明珠一類。

“這是什麽？”柏煜忍不住問。

“滄瀾珠。它是由我的一滴骨血化成。”泠樞解釋到。

“這滴骨血中有我的本源之力——先天真水和中天神樹，一滴可禦風水、化江河。應龍是遇水更強的神獸，這顆珠子能讓他修為大增，即使在極旱之地也可輕易調動水利。”說完便将珠子送給了應龍。

“本少尊自然是不會白拿戰神的東西。這個禮物可還好？”泠樞轉身問柏煜。

柏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只說：“去用膳吧。”

泠樞大步向前走，柏煜在後面用淩厲的目光瞪了應龍一眼，吓得應龍帶着珠子一咕嚕鑽入了潭底。

“等會兒再找你算賬。”柏煜心裏盤算着。

兩人進到屋內，泠樞見一桌子餐食和茶點，倒真不似一人用膳的品量。

“難道是知道我來了，那些小仙又加了餐食？”泠樞暗自想着。

餐間，兩人都沒有更多言語。

柏煜倒是吃得悠然自得的樣子，泠樞卻覺得兩人這麽對坐而食稍微有點尴尬。

“之前住在蒼嶺葳蕤時，我見你屋內有一把古琴，保留了原木的姿态制作而成，很是別致。可否借我一觀？”泠樞找了個話題，想讓這頓飯變得自然一些。

“你還懂古琴？”柏煜似乎有點驚喜。

“說不上懂……只不過兄長極擅古琴，我以前受他點撥也會了一些。你既然收着這麽別致的琴，想必也是專研的行家，我自然是比不得的。不過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心裏向往着有機會一聞琴音罷了。”泠樞回答。

柏煜用靈力取來琴，交給泠樞。

又道：“我并不擅長古琴。從前，師傅擔心我常在軍中，殺伐有餘卻心性定力不夠，特地親自制作了這把琴送給我，想讓我通過學琴來修心。後來發現我着實沒有天分，便又教我下棋對弈，好在我在棋藝上還不算太差。”

泠樞笑笑：“你的‘不算太差’，怕是把多少高手都比下去了。”

“不知今日你生辰，沒有準備生辰禮物，反而還取了你的仙草，吃了你的膳食。”她端詳着這把難得的好琴，“若你不嫌棄，送你一首琴曲可好？”

“少尊親自獻曲，自然是極好的。”柏煜的期待快要溢出來。

泠樞輕撥琴弦，天聲、地聲、人聲交相輝映，讓柏煜有些恍惚。他也并不抗拒，任由這番感覺将他帶離現實，進入無何有的境界……

一曲罷了，柏煜似乎是從夢中醒來，又暗自驚嘆于剛才的畫面。

“一直沒有問你，傷勢可好些了？”泠樞輕輕問道，生怕驚醒他一般。

柏煜方才明白，雖然準備時間匆忙，泠樞這份生辰禮物卻是選得極用心的。

她惦記着他的傷勢，特地用了琴音助他入定，天人合一的狀态下靈力運行會更加順暢，對于療傷來說大有裨益。

“行軍之人，皮糙肉厚的，傷痛早已習慣了……你不要為我擔心。”柏煜總能讓人覺得穩重又踏實。

泠樞其實也并沒有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在擔心柏煜的傷勢，聽他這麽一說，突然覺得心裏怪怪的，竟有一些莫名的緊張。

她本來看着柏煜的眼神心虛地閃躲開，佯裝鎮定的端起茶喝了一口：“這是什麽茶，很是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