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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與此同時，南北冥王已聯名上書琰堤，并請壤驷秘密帶口信到混沅宮。

“忘川泛濫？”泠樞驚愕，“之前離開時，忘川已呈明顯退勢。且我亦查看了周遭，一切都在二位冥王的管制下井井有條。如今既無明顯天災，又無慘烈人禍，怎會忽然泛濫？”

“此事，父王和世伯也覺得很可疑……他們在忘川守了好幾日，卻始終找不到原因。忘川中最久遠的那些惡靈們像是得到了什麽東西的感召一樣，忽然都醒了過來，并且異常活躍，攪得整個忘川不得安寧。”壤驷道。

“更有甚者，已有幽冥外逃他界的情況……起初并不嚴重，尚在我們可控範圍內。但近幾日忘川的泛濫甚至開始逼近坊市外緣。冥界自顧不暇，追捕外逃幽冥的力量也大大減少，這才連忙禀告世尊，請求援助。”

“竟然逼近到了坊市……”泠樞一驚，她在冥界的日子也不算短，對整體布局還是了然的。忘川與坊市距離可不近，看來實際的情況只會比壤驷說的更嚴重。

“坊市是冥界的居住區，人口密集，若是遭受忘川之害，必然死傷慘重。更不要說坊市中住着的都是冥界大小冥差的家人，若是後院失守，還如何叫他們安心安心履職……”

“正是……父王特意讓我來告訴女尊，就是因為您對冥界最為了解。除了世尊，父王也想聽聽您的意見。”

“我近些日子都在天界，天界倒是還算祥和，也無人上報異常。沒想到冥界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泠樞稍作思索：“我且與你同去冥界看看。”

未出兩日，遠在南海的柏煜忽然收到世尊傳來的密令。令中直言忘川泛濫一事，又言東海有叛軍出沒的蹤跡，遣柏煜率軍前往東海查看，并密查二者有無聯系。

彼時柏煜已經有了水韻悠然的線索，但軍務緊急，他也不敢耽擱，只得計劃了結此事後再回來取寶。好在東海與南海并不遠，柏煜便向軍中副将傳令點兵後前來彙合，自己則直接先一步前往東海了。

另一邊，紫音每日固定時間會到乾坤袋中繼續修煉，心魔令她糊塗，而濁氣又最喜歡這樣有執念的軀體，更可不斷強化她的心魔。日複一日，演變至今已經是欲罷不能了。

靈力突飛猛進，又是最純粹的創世清濁氣，這樣修煉出來的靈力很容易便可瞞過所有人。即使是元古族人，若不主動探知，也是不會察覺道她的明顯異常。更何況，她整日躲在翊王宮中，鐘霄又事務繁忙，并不能日日陪伴身側。

人前，她只要收斂力量，便可繼續裝出一副大傷初愈、弱柳扶風的樣子。當下，她也正是以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來到了浮煙山。

盈語自從被柏煜送來浮煙山修行，心中雖是不甘，但因為性子柔軟溫和，也不敢做出公然忤逆尊上的事情來，只能勉強自己待在此處，唯盼有朝一日天賜良機，得遇轉圜。

紫音的忽然到來，她倒是完全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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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盈語參見庶妃。”盈語聽得随侍的禀報，親自到山門口來接紫音。

“快快請起……”紫音一只手扶起盈語，“仙子不必多禮。”

“浮煙山人跡罕至，不知庶妃大駕，也未曾提前相迎，實在是失禮。”

“快別這麽說。”紫音道，“說起來，曲家三世從軍，代代英勇，本妃的祖父在世時還與曲家祖上有過來往，仙子如此，倒是顯得生分了。”

盈語心中感動，尊貴的天女、翊王庶妃，竟然還顧念着這樣遙遠的情分，倒是讓她真覺得二人關系親近了許多。

“是，全聽庶妃安排……若是您不嫌棄，不如進山小坐，歇歇腿腳吧。”

“好。”紫音熟絡地拉起她。

盈語帶紫音一行進山，又找了一處風景絕佳的半山平臺設宴款待。

“庶妃，這是今年剛采的本地山茶。品質自然比不得天界貢品，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還請不要嫌棄才好。”

二人相對而坐，盈語為紫音盛上一杯剛煮好的茶湯。

“本妃今日途徑，遠看此處郁郁蔥蔥，又有仙霧環繞其間，飄然朗逸。更有七彩霞光若隐若現，疑是誰家隽美仙人守護。打聽後才知道是浮煙山，巧的是你還在此處修行，便一時興起要過來。原是本妃叨擾了你，怎麽還敢說嫌棄。”

紫音微笑着飲下一口清茶，“唔！果然新鮮……回味似有甘洌之感，恐怕不只是茶好，山泉水也是極好的吧！”

盈語笑笑：“庶妃果然見多識廣……這浮煙山四季常青，正是因為日照和水源經年不斷，豐沛中和。”

“果然是塊寶地啊。剛才本妃還在納悶，如此好的地方，怎的本妃竟從未來過。轉念一想，這不是戰神的治下嗎，自然是不會向外人随意開放的。”

“哎，”她故意嘆口氣，“果然戰神是護短的，這麽好的地方，說給仙子便給了，要不是托你的福，本妃恐怕還無緣得見浮煙山真面目呢！”

盈語面露腼腆之意：“庶妃哪裏的話……小仙不過是來此處修行。戰神文韬武略，身邊的人也個個以一敵百，盈語自然也要好好提升自己才是。”

“仙子謙虛有禮，又将九乾宮中的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本也是不輸那些人的。”紫音道，“不過嘛，戰神常年在外征戰，确實也需要在身邊多些能幫得上忙的人。就比如說這次，雖然麻煩了些，不過戰神兵力不弱，定然也能逢兇化吉。”

“這次？”盈語心中一緊，“尊上又去打仗了？”

“哦？你竟然不知？”

盈語有些猶豫，仍然搖了搖頭。

“嗐……是本妃多嘴了。戰神既然未告知仙子，定然是不想仙子擔心，你在此安心修煉便是。”

“還請庶妃如實相告……剛才您說這場仗有些麻煩？”盈語卻有些着急起來。

“這……”

“庶妃放心，盈語絕不向外人提起您來浮煙山之事。尊上受家兄之托照顧盈語，在我心中便也如家人一般，若是不知實情，這修行實在也進行不下去了。”

“仙子你這……罷了罷了，你獨居在此，不知外面的形勢，也是難為你了。今日我與你一見如故，又有祖上的交情，我便悄悄說與你，你可莫要對任何人提起。”

“好，好……”

“前些時日有一窩叛賊在東海活動，世尊便令戰神帶兵前去平定。這些小賊本不是戰神的對手，只是他們是天君一脈的餘孽，手中竟然還握有不少魇鐵兵器。戰神起初不知，人也沒有帶夠，也就吃了些虧。”

紫音說罷又故作神秘地讓盈語附耳過來。

“聽我家殿下說，戰神受了傷，被困在東海，戰事一度很是吃緊……”她輕聲道。

“那……世尊應當趕緊派人去增援啊！”

“當然派了。如今兵力在數量上是夠了，不過魇鐵的力量你是知道的，當初連曲熱将軍這麽威猛的人都……”

“咳，本妃說這個做什麽！”紫音面帶悔意，“你別多想……”

“哥哥……”盈語呢喃，“哥哥當年就是因為魇鐵之戰而死，如今尊上又受了傷……不行，我要去幫尊上！”

紫音連忙拉住她，“哎哎哎……你冷靜些，別去添亂了。那麽多高手在那裏，你去了能做什麽？”

“我……我……”盈語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此刻她只恨自己靈力低微，不能與柏煜并肩作戰。

“你就安心在此祈禱，戰神定會平安無事的。”

盈語沉默一瞬，忽又跪倒在紫音面前：“庶妃，請您幫幫盈語吧……您是庶妃，又有翊王殿下疼惜，定然有能夠幫到戰神的法子……哪怕，就是給盈語指明方向也好，盈語這一生都會感念您的好，日後也會報答您的。”

“起來起來……你是戰神的近侍，哪裏需要行如此大禮。”紫音過去扶她，“真不是本妃不幫你，實在是這戰場兇險，本妃不能将你往火坑裏推啊。”

“這是盈語自己的選擇，絕不牽連他人。請您看在曲家三代忠烈的份上，幫小仙這個忙吧！”

紫音輕嘆一聲，方才從袖中掏出一個瓶子來遞給盈語：“這是翊王宮秘藥，你且收着。”

“這藥是……”

“之前因魇鐵一戰，元古族受傷者衆。戰後，世尊命人秘密研制專門抵禦魇鐵的藥物，現在也算有些成效，故而賞賜了翊王宮一些。”

“不過，這藥還沒有大成，只能暫時克制，且一定要足夠用量才行。你帶上它，關鍵時刻将整瓶灑入海中，可暫時解除魇鐵力量，讓戰神得以借勢。”

“我明白了。”盈語将瓶子緊緊攥在手心。

“此番，你務必要藏匿好自己。一則為了你自身的安全，二則若是對方發現你，以你性命相要挾，戰神恐怕就更加被動了。”紫音道，“記住，一定要看準時機，出其不意，當斷則斷。”

“多謝庶妃……您的幫助，盈語會永遠銘記于心。”

“哎，我也是感念你的一片真心。只是希望戰神有一天也能明白才好……”

盈語恭敬地送走紫音，便連忙換好輕便的衣服去往東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