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蟲子
趴的時間太長,腿都麻了,地上石子、土坷垃太多,咯的腰疼的不行,綁着繃帶前胸也腫腫漲漲的,正是發育的年紀,總這麽憋着,也不知還能不能好好長大?
身上實在是難受,伸了伸腿,可能幅度大了點,正踹在後面趴着的“皮猴子”臉上。
皮猴子名喚皮小三,是她的親兵之一,會點輕功,身手也不錯,滑溜的跟條魚似的,因為太瘦,皮包骨頭,才有了這麽個雅號。
這一腳踹的有點狠,皮小三“哎呦”一聲,也不敢大叫,輕手輕腳爬到她身邊,低笑道:“郭頭,你看着瘦弱,腳勁兒可不小。”
郭文莺橫他一眼,“怎麽?沒嘗夠,想再來一腳。”
皮小三連忙求饒,他這會兒哪還有力氣挨踹啊。
他低聲道:“頭兒,咱們還要等多久?弟兄們都餓的不行了。”
郭文莺“嗯”了一聲,“再等等吧,過了今晚,明天一早咱們就回營。”已經六天了,再等下去,人都餓死在這兒,也不用跟瓦剌開戰了。
做了決定,她也不如何急躁,正好趴的累了,便站起來,環顧四周,挑了峽谷內視野最佳的一處高地。
拍了拍身上土,又重新坐到地上,手中拿着跟短樹枝在地上随意地劃拉着。心中又盤算了幾遍,覺得自己所想的不會錯,便坐起來,将身上的披風裹了一裹,幹脆倚着身後的樹閉上眼。
親衛之二的陳強怕她受寒,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走到她身邊給她蓋上。他素來細心,知冷知熱的,對她照顧的最為細致。
郭文莺并不覺得冷,閉着眼把身前的披風甩給他,嘴裏低聲嘟囔,“不用管我,你們倒班歇會兒吧,等傍晚再看看。”
陳強将披風卷起來,也沒披,默默走到旁邊另一棵樹下,抱着火铳坐下來。
陳強也是她的親兵,這小子十三歲當兵,在軍營裏混了七年,是西北軍裏排的上號的軍中老油條,年歲雖然不算太大,卻經歷豐富,經過大小二十多次戰役,都能毫發無傷的活下來。他向來沉穩,心細,妥帖,保命的本事更是一流的,就是逃跑也比別人反應迅速。
郭文莺還有兩個親兵,一個叫胡七,一個叫橫三。
胡七是有名的飛毛腿,還很擅長看地形,辨識方向,跟着他走,在深山老林裏都未必能迷路。只是他嘴太臭,總是罵罵咧咧的,張嘴就罵娘,什麽你娘是豬,你娘是狗,你娘不是好鳥……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山裏養的,河裏游的,全都能讓他羅列其中,生生跟別人的娘親扯上關系。這也算是罵出了新高度,不過因為此沒少挨人的揍,經常鼻青臉腫的跑到郭文莺跟前告狀。
對此,她通常是不管的,打不死就賺,打死活該。
至于橫三,表面看着好色、貪吃又喜歡胡說八道,不過他的身手卻是西北大營裏數一數二的,箭術也最好,號稱是西北軍的神箭手。
有時候郭文莺忍不住會想,封敬亭派了這麽幾塊料給她當親兵,是不是怕她死的太快,他身邊再沒人能可着勁蹂躏了呢?
就這會兒功夫,皮小三也坐了過來,手裏抓着一把蠕動的東西遞到郭文莺面前,“頭兒,餓得厲害不,要不要吃一口?”
郭文莺睜眼一看,他手裏抓的是幾條蚯蚓,還在活蹦亂跳的,頓覺胃裏一陣發堵。
“什麽東西都敢吃,也不怕毒死你。”輕哼一聲,微微偏過頭,實在不想看他拿着蟲往嘴裏填的蠢樣。
“這玩意沒毒,餓極了眼,什麽東西不能下肚。”皮小三笑眯眯的把手裏的蚯蚓一根根捋淨了泥,然後放進嘴裏細細嚼着,片刻間嘴裏還流出些可疑汁液。
用餘光瞥了一眼,郭文莺惡心的直皺眉,他們是伏擊,怕被敵人的斥候發現,誰都不敢點火,有什麽東西只能生吃,但即便條件惡劣,能像他這樣吃蟲子的也沒幾個。
或許這幾年經歷的多了,上戰場的次數也多了,到現在已經練就一副大好腸胃,看見什麽惡心東西,都吐不出來了。
繞是如此也不敢多看,扭過臉去瞧着後面一棵老樹,忽然想起一事,又轉過來,“你這蟲子哪兒挖的,還能再挖到不?”
皮小三以為她想吃,忙道:“有啊,林子裏有的是,想吃什麽樣的都有,還有綠色的大肉蟲呢。”
郭文莺嫌惡的撇撇嘴,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扔給他,“去,給我滿滿的裝一盒。”
皮小三不解,“頭兒,你這要幹什麽?”他不信她真敢吃。
“送給某人當禮物。”郭文莺咬牙,一臉的怨氣都滴出水來了。憑什麽她在這兒受苦,某人卻好好坐在屋裏吃好喝好?
明天是他的生辰,自然要好好準備一份禮物的。
聽說,他最怕蟲子……
正午時分,西北大營的中軍營帳裏已經擺上了飯。
今天的飯菜還不錯,當年的新米滿滿盛了冒尖的一大碗,旁邊還放着一碗紅燒肉,一碟青菜,還有一碗滾燙冒着熱氣的牛肉湯。
路懷東看着他們的西北軍元帥,禦封的端郡王爺正端着湯碗,小小的喝了一口牛肉湯,姿态優雅高貴。
他不由嘆了口氣,“王爺,您不覺得耳朵癢癢嗎?”
封敬亭睨他一眼,“怎麽?有人罵你了?”
是罵你才是。路懷東腹诽一句,才開口道:“郭文英他們出去可六天了,只帶了兩天的口糧走的,這麽久沒回來,王爺就不擔心嗎?”
封敬亭哼一聲,“本王叫他試試火铳而已,居然跑這麽多天不回來,難道還是本王的錯了?左右是餓不死他們,一群大活人,還能不會自己找吃的。”
路懷東暗自腹诽,說得好聽,試火铳不得找瓦剌人試,總不能拿南齊的百姓開槍吧?他們和瓦剌打了幾年的仗,這一半年把瓦剌打怕了,一時也不知鑽溜到哪兒去了,想找都找不着。
真要找不着,別說還六天不回來,六十天找不到也回不來啊,總不能讓郭文莺帶着兩千人去攻打荊州城吧?
他心裏火急火燎,偏這個爺是個心大的,那麽樣的人才扔出去就不管了,出了什麽事,他不心疼,他還心疼呢。
心裏想着,嘴上可不敢說,只小心問道:“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吧?軍需大人不是領兵的将官,又沒上過幾回戰場,可別出什麽事?”
“不用,那小子機靈着呢。”封敬亭說着,又喝了口牛肉湯,大贊廚子手藝好,湯熬的又濃又香。
路懷東沒法,只能退出去。
出了營帳,一眼看見穿着長袍,背着手站在不遠處,擡首看天的軍師陸啓方。
陸啓方回頭看見他,眯着眼崛起一撮山羊胡,“怎麽樣?應了?”
路懷東搖搖頭,“也不知咱們王爺怎麽想的,說到底那還是個孩子,還不到十七,功夫又差,就帶了兩千人出去,真出點什麽事可怎麽辦。”說起來,那還是他認的幹弟弟呢,誰不心疼自家人啊。
陸啓方微微一笑,“王爺說什麽了?”
“王爺說他自己會回來的,還說相信他。”路懷東說着,又忍不住唠叨了幾句,“端郡王太不地道,平日裏磋磨俺們這幫皮糙肉厚的粗漢子也罷了,郭文英那樣細皮嫩肉的他也下得手。這麽一個心靈手巧的制造天才,他都不當寶貝,瞧搓楞的人家,前幾天一看小臉都瘦巴巴的,哪兒還有剛見面時的水靈樣。”
那個美得讓人眼暈的少年,不知有多少人稀罕着呢。
陸啓方對他那張婆娘嘴很是無奈,老大個人了,一天盯着人家孩子好不好看幹什麽?
他道:“行了,你也別想了,王爺說沒事就沒事。這好劍得磨,好槍得擦,王爺也是想多鍛煉鍛煉她嘛。”
路懷東還想再牢騷兩句,轉頭見陸啓方已經越過他往營帳裏邁,只得作罷了。
陸啓方進了大帳,瞧着端郡王還在那兒抱着碗喝湯,不由笑起來,“王爺還真奢侈,還有肉吃呢。”他湊過去,一屁股坐在他對面,也不拿筷子,伸手從碗裏捏了塊紅燒肉放進嘴裏嚼起來。
封敬亭看他一眼,“你那兒夥食比本王好,平時缺了你的肉了?”他有潔癖,那只手都沒洗就往碗裏抓,弄得他再也沒胃口吃了。
陸先生是西北軍的軍師,原本是個南方瓊州一個落魄的師爺,但是才華橫溢,尤其是對軍事頗有造詣。他一次去瓊州公幹,偶然識得,便驚為天人,帶回來當神仙一樣供着。只是這老頭也沒品的很,五十歲的年紀了還愛诙諧打趣,有時候跟個頑童似地。他平時也不愛洗澡,頭發也不梳,整日披頭散發,一身的漬泥。那雙手也不知是不是剛上完茅廁,就敢什麽下手抓肉了?
看他一臉食不下咽的樣子,陸啓方笑起來,“怎麽?擔心的吃不下飯了?”
封敬亭輕輕籲了口氣,把碗撂在一邊,手指輕輕在案幾上敲着,好半天才道:“叫路将軍吧,派一營人的去瞧瞧。”
說不擔心是假的,若是旁人也罷了,郭文英這麽個機關武器建造的聖手,他還真舍不得。
陸啓方哈哈一笑,他們這位爺素來冷漠,出去領差的将官不是有大事,從來沒派人跟去過,這回倒是難得心軟了。
吩咐人派一營人出去,外面路懷東立刻領命,親自點了五千人,浩浩蕩蕩出營去了。他除了擔心郭文英,最主要還有擔心他的親兒子,路唯新那小子打仗不要命的,又死聽郭文英的話,想想還真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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