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折騰
大帳裏,封敬亭今日穿了身家常衣袍,半舊的月白直身,用青絲縧松松結着,正立于書案前低首看着什麽。
“王爺?”郭文莺試探地叫着。
“等等。”封敬亭連眼都未擡一下,專心致志盯着案上。
郭文莺今日是有求于人,不敢放肆,只得收了口,乖乖等着。心裏暗自琢磨着那天的蟲子,他不會再報複回來吧?越琢磨越沒底,頭垂更低,更謹小慎微了。
屋內靜悄悄的,僅能聽見封敬亭手指在紙張上摩挲聲,她循聲細看,他正看的似是一張地圖,繪的正是西北邊境的地形。心裏稍定,果然印證了她的猜測,要準備開戰了。不過即便如此,想要他答應她的要求,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等了好半晌,也不見他擡眼,幹站着倒也不覺得腿酸,就是臉上堆的笑容有點撐不住了。
足足過了一盞茶功夫,封敬亭才擡起頭,瞥了她一眼,郭文莺忙以笑臉迎上。
“有何事?”他問着,複又低下頭。
“王爺,軍中糧草供給跟不上,士兵們快要沒糧可吃了,你看看能有什麽辦法?”郭文莺笑眯眯道。
“不是有你這個軍需官呢,來問本王做什麽?”
看着他漫不經心的樣子,郭文莺心裏這個氣啊,就知道他會這麽說。她是軍需官不錯,他還是西北大軍元帥呢。
有意頂兩句,又想到上回他為了征糧,被老皇帝拎回去罵了個狗血淋頭,杖責一百棍的事,滿肚子罵人的話也不好意思罵出口了。
說實在的,能不能找到糧,真不是他這個郡王能管得了的。裕仁關關口附近全是山,只靠宋城一地有幾千畝地種莊稼,那點土地根本不可能養活這二十萬人。又不能打家劫舍,找瓦剌搶又摸不着人,不想點歪主意怎麽能過去這個坎?
心裏郁悶着,臉上笑容卻更盛,“王爺您看,這馬上要打仗了,總不能讓士兵們都餓着肚子上戰場吧?咱得想點辦法啊!”
封敬亭哼哼兩聲,上次進京他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把戶部、兵部都得罪了一個遍,對着六部官員大聲喝罵,“你們這些在朝當官的,一天到晚的喝酒吃肉泡娘們,可知前方士兵難以果腹,是餓着肚子上戰場嗎?他們饑餓難耐,只能喝瓦剌的血,吃瓦剌的肉,一刀捅過去,拖的腸子都出來了也不肯松口,這是何等的慘烈。你們這般作為也不怕做噩夢,幾千幾萬沒了頭顱,腸流滿地的士兵尋你報仇嗎?”
他這話當然是胡編的,士兵們再餓也沒到喝人血的地步,不過南齊人最信鬼神,他說的太過兇狠,終于把那幫唧唧歪歪的朝臣們鎮住了。後來還是老皇帝‘仗義’,讓他挨了一百棍子,才總算把糧要回來。雖然那一百棍最後是找了二十個人平攤的,但到底有幾棍子打在他身上了不是?
要糧?那不是要糧,那是要命,要他的命。
郭文莺看他那深情款款,恨意重重的樣子,真怕他說出來“要糧沒有,要命一條”的話。期期艾艾道:“王爺,這滿營的士兵都是您的屬下,您要打仗,總不能把他們往死路上逼吧?”
這話徹底把封敬亭惹毛了,他咬牙道:“是本王把他們往死路上逼?”媽了個巴子的,他還想問是誰把他往死路上逼呢?
郭文莺見他怒了,慌忙跪下,“王爺,我錯了,一時情急,口沒遮攔,您大人大量,饒了我這回吧。”
“口沒遮攔?”他略略挑眉。
“不不,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喪心病狂,王爺愛兵如子,怎麽可能做輕賤士兵的事,王爺一定會結果缺糧的問題,讓南齊二十萬将士生生世世念你的好。”這是妥妥的拍馬屁啊。
封敬亭不理會她,又拿起桌上一本看,不小心碰了硯臺,手上沾了點子墨汁。
他皺眉,“去給我打盆水來。”
郭文莺忙應了出去,端了一盆山泉水回來給他淨手。
他素有潔癖,洗了一遍不覺幹淨,又道:“再打盆水來。”
如此三四次才算作罷,拿了條白手巾慢條斯理地擦着手。然後看郭文莺,“你是不是不滿意本王讓你多跑幾趟?”
“怎麽可能!”郭文莺瞪大眼睛,反駁道:“我像那麽不懂事的人嗎?您這樣位高權重的,肯定得有些派頭呀,別說多打幾盆水淨手,您就是再多洗幾次腳,再上個茅廁熏個香,或者連澡一塊洗了,也是應當應分的。下官對您就剩下崇敬了,怎麽可能有怨言?”
封敬亭不太舒服的噎了一下,她總有本事好話都能讓人聽出膈應來。何況還不是什麽好話。
心裏有些惱意,手指似不經意拂過房中的攢接十字欄杆架格,自言自語道:“還有點灰……”
郭文莺微微一怔,随即忙接口:“我來,我來,我來幫您打掃。”
“不妥當吧?”他狀似心疼屬下,心裏卻想着那天滿帳的蟲子,真是吓得他小心肝亂跳,這會兒就想怎麽折磨人了。
郭文莺此時乖巧的不要不要的,連聲說:“妥當,妥當,王爺住的舒服,心情好,下官也跟着沾光。”
封敬亭再不說話,返身回到書案前,繼續看他的地圖,擡眼舉止間似乎只當沒她這個人。
這是默認的意思,郭文莺心領神會,立刻出去取了水和抹布來,挽起袖子開始上上下下擦洗起來。她雖是大小/姐,卻從未享過大小/姐的福,這些日常粗活她自幼也是做慣的,順手順腳,麻利得很。
反正只要每次求到封敬亭這兒,他總要收點利息,他又素來小氣,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主。上次她找他要人辦事,被他使喚了三天,天天給他刷馬桶,這次只是灑掃,還真是便宜她了。
過了一會兒,齊進進來,拿眼多瞄了她幾下,那眼神帶着控訴,似很不滿她把他的活計搶了。
封敬亭掃他一眼,“什麽事?”
高進拱手道:“王爺,陸先生說有事找您。”
“讓他一會兒再來吧。”
“是。”
齊進退出去前又瞥了郭文莺一眼,後者正跟條桌腿子過不去,那腿子下部制作并不繁瑣,也沒多少花紋,只是她擦的太過仔細,又是用指甲摳,又是用抹布蹭,似恨不能把漆都弄掉一層,才顯出她的忠誠來。再看封敬亭,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怎麽看都像是黃鼠狼在逗弄只雞。
想到三年前在莊子裏他把郭文莺拐來時,露出的那個笑,忍不住惡寒一把,王爺抓雞的本事,更見功夫了?
記得上回郭文莺是給他刷鞋來着,上上回是刷馬桶,再上上回是刷馬,再再上上回是幹什麽來着?
王爺也是,好歹一個郡王,偏偏整天跟個軍需官過不去?平日也沒見他跟別人這麽較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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