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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斷頭案件 02

門扉隔絕屋內聲音。

結巴男生聽到大和問話，有短暫的驚訝和無奈。

盡管生理上有些許缺陷，但他的頭腦不差，很快反應過來要是承認懷恨在心會在筆錄上增加自己嫌疑。

而他旁邊的制服女生似乎也明顯感受到情勢扭轉，停止了抽噎。

大和不怒自威，“情況是否屬實？”

結巴男生沉默幾秒後似是下定決心般，一字一句硬氣回答：“無關，情況，回答，拒絕可以。”

大和故意沒說話，心底微訝。

這個案子說小可小，只是個意外。但說大也真的不會簡單，上島家族的孫子在自己家游樂園出事？他們絕對不會接受這個調查結果。

就是監控錄像掉鏈子，當時的人流太多，在雕像周圍發生什麽根本就沒法查證。

制服女生雖綁着可愛雙馬尾，也穿着上島國際高中制服，可臉上絢麗妝容卻是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厚重，不過這妝容如今也已經被哭花了。

剛才結巴男生指認她的梁子可是結下了，聽到矛盾轉移，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會放過。

她把自己屏幕摔裂的手機舉起來，對大和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平時我們都錄像了。”

大和耳朵頓時豎起來了。

相比之下靖子這邊的氛圍算是輕松的，高橋按例分別詢問了她和寺本當時發生的情況，主要是側面驗證人被救起來的時候已經死亡，而不是他們做了什麽手腳。

雖然寺本說起上島裕二死狀時眼睛都不眨，靖子隔年飯都差點被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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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不僅回來得莫名其妙，在游樂場莫名其妙，現在新年沒有一點好事而是在這個警局配合高橋和寺本加班就更是莫名其妙了。

高橋問他們是否認識剛才那對高中生。

寺本依舊眼睛也沒眨，說：“我只是偶然撞上這件事，出于醫生的道德無法袖手旁觀。我身邊這位善心的小姐也是如此，我們之前也不曾互通姓名。”

他話音未落，高橋贊許的目光就朝靖子抛過來了。

靖子的心情稍微有點微妙。寺本這回又給她戴帽子，真是因為覺得她好心才這樣的嗎？她看可未必。

剛才在警車上時，明明聽見寺本手表透露出預先知道會有這種事的信息——名字好像叫五十什麽的。

但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樣想後，她也沖高橋謙虛地笑笑，用覺得自己像只大尾巴狼的語氣說：“寺本先生說的不算什麽，我相信任何遵紀守法的公民都會這麽做的。”

于是人民公仆高橋警官笑得更欣慰了。

寺本擡眼看她。沒記錯的話，剛才她可是說自己絕不是想做好事的人？

筆錄沒過多久結束了，靖子又和寺本一起出去。

路過隔壁時，靖子沒忍住又瞥了眼，大和與高中生二人組之間的氣氛看起來更複雜了。

她出神的間隙，寺本扯了她一把。

靖子回過神，只見不知何時沖過來一個粉色頭發梳得炸裂、畫着眼影夜店妝、左邊耳朵戴着黑曜石耳釘的高挑男子。

如果寺本不拉她那一下，兩個人準得撞上。

靖子沒管粉頭發，只擡頭對寺本說謝謝。

寺本放開靖子，也說沒關系，然看向自己右手的眼光有些複雜。

這是怎麽了？根本沒經過思考就去撈人了，明明平時誰在邊上摔了都沒有這樣的想法。

這邊，粉頭發看也沒看他們，火急火燎走到了那扇門前，捶門捶得又重又狠，“害死我弟弟的人在這裏面嗎？”

高橋連忙上去拉他，“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請您在休息區等一等……”

後邊追粉頭發的兩位警官也趕上來了，嘴裏還低聲咒罵着什麽。

“混蛋，新年酒都沒能喝就讓回來加班！”

“你小聲點，出事的可是上島家族的小太子……”

靖子癟癟嘴。上島……統治這個國家的四大家族之一，她可沒什麽興趣摻和。

那邊高橋明顯被粉頭發絆住了。靖子和寺本兩個人一路走到門口。

寺本好似注意到她剛才看粉頭發的眼神，忠告她說：“謝謝你配合這次筆錄，以後和這種家族的人有所牽扯的事盡量避開為妙。”

靖子一想不是你讓我幫忙的，二想你自己不也姓寺本（四大家族之一），對這忠告的感覺就微妙起來。

“這種事就算別人讓我插手我也未必會答應的。”

寺本挑挑眉。

“今天的事算是我欠山下小姐的人情。”

“算了，你也是見義勇為。下次需要幫忙可以先行委托，不過先說好我的收費可是很昂貴的。”

靖子擺擺手。她對這個生疏地叫她山下小姐的寺本怎麽看怎麽都不習慣。

寺本嘴角彎了起來。

“山下小姐真是有趣。”

“這可能是今天晚上我們達成的唯一共識。”

“不知山下小姐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嗯？我們剛才不是一起坐警車來的？”

靖子有點吃驚，寺本居然沒有用商量的語氣，分明才“認識”一兩個小時不到就跟她這麽熱絡。

“我的司機已經到了。”寺本展示手機上的短信，“我不認為淩晨二點可以放女孩子獨身一人走在街上。”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幫忙打破這個定見吧。”靖子笑着拒絕：“我可能是不需要被什麽人保護，也會萬古長存的那種女孩子。”畢竟如果她嗝屁了，時間也不過是回到今天的零點。

寺本幾乎被她逗笑了，不是開玩笑，平時真沒幾個人類會拒絕他的請求。

不，準确說是一個也沒有。

“正好我也該下班了，山下小姐不如坐我的車走吧。”高橋不知何時笑容滿面地出現了。

“雖然我對京都的治安非常有信心，但是新年夜讓‘遵紀守法’配合的公民小姐獨自回家一定過意不去。”不等靖子拒絕，高橋又補充道。

這一個兩個的，靖子也懶得再推脫了，“……那麻煩你了。”

他們都沒有想過，她再不濟也可以打車回家的嗎？

寺本加爾望一眼說話的兩人，眸光不着痕跡地深了些，是他看起來不比高橋安全嗎？

靖子上車後差點把“靖子城堡”的位置報給高橋，好在及時反應過來，才順利地回到自己的高層小公寓。

雖然對于粉頭發、上島一家與寺本加爾的關系有滿肚子的疑惑，但還是什麽也沒聽沒問，疲憊地回到自己的住處。

這次回到2023年，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一開始就經歷這麽多的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公寓只有一百來平方，但她一個人居住已經綽綽有餘。加上她過去二十多年都是極簡主義，家裏沒有什麽東西，整個空間甚至顯得空空蕩蕩。

她沖了個澡，在枕頭下摸到自己那只手機。開機之後有一條信息從通知欄落下來。

「2023-1-1 0:0:01 來自哥哥：生日及新年快樂，靖子！」

她扁扁嘴。

那家夥每年只有這種事及時。

靖子心裏這樣想着，可嘴角到底還是翹了起來。

這邊寺本加爾回到家裏，他獨自在沙發裏坐了很久，單手支着腦袋，似乎已經睡着了。

可是另一只手裏手機亮起來時，他立刻睜開了眼睛。

「來自五十嘉會：加爾哥哥，擅自做主的事對不起。」

他捏着手機，似乎想要站起來打電話，但遲疑片刻後他還是打字輸入。

「不用跟我道歉。不過現在借這次意外收手的話，一切都還來得及。」

「先休息吧，明天醒來再說。」他不等對方回複，又一次補充道。

……

靖子的小公寓一大早就很熱鬧。

最勤快的應該就是手機：“已經6點啦，快叫主人起床啦！”

枕頭卻不願意：“老大好不容易睡這麽香，我才不要呢！”

同系列的被子也是一樣的想法：“快捂住老大的耳朵，別讓她離開我們懷裏！”

手機生氣地振動起來：“主人天天上班遲到就是你們害的吧！？”

靖子被它們吵得臉都黑了，眉頭已經緊緊地皺起來。

手機見狀，振得更歡了，“主人快醒來教訓它們！！”

被子和枕頭毫無悔意：“你盡管告狀，盡管響，老大要是起床算我們輸！”

然而下一秒，靖子就詐屍一般從床上坐了起來。

手機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靖子黑着臉，一手摁了關機。

“老大饒、饒命……”枕頭和被子瑟瑟發抖。

靖子當然也沒放過它們，把它們沒有規則地揉卷在一起，變皺可是布料類物最害怕的處理方式了。

“罰你們半小時，時間自己數。”

靖子拍拍手掌，“剛剛還有誰不讓我起床來着？”

“沒、沒有。”誰也不敢再吱聲了。

靖子揉着惺忪的眼睛進浴室。真是的，她早八百年前就辭職不當社畜了好嗎！手機那個愛唠叨的還是每天自作主張叫她起床！

不過今天的陽光一如既往地好呢。在陽臺刷牙時，她已經把晚上發生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這是她的404個27歲。其實說是活了404遍，真正過到頭的也就300年吧。

第二年發現自己回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傻了；将那一年熬過去之後，第三年她嘗試了各種死法。沒錯，是“死法”。大概也死了一百多次吧，不管怎麽樣，再睜開眼睛都會回到這個家裏。

死不了，也到不了未來。

後來她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見到一家書店張貼出來的海報。

“新年主題の專注當下：放棄過去和未來，把眼前的現在過到最好。”

當時她眼前一亮，既然離不開，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做現在能做到的事吧！

她去了京都最大的彩票中心——上島體彩，記住了那些數字排列，又一次進行了快速試錯。

重啓的時候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居然像大家白日夢裏那樣想着買彩票，可是一查發現，她背下來的好多組彩票數字——都是對的。

這個“預測能力”，現在玩玩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