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2
新年斷頭案件 12
靖子堅持将花田櫻送到家門口。
雖然後者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
二人抵達時已經淩晨,不過她家中仍亮着燈,防盜門半掩着。
難道……
反常的情況讓她們同時一震——上島的人又來過了嗎?
靖子作為姐姐輩,果斷把花田櫻護在身後,自己上前緩緩推開了門。
她們都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在靖子開門的時候,門裏的人也注意到她們的動靜。
風馳電掣間,三人打了個照面。
“媽媽,在等我?”花田櫻搖搖欲墜的身形穩住了。
“知道回來了?”屋內與花田櫻外貌相似的中年婦人,态度極冷漠地反問。
花田櫻從靖子身後走出來,有些機械地走到自己媽媽面前。
既然不是上島的人,那就應該該高興才對。
可靖子隐隐覺得有什麽不對,剛要提醒,卻沒能來得及。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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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人給了花田櫻一個耳光。
後者垂下頭,并沒有反抗,反而乖順地說:“我錯了,媽媽。”
然而這道歉并沒有能夠停止中年婦女的行為,她很快又舉起了手:“錯哪了?”
靖子驚詫于花田櫻的媽媽對她這個在場的外人這麽視若無睹,花田櫻認錯的模式這麽熟練,顯然這情形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但是,這不代表是正确的。
靖子用近乎本能的速度,持住了花田櫻媽媽的手,不悅提醒:“您是不是先問問孩子的情況,再決定怎麽溝通?”
“還沒輪到別人來教我怎麽教育孩子。既然你和她一起回來,那就是她的責任。”花田櫻的媽媽試圖抽.出手,盡管沒有成功,但依然沒有停下傲慢的态度。
“錯哪了?”她甚至又逼問了花田櫻一次。
“我不該回來這麽晚,給您添麻煩了。”花田櫻低着頭,整個人似乎了縮小了一圈,變成一只沒有保護殼的無助烏龜。
這是別人的家事,但看着這一幕的靖子心裏感到格外別扭。
“不是這樣的,你回家晚情有可原,因為你作為證人協助了警視廳辦案。”她皺着眉頭幫花田櫻解釋實情。
“只是這樣嗎?”花田櫻媽媽似乎聽不見靖子的勸說,仍然抱着對女兒答案的不滿意繼續追問。
“除了這樣,我并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花田櫻機械地報告着自己的“錯處”。
以往沒有哪次會被聽見和在意,因此這回她似乎也只是不帶感情色彩地陳述事實:“為了今天您和爸爸能順利帶弟弟去動物園玩,我熬夜準備了便當,今天家裏的清掃也都仔細負責了。”
不怨嗎?
怨的啊。
可是當初害媽媽差點難産死掉的是自己,總給他們添麻煩的也是自己。
只是不被原諒而已,只是不如弟弟受重視而已。
反正還能在同一屋檐下相安無事。
這種事?早就習慣了。
“靖子小姐姐,算了。”她反過來勸說靖子。
靖子松開了抓住花田櫻媽媽的手:“你們這樣還算一家人嗎?”
花田櫻的媽媽卻沒有理她,而是繼續教訓自己的女兒:“聽聽你說的什麽話!你這是當着別人的面,說我虐待你的意思嗎?”
“剛才不是說帶靖子小姐姐來是我的責任,我也已經承擔了啊……”
“你這是上了高中翅膀硬了是不是?都敢跟媽媽頂嘴了,果然養不熟。”
“我沒有,我,我不是故意的……”
花田櫻母女吵得火熱,靖子頓時成了空氣人:“……”
不過當空氣人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她注意到這家人有點奇特,門口還挂着除邪崇的艾草環,玄關口是花紋奇怪的金黃絲絨穗子,似乎代表着某種信仰。
家裏其他物品看見主人這樣應該見慣不怪了,只是紛紛議論起她這個外人來。
“小主人又挨罵了好可憐,那個人類說的是真的嗎?”
“那個人類竟然敢跟主人吵架,她好勇敢哦!”
不,才沒有,靖子在心裏說,誰跟這樣個性的媽媽吵架誰倒黴。
想當年她小學的時候被同桌告狀到家裏,說她冷暴力同學,同學媽媽跟她媽媽吵架的情形……她的養母總是全心全意站在她這邊,雖然她是被指控的一方。
靖子不知道自己從小好奇的親生母親會是怎麽樣,但她知道,如果是眼前這個樣,她會很失望。
随着手裏隐藏的光芒,靖子暗自指揮那根金黃色的絲絨穗子,掉在花田櫻媽媽的肩膀上,蛇一般環住她的脖頸。
花田櫻的媽媽正跟女兒吵道:“你還去警視廳管什麽死人的閑事,把不幹不淨的東西招到家裏……”
花田櫻見狀停止了回話,嘴巴因吃驚而張得大大的。
她的媽媽大概覺得脖子癢,回頭一瞧,見到肩膀上宛如活蛇一般的絲絨穗子,差點靈魂出竅。這東西絕對不是偶然、被風還是什麽吹到她的肩膀上,而像是活了一樣。
絲絨穗子着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平時被膜拜多了,它還挺高興能同自己的信徒人類親近的,雖然是在做新主人任務的情況下。
“誰叫你們不聽人講話。”靖子小意思地聳聳肩膀。
花田櫻帶着宛如弱智的癡呆表情望向靖子,問:“是靖子小姐姐做的嗎?”
好厲害。
竟然能給媽媽吓到噤聲。
反觀她媽媽,現在呆得像是木雞、石猴。
靖子比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小聲保密。
然後她嚴肅地拍拍花田櫻的肩膀:“剛才她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信。”
“不管是掃把星、不孝順、添麻煩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只不過是作為大人為了操控自己的孩子而做出的自私的評判而已,那不是真實的你。”
“真實的你是作為‘花田櫻’而存在,你為了獲得自己認可而存在,而不是去成為一個‘xxx的女兒、附屬品’。你永遠不需要這樣做。”
“花田櫻……”花田櫻怔怔地重複自己的名字,不知不覺,臉上已經被淚水完全地打濕了。
靖子打一個響指,金黃色的穗子又鼓足勁讓自己又在花田櫻媽媽的脖子上纏繞了一圈。
做完這件事,靖子喂給它的能量幾乎就耗盡了。
“那邊的阿姨,你也知道的吧,你根本不是什麽有信仰的人,建議你明天開始放棄燒香拜佛,成不了事的。”她沒有用敬語,說話很不客氣。
因為看到花田櫻被家人這樣對待她就已經生氣了。
花田櫻媽媽還沒有從驚吓中緩過神來,回家時看到陽臺上的血跡雖然生氣但也知道是人為,但是剛才在她眼前起真實上演的畫面……邪神顯靈了嗎?
“你的女兒這麽晚回家,你守在客廳卻不是因為擔心她安危,而是為了第一時間扇她耳光?扪心自問,如果你被自己媽媽這樣對待,你還笑得出來嗎?況且你為什麽都不聽她一句‘為什麽’?她勇敢地作為證人站出來提供寶貴證據,連不認識她的警員哥哥、警員姐姐都知道誇她一句,你作為媽媽一句稱贊沒有就算了,就只能看見女兒滿身的瘡痍嗎?”
花田櫻媽媽聽懵了,靖子自己也說懵了。
以前怎麽不知道自己屁話這麽多。
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還得挑人最看重的說:“人的心裏有什麽,投射到外界就是什麽。連自己女兒都不能容忍的人,神明是不會願意渡的。”
話沒落音,淚水也從花田櫻媽媽雙眼湧出來:“……怎麽辦?”邪神真的會怪她嗎?
果不其然,靖子想,她對信仰應該有執念。
“問問自己吧。你自己心裏不會不知道,對女兒的恨到底是為了什麽。”
聽到這話,兩人都如遭電擊。
靖子突然有點困了,打個哈欠,走之前拍拍花田櫻的肩膀。
“今天就好好睡覺吧,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第二天靖子本想睡個懶覺,鴿掉所有人。
結果,就像手機一如既往在早上6點,準備精神飽滿地管理自己老大的日程時發現的——老大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眼睛底下一圈青黑。
一夜未眠?
靖子內心只有大大的一個“SHIT”!
她只想安安靜靜做條鹹魚而已,為什麽不知不覺逞強攬下這麽多工作啊。
加上花田櫻昨天說的細節,自己一個人憋着好難受啊摔。
再回過神的時候,靖子發現自己已經在五十嘉會的病床前了,寺本加爾也趴在床沿。
看得出來,為了保護五十嘉會不在醫院被人下毒手,他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五十嘉會也已經醒來,卻沒有叫醒寺本。
他手腳都被繃帶綁成木乃伊,嘴唇幹裂,眼睛也無神。
靖子和他對視一眼,明白他想喝水。
她端起接好的水,喂到他嘴邊,同時開門見山地說:“我有能夠抓到上島左岩的絕對性證據了。”五十嘉會聞言,本欲喝水的動作停滞了。
床沿的寺本加爾睫毛顫了顫。
“看來你沒有傷到腦袋失憶什麽的,那我就繼續說了。我到時候會找機會逮住他本人問清楚,所以,你有什麽必須要知道的事,可以托付給我。”
靖子臉上始終保持着優雅得體的微笑。殊不知說着說着想揪自己頭發,為什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為什麽要誇下這麽大海口啊為什麽。
趴在一旁的寺本加爾眼睫安靜下來。
“真的……可以嗎?”五十嘉會不能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在那以前,你得給我五百日元的硬幣作為委托金。”來都來了,靖子幹脆坑自己到底,“這樣一來,約定就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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